99 絕路
司徒十羽發話, 衆人皆震驚。
“令主!”有人開口正欲說什麽,卻被司徒十羽一道冷冷的視線瞪了過去,凡是在九巍山待過十年以上的,都知道司徒十羽與鐘花道曾有過一段情, 他們要好的時候,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不論去何處都形影不離, 曾經九巍山也以為,司徒十羽與鐘花道這門親是結定了。
卻沒想到兩人對彼此的了解,卻讓他們很快便淡了這份感情,誰都沒有付出真心, 誰也沒有看低對方, 于是各退一步,在初次相遇的山中重新拜了把子,成了結義的兄妹, 唯有鐘花道能在心情不錯時, 喊司徒十羽一句‘小羽啊’,那時無憂無慮,若碰了雙方都喜歡的美酒, 還能長嘆一夜修道心得。
只是過去,終将過去。
司徒十羽口中的舊情, 九巍山弟子中許多人都知道是何意思, 只是他今日放鐘花道的舉動不過多此一舉, 乙清宗天譴令已下, 鐘花道即便離開了九巍山境內,也去不了他處,哪怕是回到了瑤溪山境內,也會被乙清宗人追殺過去。
他今日不與她作對,不過是讓自己心安罷了。
鐘花道還能戰,她立身不倒,九巍山的弟子卻廢了不少,她就這麽挺挺地站立,眯着雙眼看向司徒十羽那張臉,心想他果然懂她,知曉她沒有退路,也沒有後路,只是懂歸懂,他不能給她更多罷了。
司徒十羽此時護住九巍山的顏面,終有一天會被她親手扒下。
鐘花道轉身的剎那,還有殘廢了的乙清宗弟子攔在路前,她沒有猶豫,直接踩過那人的傷口,在尖利疼痛的慘叫聲中背對着九巍山,背對着司徒十羽的方向,如何上山,再如何下去。
她最後的一條路,被曾經最懂她的人,封了。
來九巍山前,若說這世上還有人能救她,挽回瑤溪山的顏面,唯有九巍山的司徒十羽。因為她知道司徒十羽不會信她為了搶奪符修之法而殺影蹤千裏數十條人命這句鬼話,哪怕世人皆如此說,他也不會信,他們何等高傲,又将誰看入過眼裏?
所以鐘花道來了,并非抱着必殺的心,也未偷偷闖入他山門直去雪山寒殿将八晶杖架在武長安的脖子上逼他說出實情。
她堂堂正正入了平川,一步一步踏入九巍山,當面對着司徒十羽,給足了當年兩人關系的面子,問了他幾句。
果然,他信,可他卻不幫。
今日饒她,實則可笑。
鐘花道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來九巍山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可笑之人,她早看透世間情誼,再濃也是淡薄,再深也是虛妄,卻還願信之,來此自取其辱。
一聲聲低笑從喉間傳出,鐘花道的聲音雖消失在九巍山中,卻烙上了司徒十羽的心頭,他如此,與殺她無異。
鐘花道才走,九巍山便有弟子去救乙清宗重傷的衆弟子,尚且有斷了胳膊勉強能照顧自己的,也一刻不留離開了九巍山,趕忙前去乙清宗與其他門派那處報信,告知衆人鐘花道的下落。
鐘花道才離平川城不過半日,天色便驟變,青黑的烏雲壓下,将她包攏其中,風中傳來了幾絲涼意,一望無際的道路,四周連房屋都很稀少,偏偏壓迫感極強,幾乎讓她挪不動腳步。
鐘花道低眸,抿着嘴,垂在身側的手收起地面的石塊,指尖靈力變化了石頭的形狀,就在她擡手剎那,一柄長劍自天邊飛來,将石塊一分為二,從她前後飛過,那塊石頭,也擋了長劍攻擊她的大部分靈力。
一劍過來,不過才是剛開始,這把劍劃破了灰藍的天空,留下了一條短促的白痕,緊接着便是幾十把長劍飛過,遇上了鐘花道身側的氣勁後紛紛轉向,再從另一邊飛回,不斷與她周身靈氣沖撞,乒乓作響。
鐘花道擡眸朝遠方看去,西側的太陽正欲落山,火紅的雲霞燒了半邊天空,有人是從東側來,也有人從南側過,除去這一柄柄朝她沖過來的長劍,四周也早已被下了陣法,陣法極大,前十裏,後十裏,這個方圓之內,無人能夠逃離。
天譴令一出,就連九巍山都不幫她,那她就是真的無處可去了。
鐘花道的心中突然有些犯疼,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便落得如此境地,仿佛一舉一動都不入人眼,她從未主動去得罪過誰,偏偏沒有落個好下場,十一年前是,十一年後的今日亦是。
殺陸懸,殺年如,殺岳傾川,皆是因為這些人曾害過她,大鬧乙清宗,也是想讓死透了的岳傾川知道,終有一日他以不良手段奪來的,都會以同等代價還回去。
那些曾傷她,害她的人,現如今好好活着的有大半。
而那大半人,恐怕是最想她死掉的了。
鐘花道幹脆不走了,再走也走不出這個圈,與其躲躲藏藏,不如直面迎擊,今日來的恐怕最多的也就是九巍山的弟子,加上平川還有許多其他門派的弟子駐留,粗略估算,要殺她的人,大致上千。
數字才剛落在心頭,鐘花道的眼前便看見了人影,策馬而來的人是乙清宗的,藍青色的袍子在風中飄搖,男女的面孔大多俊俏貌美,比起與他們幾乎同時到,圓頭大腦的萬法門和尚看上去要順眼許多。
前有狼,後必有虎。
鐘花道回頭看去,果然看見了早早放出長劍的九巍山弟子,與一身紫袍,上繡太極圖的無盡道派弟子。
他們便像是商量好了的,領頭的都不是什麽簡單角色,恐怕也有聰明人料到了她能去之處,畢竟她曾與司徒十羽有過一段情,所以這些人早早就在平川之外等着,便等她落入陷阱。
估算沒錯,四派人數算起來,當真近千人了,前後左右黑壓壓一片,唯獨她一人身披血衣,立在其中,眼看這些人逐漸逼近,沒有退路。
紅霞挂身,涼風吹過路邊獨獨一棵垂柳樹的枝頭,嫩綠色的柳枝上長了幾粒小芽兒,清淡的淺香中含着四面八方撲來的殺氣,一道道淩厲危險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鐘花道看向今日下天譴令的乙清宗領頭者,不是他人,正是令人作嘔的段思正,段思正有人護着便不那麽懼怕,加上他此生最得意的門生陸懸也死于鐘花道之手,他心中憎惡,便更顯得道貌岸然了起來。
殺人之前,段思正還得表明态度,朗聲道:“鐘花道,你殺我乙清宗宗主與門下弟子四十餘人,重傷二百餘人,手段殘忍,陰險狠毒,今日天譴令發至天下,必要将你捉拿,替天行道!”
鐘花道的聲音很輕,似是漫不經心問:“真是熟悉的陣仗啊,我殺岳傾川與你門中四十幾人,加在一起都未到五十條人命,你便下了天譴令,那敢問諸位,十一年前我瑤溪山不明不白滿門滅族,無人能下天譴令,天譴可落在你們頭上了?”
一席話擊中在場許多人的心口,當年上山的,今日在場的,不免想起那一場大火帶來的災難,還有許多逃也無法逃脫的罪惡感。
“胡言亂語,十一年前瑤溪山一事,分明是你咎由自取!”無盡道派的人率先站出來,言辭激烈,聲音顫抖,老者半條腿都快入土了,長胡子挂在腰間,說話顫顫巍巍幾乎要倒了一般,鐘花道回頭瞥了一眼,沒見過這人,不過看上去很叫人讨厭。
“有誰親眼見到我殺人了?出來對峙。”鐘花道昂起下巴,絲毫不懼。
無盡道派裏卻無一人站出,衆人皆是面面相觑,倒是段思正膽子大,直言道:“我可親眼見到你殺了我們宗主,宗中上萬人也親眼看見你如何火燒穹蒼殿,害了宗中幾十條人命!”
此話一出,激起千層浪,乙清宗弟子沸騰起來之後,周圍便無一人再靜默不語,氣勢倒像是要将她吞滅一般。
金光于腰間千雲袋中飛出,鐘花道緊握右手,锵地一聲八晶杖祭出,光是八晶杖現世的氣勢便将那些不斷靠近的人逼退了許多。
在場衆人中,超過小境界的大約有十個左右,鐘花道不過也才是小境界的道行,與其中一個對抗起來不成問題,兩個尚可,三個勉強,若十個人同時出面,她便只有被欺壓的份兒了。
被人逼到這個地步,她的心中又氣又覺得荒唐,這世間黑白颠倒,今日她才算是真正領會了。
乙清宗帶頭沖出,段思正躲在弟子身後只指揮并不動手,劍修的來了兩個長老,司徒十羽給足了乙清宗面子,即便他自己不出面,卻也下了狠手。
一張張黃符懸在半空,火光燒過的剎那天色驟變,紅雲翻滾與黑雲交錯,一道道金線繞在了她的周圍,符與符之間亦有牽連,鐘花道雙手雙腳被束,猶如提線木偶,她握緊八晶杖,靈力使出的剎那狂風四起,平地卷起的風沙迷了衆人的雙眼。
纏繞她的金線被繃斷,意圖控制她的符修弟子紛紛後退,為首的老道不知念了什麽法,周身八面出現了紫光牆,牆上符文不斷變換,左邊逼近,右邊打開,劍修弟子放劍進來的剎那,八道牆齊齊關閉,一柄長劍化為八柄,叱咤之聲不知從何方傳來。
鐘花道以八晶杖落地,震懾的剎那紫光牆壁不穩,碎裂成一粒粒晶瑩的粉末,幾百把長劍從各個方向湧入,她握着八晶杖的手用力杵地,地面驟然裂開了數條深深的長溝,火玉祭出,獄火灌入長溝之中,剎那間燃燒,将四面弟子統統包圍,鐘花道在火光中心,旋身躲過數把長劍,也依舊被其中一把割破了胳膊。
她後退一步,再擡眸看,段思正此時出手,手上拿着的是陸懸的劍,尚且還有一名劍修長老助他,那把長劍中灌入的靈力霸道鋒利,破開了大火,也破開了鐘花道靈力的防禦,兩個長老共同合力,長劍抵在她的心口,刺入三分便被她拔出握在手中。
鮮血滴落,鐘花道握着手中長劍,手臂顫抖,松手剎那,掌心烈火湧出,含着熱血,這把曾殺死陸懸的劍逐漸變形,化成一根根箭矢,與飛天而來的諸多長劍做了抵抗,剎那間,箭雨落下,躲閃不及者被重傷,即便避開的也心頭一震。
不過剎那,她就煉化了長劍,在場所有祭出的兵器,都成了她手下的利刃。
萬法門一名大師以念珠束縛,金光閃耀的佛珠扣住了她的雙臂,在其念起咒語的剎那便勒得鐘花道雙臂發麻,險些抓不住八晶杖。她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盯着那正在念咒的大師,嘴角銜着殘忍的笑,手中八晶杖丢出的剎那,一道異光閃過,飓風如鑽,直接将那身披袈裟的人心口戳穿。
飓風穿過時帶着八晶杖,那人倒地的剎那鐘花道掙開念珠,佛珠撒了一地,上頭盡是血斑,只見佛修弟子撲過去大喊一聲:“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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