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張晨璐手裏都是文件,身後還背着一個包,顯得有些慌亂。

同時她也沒有想到,一個十幾歲的職高生,竟然可以這樣和自己打招呼。

但張晨露的慌張只是一晃而過,很快的,她就在腦中想起了那天蓋明明狼狽的模樣。

這麽一想,也就淡定了。

不過是個會攀關系的藍領而已,要學歷沒學歷,要背景沒背景,也就趁年輕還能得瑟幾年而已。

張晨露故意忽略了她的問好。

“你為什麽在這兒?”

明明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張晨璐個子可不矮。

她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按照現在自己的實力,要是把這麽個人的命給改沒了,非得當場吐血不可。

明明:“我來辦點事兒。”

張晨璐卻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來這裏辦什麽事兒?他們畫室……定了你們的盒飯嗎?”

明明一挑眉毛,來者不善啊。

若論鬥嘴,她穿越之前縱橫了孤兒院幾十年,無論是職場還是江湖都難逢對手。

更何況,自己沒招她沒惹她,平白無故,幹嘛對她這樣冷嘲熱諷?

“還沒有。不過謝謝你指明了一條財路,回去我就問問。這要是談成了,給你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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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晨璐撇了撇嘴,口氣不小。

“你們這三無産品,吃錯東西壞了肚子怎麽辦?你們賠醫療費嗎?”

“這用不着您操心,該有的提成一分不少。我想着這嗟來之食吃多少也壞不了肚子。”

張晨露被她嗆得快要喘不上氣來,這是暗搓搓地罵自己是要飯的呢!

可惡!

明明也不給她反駁的機會,趁着她倒氣兒的時候頭也不回的就溜走了。

這人陰陽怪氣的,以後也是少見面為妙,否則依着她的脾氣,遲早要撕破臉。

培訓教室對學生是全天開放的,但一般教室裏都是空的,沒有老師在。

今天湊巧,馬良在教室。

明明以為他只是個普通老師,笑着打了個招呼:“老師好!”

馬良認出她就是占用了自己畫室的人,挺驚訝,招招手叫她過去。

馬良看上去年紀不大,像是不到30歲的樣子,他人長得随和,并不像祁雲杉那樣冷冰冰的。

“聽說你畢業之後會去游戲公司工作?”馬良無聲地打量了她一下。

這年頭找到工作不簡單,職高一畢業就能找到這種工作,實屬不易。也不知道背後是不是有關系?

明明挺驚訝的,馬良是怎麽知道自己要去游戲公司的?祁雲杉說的?

明明點點頭,也不好多做解釋。

馬良又追問道:“你和祁總是什麽關系?”

明明聳肩,她也不知道什麽關系。

作為一個有八卦精神的人,她準備編一個什麽理由來滿足馬良的好奇心。

“祁雲杉是我叔叔,遠房的那種。”

行吧!作為大學的同班同學,馬良還不知道祁雲杉居然有這麽大一個侄女兒。

反正都承認自己是關系戶了,接下來明明可一點兒也不客氣了。纏着馬良講了兩個小時的課。

她是神清氣爽了,馬良可就苦不堪言了。

作為畫室的設計總監,他什麽時候這麽累過啊!

就在明明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同時,馬良也着實驚訝。

這個學生的基礎知識确實很薄弱,但理解能力也太強了吧?

問題講一遍,她就可以完全理解。

畢竟不是講師,有的時候他講的不是那麽清楚,明明還要給他總結一遍。往往她總結之後,連馬良都會眼前一亮。

要知道明明從本科就開始給別人做培訓了,工作之後,更是系統性地編纂過部門培訓教材。

知識往往都是這樣,一通百通。

快上課了,明明也來不及跑出去吃飯。

書包裏還有半包餅幹,她看了看,不是很想吃。明明非常自律,這種垃圾食品,不到快要餓死的時候,是決不會吃的。

就在她饑腸辘辘的時候,教室裏傳來一股十分誘人的味道。

陳夢圓泡了一桶方便面。

這世界上還有比方便面味道更大的垃圾食品嗎?

明明撇了撇嘴,哼,素質低下。在這種密閉環境裏,釋放這種誘人的味道,這素質可太低了!

明明:我下次來上課的時候,你給我帶點鹵水鴨肝。要味道特大的那種。

過了好半天,趙曉曉才回微信:饞了?

明明:沒有,我就是氣不過。

趙曉曉:你又和別人吵起來了?

明明:什麽叫‘又’??我是那種人嗎?

趙曉曉:是!

明明拒絕回複這種诋毀性的留言。

她‘切’地哼了一聲,将手機放到桌子上,再擡頭的時候,就看見面無表情的祁雲杉站在她旁邊。

明明趕緊打了個招呼:“晚上好哇!”

祁雲杉沒有理她,而是陰沉着臉,拉過一把椅子來,徑自坐在她身邊。

今天這是怎麽了?是畫室發不出工資了嗎?一個兩個的都不搭理她的問好。

明明偷偷瞟了他一眼。

只見白色的熒光燈照耀下,他臉色更加蒼白。眼底還有淡淡的青色陰影,這是又熬夜了嗎?

明明本想關心幾句,但老師已經來了,而且祁雲杉也屏蔽掉周圍的幹擾,進入到了他的工作狀态。

算了,下課再問吧。

明明将目光收回到她的電腦上。

祁雲杉雙手放在電腦鍵盤上,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卻不是目不斜視。

他在用餘光看着明明。

她餓不餓?

祁雲杉忙了一天。

先是熬夜做demo,再是搭了早上的第一班飛機,飛到隔壁的潭江市。

和同事們匆匆開了一個會,早上10點的時候,準時坐在潭江市市政府的會議廳。

又是做報告,又是應酬,還要忍受着與人握手的不适感。

好不容易撐下了這一天的工作,他把晚上的飯局推掉,又搭上了下午4點的飛機,趕了回來。

飛機一落地,他就開始給明明打電話,她吃飯了嗎?有沒有準時去上課?

從及時趕回來的滿心歡喜,一直打到心灰意冷,明明也沒有接電話。

祁雲杉托正在附近辦事的張晨露買了兩份晚餐,然後在神筆馬良工作室門口接過來吃的,他就滿心忐忑地進到了培訓教室。

這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熬夜帶來的體力透支,讓他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進到教室,見到期待中的背影,他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等看到她對着手機有說有笑的樣子,祁雲杉的心情才一下墜入到了谷底。

他除了想抽根煙,腦子裏沒有別的想法。

她在給誰發短信?她會不會有兩部手機?而另一部恰好忘了帶呢?祁雲杉鼓起最後的勇氣,往前邁了半步。

然後他就後悔了。

明明用的還是之前的那部手機,她只是忽略了他打來的電話而已。

他剛長出來的親近感,就這樣斷裂了。

祁雲杉就是這樣一位敏感的人。心裏的千言萬語都寧願爛在自己的小宇宙裏,也絕不問出口。

可明明正好相反,她肚子裏藏不住事兒,也藏不住餓。

咕嚕……咕嚕嚕……

她寄希望于沒有人發現自己肚子裏的響聲,然而,她想得美。

祁雲杉像是找到了一個臺階似的,一瞬間就釋然了。

放棄心裏的別扭,主動開口:“晚上好。”

明明一愣,叔叔你這是什麽反射弧?

這也忒長了些吧?

祁雲杉對明明也是一點辦法沒有,前一刻還在心裏為自己喊冤,後一刻就對不跟她打招呼,充滿了罪惡感。

是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也管不了這麽多了,她都餓了呢!

祁雲杉在屏幕上敲道:想吃生煎嗎?

明明………………

他一定是聽到自己肚子叫了!

不想活了!!

明明快速地打了兩個字:不吃。

氣都氣飽了。

祁雲杉:還有牛肉燒餅。

饞死我算了!!!

明明:不吃。

祁雲杉:米粉呢?

祁雲杉:豆花?

祁雲杉:肥牛蓋飯?

祁雲杉:飯團?

明明:來個飯團吧…

實在是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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