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夢魇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上海面時,我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緩緩睡去。

夢中,是最不堪回憶的過去。

那是大二寒假即将來臨的時候,我拿着一張作假的成績單和一張退學通知書,在漫天雪地裏哭的痛徹心扉。

那天傍晚,我撥通了陸凱母親的電話,答應了她,離開陸凱。

那晚,她讓我去學校附近的一個酒店找她。

我卻沒能去了。我在去的路上被人從背後打暈。

那是,我死也不願意想起的過往。那個房間很黑,一絲光亮也沒有。房中被酒氣充斥着,那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是我最深的夢魇,我嘶喊,哭求,卻抵不過他的力氣。身子被撕裂,我疼到暈厥。

我拖着殘破的身子回到宿舍,用冰冷的水一次次沖刷着身體,那樣惡心的感覺卻還是抑制不住。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陸凱母親安排,而我與陸凱卻已經絕無可能。我不懂,她為什麽不信我,不肯放過我。不過兩天,學校裏就傳遍了我被**的消息。我發着高燒聽着各種的閑言碎語,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們異樣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我的衣服。

從那樣的夢中醒來,任誰也不能好受。我坐在地板上,很久都緩不過來。

爬起來洗漱的時候,發現鏡子裏的我蒼白的,還真是吓人。

下到客廳時,高叔叔、聶叔叔和易傾葉,三個人都在。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多,平時這個時間,高叔叔和易傾葉早去上班了。今天的氣氛,稍稍的有些奇怪。

我在小廚房吃了點東西,來到客廳。

高叔叔和聶叔叔兩人在下圍棋,而易傾葉則靠在沙發裏看報紙。我覺得無聊,轉身就想上樓。正在這時,門開了,我轉身看了一眼,卻發現,站在大門口的人是陸凱。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往前走了幾步再次确認,真的是陸凱。

“你怎麽來了?”我走到陸凱面前,腦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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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差到這裏,就來看看聶叔叔”陸凱脫了大衣,我下意識的接在手裏。接過來才發現,似乎不太合适,又趕緊交給旁邊的家政阿姨挂好。

對于陸凱的到來,聶叔叔的反應是很開心,而高叔叔則帶了些考究,易傾葉則一臉的不滿,也不知道是針對陸凱還是我。

“聶叔叔,好久不見”陸凱走過來的時候,聶叔叔已經站起來了,還叫人給他倒茶。

聶叔叔拉着陸凱的手坐在沙發上“你父親身體怎麽樣?”

“父親身體很好,他經常和我說,您是他最優秀的學生”陸凱的語氣很真誠,也很熟稔。

“當年,我還在特戰隊的時候,你父親對我最嚴格。當時,我心裏還偷偷罵過他。現在想起來,真是孩子氣咯。這一晃許多年沒見,我還真是惦記他”聶叔叔的眼角隐隐泛着光芒。

“父親也很惦念您”陸凱彬彬有禮又不失親厚的說着。

我站在大門口,看着、聽着他們交談,我與陸凱之間,從來是,我毫不保留,他只字不提。

阿姨拿了茶,我接過來,走到茶幾前,給他們一一倒好,放在手邊。

“小凱留下來吃個午飯”聶叔叔已經叫了阿姨,要留陸凱吃午飯。

“好”陸凱端起茶杯,卻看向我。

我起身離開茶幾,往樓上走去。

原來,我是真的不了解陸凱,真的像他母親口中說的,我與陸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只可惜,這個道理我從十五歲想到三十歲,才明白。

我不知道陸凱每天做什麽,我只知道他很忙,經常加班,經常出差。我不認識他任何一個同事和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個公司上班。他從沒帶我出席過任何的聚會,也從不在家裏接待任何人。他出差時間超過三天就會帶上我,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公司的任何人。

他很疼我,日子艱難的時候,也從沒有委屈過我半分。

可所有一切,都抵不過兩個字“從前”。

這一切,只不過,都是從前。

回到房間,關上門,卻忍不住去想。他這樣忽然的來訪,有沒有,半分,因為我?

終于,在衆人探究的目光中,他帶走了我。

他的習慣,不喜歡開車。從司機疲憊的神情中能看出,在外面等了許久。

酒店房間內,他靠在沙發裏,唇邊吸着一只煙。

“多久了?”我指了指他手中的煙,從前我不知他吸煙。

“十五年”他攫住我的目光。

我讀不懂他眼底的冷意,在我們長達十五年的相識裏,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看到他眼中的冷意,陌生而刺骨。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以前,我都不知道”。

“你從來沒有問過我”他掐滅手中的煙,走到我面前,鉗住了我的下颏,強迫我與他對視。

“你怎麽了”我看向他的眼睛,這樣的陸凱我從沒見過,我甚至有些怕。

“沒什麽”他閉上眼睛,松開了我的下颏,深呼吸。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潤,仿佛剛才的冷意是我的幻覺。

房間內,空氣中,飄忽着淡淡的香氣,我頭很暈,大概是昨夜睡的不太好的緣故。

“陸凱,我頭暈”。

話音未落,陸凱把我摟緊懷裏,貪戀着這樣溫暖的觸感,我緩緩入睡。

清晨的噩夢似乎還沒有糾纏完結,我明知道,那段如噩夢般的日子以陸凱把我從北京帶走,去了大連結束。可是在夢中,他卻一直沒有出現。

我像是再一次回到了那條黑暗的巷子,再一次被人從背後打暈,再一次被帶到那個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我開始嘶喊陸凱的名字,我希望他能來救我。

“石心,醒醒”

我終于聽到了他的聲音,從沉沉的夢中醒來。

“陸凱”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我伸出雙臂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腰。

陸凱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像從前每次我從噩夢中醒來那樣的安慰我。

可,這一切,終于也歸于沉默。

推開他,我用了多大的勇氣?

消失在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無時無刻在提醒着我。可戒指的痕跡還烙印在我和他的無名指上,就像那些記憶,烙在我的骨子裏。

火熱的吻,印在我的唇上。

他的呼吸,亂了節奏。

尖銳的刺痛,自頸而下。

我被他死死的抵在床上。

他發了狠似的折磨。

我的順從,不知道是習慣,還是真心。

他肩頭的疤痕是我咬過的印跡,再次咬住那個印跡。

這算什麽?我又算什麽?

翌日,莊重的晚宴,在奢華的郊外私宅。

低胸的裙子讓頸子和前胸的吻痕和齒印一覽無遺。

陸凱?你究竟想做什麽?

聶叔叔、高叔叔、易傾葉、陸凱,還有我。五個人坐在極長的餐桌前。

結束後,私宅主卧中,禮服裙撕裂的聲音像極了那夜。

我明知道他沒有喝醉,卻還是任由他肆意掠奪。

再深的恐懼,也抵不過眼前人的體溫。

他身上的味道能讓我順從,能讓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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