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唇角終于可以自然的揚起

開面包店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被擱置了。

易傾葉來了，和夏铎倆人勾肩搭背的在小陽臺上聊了足有一下午。然後，易傾葉理所當然的留下來吃晚飯了。

“你做的？”易傾葉指着餐桌上的菜問我。

“我做的”我懶得理他，自顧自拿起筷子吃飯。

“你以前都不做飯”易傾葉忽然變成了好奇寶寶。

“以前家裏那麽多阿姨還用得上我”我眼皮也不擡的繼續吃，懶得理他。

“小易，來吃飯”夏铎客氣的招呼易傾葉的時候，我正喝着湯，一口嗆住，咳了起來。

“怎麽喝個湯也能嗆着”夏铎趕緊給我拍背，拿紙巾。

“你…咳..咳..喊他..什麽？”我實在是被夏铎的一聲小易驚着了。

“夏哥喊我小易，你驚個什麽勁兒”易傾葉回了一句。

“咳…咳…”我徹底驚了，看看易傾葉又看看夏铎，這情況極端的詭異。

“石心，你那是什麽眼神兒，我性取向正常”易傾葉把手中的竹筷子捏的嘎嘎作響。

“石心，你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夏铎無奈的看着我。

盡快這頓飯的開始比較混亂，好在大家都吃的很開心。尤其是易傾葉，地方都沒動就吃掉了三碗米飯和大半桌的菜，還有幾乎整盆的湯。

吃過晚飯，倆人坐在沙發上聊的挺開心，我把餐桌收拾好後準備回屋，卻聽到倆人竟然在聊去哪裏釣魚比較好。我再次震驚了，這些人在一起不應該聊聊全球經濟什麽的嗎？

送易傾葉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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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易傾葉，夏铎猶豫着，像是有話要對我說。

“有話就說呗”我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邊藤椅上裝雕像的夏铎。

“小易還是希望我去幫他”夏铎很猶豫。

“你不想去麽？”

“也不是。他剛掌權，總得有幾個得力的。他歲數小，恒奕又大，想鎮住場面不容易。”夏铎還是那麽意氣。

“易傾葉的脾氣有些怪，以前我跟着他的時候，他就像個任性的小孩”我誠懇的說。

“石心，你知道我。物質上的東西很難打動我，要什麽自己去争才是我的性子”夏铎對我從來都是毫不保留。

“嗯，那倒是。他拿什麽買通了你？”我追問。

“小易是拿我當兄弟來的，讓我去幫他，我…”

“他以前還拿過影帝的，你要記得”我繼續潑冷水。

“你阿，我看你對他有偏見”夏铎坐到床邊，把我從被子裏拎了出來抱在懷裏。

“大概吧”這點我倒是承認。

男人間的友情我是不大懂，但是易傾葉來蹭飯的次數明顯增加了，一周能來三回，每回倆人都在小陽臺上聊到大半夜。

沒倆月，夏天的氣味還沒浸透這個城市，夏铎就被易傾葉忽悠的去上班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夏铎公司這件事上，易傾葉和陸凱誰也沒沾到便宜。陸凱的實力比我想象中更強。

夏铎上班了，我也上班了，陸凱跟易傾葉站在了對立面，應該不會再出現在我們公司，就算出現，也沒關系了。

“又加班？”我努着嘴看着大周末不到七點就要起床的夏铎。

“小易回美國了，公司裏那些老頭得有人看着他們。回頭他回來，我歇兩天，帶你去玩兒。乖”夏铎親了我的額頭，又趕緊去鞠躬盡瘁了，早飯還是在我再三要求下，才吃了一些。

夏铎去上班了，我側身躺着，看着壓在床頭臺燈下的結婚登記表格，夏铎很好，在這件事上沒有勉強過我，表格領回來快兩個月了，也沒催促過我。

都說女人是感性動物，夏铎給了我他的一切，滿滿的愛與包容，可是我還是下不了決心。我已經不再年輕了，夏铎是個很好的歸宿。

我的猶豫只有我自己清楚，不過是兩個字，陸凱。

又賴了一會兒床才爬起來，收拾完了吃了點東西，昨天同事說一起逛街的時候，我說不去，現在夏铎不在家，我一個人呆着還不如去逛逛。

打開錢包，夏铎的工資卡已經上繳了，人也每天睡在我的身邊，除了那個紅色的小本，除了最後那一步，我們之間已經與夫妻無異。

易傾葉真是厚此薄彼，給夏铎的比給我的何止多了兩、三個零。好歹我也做過他兩年的保姆不是。

夏铎給我卡的時候我才知道，以前他拿分紅的，根本沒有工資卡，據他說，如果他當時有，肯定先上繳。

夏铎很享受跟我要零花錢的感覺，我也就順其自然了。

跟一群二十多歲的同事逛街，還是很受打擊的一件事。逛了一會兒，我實在是逛不下去了，打了個招呼就去了男裝區，夏天快到了，得給他添置幾件衣服。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本來想轉頭走掉，卻被潘慧玥拉住。

“陸太太，我們似乎沒有那麽熟”我喊出那個曾經屬于我的稱呼時，潘慧玥的身體明顯一怔。

“一起逛逛好嗎？”她看了我，又看了身後。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個粉粉嫩嫩的娃娃被阿姨模樣的女人抱在懷裏。那孩子的眉眼，像極了陸凱。

“我和陸凱的兒子，他叫…”

“我沒興趣知道”我打斷了潘慧玥的話。

“我知道你恨我們”潘慧玥這句話說得很真切。

“你錯了，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恨過你們”我看着她說。

“那你恨誰？陸凱麽？”潘慧玥攥着我胳膊的時候總是那麽用力，與她嬌滴滴的模樣一點也不相符。

我搖了搖頭“我只恨我自己。”

我想推開潘慧玥的手，卻怎麽也掰不開她的手指，拉扯之間，她直接摔到了地上。這回，她倒是沒有演戲。

我站在那看着地上的潘慧玥，怎麽也軟不下心去扶她，打算轉身走掉。卻沒成想，陸凱的母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石小姐，注意你的禮貌”陸凱的母親頭發已經花白，卻還是那份沉穩優雅的氣勢。

我閃過陸凱的母親，準備走，卻被她身後的兩個人女孩扭住了。

“放開我”我看着陸凱的母親，頭一回這麽的放肆。

“由不得你”陸凱母親直接無視了我的反抗，讓人将我壓上車，帶到了一棟房子。

我坐在沙發上，手包被陸凱母親拿在手裏。想打個電話都不行。

“伯母，我和陸凱在就不在一起了”我幹脆放松身體靠進沙發。

“石心，你這個性子讓人很不喜歡。”陸凱母親語氣平淡的說出對我的厭惡。

“我知道。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如您所願，我和陸凱還是分開了。您還想要什麽？”我不懂，陸凱的母親為什麽又要見我，我只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都下去吧”陸凱的母親讓旁邊的人都走了，偌大的客廳只剩下我和她還有抱着孩子的潘慧玥。

陸凱的母親再次開口“你明明什麽都沒有争，沒有努力，你配不上陸凱”

“您不是我，您怎麽知道我沒有努力，沒有争取？”我回望入陸凱母親的眼睛。“伯母，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你不想在這裏等陸凱？”陸凱母親說。

“您以為，他會因為我來這裏？”我笑了出來，真諷刺。“陸凱的脾氣，我們都清楚，他的事情從不由任何人做主，所以，今天您找我，找錯了對象，您都不能左右不了陸凱，何況是我呢？”

陸凱的母親靠進沙發裏，微微合上眼睛。

孩子咿咿呀呀的說着我不懂的語言，臉上有純真的笑容。

“陸凱，你回來啦？”随着潘慧玥一聲驚喜的呼聲，我看到了推開大門的陸凱。

你，是為我而來嗎？

“母親，您找我有事？”陸凱沒有看他身邊抱着孩子的潘慧玥，而是直接進了過來坐到他母親身邊。

“你是因為我抓了這個女人才回家的？”陸凱的母親睜開了眼睛。

“她？”陸凱的語調再不是我熟悉的溫柔，而是一種充滿了諷刺與傲慢的調子。“我早就不要她了”

聽到他說出這句話我竟然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像是等待審判的人終于得到了結果的心情。

終于，不留一絲幻想的結束了。

“陸太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伯母和陸凱，能不能請您回避一下”深呼吸後開口。一些事情糾纏我半生，我想在最後，讓自己明白。

“好”潘慧玥抱着孩子上了樓。

看着樓上的門關好，我再次開了口“伯母，有一件事我想問您。”

“說吧”陸凱母親依舊優雅的坐在哪裏。

指甲死死的扣在掌心，狠狠的靠着沙發背，我才能開口“我去找您的那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是不是您讓人做的”纏繞了這麽多年的噩夢，我終于問出口。

陸凱的母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緒的陸凱，才開口“是”

死死攥着的掌心翻開，紫色的指甲印，那麽的清晰“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沒有問題要問我？”陸凱漫不經心的的開口。

“沒有”我從陸凱母親身邊拿回手包，往門口走去，手搭在扶手上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伯母，我不是不努力，我很愛您的兒子。可是正如您所說，他那麽的高高在上，我和他像是泥與雲，我不了解他，我不懂他。我能做的是每天從天亮到天黑，守在門口等他回家，給他做上一頓合胃口的晚餐，給他燙平明天要穿的襯衫，在他喝醉的時候，給他倒上一杯溫吞的白開水。”聲音開始哽咽，我還是那麽沒出息。

“陸凱，你說我不愛你。我是怕我自己不夠資格愛你，你那麽好，就算我好好的，我也是只能仰望，何況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說，你不介意，那為什麽在我半睡半醒的時候，你總是那樣的看我？你是在嫌棄我吧。你的世界，我不了解，你從不讓我出現在你朋友、同事在的場合。每天每夜，我都在活在随時會失去你的惶恐中，我努力做好一個妻子所有的本分，可是這些你都不在乎。我愛你，從第一次見你開始，我就愛上了你。我的開心，我的難過，我所有的情緒都是因為你，我已經沒有自己，我的世界除了你還是你。就算這樣，你依舊覺得不夠，是我的失敗。潘慧玥說，我失去我們孩子的時候，你們在約會，我不敢問你，我怕你說那是真的。你離開我，沒有一句解釋，我追着你的車走了六個多小時，可是還是追丢了。你走了，又回來，我更加的惶恐，其實就像夏铎說的，只要你說一句愛我，我就算是再惶恐都可以奮不顧身。可是，陸凱，你真的愛我嗎？還是只是愛過我？”

眼淚已經掉了下來，唇邊卻揚起了笑意“今天，你說……。我終于可以死心了”

打開關上的，不只是一扇門，而是那些過往，開心的、難過的，都過去了，愛欲纏綿半生，還是結束了。

門外，夏铎和易傾葉站在車邊，腳下散落着一地的煙蒂。

“夏铎，結束了，我和他都結束了。你還要我嗎？”我的聲音嘶啞哽咽的已經不像樣子了。

“傻瓜”夏铎狠狠的抱住了我。

我仰着頭，刺眼的陽光灑了下來，唇角終于可以自然的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