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放手
這天晚上,我喝的酩酊大醉。
“喝那麽多,頭疼不疼”第二天早上,夏铎抱着宿醉醒來頭痛欲裂的我,給我灌了半杯味道很怪的東西。
“難喝死了,什麽東西”被他灌完,我清醒過來。
“醒酒的”夏铎說完又給我灌了半杯水。
“夏铎別灌了,我都喝不下了”我賴賴的靠在夏铎的懷裏。
“真好”夏铎說。
“什麽真好?”我問。
“沒什麽”夏铎吻了我的額頭。“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弄早飯”
“不睡了,洗個澡去,渾身酒味”我坐起身拿了睡衣就往外走。
“等會兒”夏铎忙來抓住我。
“等什麽”我打開門“易傾葉?”我指着在沙發上睡的完全沒形狀的人,有些哭笑不得問夏铎。
“嗯”夏铎把門關上,把我按回床上“你還真說對了,小易跟個孩子似的。昨天你醉了,他也喝多了。賴在咱家說什麽也不走”
“我就說嘛”我躺回床上,夏铎也躺了下來,抱住了我。等我再睡醒的時候,夏铎已經不在床上了。換了衣服出了屋子,易傾葉正衣冠楚楚的坐在沙發上跟夏铎倆人喝着茶,我揉了揉眼睛,發現的确如此,真後悔那會兒沒拿手機給他拍下來。
沒理他倆,直接鑽進洗手間洗澡,洗掉渾身酒氣換了套幹淨衣服。出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的滿滿的了。
草菇絲瓜湯、番茄炖牛腩、蜜汁烤排骨、彩椒炒雞柳、蒜蓉娃娃菜、糖醋藕片,額…還有一道“這是什麽?”我指着桌上的一道菜問。
“培根芝士烤蘆筍”易傾葉回答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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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铎,你什麽時候還學會做這種菜了?”我和夏铎都是正宗的北方口味,對這種洋玩意兒一直不大感冒。
“我做的”易傾葉大方的坐在了餐桌上。
“嗯…”我跟夏铎也坐了下來,見怪不怪,誰知道明天易傾葉還能有什麽驚吓等着我呢?
“味道不錯”我由衷的贊嘆了易傾葉的手藝。他卻跟沒聽見似的繼續盛飯繼續吃。
吃撐的三個人排排坐在沙發上。
“石心,明天我跟小易去趟紐約。你去他郊外的房子那住幾天。我回來就去接你”夏铎把我摟了過來。
“我在家就行,為什麽要去他那裏”我看着夏铎,他的話有點奇怪。
“陸凱不是那種吃悶虧,我怕他有什麽動作。”夏铎憂心的說。
“夏哥?”易傾葉似乎不大理解夏铎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沒事,有些事讓她知道,她就不會亂想”夏铎對易傾葉說。
“不去行不行?”我皺着眉問。“我實在是不大想去,我還得上班呢”。
“不去不行”夏铎嚴肅的看着我。
“我要上班”我環住夏铎腰,有點撒嬌的意味。
“要不這樣,石心上班的樓裏還有一間房空着,在47層,我讓人收拾出來,讓她住那,她不出樓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易傾葉說。
“也行”夏铎表示了意思,有低頭囑咐我“買什麽東西給鐘點工打電話,讓她給你買上去,不能出寫字樓的大門,知不知道?”
“不用這麽嚴肅吧”我十分的不解,他們在擔心什麽,但是看着他倆都一臉的嚴肅,我還是答應了下來“知道了,知道了。”
易傾葉的辦事效率果然很高,晚上的時候,我和夏铎就已經在寫字樓的房間裏了,這屋子的結構跟快捷酒店的差不多,進門左手邊是洗手間,右手邊是廚房,幸好不是玻璃的,我和夏铎還沒到那種老夫老妻的地步。再進去,一組沙發和電視牆,再往裏頭,一道水晶簾子後,是一張大床,大床對面是衣櫃。
天不亮夏铎就走了。
我有一些離愁思緒。
賴床到快九點爬起來梳洗了下,下到辦公室。打電話到了前臺,把那個太極魚缸送給了前臺的小姑娘。
“怎麽?夏铎出差了你就這麽沒精神?”穆青手搭在我辦公桌邊的隔斷上調侃我。
“你好歹也是個部門經理,上班時間不要那麽八卦”我表示無視。
“聽阿葉說你們準備結婚?”穆青湊在我耳邊說,聲音不大,同事們應該聽不到。
“阿葉?真暧昧阿。你倆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我挑着眉看着眼前的穆青。
“石心,對不起。謝謝你。”穆青咬了半天嘴唇又冒出這麽一句。
“這都什麽跟什麽?不過話說回來,你跟易傾葉?”我湊在他耳朵邊繼續小聲問。
“還沒,不過他對我不像以前那麽冷淡了。昨天還做菜給我吃了”穆青的小女兒态畢露,她比易傾葉還小一歲。
“不錯”我有些欣慰。穆青性格很溫婉,生在那樣的家庭卻沒有絲毫的驕縱,又溫柔又能包容,和易傾葉還是很登對的。“繼續加油,對了,你也得學學做菜,這樣的話,易傾葉就不會總去我家蹭飯了,你也知道他吃的太多了…”
陽光明媚的上午,安靜的辦公室裏,我和穆青悄聲的聊了整整一上午的八卦,毫無上班的自覺。
“穆總、石心,吃飯了”坐在我旁邊的女孩蘇文把兩個還在沉浸在易傾葉八卦的裏的我和穆青喊了回來。
“一起去”我招呼着穆青一起去了餐廳。
“石心,傾葉真那麽能吃啊?”坐在餐廳裏,穆青的疑惑還在繼續。
“等他們回來了,你也來,我們一起吃頓飯你就知道了”我巴拉着碟子裏的菜。
“還有,那些八卦雜志真的那麽寫他?”穆青像個好奇寶寶,飯都顧不得吃,一直沖我發問。
“回頭給你找幾本看看你就知道寫的多離譜了。”我沒擡頭回了一句。
“不過,我覺得他們要是這麽寫也沒錯,傾葉的确就是溫文爾雅,潇灑俊逸,年輕有為啊”穆青沉浸在對易傾葉美好的幻想裏。
“嗯嗯”我不忍心打破穆青的甜蜜想象,只好不理會她的走神。吃過了午飯,拉着她回了辦公室。
一上午什麽都沒做,下午就有點忙了。
加了一會兒班,有些疲憊的回了樓上。冰箱裏昨天就被塞滿了,今天好像又補充過一些。現成的材料,放進鍋裏炒一下就可以,可是一個人的确沒有什麽做飯的心情。
浴缸不錯,躺進去很舒服。放了浴鹽和精油,薰衣草的香氣讓人放松。我躺在浴缸裏眯着眼睛聽着不知名的歌曲,清涼低沉的女聲,傷感暗啞的調子。
我是被一陣電話聲吵醒的,浴缸裏的水已經有些涼了。“喂”我迷蒙着接起電話。
“還沒睡?”夏铎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沒,在泡澡,睡着了”我把電話開成外放,放在一個會活動的架子上,發現剛剛好,那會兒我還納悶這東西是幹什麽的,原來是放電話用的。
“你還在忙?”我看着電話裏的夏铎,視頻電話就這點好,直接能看見。
一陣口哨聲從電話裏傳來,吓了我一跳“夏铎你幹嘛”我皺着眉看着吹口哨的夏铎。
“媳婦兒,你走光了”夏铎一臉壞笑的看着我。
我趕忙往下躺了躺,把身體藏在泡沫裏,水溫已經上來了,暖呼呼的。“哼”
“你藏吧,回去我看個夠”夏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喉結明顯的動了一下。
“你趕緊去工作”我有點不好意思的又往下躲了躲。
“嗯。我去工作,你早點睡”夏铎說完解開了幾顆扣子,露出大片的胸膛。
“嗯”我挑起一個笑容。
“乖,你先挂”夏铎哄着我挂了電話。
從浴缸裏出來,站在客廳的穿衣鏡前吹頭發。鏡子裏的我,頭發長可及腰,天生的卷發。脫掉身上的睡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因為沒有生育的關系,雙峰依舊飽滿沒有絲毫的下垂,腰上也沒有一絲的贅肉,皮膚光潔白皙。唇邊、眼角、額頭沒有絲毫皺紋的痕跡。
陸凱曾經很愛這具身體,我的梳妝臺上有着太多連名字我都不認識的保養品,電腦裏有着上千段瑜伽的視頻。櫃子裏數不清的盒子全部是我每天必須吃的藥,用來養着這具身體。愛情,還有這具不完整的身體是我唯一能給陸凱的,陸凱只要輕輕的皺一下眉頭我都要想上半天,自己究竟哪裏犯了錯,哪裏做的不好了。
陸凱喜歡在我洗完澡後,用各種我甚至不認識的瓶子裏的東西,細細的擦在我的身體上,喜歡在輕柔的香氛氣息中撕咬這具身體,然後把藥膏一點點擦在傷口上。
二十五歲之前,我們住在小小的公寓裏,我毫不在意年華的老去,我們擁有彼此。
二十五歲之後,我住在海邊獨棟的別墅裏,從天黑等到天亮。用他買給我的昂貴的化妝品,聽他的話,每天游泳,每天往皮膚上擦那些我不認識的瓶子裏的東西,每天大把大把的吃着他指定藥,只為他能像從前那樣多看我一眼。
我把廚藝練的爐火純青,他沒有回家。
我在門邊守了整夜,天明時分他打電話來,說加班。
他說公司有周年慶的宴會,我偷偷買了禮服,弄了頭發,他卻沒帶我去。
我已經多久沒聽他說過愛我了?
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他是真實在我身邊的。
他的行為越來越粗暴,從開始的啃噬到後來的撕咬,從開始的紅痕到後來的不見血不松口。我的哀求只能讓他更加的暴戾。後來,那就不再是纏綿,更像是豹子的進食,而我,就像是陸凱口中的羔羊。我卻不敢反抗,怕他會不開心,怕會失去他。
我沉溺于白天那個溫潤的陸凱,懼怕夜幕下那個嗜血的陸凱。每次他離開我的身體後,我都告訴自己,我在做夢,陸凱是溫柔的,愛我的,然後,我就相信了。
盡管如此,還是失去了。
夏铎和他不一樣,夏铎說,我真的不必太在意歲月留在身體上的痕跡,他說,他恨不得和我一下子就老了,變成老頭老太太,花白着頭發,拄着拐杖,領養的小孩長成少年或者少女,可能還會叛逆的和我們犟嘴。我們可以每天去海邊走走,撿撿貝殼。在陽光灑滿的陽臺上,他讀書給我聽。最後,我們會在一個溫暖的夜晚睡去,在另一個世界開始我們的故事。
這個四月份還會飄雪的城市,終于開始下雨了,天地間一片迷茫,躺在床上的我将舊日的時光裏的不真實一點點的想起,然後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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