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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午的家裏一般情況下只有他一個人——在顧初墨和柳笙都不在家時,他不需要保姆阿姨和司機大叔駐家。但這晚淩晨時分回去,家裏卻極是熱鬧,顧初墨在,柳笙在,他們各自的經紀人和親近的助理也在。
顧子午頂着一頭灰發一進門就被所有人盯住了,他本想像以前那樣不鹹不淡地打聲招呼,但望着客廳裏迷茫的衆人,突然感覺他們分辨不出來他是誰,不敢過來打擾也挺好。于是垂眸誰也不理直接上樓。
顧子午洗了澡剛翻開書,有人輕聲敲門,他下意識地戴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米黃色棒球帽,起身前去開門。
門外是顧初墨和他的經紀人。
顧初墨看到顧子午戴了帽子就知道這是他原裝的兒子——顧子午的性格是忍不了張揚的奶奶灰的。他松了口氣,正要帶着經紀人進來,就見顧午伸臂一攔,冷冷道:“不要進我房間。”
這棟別墅功能十分齊全,有視聽室,有會客室,再不濟也有起居室,顧初墨往樓下看一眼,跟柳笙挑釁的目光狹路相逢,他皺了皺眉,轉頭示意經紀人和顧子午跟他一起去距離客廳最遠的起居室。
顧初墨的經紀人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了現狀。顧初墨準備跟柳笙離婚,當然,并非現在立刻,而是最起碼明年六七月份——他們身上還綁着個第一衛視未播出的夫妻檔節目合約。但現在就要開始做必要的切割了。由于柳笙是顧子午的“後媽”,顧子午需得跟顧初墨一起搬離這棟柳笙名下的別墅。
“我給你看了兩個學校,”顧初墨打斷經紀人接下來的長篇大論,言簡意赅地直接道出自己的安排,“一個在慕尼黑,一個在墨爾本,一個在德國,一個在澳大利亞,你自己挑一個,高二結束你就轉學出去。”
顧子午感覺顧初墨真的十分可笑,他望着“大家長式”表情和做派的顧初墨,也真笑了。那不帶感情的笑容落進顧初墨眼裏,他不由一凜,以為顧午出來了。
顧子午平靜地将水杯放下,目不轉睛望着略有些防備地顧初墨,道:“我不搬,我也不轉學,你們自己想其他辦法。”
“我是‘親爹’,她是‘後媽’,我們倆離婚,沒有你一個大小夥子跟她住的道理!”
“如果告訴大家她是親媽,是不是就有這個道理了?”
“你不要無理取鬧,你跟她住,萬一給媒體拍到,只有兩種結果,第一,所有人都将知道我們一直在撒謊,第二,所有人都将用最不堪的言語形容你們。”
“啪”,猝不及防的一聲脆響,是顧子午将水杯狠狠砸到牆上的聲音。但雖然做出了暴力的舉動,他的聲音卻一如剛剛平穩,不帶一絲多餘的情緒,他緩緩道:“那你就想辦法不要出現這樣的萬一。”
應景似的,在連綿的雨天裏,“胖大海”嚼着薯片翻着小說,一直在循環聽一首老歌——張宇的“雨一直下”。江敏跟着聽了四遍,終于到了極限。她悄悄自“胖大海”腋下伸出一根手指,趁他不備,在他屏幕上輕輕一點,取消了單曲循環。
結果“雨一直下”結束以後,是一首十分奇怪十分煽情的歌曲,女聲慵懶裏帶着一絲絲情.色的喘息呻.吟。“胖大海”沉浸在小說世界裏,并沒有注意到歌曲跳到下一首了,而江敏是沒有反應過來,待她突然反應過來,附近幾排的同學已經全數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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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麽歌兒?”江敏面紅耳赤,趕緊壓下他的胳膊,按了暫停鍵。
“啊?”“胖大海”無辜地望過來,繼而再望一眼手機屏幕,面色刷地比江敏還紅,跟個煮熟的鴨子似的,他慌張地解釋道,“是極限特工的一首插曲,正經的歌......我明明點的單曲循環啊,怎麽跳歌了。”
江敏羞愧地舉了舉手:“我給你取消了單曲循環。”
“胖大海”趴在桌面上,避開周圍男同學“我們都懂”的心照不宣的眼神,推搡着江敏的胳膊羞憤地嚷嚷:“你給我起來,趁着還沒響預備鈴,你一個一個去給我解釋清楚,我沒有聽不良的東西,我是個正經人。”
江敏抓着練習冊笑着、躲着、求饒着。
顧子午戴着帽子,抓着一沓卷子,一踏進二班,就看到眉眼活泛的江敏。在他起初的印象裏,江敏的面貌是模糊的,他只知道她不醜,當然也不怎麽漂亮,其他的一概不知。有了顧午的攪合,她的面貌漸漸清晰了,他看到了她非常淺表的喜怒哀樂。當然,也許以前也不經意看到過,只不過他并不往心裏去。
第一排座位的同學順着顧子午的目光看向江敏,半晌,實在忍不住了,問:“顧子午,我們江敏......真的很好看麽?”
顧子午聞言驀地收回視線,他将卷子擱到他桌上,留下一句“杜老師要你們待會兒上課自己訂正錯題,他有點事情,要遲到大概十分鐘”,匆忙離開。
杜沛在上課十分鐘後,帶着紅着眼圈扁着嘴巴的令狐苗苗來了——令狐苗苗此前請了三天病假。
杜沛向來脾氣不錯,卻自打進門就臭着臉,且在令狐苗苗企圖直接回座位時,用十分不悅的語氣警告道“剛怎麽跟你說的?!”
令狐苗苗聞聲神色一凜,半晌,期期艾艾展平了一直握着的紙團,細聲細氣地開始讀自己寫的檢查。
二班同學的表情十分一致,一開始是同情,跟着是疑惑,最後是驚呆。
——令狐苗苗同學家裏學校兩頭撒謊,一個人坐動車跑去千裏之外的颠市跟網友見面。
跟網友見面這種事情,阮蒹葭、莫燕青之流幹得出來,王坤、趙真真之流或許幹得出來,江敏......算了,江敏之流只知道學習,壓根就不可能有網友。
但乖乖女令狐苗苗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幹得出來。
令狐苗苗讀完自己的檢查,羞臊得恨不得直接把胸膛剖開将腦袋埋進去,她傻呆呆地垂手站着,聽着全班同學的竊竊私語,也不知過了多久,杜沛重重咳嗽了聲,開口準許她滾回座位去。
江敏上課第一次開小差主動寫紙條給令狐苗苗。
江敏:你別哭了,你做得确實不對,多危險啊。
令狐苗苗抽了抽鼻子,嘴硬地回:我只是感冒了,沒哭。我讨厭樓上的哥哥,都是他害我暴露的......也讨厭我舅舅。
江敏:你舅舅是誰?
令狐苗苗:是狗。
江敏:......
下課前的最後十分鐘,令狐苗苗同學情緒穩定了,起了八卦的心思,再度敲敲江敏的背,傳紙條過來:什麽情況?顧子午跟人說你是他女朋友?!!
江敏天馬行空寫作文之餘,不慌不忙回複:大家老開玩笑我們是官方CP,他就随口瞎說了,就是一般朋友。
——顧午說“你不要纏着我女朋友”的當場,她就想好了怎麽應對。合情合理。
令狐苗苗痛心疾首:江敏啊,一般朋友可不行啊,你得趕緊跟他混熟,給我要幾段錄音啊。我的幹淨少年音和妖孽美人音,我想睡覺起床都能聽到。
江敏狐疑: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感覺有點色色的。
令狐苗苗崩潰:啊啊啊啊!!!不許你這麽說!!你根本不懂聲控的世界!!你什麽都不懂!!你道歉!!
江敏背上差點被令狐苗苗的一陽指戳出個洞,她展開紙條看了看她的咆哮體,敷衍地道歉:對不起。
大家都說“春雨貴如油”,但今年的春雨大概是“地溝油”,實在是廉價。幾乎隔一兩天就下一場。有時只是淅淅瀝瀝将将濕了地表,有時卻是嘩啦啦能轉瞬将人澆成落湯雞。
江敏去便利店上班的路上剛好就碰上淅淅瀝瀝轉嘩啦啦的戲劇性場面。所幸她早上出門上學,由于一時找不到傘,帶的是雨衣——再彪悍的傘骨都扛不住眼下跟着大雨拔地而起的大風。
一輛奔馳繞過地上的小水坑幾乎是擦着江敏的肩膀開過去的,但它将車速放緩到幾乎是起步速度,沒給江敏身上濺上一滴水。江敏微一驚愣,繼而吸了吸鼻子,伸手使勁兒将帽檐往下拽——大雨砸得她眉骨和鼻梁疼。
江敏将頭埋得低低的,微微眯起眼睛,匆匆趕路。
“小午,剛剛過去的女生好像是你同學,除夕夜那個同學。”
“嗯?”顧子午轉頭往回看。
司機大叔将車速重新放緩,自後視鏡裏看到顧子午一直在往後看,便問他要不要停下來載她一程。顧子午先是說不用,他正要提速,顧子午突然又道,載吧。
江敏看到在自己面前敞開的車門呆了呆,有點不是太明白,但風雨太大,車門剛一打開就掃濕了一小片皮具,再有顧子午的眼神催促,她根本沒有推辭客氣的餘裕。江敏彎腰鑽進車裏,趕在屁股落到座位上之前,利索撕開雨衣上的粘扣,将自己剝了出來。
“我去前面清塘街上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江敏交待自己的目的地,頓了頓,補充道,“謝謝。”
顧子午只看着車窗外的大雨,沒有看她,半晌,回:“不客氣。”
江敏抓着自己濕噠噠的雨衣,眼神不自然地飄了飄,跟後視鏡裏司機大叔的眼神對上,尴尬地扯着嘴角一笑。她突然瞥到顧子午棒球帽底下的灰發,清了清喉嚨,問:“你沒有把頭發染回來?”
顧子午壓了壓帽檐,道:“再過一段時間。”
江敏做了然狀點頭:“短時間裏頻繁染發不好。”
顧子午默了默:“不是,我是不想惹他。”
江敏半張着口,半晌,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沒有再出聲。雖然偶爾被戲稱CP,但江敏跟顧子午的差距是在太大了,離開卷子,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維度空間裏,實在是沒有能聊的東西。而且江敏本身也不是個健談的人。
所幸便利店很快就到了。
江敏下車前轉頭再次道謝:“我到了,謝謝。”
顧子午點點頭,依舊是回答:“不客氣。”
江敏再望向前排的司機大叔:“謝謝大叔。”
司機大叔笑呵呵地擺手。
江敏下車反手關門,用百米沖刺的速度一鼓作氣越過道邊的花圃,繞過成排的共享單車,跑進便利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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