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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午第三篇作文寫到只剩下最後的提煉總結, 忽然聽到了鈴铛響,他困頓地瞥過去一眼, 進門的是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姑娘。姑娘梳着一腦袋辮子, 帶着未卸的舞臺妝容,再一身将将遮住肚皮的黑色蕾絲背心、将将遮住臀部的熱褲, 往那裏一站,十分打眼。但顧子午只是百無聊賴地一瞥就低頭繼續寫作文了。倒也不是顧子午六根多清淨,是有顧初墨和柳笙這樣一對人設的父母, 顧子午實在看多了長得好看也會通過穿衣打扮十倍放大自己好看的姑娘,早就不稀罕了。
“曾辭來了沒,江敏?”
江敏聽聲音就知道來人是曾辭正在追的鄰居姐姐段方舟,她蹲在貨架前沒起身,依舊一絲不茍地重新擺放被上一波顧客弄亂了的薯條, 回道:“沒有, 他是十二點以後的班兒。”
段方舟去冰箱裏翻出一瓶奶, 仰着脖子喝了一口,自己掃碼買單,道:“他說你明天開學, 他今天會早點來接班,我來時他已經出門了, 應該這就要到了。”
江敏一愣, 嘴角輕輕牽起來。
段方舟瞎晃悠着就來到了顧子午這邊,她剛剛進門就注意到這個高中生了,長得是真帥, 她周圍帥哥成群,但沒有哪個有眼前高中生這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清透氣質的。她忍不住想幹一把經紀人的活兒——縱觀她們Ranger女團自打出道就一潭死水的模樣,估計再過些年她再不願意,也得退居二線轉去幹些她目前看不上的活兒了。
舞臺妝姑娘的呼吸越來越近,大有看看他是在寫什麽的意思,顧子午唇線微微一抻,反扣了作文紙,轉頭面無表情地問:“你有事兒麽?”
顧子午轉頭時,段方舟距離他只有不到一米,得以将他的面貌看了個仔細。啧啧,眉眼口鼻無一不出彩,最難得的是,骨型也十分好,是能一炮而紅的種子選手。然而這一仔細看,段方舟也同時隐隐驚着了,眼前的高中生跟顧初墨像,跟素顏的柳笙也像——沒幾個人見過素顏的柳笙,但段方舟曾經因為一個巧合,剛好是為數不多的人之一。段方舟仔細回想曾辭曾經說過的話,有個姓顧的同學,似乎是想追苦孩子江敏。
江敏擺放好薯條再一一确定了價格标簽出來,段方舟已經走了,她困惑地抓了抓臉,她以為段方舟是跟曾辭約好的在店裏見面的。
顧子午起身,扔了礦泉水瓶,将一疊作文紙遞給她,道:“我走了。”
江敏“啊”了兩聲,一聲揚聲,一聲平聲。
顧子午垂眸看了看她的眼睛,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紅了,要說是眼裏有異物揉狠了,也能說得過去。他沒再理她,推門走了。他替她趕了三篇作文這件事兒,實在是有點奇怪,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切是怎麽發生的,總之,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雖然暑假不長,但乍然歇這樣一段時間,人也都歇懶了,跟不上趟兒。各科老師很是能理解,在最開始的一個禮拜裏只是有條不紊地給大家檢查作業、點評卷子,沒有傳授任何新知識點。但第二周開始,在年級主任和各班班主任的施壓下,暴風驟雨式的新知識跟着各科老師的吐沫星子紛至沓來,大家瞠着垂死熊貓眼望着黑板前慷慨激昂的老師們、望着轉瞬日升轉瞬月落、望着教學樓前實物和腦子裏虛拟的倒計時牌,漸漸地有了地獄高三的真實感和緊迫感了。
令狐苗苗和“胖大海”有了知識樹的加持,成績穩步上升,很快就有別的同學來借閱知識樹了,兩人都是不藏私的人,慷慨借出去的同時還要再順嘴誇一誇江敏,以至于江敏雖然仍舊是那個只顧做題不與人玩兒到一起的江敏,在二班的人氣卻隐隐要超越班長了。但好在二班的班長是個心比身都寬的人,雖然有阮蒹葭之流故作不經意地挑撥離間,卻依舊堅定地力挺江敏。只是,嗯,前腳力挺完,後腳就腆臉來借卷子了。
班長默默腹诽:同學,已經高三了,再有不到一年的時間,高中這段旅程就結束了,大家就各奔東西了,誰有空跟你們演甄嬛傳啊?大家成熟點行不行?
月考的試卷剛剛批改出來,都沒來得及彙集整理往年級裏報,數學老師就迫不及待地差人把單科成績第二名的江敏叉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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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敏,我告訴你多少回了,這些解題步驟不能省,省了扣分!你自己看看,單就你這張卷面,最起碼有六分都是缺步驟扣掉的!你知不知道六分是什麽概念?!我都多餘問你六分!你知不知道一分是什麽概念?!有了這一分,你就跟顧子午是并列的第一名!”
江敏被噴了一臉的吐沫星子,也不敢抹,只低聲争辯道:“我時間來不及就......”
老師一拍桌子打斷了她:“你什麽時間來不及?!你交卷時距離下課還有二十多分鐘,你當我不知道?!”
江敏嘴巴倏地一抿,不敢再說話了。她真當老師不知道。數學考場上,陳小嫚突然給她留了個言,要她幫個忙立刻去店裏接班,她要回家去捉奸——“捉奸”兩個字出自陳小嫚的原話——江敏只好囫囵吞棗地做題,然後翻牆離開學校。
江敏正無地自容着,就看到顧子午也進來了。老師翻出顧子午的卷子,嘴裏念叨着“顧子午你演算過程不要寫在卷面上”,正要遞給他,突然轉了個方向,展開給江敏看,意猶未盡地憤憤道:“你好好瞧瞧顧子午的卷子,瞧瞧人家的解題步驟,你自己說,思路是不是很清晰,條理是不是很分明,你要是閱卷老師,你下不下得去手扣他的分?”
江敏保持着低頭的狀态,滿面羞紅,但老師似乎仍怕她感觸不深,嘩嘩嘩地在她面前抖落着卷子,非要她給個回應,以進一步羞臊她,她只好含胸駝背搖搖頭,表示“下不去手”、“不扣”。
老師灌了一大口水,再一拍桌子,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再看看你自己的!”
兩人各自卷着自己的卷子一起離開辦公室,彼此之間都十分尴尬。最後是江敏硬着頭皮找了個話題,她問,你最後一題怎麽沒寫?顧子午頓了頓,道,有點難。
章章歪着腦袋轉圈舔着冰淇淋走過來了,他看到他們并肩而立,樂此不疲地哎呀呀打趣,問他們,一高高三年級的官方CP是要官宣嗎?我我我!我幫你們寫文案啊!
顧子午惡心道:“你能不能不要舔?”
章章愣了愣:“就要流下來了你不舔?”
顧子午:“就直接扔了再買不行?”
章章不屑地給他留了個後腦勺:“你這種不愛吃冰淇淋的人感受不到我們樂趣。”他笑眯眯望着江敏,問,“江敏,你能感受到這種轉圈舔冰淇淋的樂趣不?”
江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再“嗯”一聲,然後不明所以地感覺氣氛有些尴尬——一個問得沒太走心,一個回應得也太沒走心。江敏四下望了望,跟前方令狐苗苗狐疑的視線撞到一起,令狐苗苗向她招了招手,她立刻跟這兩個男生告別。江敏剛走到令狐苗苗跟前,就聽到章章短促的“我他媽沒過腦子”和石破天驚的“啊!”,明顯被人下了死手。江敏回頭看着空蕩蕩的走廊,皺了皺眉,還是沒明白到底什麽情況。
令狐苗苗挽着江敏的胳膊,頗惆悵地輕言慢語:“江敏啊,你跟顧家帥哥得趕緊好上啊,留給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江敏:“......”
令狐苗苗:“我異想天開的親媽突然要我備考藝術學院,最好是B影或者S藝,我自己也沒個方向,她說考就考吧。所以也就這個學期還能跟大家天天黏糊在一起。”
江敏由心而發誇了令狐苗苗:“你長得比明星都好看,去考那兩個學校一定沒問題的。”
令狐苗苗害羞地紅了紅臉,她推着江敏回教室,不自然地道:“但你還沒給我顧子午的錄音。沒有他的聲音陪我睡覺起床,實在是不甘心。”
“......還是色色的感覺。”
約在開學兩個月以後,江敏再次遇到了譚一玎。譚一玎正跟自己的朋友在路邊的小巷子裏抽煙聊天。兩人互相看到對方的時候,距離已經只剩下不到十米。江敏轉身就想走,但譚一玎一聲暴虐的“站住”,将她牢牢定在了原地。結果譚一玎拖着右腿走過來,只盯着她看了半天,留下一句語焉不詳的“我他媽小看你了”,就招呼着朋友離開了。
江敏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轉頭去看顧子午——她跟顧子午是在前一個路口遇到的。顧子午雙手插在兜裏,面無表情望着前方。江敏索性抖擻抖擻精神,不瞎想了。總之沒在諒解書上簽字也沒遭到報複毒打,她感到十分僥幸;剛剛譚一玎雖然盡力維持以往嚣張跋扈的姿态,但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看着竟有些狼狽,她略略有些幸災樂禍。
“我去前面買餅了,再見。”
“嗯。”
譚一玎坐在疾馳的出租車裏,眼睛望着車窗外一幕幕飛逝而過的景物,嘴角漸漸扭曲成一個不甘卻又後怕的幅度。他的腿是顧子午用路邊誰扔的鐵條生生敲折的,就在他被釋放的當天,就在他不耐煩地擺脫家人準備去尋江敏晦氣的路上,并非失手,而是惡意一下一下敲折的。但顧子午剛剛雙手插兜微擡着下巴望着他,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示威或閃躲,就好像生生敲斷人的腿,在他眼裏,不過是日常操作,根本算不得什麽。
顧子午跟江敏分開,轉頭望着譚一玎的離開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後他突然感覺這樣的表情太顧午了,低頭蹭了蹭鼻頭,慢慢悠悠地往回走。他跟章章約好一起來看話劇,是在要檢票進門的時候看到了低頭走路的江敏,而江敏若再往前走,就會跟前面巷子裏的譚一玎遇到。他知道譚一玎不敢再做什麽了,但江敏不知道,所以仍是匆匆過去,假裝偶遇,陪她一起往前走一段距離。
章章在門口等半天,終于等回了顧子午。
“你是不是喜歡你CP?”章章問。
“沒有。”顧子午否認。
他只是一想起監控視頻裏她最後孤獨地坐在泥水裏的模樣,就感覺有點不高興,她是個能在半夜裏跳水救人的女生,不應該遇到這樣的事情。
“顧午下手太狠了,”章章道,“以後要出事兒的。”
顧子午敷衍地“嗯”一聲,沒有細說。
最開始出現在譚一玎面前的其實是顧子午。
顧子午沒想動手,他只是來敲打敲打譚一玎——譚家經營一家規模不大的網絡營銷公司,顧子午砸顧初墨的錢和柳笙的人脈,弄到了這個公司幾筆不幹淨的賬目——結果沒想到一看到譚一玎,腦袋就開始疼。
顧子午抓着路邊的髒兮兮的牆面,五指透白,厲聲警告顧午不要鬧。不過可惜這樣的轉換向來不能由他,甚至絕大多數情況下也不能由顧午自己,顧午出來了。
顧午雖然一直在混沌中,卻也知道前頭發生過什麽,他轉頭陰測測盯着滿臉戒備的譚一玎,慢慢道:上回沒把你打服,是我的不對。
他話音未落,也不等自己頭疼緩解,伸手抓着譚一玎的脖子就直往地上掼。
譚一玎自以為上次是給顧子午突然的一鍵盤敲懵了,以至于後來打架暈暈乎乎的,一直不在狀态,他跟顧子午同樣的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真的正面動手,他就算占不了大便宜,也肯定吃不了大虧。
結果顧午就用自己多年跟顧初墨的保镖打架鬥毆的豐富經驗好好給他上了一堂課。
譚一玎也就撐了不到五分鐘就沒有反擊的能力了。當然,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麽好意外的,譚一玎慣常耍橫的對手是跟他一樣的混混或是江敏,而顧午慣常耍橫的對手卻是顧初墨的退伍軍人保镖。兩人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顧午很顯然是奔着斷譚一玎的腿來的,原本只是照他腿上踢踹,瞥到牆角生鏽的鐵條,幹脆抄起來直接抽,一下一下,裹挾着倏倏的風聲。
譚一玎縮不回腿,嘶聲嚎喪着,謾罵着,但眼前暴戾的男生就像是沒聽到。譚一玎正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到這裏了,男生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就像給人按了暫停鍵。他在他戒備的目光裏垂着腦袋微微喘息着,半晌,“砰”地撇掉鐵條,自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扔到他懷裏,平聲道:你再敢堵她一回,就不只是拒簽和退學這樣小打小鬧的報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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