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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笙的護理師剛剛收拾東西離開, 顧子午就裹着一身的雨水回來了,柳笙前一刻正喜滋滋地在跟屏幕上的曲淑媛展示自己宛如少女的青蔥嫩指, 後一刻就化身獅子大聲質問顧子午剛剛病好為什麽不消停地呆在家裏。
“顧子午!我以為你在房間裏睡覺, 你出去幹什麽了?!”
顧子午把一樣淋透的“将軍”交給保姆阿姨,有點不舒服地抓了抓鼻頭, 斂住一個噴嚏,垂眸敷衍道:“有事。”
柳笙微滞了滞,大聲道:“那為什麽不讓家裏的司機去接你?”
顧子午直往樓梯走:“他在休假。”
柳笙跟在後面怒目圓睜:“你是只有那一個司機能使喚?我的司機呢?你爸爸的司機呢?那些保镖呢?顧子午, 你根本就是故......”
顧子午截斷她,不耐煩地道:“是,我就是想看看,離了你們我自己能不能行......結果沒有人來接也不過就是淋場雨而已。”
柳笙愣愣望着顧子午上樓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顧子午那句暴躁的“離了你們......也不過就是臨場雨而已”突然吓住她了。她攥着手機往回倒了倒記憶, 驚覺在過去的年月裏, 顧子午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一個人過的, 顧初墨不在,她也不在,所以假如有一天他決意要離開他們, 只需推門就走,并沒有什麽需要割舍的。
至半夜, 顧子午果不其然再次燒起來了。昏昏沉沉中, 他看到柳笙怒氣沖沖的,像個炸毛的大貓,曲淑媛要她喂水給他, 她的長指甲把他的肩膀掐得差點破皮,水也喂得颠三倒四的,都順着下巴淌到脖子裏去了。顧子午忍無可忍地推開她。顧子午再次醒來,床前只剩下曲淑媛一個,他以為柳笙應該是睡覺去了,結果曲淑媛卻解釋說,她是去做雞蛋羹了。
“小午,你燒退了,最近兩天天不好,就不要再出門了吧。”曲淑媛輕聲道。
“好,謝謝媛媛姨。”顧子午垂眸有氣無力地道。
大約是生病綿軟的顧子午太沒有攻擊性了,曲淑媛不自然地盯着上面就要見底的吊針,突然沒頭沒尾地主動道:“你大概五個多月的時候,突然到了厭奶期,餓得哇哇哭,但就是不喝奶粉和輔食。她幾乎把魚湯當水喝,但奶水還是不夠。所以整天就是她一邊不着調地大聲兇一個五個月大的孩子、硬往孩子嘴裏塞奶嘴兒,一邊恨得跟着孩子一起哇哇哭。”
顧子午輕輕咳嗽了兩聲,直直望過來。
曲淑媛立刻緊張起來了:“我其實、其實是想說,我們每個人所受到的教育、遇到的事情、得到的教訓大不同,所以我們的行為模式也就大不同......她也不是一個很壞的媽媽,只是自尊心很強、人又很笨。你不要真的跟她生氣。”
顧子午緩了緩,輕聲問:“媛媛姨,她是一個令你很煩很累的朋友吧?”
曲淑媛搖搖頭,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她咬唇暗自思咐片刻,雖然感覺跟一個小輩講這樣的事情有些羞于啓齒,卻依舊硬着頭皮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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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中的時候,我們有一段時間跟同一個男生交往。但她不知道,我知道。她大方漂亮帶得出去,男生喜歡她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不大方不漂亮帶不出去,但我成績好能幫男生寫作業——雖然男生當時是哄我說我脾氣好是理想女朋友。後來,是她,哦,是你媽媽她來找的我,她以為我也被蒙在鼓裏,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情。她說她要公布這件事情,要臊死那個男生,雖然自己也會跟着丢個大臉,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我上學時的性格比現在還扭曲——你看我能心甘情願給人當隐形女朋友就知道了。我一直求你媽媽不要說出去,大概電視劇看多了,我甚至差點當場給她跪下。她當時眼睛瞪得溜圓,一直問我‘你賤不賤’、‘你要不要臉’,但後來這個全校最耀眼最暴躁的女生就生生吃下了這個悶虧,悄無聲息地跟男生分手了......然後差不多每隔一個禮拜,她就跑來問我有沒有跟男生分手,得知我沒有分手,就會氣咻咻地說‘沒見過賤成你這樣的,不用分手了,你們很般配’。但她心情好時也曾經問我是不是缺錢,假如是缺錢,她可以借我。”
曲淑媛起身借着給顧子午拔針頭,輕聲回複了顧子午先前的問題:“跟她做朋友沒有多煩多累,即便有,也都只是表面上的。其實她是個有點中二的人,做事不過腦子,嘴硬,耳根子軟,但她心眼兒不壞。”
顧子午沉默了片刻,輕輕勾起唇角。“中二”這個詞形容柳笙真的是太貼切不過了。最鮮明的例子就是,她當初明明是因為喜歡顧初墨所以沒名沒分跟他在一起的,但有一回吵架,顧初墨口不擇言點了她一句“貪圖名利”,從此她再也不承認那些軟塌塌的感情,梗着脖子鐵口表示,沒錯,自己就是為了名利投機取巧跟了顧初墨個“王八犢子”的。
柳笙輕手輕腳推開了房門,以為顧子午正在睡覺,結果卻看到向來不待見自己的顧子午正和她沉默寡言的朋友十分和諧地聊天,她倏地沉下臉,啪嗒啪嗒走過來,略有些施力地擱下了碗:“雞蛋不太新鮮,你将就吃吧。”
——柳笙一直就是這樣,她發完火要道歉時或心血來潮要表達母愛時,總是給顧子午親手做一碗香噴噴的雞蛋羹,并不考慮顧子午早就已經過了愛吃軟糯雞蛋羹的年齡。
曲淑媛收拾着醫藥箱起身:“我就先回去了。”
顧子午道:“媛媛姨再見。”
柳笙盯着曲淑媛的醫藥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道:“喂,上回偶遇一起喝酒的那個男演員最近一直在跟我打聽你,我沒搭理他,我一看他就是個不安分的。你們是不是互相留了微信?他有沒有聯系你?”
曲淑媛老實道:“他問我約不約,我沒回複。”
柳笙一副“果然如此”的暴躁表情:“你為什麽不回複?你就回複約你姥姥!我下部電影他要來客串,你看我整不死他。”
顧子午靠着床頭吃完嘗不出味道的雞蛋羹,天已經破曉了。柳笙早就回房間睡覺去了,臨走嘀嘀咕咕:熬這一回夜,最起碼一個月的面膜都白敷了。
窗外只剩下呼呼的風聲,沒有噼裏啪啦的落雨聲了,顧子午用遙控器打開窗簾,以為能聞到雨水過後潮濕微腥的味道,結果并沒有這樣的味道。窗外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顧子午極目看出去,庭院、房檐、花圃、車庫皆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他突然想起來,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下雪的清晨,他睡癔症了,一睜眼看到窗簾上小醜似的圖案吓得哇哇大哭。他正哭得滿頭大汗聲嘶力竭,柳笙一只腳高跟鞋一只腳拖鞋地推門進來了——這一年他六歲或七歲的樣子,柳笙正在大都本地的影視城拍攝自己的第一部 偶像劇。
顧子午翻出自己的手機,點擊長長的語音信息,再次聽到顧午用跟他一樣的聲音奚落道:......顧初墨把他鎖在黑漆漆的浴室裏,突然聽說一線名導張羅了個飯局,忙不疊聯系着中間人,直接就出門了。結果大早上醉醺醺地回來,男主角是落手裏了,卻也差點直接給不到七歲的顧子午收屍。柳笙正拍戲得知這件事兒,大半夜地坐七個小時的飛機飛回來,給顧初墨捶得好幾天出不了門。顧初墨出不了門,就履行不了通告約,賠了價值半棟別墅的違約金......聽到這裏,江敏,有沒有很感動?狗屁啊!也不過一年多兩年,柳笙自己就把他扔在人群裏,眼睜睜看着他“走失”了。
——那差不多是柳笙封後的前夕,彼時柳笙已經在娛樂圈浸淫了三年多,早就深刻明白顧子午的存在是多大的把柄。人就是這樣,當你兩手空空時,你是能潇灑豁得出去的,但當你兩手攥得滿滿時,你就潇灑不起來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次人群裏慌張的撒手,柳笙沒有跟顧初墨商量,就直接在封後的致辭裏公布了兩人“結婚籌備中”的關系。
其實如果不是柳笙耳根子軟,一開始就聽信了顧初墨的危言聳聽,顧子午的存在本不需要如此尴尬。
顧初墨是個極度自私的人,不願意自己的“羽毛”受到一丁點的威脅,即便當初公布有個“私生子”,也實屬不得已而為之——首先,有人拍到了兩歲的顧子午叫他“爸爸”;其次,他當時在争取一個比較複雜的電影角色,與其堅決不認落一身糊塗賬,不如順水推舟經營個單身奶爸人設來靠近角色人物。也正是這部電影幫他打開了美國市場。
柳笙生顧子午的時候剛滿十八歲,也就是說,如果直接公布柳笙就是親媽,那就意味着二十三歲的顧初墨跟一個十七歲——甚至可能更小——的高中生上了床。在歐美國家這并沒有什麽稀奇的,但在當時的中國,就不那麽光彩了。再有一點是,顧初墨自打出道以來一直經營着姣姣君子的人設。“姣姣君子”是萬萬不能沾上涉嫌“誘.間”未成年人的“屎.盆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倒是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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