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寒假結束以後, 距離高考就只剩下不到四個月了,所有人都把皮繃得緊緊的, 即便是放學鈴響起, 也極少聽到以前那種沒心沒肺的歡呼聲了。江敏開始偶爾留在學校上晚自習,有時忘了時間, 就去宿舍裏跟同學擠一擠。“胖大海”準備報考軍校,一有時間就去操場上跑步,體重最開始沒什麽變化, 但一個月以後降得飛快。令狐苗苗經常請假,一走就是好幾天,要去參加各大藝術院校的藝考——她雖然早前信誓旦旦是說要考國內最知名的藝術院校B影,但這就像剛上學時大家的目标統一是B大G大一樣,也就是痛快痛快嘴。
上課鈴聲響過兩分鐘, 化學老師姍姍來遲, 慣會見風使舵的學生一看老師的臉色, 互相搗着胳膊肘端莊起來。老師将上次考試的卷子往講桌上一扔,不負衆望,瞬時化身噴火龍。
“就這樣的成績, 生平僅見的成績,我看你們誰還好意思上課打盹兒!這些題我都講沒講過?王維、李靜霖、胖.....全大海, 倒數第二題, 我講沒講過?!一樣的題目,一個字都不差,我就寫在黑板上的這個位置!”
化學老師“邦”“邦”“邦”在黑板左上方大聲敲了三下, 然後粗喘半分鐘,在四十來顆忐忑不安的後腦勺裏,遙遙一指,點到了江敏,要她起來給大家講解這道題。江敏剛往嘴裏塞了口包子,聽到自己的名字,瞬時心跳破百,她考拉似地鼓着腮幫子一擡頭,給化學老師氣得倒仰。
“——跟你同桌,你們兩個一起出去,什麽時候吃完什麽時候進來,”化學老師用劍客出劍的速度“啪”伸指指向走廊。
全大海一臉忠厚老實地申訴:“老師我沒有......”
化學老師皮笑肉不笑:“江敏,給你同桌擦掉嘴角埋汰的餅幹渣子。”
江敏埋着腦袋,有點困窘,但也有點想笑,她伸手極快速地在全大海嘴角上一抹,餅幹渣子是掉了,但由于衆目睽睽之下實在是緊張,伸手的方向和力道,都像是給了他一個小嘴巴子。
化學老師:“......”倒也不必。
顧子午和章章數學課上自後門貓着腰悄悄出來,跟江敏幽幽的視線撞在一起,江敏抿着唇沒說話,但眼神裏流露出了“你們翹課”這樣的不齒。
“胖大海”壓低聲音感慨:“年級第一偷吃罰站,年級第二翹課,你們是不是就是不肯按照好學生的劇本來?”
章章給他豎起了大拇指。他遇到同道中人,就想上前聊兩句。但顧子午沒給他機會,他伸手抓住章章的後脖領子,要他老實點兒,順便截走江敏只剩下一口的包子,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道:“你感冒就不要吃涼的。”
午後疾馳的轎車裏,顧子午皺眉收起手機,有些煩躁地盯着窗外一閃而逝的街景。章章上課刷微博,突然刷到柳笙在第一衛視錄節目時,不慎掉下一米多高的升降臺。顧子午給柳笙打了三個電話,前兩個沒人接,剛剛這最後一個電話,她終于接了。柳笙用一貫的滿不在乎的語氣說,沒什麽問題,就是膝蓋蹭破點皮。但在微博視頻裏,柳笙摔得十分瓷實,幾乎是五體投地,不可能只是膝蓋蹭破點皮。
章章在顧子午肩膀上輕拍了拍,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只好開玩笑道:“要不是從小就根深蒂固地知道她是你親媽,誰跟我說我都不能信,她年輕得跟個二十五六的姑娘似的。”
顧子午“嗯”一聲,輕笑了笑。
章章在暖陽裏伸了個懶腰,道:“前天顧午出來了,但也就六七分鐘,非常生氣,他說你跟江敏在交往。”
Advertisement
顧子午道:“高考前不會交往。”
章章很好奇:“那你怎麽知道她感冒?”
顧子午點了點自己的鼻頭:“鼻頭都擦紅了。”
章章莫名感覺顧子午輕點自己鼻頭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愛。在過去的很多年裏,章章都感覺顧午的存在非常糟糕,是個□□煩。但這一刻卻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悟。顧午固然給顧子午的生活帶來了不便,但他吸納和消化了顧子午排解不了的壞情緒,與此同時,用比較極端的方式給顧子午密不透風的生活撕開了一個口子,好壞不論,給他帶來了新的人、新的可能、新的未來。
顧子午到達第一衛視大樓的時候,柳笙正在給節目錄Ending。她确實沒摔到完全不能行動的地步,所以也就不好給人家的節目開天窗,兩方配合下,柳笙得以取消開場舞和部分游戲環節,以全程坐着的狀态,錄完了整期節目,完成了電影的宣傳任務——柳笙去年年初主演了一部諜戰片,片子的檔期一直壓到了今年暑假。
大燈關掉,所有人魚貫離場以後,一個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大概是現場調度之類的——在第一衛視副臺長和女主持人的引領下來到柳笙面前道歉。
“柳小姐,真的非常抱歉,我們前期做調試的時候,升降臺一直都是沒有問題的,負責維護管理這個棚的是窦忠誠和他老婆姜萍,都是勤快有經驗的老師傅。”工作人員害怕副臺長斥責,一面兢兢戰戰道歉一面暗搓搓申明自己的人沒有偷懶,“我也看了片場日志,升降臺一共做了二十二次測試,沒有一次出現卡頓或震顫。”
柳笙雖然是坐着的,比其他人都矮了半截,但聞言眼睛慢慢一擡,就擡出了睥睨衆生的味道。她毫不客氣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的升降臺沒有問題,你們的師傅沒有問題,我摔下來是我自個兒的問題?”
工作人員早知柳笙是個不好相與的“奶奶”——大家都是這樣傳的,趕緊斂了自己的心思,匆忙擠出一張笑臉:“沒有沒有沒有,我只是說......”
柳笙懶得再給他正眼了,她轉向副臺長,笑道:“郭臺,沒摔死就不是大事兒,就請你的人真心實意地給道個歉,行不行?”
副臺長冷冷看了眼工作人員,笑道:“必須行,柳笙,我也給你道個歉,沒什麽好解釋的,是我的人不專業,工作也做得不到位。”
柳笙驕矜地點點頭,就算是揭過這頁了。她轉頭正要吩咐經紀人和助理過來架人,就看到第一排座位角落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顧子午正戴着口罩蹙眉望着她。柳笙立刻轉頭幾乎是惱羞成怒地瞪着自己用眼神邀功的二逼助理——一定是他引顧子午進來的。顧子午本來就很讨厭她端着姿态與人為難的樣子,現在她給他看了個現場版。
柳笙在兩位助理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上了車才敢用低聲咒罵表示自己真的很疼——原本維持着一個姿勢坐着不動還不覺得,起來一走動,大臂微微一帶動肩膀,簡直疼得鑽心。
一路疾馳去醫院,趕緊拍了片子。結果是鎖骨骨裂。
醫生十分驚訝柳笙居然還能錄完節目再來,柳笙沒搭他茬,只皺眉問他一個月能不能恢複如常——柳笙摔下來的當時不敢大動幹戈立刻去醫院,就是害怕消息放出去,斷了她上一個名導戲的機會——醫生很遺憾地表示,以你這個年紀一個月不太可能。
柳笙生氣地“砰”地把保溫杯放到桌上,半晌,突然回過味兒“以你這個年紀”這個不中聽的說法,憤憤地重新拿起保溫杯,“砰”又放一下。
顧子午轉頭望着晴朗的天色,突然有些想笑。
江敏下了晚自習去蹲廁所,突然聽到了跟自己有關的流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打哪兒傳出來的,但傳到江敏耳裏,已是十分污濁不堪。江敏漲紅着臉,安慰自己“誰人背後無人說”,但也不過五分鐘,她就摒棄僞裝的淡定暴跳如雷了。
“江敏?年級第一那個?我不清楚,我跟她沒說過話。但跟林恬兒來往的能是什麽好東西?!林恬兒那個賤.畜也就沒睡成顧子午——她倒是想,沒追上——其他那些你能叫得出來名字的帥哥,甚至二高的阚慶,她哪個也沒放過。他們男生是真不怕染病啊,‘繁花’那種髒地方......”
“林恬兒的放蕩是有家學淵源的。我們高一那年,有個小三當街被人原配給扒了衣服,照片傳得滿城都是,你們記得這件事兒吧?各位,那個小三是林恬兒的媽媽啊。”
“我告訴你們件事兒,你們不要傳出去。江敏以前也去過‘繁花’。她們班的人解釋說她在便利店兼職,偶爾需要外送,但誰知道就不是障眼法呢?畢竟聽說‘繁花’平均一次二百。這種事兒就跟橡皮泥似的,你願意捏出什麽樣兒它看起來就像什麽樣兒。另外,我給你們普及個知識,有些人的放.蕩是林恬兒那種,你一眼看去就知道她是個婊.子,但有些人的放.蕩是江敏的那種,看起來清純老實,實際上花樣很多。”
“江敏這種人去‘繁花’其實根本不稀奇啊,你們是不是只看她年級第一,忘了她殺過人?而且你們想,她一個年級第一跟林恬兒一個年級倒數三分之一的,要不是‘繁花’這樣的特殊場合,能有什麽交集?她倆既不是老鄰居,也不是老同學,性格脾氣行事作風也都不同。”
“我本來是堅定不信的,江敏啊,B大Q大的預備役啊,雖然沉默寡言,你不理她,她就不會主動理你,但看起來挺老實規矩的。但你們一分析,我感覺确實是這麽回事兒。”
“我也聽說......”
江敏很想起來跟她們對峙,但她這天拉肚子,肚腹裏絞痛。她伸掌用力拍着廁所隔間的門,大聲道:“我聽到了!四班的黃真,我聽出你的聲音了!我不是‘繁花’裏的小姐!你放.蕩,你全家都放.蕩!”
江敏臉紅脖子粗地嘶吼半天,但洗手臺前再無聲音。她們在她忍無可忍喊出第一句“我聽到了”的時候,就擠眉弄眼地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夜快樂!!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