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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若被這麽奚落一番，并不生氣，只是含笑又道：“風少嚴重了，祁若本是外人。”

“他姓衛，本少姓風，本少跟他也不算什麽一家人！”說罷，他偏着頭睨了祁若一眼，只覺得眼前之人白衣如雪，風度翩翩，竟是恁的刺眼，登時又冷笑道，“本少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巧合，恐怕你今日不是偶然在此，而是特意跑來向本少耀武揚威的吧？”

這話說得更是無理取鬧了！

只是這話音落地沒多久，在衆人的苦笑還停在唇角之時，顏凝紫猛地劈手奪下船家手裏的長篙，向着滴光流影的粼粼河水裏攪去！風淩弈吃驚地察覺到身後的動作，騰地起身，卻還是晚了一步，那長篙往上一提，帶動着河水撲了剛扭頭的風淩弈一臉一身。

橫行無忌的風大少登時成了落湯雞！

“哈哈哈——”便是方才與他和柳塢喝酒的那兩人此刻也捧腹大笑起來。

風淩弈面無表情地抹了一把臉，只是那鮮紅柔軟的唇瓣卻氣得顫抖，待他臉上的河水抹幹之後，他突然沉聲道：“本少從不為難漂亮的女人，但為了你，本少私以為，這個例可以破了！”

祁若見狀不妙，心道風淩弈到底是不能得罪的人物，拱手正要致歉，而仍然俏立玲珑畫舫上的紫色绡紗女子卻脆生生地回道：“風少，分明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先，我替我兄長教訓你一下罷了！”

看見祁若和顏凝紫一同游湖，風淩弈便已經料到了他們之間關系不淺，得知兩人竟是兄妹，他還是吃了一驚，登時連滿腔怒火都忘了發了，“感情這是兄妹情篤啊，罷了，本少也不與你刻意為難，你三番兩次地冒犯我我也可以不與你計較，不過——”他的聲音拉得很長，興致淡淡地瞟了顏凝紫一眼，忽道：“本少現在要向你挑戰！”

看情況，這是要比武了。真可笑啊，他堂堂風少，由渾身戰績的大将軍拉扯大的風淩弈，竟然要和一個女子比武！

可是，偏偏那個讓人倍覺羞恥的小閻王并未察覺。

身後的柳塢咳了聲，迷離的桃花眼裏笑意昭昭，“淩弈，不要胡鬧了！”

“本少就喜歡胡鬧！”風淩弈頭也不回，硬聲道。

顏凝紫冷笑兩聲，卻是側過了身，和風裏她微漾的冰紫色裙裾似一朵盛開的睡火蓮。良久以後，她冷聲道：“風少你這沾親帶戚的貴族身份的确可以将我壓到十八層煉獄，只是你這武功卻着實是稀松平常得很！”

柳塢和祁若登時暗叫不好。

果然，似是被人戳中了痛處，風淩弈咬緊了牙，猛然躍到顏凝紫那窄小的畫舫上，騰地出手就是一拳！

他拳風虎虎，但招式卻的确稀松平常。船家見這兩人在畫舫上打起來了，看衣着服飾都是自己惹不起的貴族，頓時“撲騰——”躍進了水裏，水花四濺。

顏凝紫身形微動，閃身避開了這猛力地一拳，她也并未如何動手，只是輕飄飄地避開他來勢洶洶的拳風。

這時候祁若也搖頭嘆道：“堂堂風淩弈，對女人怎麽下手這麽重？”此刻的祁若已經看出，這風淩弈的武藝遠在顏凝紫之下，但是他出招迅捷有力，已是使出了全力在與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頑抗。

柳塢卻笑道：“祁兄，你這妹子的武藝真是高強，只怕不在你之下啊！”

祁若慚愧地點頭，凝眸望了眼身形靈動的顏凝紫，又輕笑道：“阿紫這武藝本來便在我之上，我這幾個月來在軍營發奮苦練，如今也才堪堪達到與她比肩的地步。若非我輕功在她之上，只怕真要與她動起手來，那也是非死即傷。”

這麽厲害？柳塢心下吃了一驚，見祁若神色真誠，目色裏含着無盡的悠然向往之意，他登時暗叫不好。若是淩弈再這麽猛打下去，萬一惹急了那女子，只怕要吃了大虧！

風淩弈的一套拳法打完，招數使老，登時身形一換，又是一套掌法綿綿拍出。可是饒是他從笨拙到輕靈換了幾路身法，那修長有力的大掌竟是連顏凝紫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這時候，顏凝紫紫衣獵獵，身法翩然如蝶，掌風之間自得來去，宛如穿花流螢般，只是那唇角勾起的妩豔勾魂的笑意，分明是在挑釁！

不知不覺間，風淩弈又咬緊了牙。

然而也就在這時，原本只泛着粼粼細浪的河水心處陡然自兩只畫舫的四周騰然躍起十幾個黑衣人來。

水花四濺，撲滅了畫舫上彩繪的宮燈。兩岸長街上是大驚失色的人們的紛紛逃竄，只是這勢頭，分明是沖着畫舫上的六個人來的！

顏凝紫和風淩弈此刻也無心再戰，那黑衣人騰躍而起之後，便亮出了手裏高舉的銀光閃閃的寒刀，自空中俯身沖下來。

這如長虹貫日石破天驚的一招！

祁若那邊的船上，除了柳塢是三腳貓的工夫，其餘兩人都是禦林軍出身，身手不弱，登時戰作一團。祁若扯了一個黑衣人反手奪下他手裏的長刀扔到柳塢手裏：“接着！”

得了啓發的幾人，登時開始去黑衣手裏奪取兵器。

小畫舫上的風、顏二人此刻也被幾名黑衣人圍困，顏凝紫身法靈動輕巧，但力道不足，一掌拍在黑衣人的胸口，那人也只是胸膛起伏震動了幾下，受傷并不嚴重。因而這麽一番打下來，顏凝紫要解決這幾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還需要費些功夫。

但是，風淩弈本來武功就入不得眼，方才那麽打了一通，招數使老不說，內力也是有所不濟，竟然有些提不上來了。而明顯可以感覺到的就是，這些人今日分明便是要殺了風淩弈！

纏鬥間，風淩弈一時不察，身後的黑衣人一腳将他踢下了水。

風淩弈不善泅水，尚且自顧不暇受人保護的柳塢登時高聲叫道：“去救淩弈！”

顏凝紫見他在水中撲騰了幾下便沉得沒了影兒，心中大急，心道風淩弈若是今日葬身于此，不說皇後和大将軍，恐怕一直過度寵愛風淩弈的皇上會将這船上的幾人都處死也說不定！

眼見祁若那邊的人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顏凝紫一腳将一個礙事的黑衣人踹開，朗聲道：“兄長，這幾人交你了！”

說罷，祁若飛身上了小畫舫。兩人交換眼神之後，顏凝紫不理會祁若眼底的反對與失落，縱身跳進了水裏。

河灘上彩燈亂落，寒刀凜冽，繁華熙攘的五裏長街頓時空寂。水中的風淩弈撲騰了很久，嗆了幾大口水，終于不再掙紮了，安靜地沉了下去。四月是溫暖的季節，那夜間的水底仍然冰涼刺骨。風淩弈只覺得周圍很靜，身子很輕，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還在往下沉。

“混蛋！過來！”

是誰，誰在對他說話？

恍惚間，有人摟住了他的腰，那是一只纖細的柔若無骨的手臂，風淩弈心頭大震，那感覺怎麽竟然是如此熟悉？

再然後，嗆了幾大口水的風淩弈被人托出了水面，他咳了幾聲，眼神有些迷離，忽聽得身邊有人怒斥：“笨蛋，凫水都不會！”

風淩弈的眼神還是迷蒙的，陡然便見身側脂粉盡褪玉顏如素的少女摟着自己在凫着水，她的珠釵步搖都落到了水中，濕漉的墨色鬓發緊緊貼着下颌，有幾绺浮在水面如潮濕攪亂的古藤。水珠順着那光滑如玉的臉頰滑至頸側，那隐蔽的之處，衣領曼散，似有光暈纏繞。

而那聖潔的光暈之中，一點朱砂鮮紅奪目！

失去意識前的風淩弈喃喃喚道：“漠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