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兩個鬼在廚房上方飄着,見有人過來,拎起水壺就要往上澆。
馮偉元發現水壺突然懸空,知道那兩個老東西又想燙他,急忙躲到葉紙紙和毛靜涵身後,嘴角斜斜地挑了起來。
兩個鬼沖上來,剛想把馮偉元的臉燙爛,就看見了被推到前面的毛靜涵。
他們猶豫了一會兒,只好放下水壺,繞過來想要抓住馮偉元。
水壺被放下後,馮偉元看不見鬼在哪兒,死死抱着毛靜涵,驚恐地叫道:“大師救我!”
鬼不敢上前,怕傷到毛靜涵,但又被馮偉元的挑釁表情激得快要失去理智,身上的陰氣大幅度翻騰着,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葉紙紙回頭看了一眼馮偉元,馮偉元立刻收斂表情,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等葉紙紙回頭後繼續對着空氣龇牙咧嘴。
不過他沒想到葉紙紙又突然回頭,正好把他的怪異表情收在眼底。
一張符貼過來,馮偉元昏了過去。
“來,給你開眼。”葉紙紙把毛靜涵拉了過來,問道,“認識那兩個鬼麽?”
毛靜涵游移不定,正想着要不要去扶馮偉元,結果一擡眼,就看見了自己的父母。
“爸?媽!”毛靜涵失聲叫道,“你們怎麽……不是說在家裏鬧事的是我初戀的父母麽?”
“他騙你的!”毛父已經恢複神智,惡狠狠地瞪向躺在地上的馮偉元,“我們,還有你初戀,都是被他害死的!”
“什麽?!”毛靜涵心中陡然一驚。
毛靜涵和初戀是在學校認識的,本來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結果初戀意外離世,馮偉元作為初戀的室友,想盡辦法接近毛靜涵,最後成功入贅。
毛父毛母雖然對馮偉元不太滿意,但還是同意了他們的婚事。本來他們想着要盯緊馮偉元,免得自家女兒吃虧,然而沒幾年就在睡夢中溘然長逝。
毛靜涵因為親近之人接二連三離開而意志消沉,還是馮偉元安慰了許久,才幫她走了出來,因此毛靜涵很親近他。
現在毛父毛母卻說,他們都是馮偉元害死的?!
“對!他找大師下了詛咒,害死我們還不知足,竟然還下狠手鎮壓!”毛父毛母說着,雙目變得赤紅,又有點不受控制,被葉紙紙貼了符紙才恢複過來。
毛靜涵咬着牙看向馮偉元,已經起了殺心。
“女兒冷靜點,可不能把自己搭進去。”毛父毛母急忙勸道。
“大師您先走吧。 ”毛靜涵轉過來微笑道,“一會兒我就把錢轉過去,今天的事可以當做不知道麽?”
“靜涵你冷靜一下,不能殺人啊!”毛父毛母急得直轉,又不敢去拉扯毛靜涵,生怕身上的陰氣傷到毛靜涵。
“你有沒有考慮過換魂?”葉紙紙開口道。
“換魂?”毛靜涵突然愣住。
是她想的那樣麽?
葉紙紙點了點頭。
“這種事做了豈不是會遭報應?”毛父毛母自然是願意的,畢竟初戀對他們女兒極好,為人正直又有能力,比馮偉元可強多了。
“不會有報應的,這反而是馮偉元的報應。”葉紙紙等着毛靜涵做決定。
就像曹倩可以用渣爹的骨灰轉運而不用承擔任何後果一樣,馮偉元虧欠這一家,所以毛靜涵可以放心換魂而不用承受報應。
“前提是你初戀還沒有去投胎,并且願意再續前緣。”葉紙紙補充道。
“我自然是想換的,可我怎麽知道我初戀有沒有去投胎?”而且毛靜涵也擔心初戀是不是已經有了新的緣分。
“先找找他在哪兒吧。”葉紙紙問道,“有沒有他用過的東西?”
毛靜涵上樓翻了一會兒,抱了個大箱子下來。
“大師,這些都是他用過的東西。”
葉紙紙畫了張符紙,把初戀用過的鋼筆卷在裏面,塞到了毛靜涵的手裏。
“注意看周圍有沒有标志性建築物。”葉紙紙囑咐道,“可能會有點難受,你堅持一下。”
毛靜涵點點頭,眼前突然一晃,視野變得扭曲。
昏黃的空氣中泛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時不時有紫色的波紋晃動着,這令毛靜涵有點惡心,想要捂住嘴卻發現她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胳膊。
毛靜涵記起自己的任務,努力咽下那種惡心的感覺,想要看她現在在哪兒,可滿眼都是黃色,別說建築物了,她連棵樹都看不到。
毛父毛母看自己的女兒狀态不好,心疼得不得了,但又不敢上前打斷。
“往上飄試試。”葉紙紙見毛靜涵一臉迷茫,估計她初戀可能是被鎮壓在地下了。
毛靜涵隐隐約約聽到葉紙紙的聲音,照她說的那樣努力往上飄,果然來到了地面之上。
光線變得明亮許多,雖然還是看不太清,但毛靜涵仔細辨認,看到了旁邊一棟樓的名字:“致……遠軒?”
毛靜涵還想再看看別的,不過她實在是堅持不住,眼前一花倒在了地上。
毛父毛母急忙圍了上來,手僵硬地背在身後,免得自己碰到毛靜涵,陰氣再把人傷了。
“致遠軒!帝大致遠軒!”毛靜涵努力撐起身子,“我知道在哪兒了,現在就過去麽?”
毛靜涵一開始沒認出來,畢竟已經畢業這麽多年,宿舍樓重新粉刷過,但樓名她還是有印象的。
“你身體沒問題的話,現在過去也行。”葉紙紙看了看仍倒在地上的馮偉元。
毛靜涵想要往上踹幾腳,但想到事成之後這個身體就是初戀在用,她還是忍了下來,用繩子将人綁得結結實實。
怕馮偉元醒來後呼救,她又用衣服塞滿了馮偉元的嘴。
毛靜涵将車停到了帝大宿舍區。
她沒看清樓號,下車後來回走了許久,各種比較角度,才找到了具體的位置。
這是一個小花壇,初戀被鎮壓在下面。
“現在就開挖?”一想到初戀就在這下面,毛靜涵激動得直搓手。
葉紙紙看了看宿舍樓,小聲說道:“可能會被宿管發現。”
宿管在房間裏坐着,連手機都不玩,一旦她們有動作,沖出來抓人恐怕一分鐘都用不上。
毛靜涵倒是不怕被宿管發現,但她擔心拉扯時會弄灑初戀的骨灰。
于是她找了幾個學生,塞了好多粉票,讓他們想辦法引走宿管。
那幾個學生為了錢,決定出賣心愛的違規電器。
“對不起,我說過這四年要好好待你,但現在要食言了。你……不要怨我。”那學生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将所有的違規電器都打開。
寝室很快就斷電了。
而宿管察覺到異常,氣勢洶洶地殺了上來。
“挖!”毛靜涵戴上有爪的園丁手套,吭哧吭哧地刨地。
葉紙紙也想幫忙,但她總是撞到毛靜涵的手,挖了沒多久又胳膊酸痛,想了想還是不和毛靜涵搶功勞了。
她絕對沒有偷懶的意思,只是覺得初戀如果知道是毛靜涵一個人把他挖出來的,一定會很感動吧。
毛靜涵很快就把初戀的骨灰刨出來了,小小的一盒,上面貼着符紙。
只是看了一眼,毛靜涵就遍體生寒,差點把骨灰盒摔出去。
葉紙紙按住毛靜涵的手,把骨灰盒放到地上,在那上面覆了張符紙。
紫光閃現,但很快就被雷光壓下,符紙也燒成了灰。
毛靜涵吓了一跳,看到下面的骨灰盒還完好無損,這才松了口氣。
“走走走,宿管下來了!”葉紙紙從二樓緩步臺的窗戶看到了宿管。
她往洞裏看了一眼,确定沒有遺漏,急忙把挖出來的土推回去壓平,拉着人拔腿就跑。
宿管看見有人蹲在花壇裏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幹什麽,急忙跑了下去,可她動作還是晚了一步,只看到兩個背影。
她覺得其中一個人的身形看起來特別眼熟,有點像前段時間偷偷鑽進男寝的人,但她手裏拎了太多違規電器,實在是追不上去。
于是宿管去找那個用違規電器的寝室算賬了。
同時用那麽多電器,一看就是在給人打掩護。
葉紙紙軟軟地癱在副駕駛上,人已經要喘沒了。
毛靜涵見葉紙紙那麽疲憊,還以為她為了救初戀耗盡了心力,感動得都快哭出來了,想着一定要好好補償葉紙紙。
兩人回到毛家,馮偉元還昏迷不醒,因為嘴巴被撐開合不攏,口水流了一地。
毛靜涵嫌棄極了,但想到以後這就是初戀的身體,她還是忍了下來,沒有往馮偉元臉上踹兩腳。
換魂很快結束。
馮偉元再醒來時,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人了。
新的馮偉元緊緊地抱着毛靜涵,還不太能控制身體,說話有些口齒不清,但毛靜涵都聽懂了,連連點頭哭得不能自已。
兩人冷靜下來後,回來跟葉紙紙道謝。
雖然還有一些遺憾,但毛靜涵已經知足了。
“也可以把父母留下來的。”葉紙紙看出毛靜涵的心結,主動說道,“我這裏有紙紮人,可以給他們當身體用,不過出門的時候還是要穿得嚴實一點,不然會被其他人看出異常。”
毛父毛母也哭了。
他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了,如果能留在女兒身邊,別說是進到紙紮人裏了,進到紙紮貓紙紮狗裏都行。
“倒是有這個業務,不過還是推薦使用紙紮人。”葉紙紙委婉地說道。
毛靜涵也連連點頭。
如果對着小貓小狗叫爸媽,她會被送去精神病院的。
從毛家出來後,葉紙紙整個人都是飄的。
她收了好多錢。
多得她都良心難安了,想要還回去些,但毛家人不同意,非要給她。
兩邊像過年推紅包一樣推了好幾個來回,最後葉紙紙推輸了,帶着沉甸甸的心意離開。
啊,是幸福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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