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親密同居 (2)
會呆,她打電話給易沉楷。
響了幾聲易沉楷沒接,蘇畫心知他有事,打算挂掉,電話卻在這個時候被接起。
接電話的人是魏庭,聲音似乎有點猶豫:“蘇秘書,易總他睡了。”
蘇畫一愣,易沉楷從來不會這麽早睡,一定是有什麽事,她着急的問:“他怎麽了?”
魏庭等了兩秒才說:“他被灌醉了。”
“他有胃病,不能喝酒的。”蘇畫急起來。
“對不起。”魏庭輕聲道歉,他以前并不知道易沉楷有胃病,所以今天對方敬酒時,他沒有攔。卻沒想到那個地方産的土酒那麽烈,他長期跑市場,所以沒什麽大問題,易沉楷卻在兩杯酒之後就去了洗手間狂吐,最後被人架着回來。
蘇畫沒有繼續怪魏庭,她只是心疼地問:“他還好不好?”
這時,本來睡着的易沉楷睜開了眼睛,昏昏沉沉的問魏庭:“誰的電話?”
“蘇秘書的。”魏庭把手機遞給他,識趣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胃疼嗎?”蘇畫低聲問。
“不疼。”易沉楷的胃本來是疼的,她溫柔的聲音,卻像是最速效的止痛劑,瞬間緩解了那疼痛。
蘇畫開始氣惱地罵他:“你是笨蛋嗎?一天不叮囑你,你就忘了你自己不能喝酒。”罵着罵着,又急出了眼淚。
易沉楷聽見她的哽噎,心裏內疚,輕聲地哄:“對不起,畫兒,今天是因為事情太重要,以後我再也不喝酒了好麽?”
蘇畫不說話,她又想起那次他喝多了酒,當時慘白的臉色和他受的苦,心裏疼得發澀,只恨自己此時不能在他身邊照顧他。
易沉楷卻以為她還在生氣,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畫兒,我再也不喝了。”
“好了。”蘇畫打斷他,放柔了聲音:“你讓魏庭給你買點胃藥,用溫水喝下去,然後好好睡一覺,要是還是疼,就讓魏庭送你去醫院。”
易沉楷握着電話笑了,眼裏的溫柔深如海。有一個人,在那樣遠的地方,卻這樣貼心地牽挂你,多麽幸福。
“我愛你。”
這一句表白,讓蘇畫怔住,她忽然覺得秦棋的事,她可以輕松地說給他聽了。
“我今天碰見秦棋了。”蘇畫說得很自然。
“哦?”易沉楷怔了怔,“在哪碰見的?”
“商場門口,我去買家裏用的靠墊和床單。”
“你們……嗯……你們說什麽了嗎?”易沉楷其實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蘇畫知道他的小心眼,微笑着撇了撇嘴:“我們沒說什麽,只是我的東西掉了,他幫我撿起來。”
“哦。”易沉楷長長的舒了口氣。
“可是……我覺得他好像過得不是很幸福。”蘇畫說出她心裏的不安。
易沉楷沉默了,憑男人的直覺,秦棋對蘇畫,并未忘情,不幸福是正常的……
但是這一切,不該是他的畫兒挂心的事,他必須及時掐斷她的愧疚。
“每個人幸不幸福,都是自己選擇和争取的,跟別人無關。“
他的話,她還在體會中,他已經開始叫:“我胃又疼起來了。“
蘇畫再顧不上想別的,只是慌亂地問:“魏庭呢,魏庭呢?“
易沉楷其實只不過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怕她太擔心,趕緊說:“我剛才喝過藥了,沒事的,一會就好的。“
蘇畫一顆懸起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樣哄他:“睡吧,乖。“
易沉楷在她的聲音裏慢慢合上眼睑。他已經放下了心,他知道,在她的心裏,再也不會有誰,比他更重要。
土地的事本來談得還算順利,可到了最後,卻出現了一個不是特別愉快的小插曲:寧市的市長餘正海想要把他的小舅子安排進新建的廠裏當副總,理由是寧市也算是大股東,需要有代表進駐高管層。
餘市長将這事提出來的時候,坐在一旁的魏庭深知這犯了易沉楷的大忌——他最恨裙帶關系。易沉楷的臉色沒有發生明顯變化,眼底卻多了一絲不易覺察的不耐煩,他打了個哈哈,說新廠投産也是一兩年後的事了,到時候再說。
餘市長卻抓住這句似是而非的回答,非要私人請他們吃晚飯,并且在晚飯時将他的小舅子也帶來了。易沉楷只看了那個油頭滑腦的浪蕩子一眼,便在心裏徹底否決了那個提議的可能性。
席上,易沉楷借前天的胃疼作借口,婉拒了敬酒,偶爾礙不過面子不得不喝的酒,魏庭也自覺地替他喝了。餘市長漸漸感覺到了無趣,卻又不好在臉上表現出來,只能強忍着。
在回去的車上,餘市長的唇陰冷地抿成了條直線,一言不發。可是他那個永遠不懂得識相的小舅子,還在一邊追着問:“姐夫,你說這事他們到底态度怎麽樣啊?“
餘市長終于發火:“你說能怎麽樣?我哪次不是跟着你丢人!“
小舅子蔫了,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到了家,餘市長的老婆滿臉期待的笑,迎了上來:“怎麽樣,老餘?那事說定了吧?“
餘市長極度不耐煩地丢下外套,走進書房摔上了門。
餘市長的老婆的笑容僵在臉上,呆立在玄關,望着那扇緊閉的門。
他們家父母死得早,從小既當姐又當媽地把這個小她八歲的弟弟帶大。可是她的嬌寵卻造就了他的不成器,永遠是眼高手低,一門心思地想要做大事業,卻又屢戰屢敗。她知道,丈夫對她這個弟弟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可是,她永遠也經不起弟弟那種依賴而懇求的眼神,就像現在這樣。
她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小聲說:“小濤你先回去吧,我回頭再跟你姐夫說說。”
她弟弟走了,她又看了一會那扇緊閉的門,轉身去泡了參茶,輕輕推門進去,把茶放在桌上,又将蓋子挪開一半,好讓茶盡快涼到适宜入口的溫度。
餘市長只是靠在椅背上半閉着眼,一動不動。
她站到丈夫身後,開始幫他按摩頸椎。力道輕重有度,手法專業娴熟,那是她特地為他去中醫那裏學過的。
他的精神漸漸放松,對小舅子的怒氣,也漸漸消散在妻子所表現出來的體貼裏……
餘妻摸準了火候,開了口:“其實……小濤他雖然不是很争氣,可是好歹也是有文憑的大學生,正正規規學過工商管理的。照理說,進個企業做點事,也不是完全不合适。這個華易怎麽說也是外地來的,也不該這麽傲氣,正海你說對吧?“
餘市長一晚上憋着的火,也被煽起來了:是啊,寧市再窮再小,那也是我餘正海的寧市,你易沉楷憑什麽敢在我的地界上不賣給我面子!你既然不讓我如願,我就不讓你如意!
隔天,談判桌上的風向就變了。
胡副市長有些尴尬地發言,說市政府經過仔細考量後,認為原本打算給華易建廠的南郊離市區太近,怕生産的煙塵影響市區的空氣質量,所以廠址要改到北郊。
易沉楷深知這不過是餘市長暗地裏刁難,沉默而不動聲色地遞了個眼色給魏庭,他心神領會,出言反駁:“南郊廠址離市區有二十公裏,煙塵不會有那麽遠的影響範圍。而北郊遠離河道,會對将來的生産造成不便。“
這一下餘市長又抓住了由頭:“你們将來的生産廢水是不是都要排進河裏,那會造成水質污染。“
對于這個問題,易沉楷自然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我們有專門的污水處理廠,廢水都是經過檢測,達到了排放級別的。“
餘市長那邊沒有更好的理由,不好再發言,胡副市長适時地宣布暫停休息。
易沉楷和魏庭表現得很輕松,兩個人坐在一起閑适地抽煙,不時笑着小聲說兩句。似乎即使這次談判出現最壞的結果,他們也早就做好了後續打算,并不在意。
而一直以來對華易進駐寧市抱有很大期待的胡副市長則開始急躁,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他借口有事要談,把餘市長拉到另外一間辦公室:“市長,您也看得出來,華易他們不是沒有其他選擇的,到我們寧市,也不過是看中了我們能給他們最合适的廠址,倘若我們這一點不能滿足華易,他們說不定就換下家了。我們市今年,可是還一家大的企業都沒引進來啊……”
餘正海煩躁地擺了擺手:“知道了。”
胡副市長沒敢再說話,只能先出去。餘正海狠狠地抽完一支煙,眼神冷厲地按滅煙蒂,長吐了一口氣,這才換上緩和些的表情出去。
接下來,餘正海退了一步,又進了一步:南郊建廠可以,但是必須給寧市這方多讓些股份。
這一次,易沉楷表現得很大方,直接多給了一個百分點。
事情就這樣被抹平,簽約順利完成。
餘市長雖然心裏不那麽平整,好歹也算保住了面子,又開始表現出市長的風度,安排起晚上的慶功宴。
易沉楷和魏庭,舒心地交換了個眼神,為他們的成功配合。
易沉楷和魏庭在簽約的次日早上就啓程回華易。
飛機上,易沉楷對魏庭說:“土地問題解決了,下一步是菌種,我們在這周內飛加拿大,有個實驗室已經拿到了第四代生産菌種,生産單位是第三代的1.5倍。“
魏庭驚訝地看着他,這個消息他從未聽說過。
易沉楷不屑地一笑:“你以為靠華易信息部的那些人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情報?等他們知道的時候,菌種早就被別家買走了。“
魏庭的心裏,生出佩服。易沉楷其實是個十分細致的人,要走的每一步,都經過了仔細的計算和充分的準備。
來接機的人是蘇畫,在看見她的一剎那,飛機上那個冷靜的易沉楷就消失不見了,幾乎是直沖過去,抱住她。
魏庭遠遠地看着,臉上露出微笑。愛情真的讓人羨慕,也許他也該重新尋找一個能夠讓自己快樂的人。
相聚的歡樂過後,三個人坐公司的車回去。魏庭很主動地坐到了前排,把後排留給那對情侶。
蘇畫在別人面前,不好意思和易沉楷太親熱,卻還是忍不住偷偷地跟他十指緊扣。易沉楷一邊接着永遠接不完的電話,一邊溫柔地撫摸她的指尖。
回到公司,蘇畫早已在去機場前就把這些天的報告按輕重緩急分類好,放在易沉楷的辦公桌上,等待他批閱。他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越來越能幹了哦。"
易沉楷看報告的時候,蘇畫站在一邊,不時補充報告的細節,加快他的處理速度。到了最後,蘇畫有些遲疑地說:“其實……本來還有一份小食堂申請采購經費的報告的,被我駁回去了。“
“哦?“易沉楷饒有興味地擡頭看蘇畫:”為什麽?“
“他們光上半年的采購費就申請了二十萬。說是以前只用為你一個人做飯,現在要為我們兩個人,所以額度緊張,要增加款項。“
“那你怎麽說的?“
“我讓他們以後把每個菜按照普通飯店的水平标價,然後直接從我餐補裏扣掉,而且我覺得這個款項很不合理,平均下來小食堂每個月的花費三到四萬,也就是說一天的花費将近一千。以前易董在的時候,通常是帶着其他高管一起吃飯,人數比較多。有時候公司來了人,也會在小食堂招待,相對而言,成本還勉強說得過去。而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吃飯,平日裏的應酬也都是在外面接待的。而食堂裏的員工的工資福利,都是由公司另外發的,不占成本,那麽,再維持這麽高的花費就是渾水摸魚了。所以我把報告打回去重寫了。“
蘇畫一口氣說完,易沉楷并未打斷她,只是看着她不說話。蘇畫有點緊張了:“我是不是……做錯了……或者……越權了?“
易沉楷卻笑起來:“不,你做得很好。“
他站起來,手放在她的肩頭上:“你記住,你是我的助理,而不是只負責打字複印的小秘書,所以你完全有權力自主處理事情,為我把好第一道關。“
“真的?“蘇畫望着他。她一直以為跟在他後面做事,才是恪守了自己的本分。
“對。而且你不要怕出錯,任何人都不是天生就會處理事情,都是從犯錯開始,一步步成熟起來的。你要勇于犯錯,踏出第一步。”易沉楷的笑容充滿鼓勵。
蘇畫怔怔的望着他,然後笑了,滿眼陽光。她握了握拳頭:"我會加油!”
易沉楷也學她的樣子握拳,嘴角上揚:“丫頭,加油!”
一起處理完積壓的公文,易沉楷讓蘇畫把李總叫了上來,現在是鈴铛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上次大會上說了購買股份的事情之後,大家有什麽反應?“易沉楷問李總。
“員工們只要家庭經濟允許的,都還比較踴躍。因為拿了公司的股份,也相對穩定點。“李總說得很含蓄。聽了易沉楷會上那句”停職下崗,無一例外“,公司上下,人人自危。買了股份,總覺得多了一條安全繩。
“那麽高管層呢?“
“目前,可能就張總比較抵觸。“李總回答得很小心。
“哦?怎麽個抵觸法?“對于這,易沉楷并不意外,去年年底開會,就屬他鬧得兇。
“他來找過我,說他還去找過齊總和王總,要一起抵制建新廠這事。"做人自然是要趨利避害,李總很容易就把張總給賣了。
“那齊和王是什麽态度?”易沉楷玩着桌上的茶杯,眼底閃過一抹陰鸷。
“他們都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齊總的兒子在國外,王總的女兒已經嫁了,目前這兩個人就是想在華易安安穩穩的等到退休,不會冒這個風險跟着張總鬧。”李總很實際的分析,事實上,他也暗地裏去探過那二人的口風,确保不出差錯。
“張總為什麽就敢這麽明目張膽地鬧呢?”易沉楷問。
李總撇了撇嘴:“他不過是前些年跑市場,積累了點客戶關系,而且也賺了點錢,聽說在外面還跟人合開了個公司,所以有恃無恐。”前些年,張總仗着自己在老爺子面前得寵,趾高氣揚,誰他都敢給顏色看,李總也受過他的窩囊氣。
如今,風水輪流轉,少主上臺了,既然張總反正是要倒,自己何不幹脆補上一腳,既得了上面的歡心,又洩了心頭恨!
易沉楷要的就是他們自相殘殺,好省了他的力,此時,他很親切的對李總說:“我這段時間忙着出差,公司裏的大事小事,你可要好好幫我擔着。”
李總心花怒放,這算是授權麽?
他站起來連連點頭:“易總,您盡管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
等李總離開,易沉楷将手邊的一張紙,揉成團,對着落地玻璃一擲,正中他想要的圓心。
有人想鬧事?非常好,他正等着呢!
一晃就到了下班時間,今天易沉楷不想加班。
他走出辦公室,看見外面那只小蜜蜂還在勤奮的工作。
他過去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擡起頭來,因為腦子裏滿是報表上的數據,導致眼神迷茫,表情呆滞。
那個樣子實在太可愛,易沉楷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吻她的唇。
離開她的唇時,他在她耳邊低聲說:“回家吧,我快等不及了。”
頓時,蘇畫羞得連耳珠都紅了……
當他們回到家,推開門,清爽的海洋藍撲面而來,易沉楷笑了,又指着窗邊小櫃上鵝黃色的花朵:“你什麽時候養的水仙,開花這麽快?”
蘇畫吐了吐舌:“我偷了個懶,買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打了花苞了。”
易沉楷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鬼丫頭。"
蘇畫摟住他的脖子:“我們這樣的家,你喜歡嗎?“
易沉楷抱起了她,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喜歡。"
他的心在流浪了這麽多年之後,終于重新找到了家。
纏綿到極致的愛,在這個最溫暖的夜裏,盛放。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易沉楷将在周日飛往加拿大。本來應該定在周六的,這樣正好有一天可以倒時差。但是最近和蘇畫相處的時間太少,易沉楷舍不得就這樣走。
周六早上,兩人正偎在一起溫存,門鈴響了。
易沉楷臉色陰郁,是誰敢打攪他這樣珍貴的時光!
他一路煩躁地去開門,出現在可視屏幕上的,居然是他媽和戚安安。
“你們來幹什麽?“易沉楷堵在門口,絲毫沒有讓她們進來的意思。
“我做了過年的時候吃的那魚……想着給你送過來……“易母期期艾艾地回答。
“我也幫忙了的。“戚安安搶着表功。
易沉楷冷着臉沒說話,他知道,所謂送魚,不過是戚安安的伎倆,撺掇着他媽,帶她來找他而已。
易母緊緊地抓着手裏的袋子,不敢擡眼看易沉楷。她的确是一直想來看兒子,可是從來都沒有勇氣。這一次,如果不是戚安安又是撒嬌又是慫恿,她是怎麽都不會來的。
易沉楷看着母親的微紅的耳根,身體側了側:“先進來吧。“
易母有點受寵若驚地笑,趕緊進去,戚安安跟在後面,一臉詭計得逞的笑。
然而,戚安安的笑容,在看見那雙白色高跟鞋的一瞬間,直接凍結在臉上。
易沉楷瞥見了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轉身向卧室裏喊:“畫兒,出來,我媽來了。“
蘇畫本來在房間裏聽見戚安安的聲音就覺得不妙,正在猜測同來的人是誰。易沉楷這一叫,她徹底傻眼,只恨不得躲進衣櫃裏。
易沉楷卻沒有給她機會,直接進房間把她拖到他媽面前:“媽,這是我女朋友,蘇畫。“
蘇畫頭皮發麻,初次見男朋友的媽媽居然穿着睡裙,這實在是需要一流的心理素質。
“伯母好。“她低着頭叫了一聲。
易母一時左右為難,答應吧,會得罪戚安安;不答應吧,會惹火兒子。
還在僵持之際,戚安安已經哭着沖向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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