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蘇媛覺得自己好慘一女的。

當下想着自己的遭遇,氣得自己心絞痛,居然開始作天作地的哇哇嚎哭起來。

本來路上是沒有多少人的,被蘇媛這一嚎,頓時都被吸引了,熙熙攘攘的朝着蘇媛圍了起來。

這個位置就是暫時開辟了一條僅供兩三人走過的小道,又是瞬間阻塞起來。

蓋因那馬所駕馬車的主人,那馬車徽記是永州大戶韋氏的徽記。除卻這個,韋氏如今當家主子的大女兒嫁給了永州淩王鄭彥,成了淩王妃,連帶着整個韋氏都沾親帶故的成了皇親國戚。

韋氏二女兒韋琳琅是個嬌氣的主,懶得走道,就命人把馬車裝卸了,然後讓人擡過被阻塞的道,再重新駕車。

誰知道地面不平整,也不開闊,這才把蘇媛給撞了。

蘇媛雖然是幹打雷不下雨,但好歹确實襦裙也給撕裂了,妝發也是弄得淩亂,在圍觀群衆看起來無比慘烈,紛紛指責車主。

說了是民主管制,就算是淩王府親戚如何,天子犯法也照樣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在這裏的大多數都是多多少少有點勢力的,也不見得誰會怕了誰。而且本來山石滑坡道路不整,現在韋琳琅弄了一大輛馬車堵在路中間,更是老火。

但是韋琳琅哪裏肯輕易露面,就叫了自己的丫環出來打發。

那丫環明春也是個看人臉色的,只見蘇媛整個人哭得難聽,實在粗俗,當下沒好氣的說,“這位姑娘是要如何?我們這裏賠你醫藥費就是,況且我看也沒有如何傷到你,你這不好好的在這裏站着嗎?”

聽聽,聽聽,這說的這叫人話嗎?

蘇媛怒火中燒,你算哪根小蒜苗?當我靈族一脈好欺負是不?

靈族世代修行,但卻常年獨居一隅,不受外界幹擾,全因族中之人都是修行之人,不願意沾染紅塵俗世。若是真要論起身份來,就連應氏都不能與之相提并論。

只不過是人家低調。

“賠醫藥費?”蘇媛橫眉冷豎,“誰稀罕你那兩個臭錢?”

明春覺得好笑,“你不要醫藥費又在這裏鬧什麽?”

正巧這時,車裏面的那位已經是等得不耐煩,出聲問道,“怎麽樣了?”

明春掀了車簾回話,“小姐,這左右不過是一個鄉野村婦,想要趁機訛詐罷了。”

韋琳琅不耐煩的擺手,“那就給她點銀兩,趕緊把她打發了。”

蘇媛不比常人,對于她們的對話自然是聽得清楚。簡直是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鄉野村婦?訛詐?

今天我不動手收拾收拾你,我看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你。

蘇媛撸起袖子就打算去幹,結果誰知道她因為裙邊破損,勾住了路邊的碎石塊,因為她的大動作,直接把整個裙邊都給撕裂下來,然後小腿都露了出來。

蘇媛愣了一下,那明春看見她的動作,笑得不行。

圍觀群衆也開始指指點點,大意就是這姑娘又說不要錢,幹嘛還在拖拖拉拉的,那車上那位也不出來解決一下的。

耽誤大家時間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雖說蘇媛功法修行随随便便能夠讓在場的誰誰喝一壺了,但是到底她不常出來,沒見過什麽世面,被這麽多人圍着指指點點,再加上自己的情況确實是很窘迫,當下也是覺得羞憤不止,泫然欲泣。

她正待難過,突然覺得肩上一緊,她眼睛被淚水迷糊,擡眼去看的時候,迷蒙一片,等到她能看清楚的時候,只覺得這個紫袍男子實在是俊得很,簡直不是應随雲那個毛頭小子可以比拟的。

趙欽将自己外罩的一件同色的大袖脫下,罩在了蘇媛的身上,以便幫她擋住,他本生得高大,因此到他腿肚位置的大袖,能完全把蘇媛都給攏住了。

蘇媛頓時覺得腿軟,只想靠在他的身上‘嘤嘤嘤’

事實上,蘇媛不知道的是,此刻她妝容實在是糊成一團,看不出任何的美感來。

若是強行裝柔弱,恐怕就是一拳一個嘤嘤怪的典範了。

當然,她也就有這個想法,并沒有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見趙欽幫她攏好衣袖後,對着那馬車前面的丫頭抱拳,“在下趙氏趙欽。”

趙氏的人可不好惹,更何況近期趙氏與應氏之間一些較為隐晦的關系傳得沸沸揚揚,這個可不是明春可以得罪得起的人物。

但是她也看得出來,這趙欽趙公子是不可能和這個女的認識,頂多就是路見不平施以援手罷了。

韋琳琅終于是按奈不住,戴了面紗,被明春攙扶着下了馬車,淡淡瞥了站在趙欽身後的蘇媛,冷聲道,“這位姑娘,我且看你相安無事,當然,若是你要賠償,我也會給你,你何苦一直不走,引發衆人圍觀?”

好家夥,說話是門藝術,三兩下把鍋全部甩在蘇媛身上了。

蘇媛也是看出這家夥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你看剛才她在這裏哇哇大哭的,也不見她下來,現在出來個人幫她,立馬就出來甩鍋了。

蘇媛也是覺得好笑。

蘇媛往前走了兩步,用自己淩厲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韋琳琅,厲聲說道,“你說的這叫人話嗎?什麽叫看着我相安無事,合着按你的意思,我今天就得死在你的馬蹄之下,死擺在這裏血流成河才算個事是不?”

韋琳琅不屑于她的靠近,往後退了兩步,“我何曾說過這樣的話?”

蘇媛忍了,她嗤笑一聲,“好得很,那我就問問,你說我相安無事?你這眼睛是爆枯了嗎?”

“???”韋琳琅不明所以。

蘇媛大跨步退後,足尖一點把自己已經挂在地上的裙邊踢起,然後伸手一撈,抓在了手裏。舉得老高,“我這襦裙是采用上好的天蠶絲,集結了四十一個繡娘繡了九九八十一天織就而成,一針一線,無法比拟。”

衆人,“……”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胡扯了,還沒等韋琳琅發話,蘇媛疾聲厲色,“但是,你別想着賠,因為你賠不起,那些産絲的天蠶早就沒了,所以我這個是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我看你倒要如何!”

突然覺得那天應随雲和她吵嘴能贏,也是個奇跡啊。

韋琳琅要顧及自家面子,只得低低叱喝一句,“你分明胡扯!”

蘇媛冷笑一聲,“你可別亂說,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常在閨中,沒見過世面,怎麽的,你不知道還不允許別人擁有了?”

你別說,這話,好像還有點道理。

趙欽在一旁看得有趣,本來看她一個人孤立無援,結果現在看她說話起勁,整個人也是神采飛揚的。莫名有種吸引人的特質,不過,他倒要看看最後她要如何處理這事。

因此他也只是站在一旁,不插嘴說話。保持自己旁觀者的态度。

圍觀群衆大抵都是一個吃瓜看戲的狀态,眼下見局勢反轉,就都饒有興趣的盯着,想看看韋琳琅準備如何收場,畢竟女人要是撒潑打滾起來,還真的是不好招架的。

韋琳琅也是個脾性大的,但是此刻自覺理虧,誰能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不為錢財,還胡扯一通,看着圍觀衆人,也只好忍住脾氣說,“那你到底是要如何?”

蘇媛下巴一擡,“我也不要你那幾個錢,反正我也不缺,你只要給我俯首作揖,真心實意道個歉此事我就作罷。”

韋琳琅簡直要氣暈,她堂堂韋氏的二小姐,當今淩王妃的妹妹,怎麽能屈身給一個都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鄉野丫頭俯首作揖,道歉呢?不覺冷哼一聲,“憑什麽?而且明明是個人都知道要讓道,誰知道你這麽不長眼就在大路中央?”

蘇媛一臉痛心疾首,就你個死不知悔改的。

“怎麽着,現在你又罵我不是人是吧?”蘇媛一時沒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

明春看見蘇媛的神色,當即跳出來指着她的鼻尖說道,“你莫要咄咄逼人,我家小姐豈是你這等人可以編排的!”

然而還沒有等到明春的手指放下去,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飛閃而過,轉眼就見明春的手指被人擒在掌間,向後一掰,直接讓那明春當場倒地,大聲的嚎叫起來,“啊!”

緋袖厭惡地甩開那明春的手,轉身看着蘇媛恭敬說道,“表姑娘可還好?”

大家都是認識的人,蘇媛也不在她們面前擺架子,再說了,人緋袖是蘇柒柒的人,因着她是蘇柒柒的表姐,人家還尊稱她一下,她可不是這麽識趣的人,當下笑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被個不長眼的踩了一下。”

不長眼的韋琳琅可料不到這突然的變故,本來看她是獨自一人,結果誰知道現在居然又出現這麽一個神采俊逸,氣質非凡的女子和她一道,而且還對她恭恭敬敬的,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頓時氣勢節節敗退。

緋袖和薛錄本來是陪着應随雲和蘇柒柒的,但是別說應随雲是打算讓薛錄支開緋袖,好讓他和蘇柒柒可以獨處,結果還沒等他知會薛錄呢。緋袖就自個主動邀着薛錄閃了。

緋袖比起薛錄可是識相多了。

結果她和薛錄兩個本來也不算太對盤,又不能往山上去,就一條道。怕遇見應随雲蘇柒柒他們,就只好往下走。結果走到山下那清水河照西亭那裏,薛錄就想起自己小少爺約了人林家少爺林天的事情。

本來想去給應随雲說一聲,但是又怕緋袖說他多事,只好跟着她閑逛。

然後就又逛到這裏,看到那個被緋袖叫什麽表姑娘的受欺負。

薛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既然緋袖幫忙,他也不能袖手旁觀的。當即也是站在了蘇媛的身後,方便護着她。

一下子被人照護起來的感覺還真的是爽歪歪啊,蘇媛瞬間覺得理不直氣也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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