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劫難

那人微微一愣神,很快便恢複了常态,輕笑出聲,道:"到了這時候,你又何必還要強嘴呢,但凡沒有主人的吩咐,你休想走出這個地方,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我們都不會虧待了你們主仆二人,畢竟來者是客,若是讓你損了一分一毫,我們也擔待不起,你只消好好呆在這裏即可,每隔三日便會有人給你們送吃的過來."

他說完之後,便轉身離去,向外張望了一下子,外面倒是站了許多的人,都身着夜行衣,便更加加深了心裏的恐懼感,這時候有幾個未曾蒙面的黑衣女子走了進來,替我和子如松了松綁縛的繩索,放下了一點幹糧,她們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給人很是冷漠的感覺,只是自出寺之後,便未曾吃過任何食物,這時候早已是饑腸辘辘,也顧不得許多,填飽肚子才是最緊要的.

這地方雖然能遮風避雨,可山中寒涼,區區一堆火根本無法起到取暖的作用,身上着實冷得很,況夜間本就夜寒露重,不免會有些瑟瑟發抖,那幾個人想必就是被留在這裏看管我和子如的,見我不免被寒夜山風所凍,便撿拾了些柴火回來,不過與我說話的人倒也算是有些人性,留下了些禦寒的衣物和被褥.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三五天,混混沌沌之間,仿佛世間已過百年一般,突然有一天,那些看守着我和子如的人都消失不見了,且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好似他們從來都沒有在這裏出現過似的,心想着這時候是逃離這鬼地方的最佳時機,剛跑出去沒多久,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與子如對視了一眼,不想也知道這時候會在這附近出現的,便是那些挾持了我們的人,但這時候兩個人是無法一起逃離這裏的,随手拔下了發髻上的一支日日戴着的珠花交給了子如,道:"我們分頭行事,你盡快趕回寺中搬來救兵,我會從另外一處離開,引開那些人的注意,你無論如何都要小心一些."

沒有給子如更多說話的機會,便匆匆往一邊小跑着離開,也不只是心中太過于緊張害怕,還是那些人已經疾步向自己靠近,但只是一心想着,希望子如能夠早些回到安國寺中,找尋年舒謙前來搭救,不然着實不知道該如何了.

不知跑出了多遠,着實是氣力不濟,扶着一棵樹喘起氣來,擡頭四處張望着,并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正想松一口氣的時候,一柄鋼刀便已經架在了脖子上,這一柄刀閃爍着寒光,實在是讓人膽戰心驚,只不過這時候還只是強自鎮定罷了,正眼瞧着那以刀架着我的人,只是奇怪的是,他的眸中并沒有絲毫的寒意.

"你不該從那個藏匿你的地方跑出來,難道你不知道那裏很安全嗎?你只是一個尋常的女子罷了,做不了什麽大事,像你這樣的女子,就應該被養在深閨,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接受以你的尊貴身份所帶來的各種禮遇和尊崇,又何必要攬禍上身,主人如此看重于你,無論怎樣,主人都會善待你的,不如讓我送你回去吧."

其實并不情願再次回到那個地方,但他們人多勢衆,也不得不屈服于他們,人在屋檐下,也只好暫時委屈了自己,只不過腳下的速度并不快,他們倒也并不強迫于我,如此便也正好可以延緩一些時間,為子如多争取一些時間,說不定子如這時候已經回到了寺中,救兵也已經在來這裏的途中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給我逃脫的機會和可能,我的雙手被繩索緊緊捆縛,手上的繩索綁縛得太緊,着實是很疼痛的,由此腳下也慢了下來,他們似乎很是不耐,時不時地推搡一下,只不過在他們的心裏還是有些顧忌的,下手并不算太重,輕咬着嘴混,心裏即便再不願,也只能在他們的推搡下,離拘禁的地方越來越近.

"側妃娘娘,這兒可比前幾日你所呆的地方要好上許多,不過始終是比不上逸王府那麽安逸,如今還早,就要委屈您在這兒多委屈幾天了,大約半月之後,自然會有人來此接您離開這裏,前幾日在這兒伺候您的那兩位姑娘,還會繼續在這兒服侍您的,您也不必害怕無人伺候,也不會一個人在這兒覺得孤零零的."

說着,他便大笑着離開,笑得是那樣張狂和不羁,絲毫沒有一點顧忌,不知不覺之間,便過了幾個時辰,一轉眼也到了傍晚時分,火堆被升了起來,她們似乎并不擔心這裏會被發現,升起了火堆,也将抓來的野食兒架在了火堆之上,香味兒慢慢的散發開來,這幾近一日未曾進食,早已經是饑腸辘辘了.

一只烤得金黃香嫩的兔子被送到了面前,只是手上被綁縛着繩索,根本無法進食,那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小心地将兔子分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方便我取食,她倒是細心了,只不過我心存其他,即便是再腹中饑餓,也實在吃不了太多.

入夜後不久,只聽得外間有極為輕微的響動,心想着不過是鳥獸行走的聲音,也就沒有太在意,只是迷迷糊糊之間,有悶聲倒地的聲音,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火堆的火已經很是微弱,借着火光根本無法看清楚來人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來人并沒有蒙面.

"側妃娘娘,微臣來遲了,所幸娘娘安然無恙,否則微臣着實罪責深重."他解開了我手上的繩索,道,"接娘娘回王府的轎攆已然在外等候着了,還請娘娘上轎吧."

那兩個看守着我的女子,已然被打暈在地,蒙面所用的蒙面布已經被扯下了下來,借着月光,看着她二人,眉目倒也算是清秀,但也并沒有在她們身上多留意,坐上轎攆之後,掀開了轎簾,吩咐了人将此二人一同帶回府中,也許能對查出誰意欲綁架于我有所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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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轎攆中,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接連着幾日都未曾睡好,在轎中竟睡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王府之中了,看着周遭的布置,才發現現在是身在墅園的水榭之中,只見一個男子長身玉立,背影稍顯蕭索之感.

也許他聽到了響動,轉身看着我時,因着光線黯淡,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情,他走到我的身邊,握着我的手,感受着他手上傳過來的溫熱的溫度,這一刻才真真覺得心裏是踏實的,他攬我在他的懷中,這個懷抱很緊,也很溫暖.

"好在你沒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子如也真不愧是我身邊的人,果真是辦事極為利落的,你能夠平安回來,對我來說才是最緊要的,別的就真的不是那麽重要了,你雖然是機敏的,但也不能這樣輕易的冒險,此番是平安回來了,若真有不測,你要我如何是好,我看你也累壞了,先好好休養幾日吧."

王爺離開之後,接連好幾日都未曾踏足墅園,除卻太醫之外,也無旁人來往于墅園,這樣的安靜着實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仿佛是王爺有心讓我靜心休養一般,除了莫離和恪兒之外,連孩子都不曾讓我見上一面,如此一來,內心的不安被無限的放大.

趁着天氣晴好,便到荷花池旁散心,王妃身邊的莫言神色凝重地到了我身邊,道:"娘娘,奴婢心知娘娘玉體尚未康複,但王妃的吩咐,奴婢實在是必須傳達的,王妃命奴婢前來通禀娘娘,請娘娘立刻前往昭菱院."

這時候讓我牽去昭菱院,只怕絕不會是為了尋常之事,且又是讓莫言前來傳話,心裏不免有些擔憂,只不過若是不去,也會顯得太過于心虛,看了眼莫言,只道是要先行更衣,再前往昭菱院拜見王妃.

昭菱院中,王妃正在修剪花枝,見我前來,眉目含笑,好像是許久未見,對我頗為親熱,拉着我的手說東說西,心中冷然一笑,若只是為了敘舊,自然是不必這樣鄭重其事地将我從墅園之中叫來昭菱院.

王妃拉着我的手,在石桌邊上坐了下來,道:"妹妹不在府中的這幾日,我可是極為惦記妹妹的,後來又知曉妹妹被強人所擄,更是擔驚受怕的很,好在妹妹平安無事,不過妹妹你也是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怎麽不早點兒讓人回來通禀呢,這樣也就不會有被拘禁的事情發生了,你看看,才這幾日的工夫,就瘦了這樣多,可真是讓人心疼啊,往後妹妹可要多加小心了,想想還是在府中更為穩妥些."

喚我前來,也不過是為了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只是細想下來,她不過是在向我宣示着她身為王妃的權利和身份,告誡我要恪守本份罷了,心中冷笑着,不過并沒有宣之于口而已,或許這時候,她所感到的危機,正好是來自于我.

"王妃娘娘這般體恤妾身,實在讓妾身感動不已,往後妾身再也不敢了,這一次在外遇險,也讓妾身心有餘悸,如此一來着實是要好久才能緩過勁兒來了."

她握着我的手,輕拍了拍,道:"妹妹你是個明白人,自然是不需要我多說什麽的,這幾日你不在府中,永濟這孩子都是宋充華帶着的,宋充華雖沒有孩子,可是對永濟可是照顧得很好,絲毫沒有讓他受到一點兒委屈,待妹妹身子痊愈了,再去接回來也不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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