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持齋
永濟自發熱之後,總是大病小病不斷,就是太醫天天看顧着,也查不清楚其中的原由是什麽,只能在應接不暇中,替永濟診病開藥,囑咐了乳母喝了藥之後,在給永濟哺乳,只願孩子能夠早些痊愈,但永濟的病總似乎反反複複,始終查不出到底是為了什麽,心裏雖然很是擔心,卻也無可奈何.
接連為了永濟的病擔心不已,也甚少關心府中是否有別的異動,直到永濟的病稍有緩和,才騰出手來關心其他的,這會子也才發現,府中近來也是安靜得很,也沒什麽動靜,倒像是我有心過度了一般,如此倒也是好的,省去了不少心思,只消安安心心照料好永濟便可,其他的也不過都是些不相幹的.
"小姐,小世子這病總是不見好,太醫日日照看着,也不見什麽起色,只不過是病情沒有更加嚴重罷了,看這樣子,就算是奴婢心裏也是極不落忍的,看小世子如今這樣子,着實是心疼得很,墅園裏少了許多歡聲笑語,且奇怪的是,近來除了小世子之外,連新進府的兩位夫人也病倒了呢."
瞧了恪兒一眼,這事情倒真是奇了,永濟不過是個小兒,有病情的反複倒也算得上是尋常,不過終歸不是可傳染的病,新進府的兩位除卻前些日子來過問安,也未曾與永濟有過接觸,怎就也一同得了病呢,她這一番話說下來,也沒有多上心.
只是如今永濟的病反反複複,終究是放不下心的,而此番永濟久病不愈,王爺也很是憂心,日日來我這兒陪伴于我不說,閑暇之日也與我一道照料永濟,府中旁人卻未有任何怨言傳出,倒也是件讓耳中清靜的好事,不過永濟日漸消瘦下去,心中便起了一個念頭.
"王爺,近來府中多是,永濟的病反反複複不得好,連新進府的兩位妹妹也身子不爽,妾身便心想着,前往佛寺為府中衆人祈福,情願為姐妹們和孩子齋戒茹素,以修福德,保佑衆人平安,不知王爺是否允準."
聞此言,王爺只是微微一愣,笑道:"去上香祈福是好,不過永濟這孩子可是一刻都離不開你的,難道你就舍得前去寺中齋戒茹素,放下永濟一個人在府裏,不顧不問嗎?本王是知道你的一片好心,可若是要你只身前往,還是放心不下得很,況京城的佛寺離京中最近的也是安國寺,來去的腳程怎麽也要兩個多時辰,路途颠簸,怕是你不太受得了啊."
挽着他的手臂,輕靠在他的肩上,道:"孩子的病總是不見好,妾身雖然是憂心忡忡卻也是無計可施,況且府中也不知怎的,病了這樣多的人,妾身實在是心中不安,前往寺院祈福保平安,也是妾身的一點心意,只有府中所有的人都平安,大家平安喜樂,才是大家的福氣,妾身也于願足矣了."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了,再說些什麽,倒顯得是本王小氣了,你去一趟安國寺也是好的,安國寺清靜,去了那裏也能躲些清閑,不過只一條,出門在外萬事都要小心些,随後本王會安排府中的長史年舒謙陪你一道前往安國寺,也會安排人随行,若有什麽需要的,你大可派人回來取,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王爺陪着我用了晚膳之後才離開,念着翌日清晨便會離府前往安國寺,王爺離開之前,囑咐了我許多該注意的事項,深怕我會在持齋期間會有什麽不順心.陪着永濟玩鬧了一會兒,便讓莫離抱着去睡了,只留下恪兒和子如一同收拾些随身的衣物和細軟,以備不時之需.
一大清早,便已起身,梳洗了之後,細細地叮囑了莫離,千萬千萬要照顧好永濟,且随我前往安國寺的也只有恪兒和子如,旁人一律留在府中,一切都以永濟為主,吩咐妥當之後,才踏上了前往安國寺的馬車.
寺中早已為我和随行人員安排妥當下榻之處,住持方丈迎了出來,道:"貧僧恭迎逸王側妃,娘娘一路舟車勞頓,想必已經十分勞累了,下榻之處早已安排妥當,貧僧引娘娘前往,午膳已在準備當中,稍事休憩之後,貧僧會命沙彌送往禪房."
身在寺中,自然一切都不比在王府之中,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安國寺,這總是要先到大雄寶殿上香的,佛像莊嚴肅穆,一炷高香在手,叩拜之後,才回到禪房之中.
"娘娘,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一路勞頓,還是歇一歇吧."
雖說一路颠簸而來,也是覺得很是勞累,卻不覺得絲毫倦意,不過也在榻上歪了一歪,只是越歇反而覺得越清醒,索性便坐起身來,這時候不甚耐得住性子的恪兒跑了進來,在耳邊耳語了幾句.
王爺安排了府中的長史随行而至,自然是有王爺的用意,他讓恪兒進來通禀,自然是有事而來,如此便讓他在外間候着,稍事梳理之後,在外間看到了那位王府的長史年舒謙,看他的身量模樣,倒真是個精明能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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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拜見側妃娘娘,來時王爺吩咐小的,要仔細娘娘的安全,此外,王爺将這個錦盒交予娘娘,說是擔心娘娘在外留宿,容易夜不安枕,此物能令娘娘安枕好眠,并且,安國寺雖是國寺,但終究是在京郊,寺中人手不足,随性而來的也并不多,還請娘娘在入夜之後,千萬不要外出."
他說的話也算是有道理,況此處乃是寺院,并非庵觀,多有出入也畢竟是不妥當的,道:"多謝長史提點,初入安國寺,還有諸多事宜并不習慣,也總要多留些時日習慣一下持齋的日子,自然也會更加注意一些,在齋戒完之前,還需年長史多多看顧些."
入夜之後,漫天的星星看起來也比在王府之時要清澈明亮得多,且涼風習習,沁人心脾的很,只不過安國寺地處半山腰,多少都會讓人覺得有些幽深可怖,一盞燈火随着夜風忽明忽暗,這時候寺中的僧人都已經入睡,唯獨我的禪房之中依舊亮着油燈.
錦盒之中,是一柄紫玉髓靈芝型如意,華光溢彩,倒真是一件不錯的精品,安枕之用,還是挺奢侈的,不過王爺的這一番心意,讓我心裏很是溫暖.
因着此來是為了祈福,随着僧人持齋,行早晚課,自然也是極為必要的,日日暮鼓晨鐘,遠離紅塵喧嚣,果真是極為不同的感受,無事之時也時常跟随僧人前往寺中的菜園裏打理菜蔬,府中随行之人自然也是不能整日無所事事,挑水打柴之時無一能例外.
這一日,也如尋常一般,攜了子如一道,往後山去撿拾柴火,只是行出半個時辰之後,卻迷失了回到寺中的路途,這樣一來,即便是再憂慮害怕,也都只是枉然,只好憑着記憶一點一點地摸索着回去,在安國寺住了幾日,倒也知道周遭還是極為太平的,此處也并無猛獸之類,如此也算是安心,索性便慢慢回去,也好賞賞山中景色.
山間松柏成蔭,遮蔭蔽日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灑在地面上,猶如散了一地的散碎沙金一般,與滿目的濃蔭綠色相映成趣,這安國寺也真算是地處一個好地方,只是走得越久,越覺得奇怪,仿佛路途越來越覺得陌生,好似離寺院越來越遠了.
且似乎聽到了別的聲響,可轉身查看,卻又看不到任何異樣,這時候想着或許是自己太多心,有些草木皆兵了,走了許久,腿腳酸軟得很,便靠在樹邊,歇歇腳也是好的,只是不知怎麽的,歇着歇着,竟昏昏欲睡起來.
再醒來的時候,卻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煙熏火燎的樣子,仿佛早先遭火吻一般,環顧了四周,并沒有看到什麽人,但手腳都被綁縛了起來,身邊的子如也是這般,不過她好似醒得比我要早一些,見我醒來她松了一口氣.
"娘娘,這裏似乎并沒有人,但這裏有火堆,定是有人在這裏點了火,免得我們在這裏受凍,只是卻看不到這裏有人活動過的痕跡,但不明白的是,那些人為什麽要将我們綁縛在此,且娘娘到安國寺持齋都已經好幾日了,為何偏偏在這時候下手呢?"
子如的顧慮,也是我心裏最大的疑問,仰頭看着天空,被羁押在這裏只怕也有四五個時辰了,外出了這樣久還未曾回去,想必寺中也已經亂成了一團,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這個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層層疊疊的樹影,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事物,無端端得讓自己感到無邊的不安.
"就別想太多了,知道我們此時還不曾回去,年長史自然是會派人出來尋找的,若是我們有什麽閃失,随行而來的人是脫不了幹系的,如今已然是這副模樣了,與其擔心害怕,還不如靜心等待,總好過庸人自擾."
話音剛落,便聽到有人擊掌的聲音:"果然是逸王的人,還真是與尋常之人不同,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如此鎮靜自若,看來還真是沒有小看了你去,難怪主人會如此看重于你,原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看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楚他長得什麽樣,冷笑一聲,道:"我是怎樣的人,又與你何幹,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應該知道你如此拘押于我,對你而言并不好處,我勸你最好早些放我回去,不然真要出了什麽事,可不是你的主人擔待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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