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嫁禍

那幾個小太監連忙叩頭,口中道着謝娘娘恩典,只是這一大早的便遇上了這樣的事,心裏頭多少有些堵得慌,打發了這起子小太監,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也徹底消失殆盡了.

"娘娘,瞧那邊,似乎是趙才人和蘇選侍,瞧着倒是挺親熱的樣子."

朝着恪兒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倒真是覺得恪兒的眼力好了不少,那麽遠都能夠瞧得如此真切,扯了扯嘴角,如今倒是愈發瞧不透這宮裏的人了,說來也是許久未曾姐姐碰面了,這會子在這兒遇上也是緣分.

走得近了些,便看姐姐那一臉笑容的樣子,真是久違了的感覺,也許是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笑容了,腳下的步子也并不快,只是拽着枯枝的手越來越用力,卻忘了手中的枝條也會斷的,丢掉了手中的枯枝,手上是一層薄薄的汗,再擡頭的時候,她二人已到了自己的面前.

"詠妃娘娘身子孱弱,晨起素來風大,娘娘怎就在這個時候出來散步呢,若是寒風入體,加重了病情,那又該如何是好,屆時皇上為了娘娘的病,又是好一頓操勞,讓後宮的姐妹們心疼不說,也讓娘娘自己受了苦頭不是."

聽着這話的口氣,不想也知道這些話出自誰人之口:"蘇選侍對本宮的關心,讓本宮很是感動,只不過依着蘇選侍的意思,是否本宮就不該出來走走散散心,是否凡事都需要經過旁人的同意才可?如今瞧着蘇選侍的境況,也不比本宮好多少,又何苦來幹涉本宮的事."

姐姐扯了扯我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頭,想來也是不希望我在這兒白費口舌,嘴角勾起一點弧度,把袖子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似有些不耐一般.

上下打量了她們一會兒,也并不與她們多費口舌,身上也的确有些乏力,便撇下她們自行回宮,只是心裏憋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實在是堵得慌,一路行至宮內,這口氣還是沒有順過來.

才不多一會兒的工夫,璎珞端着一碗銀耳羹走了進來,倒是殷勤的很,看着璎珞的樣子,果真是年輕得讓人羨慕.

輕咳了幾聲,道:"你倒是挺合本宮心意的,曉得這時候本宮想着這一碗銀耳羹,只不過這銀耳炖的還不夠綿軟,下回就多炖一會兒,添些蓮子下去會更好.好了,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讓人把子如叫到了跟前,心裏始終覺得那個璎珞有些怪怪的,她到頤華宮伺候雖說只有幾日時間,卻能知曉我來去的行蹤,每次都能拿捏得如此準确,着實令人心生疑惑.

"璎珞這丫頭實在是伶俐過頭了,你找個信得過但不起眼的人,跟在她身邊,若是她有什麽異動,就來回報我,不過這會子倒是有點事兒可以讓她來做,她既然這麽關心我的行蹤,就讓她在我身邊做點小事,豈不是更合她心意嗎?讓她以後來我身邊伺候梳妝的事吧."

子如只是點了點頭,收拾了桌案上的碗碟,但面上卻是帶着一絲淡淡的愁容,好像有什麽心事壓在心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似的.

"你我主仆多年,還有什麽話是不能直說的,有心事埋在心底,總是難受的很,不若說出來好些,何必為難自己呢."

用水化開了些胭脂,細細地擦在臉上,好似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描摹自己的妝容了,如今倒是已經生疏了不少,而子如似乎并不打算說話似的,只是如木頭樁子一般站在那兒,但她微微顫動的肩膀卻洩露了她的心事.

"原本你就是我身邊最老成持重的人,如今倒也學會哭鼻子了,能讓你這麽難過的,想必也不是容易的事,若是為情所困,必然也不會等到今日,若是為了別的,我倒是很想知道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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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前日奴婢家中托人送了消息進京,說是家中老父重病在身,眼看就要不行了,希望奴婢能夠告假回鄉探望父親,以盡人子之孝,錯過了這一次,也許也許往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嘆了一口氣,倒是覺得這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之事,返鄉探親也并無不可,道:"你這般純孝,令尊也當老懷安慰了,只是宮人離宮并非易事,并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能解決的,不若先讓醫術高超之人前去醫治令尊,待得你能離宮探親也好與他老人家見上一面."

在宮中若非山陵崩,素來是不能見哭聲的,子如至此也不過抽噎,但到了此時,忍着的眼淚這時候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了下來,遞了帕子給她,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着.

"好了,擦擦眼淚,莫要讓人瞧見你這模樣,好似是我欺負了你似的,也別讓那些小宮人瞧了笑話去,到時候若是皇上問罪下來,我可是吃罪不起的,回去好好歇一歇,這幾日若是得了空,便去皇上那兒走走吧,如今我這身子也是不濟,有你在皇上身邊伺候,我也安心些."

從梳妝匣中取出了那一枚玉佩,心中突然有了計較,如今這樁案子如同入了迷霧之中,怎麽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與其一直僵持着,不若快刀斬亂麻,早日給它做一個了結.

幾日後,玉佩再一次莫名失去蹤跡,最後在蘇選侍的宮中被找到,一時間宮中物議如沸,而蘇選侍卻始終不願意承認此事與她有關,奈何此時她無論如何解釋,也無人願聽她一一辯解,且此事已然驚動了聖駕,自是不會輕易了結.

蘇選侍被收押之後,皇上令人搜宮,衛康不敢怠慢,帶着人裏裏外外都仔細地搜查了一遍,沒想到竟在蘇選侍宮中搜到了幾個人偶,只是上頭的字跡已然有些模糊,看起來已經有些時日了.

如今已入冬日,我的病似乎也好的慢了許多,不過終日留在璟瑄殿中,也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娘娘,皇後娘娘那兒傳過話來,說是請娘娘往麗正殿一趟,且皇上已然在麗正殿了,來傳話的人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莫言."

宮中之人素來皆知,莫言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尋常之事從不會派遣莫言出來走動,今日竟讓莫言來璟瑄殿請我過去,倒也是稀奇,卻也足見此事不同尋常.

如今也是一臉病容,即便梳妝打扮也難脫病色,讓帝後久等着實有虧禮數,不過随意打理了一番,不至于失禮便也罷了,指了悅然随行.到了麗正殿外,卻看見璎珞與蘇選侍的侍女跪在外頭,心裏也已然有數了.

璎珞一見我到此,便哭哭啼啼地膝行到我面前,拉扯着我的裙擺,道:"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什麽都沒有做過啊,娘娘救救奴婢,請娘娘救救奴婢吧,自從奴婢到璟瑄殿伺候娘娘,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啊,請娘娘為奴婢向皇上求求情吧,奴婢還不想死啊!"

俯身将裙擺從她手中抽了出來,含笑道:"本宮才剛剛接到皇後懿旨來到麗正殿,尚不知出了什麽事,你卻在這裏哭鬧着讓本宮替你求情,你不覺得太過于突兀了嗎,再者,雖然你在璟瑄殿伺候,也稱得上小心仔細,但若你真的觸及宮規,本宮無論如何也是保不住你的,你且好自為之吧."

殿中,帝後正一道飲茶,着實是帝後和睦的好光景,而蘇選侍跪着,臉上雖有淚痕卻是一副倔強的神色,看向我時更是咬牙切齒一般.

"這大冷的天,讓你過來一趟,也是生受你了,過來坐着烤烤火吧,看你這樣子,病養了這麽久還是沒有什麽大起色,看來這幫太醫也是無用.來人,端一碗熱牛乳過來."

依言落座,道:"有皇上福澤庇佑,這病想來也拖不了幾日了,況且太醫們也算是盡心盡力了,許是如今時氣不好,才拖了這許久吧."看了一眼跪着的蘇選侍,"不知蘇妹妹怎麽跪在這裏,是不是妹妹她做錯了什麽,惹了皇後娘娘不高興了."

皇後只是端着手中的茶盞,有一下沒一下地以茶蓋輕擊茶碗,良久才道:"若只是言行之間惹怒了本宮,又何必驚動聖駕,本宮也不是恃寵而驕之人,況且若真只是本宮之事,又何須勞動詠妃冒着嚴寒來麗正殿一趟呢."

一個宮女端着牛乳到了我的面前,端在手中,才覺得手中有了一絲暖意:"好香的牛乳,果真還是皇後娘娘宮中的東西最好了,皇上對皇後娘娘的關懷,後宮的姐妹們又有誰不知呢,方才是妹妹出言不遜,還請娘娘勿怪才好."

"罷了,你們倆也不必如此互相打趣,這一次在蘇倩柔的寝宮裏搜出了詠妃的玉佩,又找到了幾個用于詛咒的人偶,宮中從來不許有巫蠱之事,卻不想竟然在她的宮中找到這些污穢之物,因着涉及你,才讓你來麗正殿,朕也想聽聽她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輕抿了抿牛乳,睨了一眼蘇選侍,道:"皇上,臣妾與蘇選侍從藩邸便開始服侍皇上,這麽多年的姐妹,即便貌合心離,想來她也不會如此狠心,以巫蠱之術來謀害臣妾,此事只怕是另有因由吧,且蘇選侍也不過是一介選侍,她又何來如此大的膽子,敢做出如此令人不齒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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