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閑話

接連幾日，年舒謙都經常出入後宮，碧霄宮裏常常是笙歌笑語，好不熱鬧，眼見着旁人親人團聚，總會有人心裏不舒服．

平日無事之時，也會與別人一道去探望舒貴嫔，卻從未獨自去看她，一來曾經有彼此的心結在，二來年舒謙時常會在碧霄宮逗留，見了面也總會尴尬，平日裏能不去也就不去了，況結伴而去，也堵住了旁人悠悠之口．

＂李良娣，倒是多時未見了，如今看來，良娣的氣色倒是不錯，只不過怎麽沒瞧見侍奉良娣的人呢，莫不是都瞧着李良娣已然出了神，都自己個兒散了去找樂子了？＂

只見她轉過身來，笑得有些虛浮，道：＂嫔妾出來散散心，也就沒有帶随身伺候的人，素日裏本就覺得他們羅唣，這會兒他們不在身邊，反而覺得清淨了不少，只是未曾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了詠妃娘娘．＂

笑了笑，道：＂你是舒貴嫔宮裏的人，今日本宮本就是去碧霄宮看了舒貴嫔出來，在這兒遇上倒也不奇怪，早先子瑜受衆人豔羨，如今倒是輪到了舒貴嫔和你了，皇上常來常往，這讓多少人瞧紅了眼．＂

也不過是一句尋常的玩笑話，只是李良娣當即紅了臉．

＂罷了，也不與你打趣了，本宮宮中尚有事宜尚未處理，就不與你在這兒閑聊了，若是李良娣閑時無事，倒是可以常來璟瑄殿坐坐．＂略想了想，又道，＂舒貴嫔有孕在身，雖說在她身邊伺候的人使不少，但本宮總覺得缺了貼心的人，若是李良娣常陪在身邊說說話，也許會好一些吧．＂

閑庭散步，也是一件頗有意趣的事情，只是這樣的閑适時光，總是不會太長的．

＂都說先帝的塵妃娘娘要回宮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我聽說這塵妃娘娘是當今皇上的養母，皇上對這位塵妃娘娘可是非常孝順的，說不定啊，連皇上的生母都沒有得到過皇上如此的尊崇呢．＂

另一人似乎十分不屑，道：＂是嗎，我所知道的，可跟你說的有些不同哦，這位塵妃娘娘是先帝最寵愛的妃子，只可惜膝下一直無子，只有一位公主，當年皇上出生之後不多久，皇上就被送到了塵妃娘娘身邊撫養，而那位生母似乎就是被塵妃娘娘害死的．＂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說得那麽玄乎，這些話可不能亂說的，萬一被人聽了去，可是要被殺頭的，如今宮裏頭的這些主子，可沒一個是善茬兒．＂

＂你怕什麽啊，要是這麽怕，剛才就不要開口說這件事兒啊，再說了，就像你自己說的，宮裏頭的人又有幾個是善茬兒，不然塵妃娘娘又如何得到這一個養子，要知道塵妃娘娘的出身可真是不好，連容嫔都不如呢，容嫔的母家好歹是當官的，她的母親也是皇上的乳母，塵妃娘娘可是平頭老百姓的出身，家中無權無勢，竟也能成為妃位，難道……＂

一個松了一口氣，道：＂你說的也是，塵妃娘娘只怕背地裏也動了不少手腳，不過照你這麽說，塵妃娘娘的出身如此不堪，也能夠晉為妃位，那容嫔母家與皇上的關系如此之近，只怕封妃甚至貴妃都指日可待了，恐怕到時候都會把詠妃娘娘給比下去了，而且詠妃娘娘也只不過是在藩邸的時候育有一子，如今都養在皇後娘娘身邊那麽多年了，容嫔還年輕，指不定能誕下幾個皇子呢．＂

這幾個人說得越來越離譜，議論起後宮主子的是非來，倒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給一個在附近掃灑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她倒也乖覺，在離那幾個宮女身後不遠的地方，叫喚了一聲容嫔主子慢走，那幾個議論着的宮女臉色一變，很快就散去了．

＂你倒是個挺聰明的丫頭，怎麽以前就沒見過你呢．＂

那宮女福了福身，道：＂回主子的話，奴婢入宮侍奉已經有五年了，以前曾也是伺候後宮主子的，但奴婢伺候的主子後來失勢了，奴婢就被打發了出來，在禦花園中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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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個口齒伶俐的，入宮五年，也不算短了，只不過留在這禦花園裏頭，着實可惜了些，方才那兩個宮女，看樣子也不像是在宮裏頭侍奉日子久的人，不過即便如此，有些話也不是能夠随意說出口的．＂

＂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主子放心便是．＂

一點就通的人自然是聰明的，雖想将她留在身邊，不過太聰明的人也是一把雙刃劍，總要小心些比較好．

不過幾日的功夫，那兩個在禦花園中嚼舌根子的宮女就被送到了內府司處置，還是容嫔讓人親自送過去的，好像還被吓得不輕，還因此病了，也不只是心裏有鬼還是真的只是因為那幾句話而已．

＂子如，先讓太醫過去看看，到底要不要緊，我們也應該去關心一下，容嫔這一次也算是無端端惹上了是非，總不能讓她受委屈了．＂

永寧宮裏頭已然亂成了一團，這容嫔素來身子骨還算不錯，如今忽然就這麽病倒了，可是急壞了容嫔身邊的人，而現今宮裏頭都緊着舒貴嫔的那一胎，甚少有人分神來管容嫔這邊的事兒．

反倒是姐姐這兒，容嫔一病倒，倒是無暇再顧及于她，反倒是讓她松了一口氣．

＂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怕過了病氣回去嗎，容嫔這一病來勢洶洶，也不知是真是假，自從那兩個被送到內府司處置的宮女所說的那些話被她聽到之後，她終日惶惶不可終日，就好像是她授意的一樣．＂

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姐姐一眼，仿佛很是不在意一般，笑道：＂一點兒病氣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只要人沒事才是最要緊的，不過說起來，姐姐你又怎麽會如此關心容嫔的情況呢，你不是一直都不怎麽喜歡她的嗎？罷了，我也不與你在這裏閑話家常了．＂

走進了尹月閣，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子難聞的藥味，似乎還參雜着一些奇怪的味道，只是一時間還想不出來那是什麽，不過今日是來看看容嫔的，其他的也不在關心範圍內．

＂詠妃娘娘來了，恕嫔妾有病在身，不能給娘娘請安，還請娘娘不要見怪才好．來人，奉茶．＂

看她一臉的病容，看起來倒真像是憂思過度，真真是我見猶憐，只可惜這個樣子沒能讓皇上也看到，想來也是可喜的．

容嫔如今瞧着連笑一笑都覺得吃力，臉色蒼白氣息不穩，道：＂罷了罷了，還是你的身子骨要緊，怎麽好端端的就病了呢，看你憔悴的，要是讓皇上看到了，指不定要怎麽心疼呢，你呀，還是好好養好身子最要緊，別的就不用多想了，何苦這麽虧着自己．＂

＂那兩個宮女所說的大逆不道的話，真真是其心可誅，而且句句都涉及先帝的塵妃娘娘和詠妃娘娘，如此大不敬，被打發了出去受罰也是應當的，旁人聽了去只怕都會覺得這些是嫔妾的心裏話．＂她緩了一口氣，接着道，＂雖然嫔妾與皇上也是相識多年，可算是青梅竹馬，但當年後宮之事，嫔妾又怎會知曉……＂

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幫着她順氣，道：＂好了，你是什麽樣的性子什麽樣的品格，皇上心裏頭跟明鏡兒似的，你又何須這般着急上火呢，那幾個宮女嘴巴上沒個把門兒的，那是她們自己的罪過，又與你何幹，你呀，就是心事太重，若皇上真要責罰于你，又怎麽會等到現在呢，你安心就是了，好好養着．＂

出了尹月閣，忍不住冷笑，道：＂待一會兒去回了皇上，把容嫔的情況與皇上好好說上一遍，如今皇上一心都撲在舒貴嫔身上，只怕別的事情都沒有上心，想來容嫔也是因為這兩件事情，心裏很是不舒服，才會一下子就病倒了，這病來勢洶洶，可不能小看了．＂

在塵太妃即将回宮的這個當口兒，卻有人在後宮之中诋毀塵太妃，皇上對塵太妃本就極為敬重，卻不想宮裏有人說出如此不堪的言論，讓皇上大為火光，除卻處死那兩名宮女之外，對容嫔也冷落了不少．

＂娘娘，近來皇上除了在舒貴嫔那兒，倒是聽聞趙才人時常出入皇上的寝宮，皇上冷落了她一段時間，不曾想她又這麽快重得了皇上的歡心．＂

＂這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宮裏原本也沒有人可以長久地得到皇上的寵愛，她得寵也好，何況宮裏誰不希望得到皇上的垂憐，只希望她能夠得寵長久一點兒．罷了，以後她的事就少在我面前說道了吧．＂

時如逝水，不過轉眼一瞬罷了，迎接塵太妃回宮的日子也已經近了，也為了塵太妃回宮能住的舒适，對宜壽宮進行了翻修，宮內的太妃也暫時別居他處．

到了塵太妃回宮的這一日，樂容公主早早的就醒了過來，跑到了璟瑄殿．

＂詠妃嫂嫂，你來看看，我這樣打扮好不好看，我都好幾個晚上沒有睡好了，你看看我的眼下是不是烏青一片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