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進言

即便賢太妃甚為不喜晉王妃，但晉王妃依舊時常入宮，原本姐姐在，賢太妃那兒還能多一個說說話發發脾氣的人，如今姐姐已然被廢入冷宮，賢太妃的心裏就更不舒服了，只要一看到晉王妃，就會忍不住發脾氣，令後宮衆人議論紛紛．

＂原本嫔妾也不過覺得那晉王妃嬌蠻可愛，如今這瞧着倒也挺挺孝順的，賢太妃的脾性，這宮裏頭誰都知道，一直是個厲害的主兒，沒想到晉王妃這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能受得了，也是難為她了，即便是真孝順，只怕也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看了一眼身邊的李良娣，笑了笑，道：＂雖說是旁觀者清，但有時候眼睛也是會欺騙人的，晉王妃這麽殷勤，自然是別有目的的，不過只要不過火，就由着她去吧．＂

即便是賢太妃每次見着晉王妃都會發脾氣，晉王妃還是會去給賢太妃請安問禮，比妃嫔晨昏定省都要準時周到，這日子久了，大家也都習慣了，仿佛哪一日晉王妃不入宮給賢太妃請安，就會覺得奇怪．

自從前一次與李良娣一起去給塵太妃問安之後，塵太妃對李良娣的印象就很好，時常就會傳召李良娣前去陪伴，只不過李良娣面對塵太妃的時候總會有些拘謹，而我時常都要出入宜壽宮，也就常會同李良娣一起往塵太妃那兒請安．

才和李良娣坐下沒多久，外頭又響起了嘈雜的訓斥之聲，實在是讓人不堪其擾，而塵太妃依舊鎮定自若，仿佛外頭如同尋常無事一般，這一點着實令人敬佩．

塵太妃喜歡由李良娣陪着，我自然也不會不識趣，便尋了個由頭離了宜壽宮，只是一直到快到璟瑄殿的時候，才發現後頭還跟着一個人，頓了腳步，跟在身後的那人倒也知趣，就快步跟了上來．

＂本宮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晉王妃，如今晉王妃時常入宮給賢太妃問安，果真是純孝得很，連本宮都自愧不如，只是看晉王妃形容憔悴，想必是近來也過得并不太好吧，難道是晉王對王妃不夠體貼嗎？＂

晉王妃容色憔悴，臉上的妝都是浮的，眼下都是烏青，瞧着怪讓人心疼的，連帶的她如今也少了幾分初入宮時的倨傲．

＂妾身一直想着來給娘娘請安，卻始終沒有合适的機會，今日妾身離開宜壽宮的時候，見娘娘獨自回宮，便一直尾随這娘娘，如有什麽地方讓娘娘不滿，還請娘娘不吝賜教．＂

打量了她一會兒，如今也只覺得她有些可憐罷了，即便曾經再有什麽不悅，而今也早已事過境遷，倒也不至于沖着她發什麽脾氣，看着她似乎又要落淚的樣子，突然竟有些不忍心了，嘆了一口氣，就讓她到璟瑄殿坐坐．

＂晉王妃喝杯茶壓壓驚吧，方才又走了這麽遠的路，想必是已經渴了，喝茶還能潤潤喉．＂

晉王妃紅了紅臉，一張俏臉上盡是羞澀之意：＂娘娘，妾身已有孕在身，才一個多月，實在不适合飲茶，還請娘娘見諒．＂

沒想到她竟然已經有孕在身，這倒是一件喜事，但沒想到即便晉王妃有孕了，賢太妃還會如此訓斥于她，如此一想倒是覺得有些同情她了，既然她喝不了茶，就讓人送了一盅血燕蒸鮮奶過來．

晉王妃看到那盅血燕蒸鮮奶，明顯的眼前一亮，道：＂一直都聽說娘娘宮裏的用度是後宮裏其他娘娘主子無法比拟的，如今一見果真如此，皇上對娘娘的寵愛，真是讓妾身羨慕不已，若是王爺對妾身也能如此關懷，妾身就知足了．＂

＂如今晉王妃已經有孕在身，王爺又怎麽會不對王妃關懷備至，不過宮裏的用度一向都是按照份例，本宮的用度又怎麽可能淩駕于衆人之上呢，王妃這樣說的話，豈不是要陷本宮于不義嗎．＂

與晉王妃聊了一會兒，念着她如今有孕在身，也不好多留她，就讓跟她進宮的人好生送了她回去．

日子平靜無波中度過，晉王妃入宮侍奉賢太妃已然是被衆人所習慣的事情，即便是依舊吵吵鬧鬧，也無法讓旁人引起一絲一毫的注意，只是可憐了晉王妃有孕在身，還要受這些零碎的折磨．

＂娘娘，最近一段兒，趙才人倒是經常在冷宮附近流連，看樣子似乎是經常去冷宮一帶，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麽，雖然宮裏頭并未言明妃嫔不得出入冷宮，但到底是不合适的，若是被捅到了上頭去，只怕趙才人是要吃苦頭的．＂

看了眼身邊的莫離，沒來由的嘆了一口氣，道：＂她如果真要做什麽，也是沒人能攔得住她的，就權當不知道這件事吧，由着她自己去，如果她行為處事連一點分寸都沒有，遲早會出事的，若是我查了手，只怕她行事會過激的．＂

不過最奇怪的，倒不是子瑜在冷宮附近流連，而是即便晉王妃時常入宮陪伴賢太妃，也經常受到賢太妃的責罵和刁難，晉王卻從來沒有入宮來給賢太妃請安，更別提是給晉王妃說說好話了．

如今舒貴嫔的身子越來越重，宮裏頭凡事都先緊着舒貴嫔，妃嫔中間已然是有人開始有所不滿，也有人在皇上面前進言，倒像是希望舒貴嫔即便能夠順利生産，也要讓皇上不再那麽看重舒貴嫔．

算來如今晉王妃也已經有了差不多三個月的身孕了，這也是極為要緊的時候，她又在賢太妃那兒受些折磨，只怕這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會太好，而她卻似乎從來沒有表現出來有任何不适，也許這是為母則強的表現吧．

＂哦？你是說晉王妃有孕了？這倒算得上是一件喜事，當初晉王身邊也是有幾房姬妾的，卻一直都沒有消息，如今晉王妃有孕，這王爵以後也算是有個繼承人了，看來賢太妃也可以了卻一樁心事了，回頭給晉王府送些賞賜過去也就是了，至于晉王妃，如今在太妃身邊，自然是不會被虧待的．＂

皇上對這件事倒不怎麽關心，如今他一心都撲在舒貴嫔那兒，據私下裏說太醫診斷舒貴嫔這一胎是一個皇子，皇上至今膝下只有二子，但終究還是兒女少了些，前朝大臣對此也有所議論，說來也覺得有些好笑，皇上膝下猶虛吧，大臣們要議論，膝下有子也要被他們拿來說事兒．

剝了顆葡萄放進了皇上的嘴裏，笑道：＂其實這些事兒只要吩咐內府司一聲也就罷了，倒是臣妾多嘴了，在皇上面前還要多這一嘴，不過臣妾倒是一直惦記着樂容公主的婚事呢，原本也是打算在塵太妃回宮之後，就給公主擇一賢婿的．＂

＂你不說朕倒是給忘了，瞧瞧朕這記性，怎麽就把樂容的終身大事給忘了，罪過罪過，說來也要和母妃好好商量一下了，樂容是母妃與朕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容不得半點疏忽，不過這事要先緩一緩，這舒諾也快要生了，現在朕也是無暇分心其他．＂

如今皇上是一門兒心思都放在了舒貴嫔的身上，若是舒貴嫔這一胎真的誕下一位皇子，只怕她的恩寵會扶搖直上．

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道：＂皇上，如今舒貴嫔都已經臨近生産了，不管怎樣，舒貴嫔都是勞苦功高，可是至今舒貴嫔的封號卻一直沒有改動過，舒字雖然很好，但舒貴嫔的閨名喚作舒諾，皇上不如給舒貴嫔重新定一個封號吧．＂

＂你說的不錯，舒諾的封號的确該定一個合适的了，只不過朕一時間想不到合适的，就讓內府司定幾個不錯的送來給朕過目．＂

笑着說道：＂瞧皇上這話說的，舒貴嫔的臨盆之日還有些日子，皇上還有時間可以細細想一想，待得舒貴嫔誕下麟兒，拟了封號再晉舒貴嫔為妃，那才是雙喜臨門，那時候舒貴嫔一定會很高興的．＂

＂晉舒貴嫔為妃？她的資歷尚淺，晉妃只怕會引來非議，更何況她有孕之時就已經晉位貴嫔，晉位這麽快，對她也實在不太好．＂

聽皇上這麽說，倒真是一心為舒貴嫔着想，不過如若皇上咬定了不會給舒貴嫔晉位，那麽方才一番話就顯得很是多餘了．

＂皇上這樣說，對舒貴嫔的心意真是讓臣妾感動，只不過臣妾覺得，資歷是否夠深，與晉位之事其實并無太大關聯，況且臣妾也只是覺得屆時舒貴嫔誕育皇嗣，于國于家都是大功一件，所以才有此一說，如果臣妾有所偏頗，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握着我的手，道：＂你一心都為朕着想，朕怎麽會不知道呢，舒貴嫔的事，朕自然是心裏有數，待她誕下腹中胎兒再說吧，不過你也說得對，她的封號的确需要好好斟酌，不如你也替朕多多思量一番．＂

此事皇上說是容後再說，必然是還有商榷的餘地，如今依着皇上對舒貴嫔的寵愛，晉位之事想來也是能夠成功的，屆時舒貴嫔晉妃，也許對于皇後的威脅也會多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