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坑

溫北心中苦笑,臉上不顯:“上課別睡覺。”

蔣闫沒說話,實際上他是不敢說話,他怕一開口,心中狂熱的思念就會破口而出。

他只能用沉默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躁動。

溫北看了一眼蔣闫,心中有很多話想說,但礙于在課堂不方便講,只能讓他先坐下,随後轉身回到講臺。

蔣闫看着溫北走下去的背影,捏了捏手心的汗。

他不得不承認,他在溫北離開的這兩年來,是多麽想念他。

溫北不是蔣闫的親哥。但可以說,蔣闫是溫北看着長大的,溫北大蔣闫十歲,按理來說這個年齡差倆人是不會有什麽交集的,但因為當年生意緣故,雙方的父母經常來往,再加上溫北性格溫和,對從小因為性格孤僻而沒有朋友但長得十分可愛的小蔣闫十分寵溺,小蔣闫對溫柔的溫北也開始慢慢敞開心扉。

他們認識的那年,溫北十五歲,蔣闫五歲。

可以說,溫北是蔣闫的童年。

全班五十多個人,點完名也就下課了,溫北收拾好東西,對着蔣闫道:“蔣闫,你跟我過來一下。”

蔣闫躊躇了一下,還是起身跟在溫北身後。

溫北是在開學小半學期了之後突然調過來當老師的,對學生們來說是新面孔,走在校道上備受矚目。

處于青春期的少女們見着溫北後便紅着臉小聲讨論着:“哇那個男的好帥!是新來的老師嗎?”

“不是吧,看起來好年輕啊。”

“上去喊一聲不就知道了?校長說過,碰見在學校裏不穿校服的一律喊老師好。”

“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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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女生說完便在路過溫北時嬌滴滴地齊聲喊了一句“老師好。”

溫北沒想到他第一天上班就喊他老師好,微微訝異,笑着一一點頭回應:“你好。”

笑容不多不少,讓人看着親切。

溫北走遠後少女們便感嘆道:“真的是老師啊,他好溫柔啊……”

“是啊……不知道哪個班這麽幸運能上他的課啊。”

溫北沒聽見她們的對話,但走在後頭的蔣闫聽見了,他看着溫北的背影,微微出神。

少女們并沒有誇大其詞,溫北的确長了一張出色的臉,不笑時溫文爾雅,笑起來如沐春風,時隔三年,溫北比三年前少了幾分稚嫩,多了屬于男人的成熟。

蔣闫閉了閉眼——溫北走了三年,不多不少,正好三年。

如今,他是為了什麽回來的呢?

******

溫北把蔣闫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裏其他老師都不在,十分安靜。

溫北讓蔣闫坐下,自己則坐在了他對面,蔣闫低着頭,讓人看不清臉色。

最終還是溫北先開口說話,他似乎有點緊張,小心翼翼的開口:“小闫……”

熟悉的稱呼讓蔣闫忍不住熱了熱眼眶。

這是專屬溫北的稱呼,只有溫北才會叫他小闫,就連他的父母,都沒這麽叫過他。

而這個稱呼,蔣闫已經三年沒聽見過了。

他抓了抓手心,努力把心中的感情壓下,悶聲答道:“嗯。”

溫北看見蔣闫對自己如此生疏,心裏百般複雜,有很多話想對蔣闫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千言萬語在口中只能彙成短短的五個字:“……過得還好嗎。”

話一出口,溫北便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他走的時候,蔣闫才十六不到,無依無靠,能好到哪裏去呢?

蔣闫的父母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因為一場火災。

那一場火把蔣闫的所有都化為了灰燼,從此蔣闫就成了沒有家人的——孤兒。

蔣闫沒有近親,遠方親戚又不願意接管蔣闫,畢竟沒有人願意白白撫養一個這麽大的孩子。幸運的是,蔣闫父母生前的財産也夠蔣闫安穩生活到成年了,于是當時還在讀初三的蔣闫便自己生活,自己中考,直到現在。

他看似很安穩地活着,但只要用心看,都能看出蔣闫已經不是以前的蔣闫了。

他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他變得不愛說話,常年冷漠,他開始打架,試圖用暴力來發洩自己,他從初中人們眼裏的好學生好榜樣變成了如今老師們同學們嘴上的小混混小流氓。

在外人看來,蔣闫如今的模樣都是當初那場火導致的。

蔣闫似乎也覺得溫北這句話問得很可笑,他扯了扯嘴角,用滿滿的距離感回應溫北。

“挺好的,謝謝北哥關心。”

溫北便被這距離感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努力維持着自己的笑容,盡量讓它看起來不那麽苦澀,他不知道該和蔣闫說什麽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緩緩開口:“這份工作是我托朋友幫我找的,直接來你們學校教書,是我最快能接觸到你的工作。”

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已經穩定下來了,我以後就一直在C市生活了,不走了……”

他話沒說完,便被蔣闫打斷了,蔣闫覺得溫北的這番話很可笑,很多餘。

他冷漠地開口:“北哥,這不關我的事。”

是的,不關他的事,他冷漠的想,但心卻又一瞬間控制不住地升起一絲的竊喜……

但僅僅也是一瞬間,蔣闫便把這股竊喜壓了下去。

溫北再也繃不住自己的笑容了,他抿起嘴,無奈又愧疚地擡起手揉了揉眉間,嘆了口氣。

“……小闫,是哥對不起你。”

蔣闫如今怨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自己當初在蔣闫最無助的時候離開,就猜到會有今天這個場面。

蔣闫:“……”

蔣闫忽然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了。

當初家裏出事的時候,自己就像個燙手山芋,就連有血緣關系的親戚都不願意接手,自己和溫北非親非故,溫北要離開,自己有什麽資格不讓?

當時年紀還小不懂這個道理,如今自己還想不明白嗎?

想到這,蔣闫忽然就覺得沒必要了,他看着溫北,道:“哥……你沒必要說對不起。”

溫北“……”

他瞬間覺得心累,他寧願蔣闫對着自己大吼大叫也好過如今這幅模樣。

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

他很想把當年自己為什麽離開的原因說出來,但張了張口,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了。

說不出口是一回事兒,說了有沒有意義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

蔣闫:冷漠jpg.

溫北:“猜猜我要做多久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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