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魔生再來

追随禮準備期間，莫餘特地整理出了适合這個季節播種的蔬菜種子。并且下達了新的命令：糞便儲存。火山灰的确會讓土地變得肥沃，然而持續性發展下去還是需要更多的肥料。

事實上，要是未來飼養的農畜夠多，用動物的糞便也可以。

城堡雖然大，房間也多，但給不了魔族們太多的私人空間，讓他們自己建造居所也是件需要提上日程的事。

莫餘拿出城堡裏有的地圖，開始做規劃筆記。

城堡山腳下平坦的地段，适合安排給已經成年的族人居住。離這片未來的居民區不遠，可以劃分農田，适當分配。再就是飼養奶牛、馬兒、雞鴨鵝等各種動物的大型牧場，也要分出一塊地。

火山噴發一點兒都影響不了城堡，就是因為城堡建造在一座山的頂端，經過一段斜坡以後才是平地。

為了保證居民城和城堡之間的有效交流，還需要制造一些車輛。

這就難了。

石碾任務發放下去，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回信呢。引導屬下們思考是合格上司應該做的事兒，總不能每件事都真的親力親為吧？這樣的魔族是沒有明天的。

收起鵝毛筆，莫餘把筆記本關上，憂傷的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石碾做出不出來，他還是得去看看。順便再帶上夜出門，給外面的地方随機撒上些牧草，調理一下災害過後的自然環境。

“陛下是在憂心石碾的事情麽？”小陛下臉上的愁悶顯而易見，艾西利也很憂心。

“嗯，所以準備去看看到哪一步了。”

穿過城堡的重重回廊，再經過一段路，莫餘到達了特別為做石碾而分配的屋子裏。幾名魔族正在裏面忙碌，地上擺放着一些暴力弄斷的木頭。

看着看着，莫餘就知道現在都沒做好的原因在哪裏了。

魔族居然還缺乏切割木頭打磨木頭的工具，這些魔族們都是在用自己的魔法來讓木頭改變長短和形狀，難免會有控制失誤的情況。

莫餘不相信有一千年歷史的魔族還不會使用工具，事實證明，那些魔族的老一輩自殺的行為根本不可取。

這會造成文明的斷層。

一個國家想要發展，可不止是學會武力與對魔王的效忠就可以了。

沒有辦法，莫餘只能再次取出工作臺，做出幾把鋸子。

“亞蒂斯，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莫餘叫出陰影裏的刃，“到城堡外面，幫我找幾塊表面摸起來毛毛糙糙的那種石頭。”

“是，陛下。”銀發魔族單膝跪地領命，然後忽然擡頭，咧嘴露出牙齒。

莫餘被亞蒂斯新奇的表情弄懵了。

“你是在做什麽？”

聽到魔王的詢問，亞蒂斯沒有說話。

他知道他是失敗了，否則，他的陛下不會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明明夜這麽笑的時候，小陛下也會跟着一起笑。

“沒。”将面部表情恢複，亞蒂斯沉聲道，“等我。”

等待亞蒂斯回來期間，莫餘用鋸子給幾名魔族做了鋸木頭的示範。等到他們學會了，亞蒂斯剛好帶着符合要求的石頭回來。

“這種粗糙的石頭，可以用來把木頭變得光滑。”

解說的同時，莫餘試着磨了兩下，心底對城堡裏家具的存在生了發自內心的疑惑，出門就問起艾西利：“有些椅子和桌子看起來沒那麽老，是怎麽做出來的？”

"那是卡爾的作品，陛下。"艾西利躬身回複，“他不喜歡讓人觀看他做這些，所以我們也無從得知他是怎麽做的。一些他生前使用的工具，也按照他的要求，放進棺材裏。”

這就可惜了，不過，死者為大，卡爾的遺願當然要尊重。

“追随禮還有多久？”

“只剩下統一服裝的趕制，陛下。”

“唔，我是不是應該在追随禮上說些什麽”

“如果您願意，我想卡爾會非常開心的。”

“那你給我多講講他。”

以前的追随禮的主角是活人，這一次既然是已經死去的魔将，那麽，追随禮就相當于現代的追悼會，當然要有悼詞。

聽完艾西利講述的關于卡爾的一些事，與他商量完這次追随禮的流程，莫餘一個人琢磨了幾天要說什麽才合适，也率先在鏡子面前練習了合适的神情。

1月20號到來，莫餘穿上艾西利送來的黑黃色套裝。披上正紅白邊披風，戴好王冠。

艾西利還遞過來一把鑲嵌着寶石的權杖。

莫餘拿在手裏，肩膀上坐着只穿着黑衣服的小精靈，在衆人的矚目下走到人群最前方。

萊特王以靈魂之力化成的法陣由就在他眼前。

六種顏色的元素石在半空中旋轉，由它們散發出來的光線組成了六芒星形狀。發現其中的風元素石光線黯淡，上面還有一絲裂縫，莫餘看了眼塞恩。

這應該就是這位仁兄之前所說的，破壞過法陣的痕跡。

莫餘很納悶。

如果說前兩任魔王都是從這裏面走出來，那麽，他為什麽會在那個邊角落裏出現？艾西利也沒再提法陣的事情，或許是覺得不該在現任魔王的面洽憂心下一任魔王會不會被召喚。

唔，想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

站在法陣前，莫餘舉起權杖示意衆人安靜。

第二次身處于衆魔族的目光裏，他淡定不少。

“我的子民們，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350年前的今天，一名魔族降生于世，經過不懈的學習與奮鬥，他繼承了魔族之盾的名字，成為了新的‘卡爾’。遺憾的是，我沒能見到這位魔将在戰場上活躍的英姿。在上一場與光明陣營的戰鬥力，魔将卡爾以身殉職。”說着說着，莫餘的嗓音顫動，“魔族的未來需要我們開拓，但魔族的過去也需要我們銘記……今天，就讓我們，一起為卡爾送別，願他的靈魂早日回歸魔神的懷抱。”

簡短的一句話作為追随禮的開端，莫餘站在原地等待。沒過多久，四位魔族擡着一副褐色棺材走上階梯，直至停在他的面前。

行過禮後，四名魔族又捂住胸口，對着棺材行禮，将棺蓋掀開後退下。

莫餘将手伸入艾西利遞過來的瓶子，染上黑色顏料。

為了成功追随魔王的腳步，與魔王一同回歸魔神，所以需要這種黑色顏料抹在額頭，來為追随者的靈魂引路。

在衆人的目光下，莫餘神情鄭重，在心底做好了給卡爾的頭骨抹顏料的準備。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褐色棺木底下居然濕了一片。

難道還冷凍保存了？

莫餘心裏升起一絲疑惑，緩步靠近棺材。迎面而來的冷空氣證明他想的沒錯，棺材裏肯定有什麽維持低溫的法陣，就像冰庫裏一樣。

之前默認卡爾留下來的遺體會變成骨架，但現在莫餘開始不确定了。等到他站在有他腰那麽高的棺材前面，這個疑問終于得到解答。

在各種奇怪器械、工具的包圍裏，躺着位黃頭發的娃娃臉魔族。他的雙手交握在胸前，身上蒙着層冰晶。

現在，那層冰晶開始融化，散發霧氣。

或許是儀容被整理過，卡爾的遺體并沒有任何傷口。他的确是很年輕的一位魔族，這樣還帶着稚氣的少年臉放到現代，年齡絕對不超過十八歲。

感慨着魔将卡爾的英年早逝，莫餘伸出手，觸碰卡爾的額頭。

[被光明之力刺傷心髒後死去的高等魔族，350歲，遺體完好。大膽想一想，做成肉幹味道應該不錯。]

[已經死去的高等魔族，很年輕，魔生或許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高等魔族，死了。]

魔生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莫餘打開包裹，意念掃過複活卷軸。

《田園》游戲中，在特定情況下才能夠使用的道具，會比其他道具更亮。

現在，複活卷軸的格子比其他格子都亮。

有門！

莫餘收回手，先是看了眼離他最近的三位魔将，再看向以伊力為首的普通魔族們。

大家的表情都一樣肅穆的在等待，等待将棺材送入魔王法陣。

“我現在要說一件事。”把打好的腹稿換掉，莫餘微微側頭，笑着賣起關子，“你們千萬別激動。”

因為和說好的不一樣，艾西利水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不知道他的小魔王準備在這時候做什麽。而其他魔族，則低聲互相交談起來，對魔王說得話無比好奇。

“就在剛才，魔神告訴我，由于軀體保存完好，魔将卡爾還有複活的機會。”給“系統提示”安上魔神這個高大上的身份，莫餘接着說，“假如卡爾對魔族足夠忠誠，我手中蘊含魔神之力的卷軸，就能賦予他新生。”

一石激起千層浪。

普通魔族們交頭接耳更為頻繁，艾西利擔憂的皺起眉頭，塞恩臉上的好奇異常明顯，亞蒂斯則是輕輕側頭。

站在普通魔族當中的伊力，握緊了拳頭。

魔神如果真的有複活魔族的能力，為什麽不直接複活萊特王，反而用結界把他們關在這裏？這位新魔王知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分量有多重？

如果真的能讓死去的人複活的話，這位新王……或許真的是預言裏的那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