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柳珍珠正隔着白紗帷帽, 癡癡望着傅國公府大門口的方向時,忽的身後傳來“讓開”的疾呼聲, 等她反應慢半拍轉過頭去, 只見一匹高頭大馬直撞而來。

吓得柳珍珠“啊!”的一聲尖叫。

那一剎那,腦子一片空白, 兩腿吓得僵立在原地, 完全失去了逃避的意識。

馬蹄飛馳電掣朝她襲來,柳珍珠除了尖叫以外, 唯一的本能就只剩下了閉眼。

“國公爺救我……”柳珍珠內心瘋狂呼喊。

也不知是她對國公爺的一顆真心感動了菩薩,還是怎的,下一刻還真的有人沖過來,一把抱住她往地上滾去。

落地那一剎那, 白紗帷帽掉落, 她窩在男人懷裏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最後被男人壓在身下。

“國公爺?”柳珍珠內心囔囔喚着“國公爺”, 急急睜眼, 入目的卻是一個從沒見過的少年郎。

正整個身子壓在她身上。

“啊……”

柳珍珠驚慌失措起來,兩只小手使勁去推少年郎胸膛,可她是個柔弱的姑娘家,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也只是推開了少年郎一丢丢,整個身子還是被少年壓着。

她的清白,她的清白……

清白沒了,就再也嫁不了國公爺了!

柳珍珠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 慌的手腳并用也要推開少年郎,連耳旁有人疾呼“太子殿下”都沒鑽進她心裏去。

柳珍珠沒聽到那一聲聲“太子殿下”,馬車裏的柳老太太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撩開簾子時雙手都在顫抖。她的珍珠果然是有大福氣的呀,不過在路邊站了一會,就撈回了個太子殿下?

啧啧啧……

趴在車窗口,看到她的珍珠整個身子都被太子殿下完全覆蓋在身下時,柳老太太的心徹底激動起來,兩人都這般……肌膚相親了,太子殿下想不對她的珍珠負責,都不行了吧?

柳老太太雙眼晶亮,抓住窗棱的兩只大手激動地快将窗棱摳出洞來。

她的女兒有福氣啊,有大福氣啊!

忽的,柳老太太想起什麽,趕忙趁着巷子裏看熱鬧的人多,她趴在窗口就喊叫起來了:

“女兒啊,我的女兒啊,這可怎麽得了啊,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就這樣被人輕薄了去,日後可怎麽辦吶……”

傅國公府正院。

一衆女眷齊齊到正院廳堂給傅老太太賀壽,蕭氏作為國公夫人忙着招待貴賓,真真是忙得連喝口茶潤潤喉的功夫都快沒了。

二太太邢氏按道理說來,也是傅國公府的正經二房太太,碰上今日這樣賓客臨門的大喜日子,也該跟蕭氏一樣忙忙碌碌到腳不沾地才對的,可是……

那些前來賀喜的皇親國戚和官太太們,給老太太賀過壽後,就全都上趕着去巴結蕭氏,一個個全圍繞在蕭氏身邊,硬是沒幾個人願意搭理二太太邢氏。

就是二太太邢氏主動湊上前去,那些皇親國戚和官太太也只是随意跟她唠兩句,連寒暄都還沒寒暄熱乎,就轉過身去又湊到蕭氏跟前去了,亦或是扭過頭與別家地位高的夫人搭讪。

換句話說,在自個府裏,二太太邢氏居然嘗到了備受冷落的滋味。

這叫什麽事啊?

“一個個的全都是勢利眼!”二太太邢氏被晾在一旁坐冷板凳,而且來的賓客越是身份高,她就越是冷板凳坐得涼,氣得她胸口鼓鼓的。

呵,等着,你們如今一個個都只認蕭氏這個國公夫人,完全不将她邢氏瞧進眼底,待日後她踩下蕭氏,她家男人襲了爵,尤其是她的女兒嫁進東宮成了太子妃時,你們一個個再來巴結她,我呸,理都不想理你們!

二太太邢氏正一個人立在一旁幻想美夢時,忽的急急跑來一個二房的婆子,湊到她耳邊急道:

“不得了,不得了,二太太,太子殿下到了巷子口了……”

聽說“太子殿下到了巷子口了”,二太太邢氏立馬雙眼一亮,不僅僅是她女兒嫣兒可以再次見到太子,更重要的是按照女兒的計劃,太子殿下他們到了,就可以派人去将巷子口等待的柳珍珠一行人帶來,讓她們更在太子殿下這批貴人身後光明正大進府裏來了。

可二太太邢氏眼底的亮光還沒完全綻放開,就聽婆子接下來道:“太子殿下的馬受了驚,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柳家姑娘,還……就勢抱了柳家姑娘往地上一滾……”

二太太邢氏聽後,眼底的亮光徹底黯淡下去,臉部線條都僵硬了。

抱了柳家姑娘往地上一滾,那是怎麽個畫面啊?

二太太邢氏說話聲都開始打顫:“有……有……有人看見嗎?”

這話問了等于白問,今日是什麽日子啊,老太太的六十大壽,府門前的巷子裏馬車來來往往的,能沒人看見嗎?

可二太太邢氏還是眼巴巴盯着婆子的嘴,期待她來一句“還好當時巷子裏沒人,沒人看見”。

可顯然期盼落了空,只聽婆子小聲道:“當時巷子裏人多,柳家姑娘一聲驚呼下去,所有人全都反頭去看……”

二太太邢氏腦子裏“嗡嗡嗡”一陣陣響。

整個人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這種就在傅國公府門前巷子口發生的事,自然早早兒有人去禀報國公爺傅遠山了,聽聞出了這種不幸的事,傅遠山當即帶了人前往巷子口去處理。

“國公爺……”柳珍珠早就被丫鬟給攙扶起來,躲進自家馬車裏去了,聽說國公爺來了,她哭着立即想撩開窗簾去看。

柳珍珠好端端的受了這等無妄之災,她是受委屈的那方,她想向國公爺傾訴,她只是與太子殿下在地上滾了一遭罷了,臉蛋、額頭等露在外頭的肌膚并沒有觸碰到。

她還是清白的,清白的。

可柳珍珠被吓昏了頭,不管不顧地想沖出去表清白,柳老太太肯幹嗎?

自然不肯吶。

只見柳老太太一把攔住女兒想撩開窗簾的手,随即就要訓斥女兒不懂事,丁點都搞不清楚眼下的形勢。

如今女兒被太子殿下衆目睽睽之下壓在身下滾了那麽幾下,哪怕兩人沒親,沒吻,也沒做床帳裏那等事,可落在旁觀者眼底,那就是有了肌膚之親,這輩子柳珍珠只能跟着太子,做太子的女人了。

可這個道理,柳老太太明白,甚至巴不得如此,但柳珍珠不認可啊,她眼淚汪汪哭着要見國公爺,一聲聲哀求:“娘……”

柳老太太沒想到女兒這般固執,她很有些生氣,但眼下太子殿下就在馬車外,她女兒若是鬧起來被太子殿下聽去了,人家太子幹脆不再負責了,她們母女可怎麽辦?

思及此,柳老太太決定先穩住女兒情緒再說,想了想,就收起了嚴厲的目光,輕柔帶着安撫性地湊在柳珍珠耳邊道:

“乖女兒,娘知道你一心都挂在國公爺身上,你放心吧,娘與你呀是一條心的呀,娘還巴不得你明日就嫁進國公府去呢。你先乖乖的候在這裏不動,等會兒娘會出面與國公爺解釋清楚的。情況緊急,這只是救人,國公爺分得清的。”

聽娘親如此說,柳珍珠還真的安心了三分,相信她娘親會幫她好好兒跟國公爺解釋的,當即安靜了下來,再不鬧着要立馬見國公爺了。

柳老太太呢,心底卻是打起了別的主意,如今她們柳府在京城壓根沒有根基,是外來的,她怕太子殿下萬一真的欺負她們是外來戶,不願意對她女兒珍珠負責,她們也奈何不了太子殿下。

但是國公爺來了,就不一樣了。

國公爺傅遠山是她們柳府在京城的靠山啊,今日這事若是有國公爺做主,太子殿下哪怕看在國公爺面子上,也得負起男人的責任來,納了她的珍珠。

思及此,柳老太太趕忙下了馬車,一臉苦主的模樣走到了那頭國公爺傅遠山身邊,哭着臉朝傅遠山道:

“遠山吶,我的珍珠她……今日這事,你是珍珠的大表哥,你可得作為娘家人為她撐腰啊,她的清白……。”

說到“清白”二字,柳老太太故意瞅了太子殿下一眼,然後哭哭啼啼用帕子抹着眼,一臉絕望,為女兒憂心透了的模樣。

國公爺傅遠山先是一愣,随後立即想明白了柳老太太特意過來跟他說這番話的目的,傅遠山蹙了蹙眉,最後還是對太子殿下實話實說道:

“方才差點被撞傷的是我表妹。讓太子殿下見笑了,我這四姨和表妹是從民風保守的小地方來的,對那啥……肌膚接觸看得比命還重。”

太子殿下聽到這話,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麽,立即朝柳府的馬車瞥了一眼,随後又頓了兩頓,道:“國公爺放心,孤自有打算。”

這話算是給了承諾了。

柳老太太聽到後,歡喜得簡直要瘋,方才還一臉苦相,眼下那臉上的歡喜之色是想掩飾都掩飾不住了。

國公爺傅遠山看到了,很是一陣無語,給太子做妾而已,至于嗎。

傅遠山怕太子殿下太過難堪,忙請太子趕緊進府去。

柳老太太生怕國公爺還是不讓她們進門,趕忙應道:“好,好,我也趕緊回到馬車上去,與我女兒一塊跟随太子殿下進府去。”

別說傅遠山了,就連太子身邊站着的侍衛都覺得柳老太太過于谄媚巴結不要臉了,若非是太子的馬先受驚,他們都要懷疑是不是柳老太太母女故意使壞碰瓷了。

柳老太太興奮得很,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衆人看了個一清二楚,尤其是被趴在傅國公府院牆上的傅寶嫣看了個一清二楚。

“豈有此理!”

“怎麽會這樣?”

傅寶嫣趴在院牆上,整個人憤怒到極致。

她原本思念太子思念得緊,又惦念着千萬別錯過了接柳珍珠她們進府的時機,是以,閑得無聊就幹脆打發走了盯梢的小厮,自己親自趴在院牆上盯梢,好第一時間看到打馬而來的太子殿下。

哪裏知道,英俊的太子才剛馳騁而來,她臉上綻放的笑容還沒綻放到最大,就出了柳珍珠那一檔子事。

柳珍珠被太子壓在身下,兩人摟抱成一體的畫面,就那樣赤.裸裸呈現在她眼前,驚得她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傅寶嫣這回,算是深刻體會到了。

“賤人!”尤其看到柳老太太特意不要臉地當街懇請國公爺當說客,讓太子殿下當場給了會負責的承諾,傅寶嫣整個人簡直要氣炸。

這一年來,她連玉足都讓太子殿下摸過了,至今她傅寶嫣還是太子秘密藏在身後的女人,從沒在人前展示過。

結果倒好,竟讓柳珍珠那個賤女人搶了先?

要眼睜睜看着柳珍珠入住東宮,比她先伺.候在太子身邊了?

再随意幻想一下柳珍珠纏住太子寬衣解帶,伺.候進床榻的情景,傅寶嫣簡直要瘋,死死咬緊嘴唇,狠狠地瞪向柳老太太母女。

“故意的,她們一定是早先算計好,故意要來碰瓷我的太子殿下的!”傅寶嫣趴在牆頭,射向柳府馬車的目光,陰寒得像地獄的使者,緊攥雙拳。

“你們給我等着!”

傅寶嫣氣惱無比地從牆頭跳下時,臉上的粉紅面紗忽的刮蹭到牆面,從她臉上垂落。傅寶嫣驚慌地捂住自己的臉,雖然立即想起臉上的疤痕已經很淡,且用粉底遮掩,是一絲痕跡也瞧不出來的,但還是讓她本就暴躁不安的心越發暴躁起來。

一把扯下被挂在牆頭的面紗,氣沖沖地朝前走。

柳老太太回到馬車上時,雙眼放光,臉上散發喜氣,柳珍珠見了,忙問:“娘,您可是已經跟國公爺解釋過了,女兒真沒怎麽的,很快就将太子殿下推開了的……”

柳老太太心底笑話女兒傻,都攀附上太子殿下了,還惦記什麽國公爺呀。不過,她也知道女兒腦子一根筋,一時半會也轉不過彎來,只能是回到京郊柳府待嫁時,再好好勸說了。

當下卻是哄騙女兒道:“珍珠啊,國公爺說了,這事兒在民風開放的京城不算啥。太子殿下只是出于好心,救了你罷了。”

柳老太太這樣一說,柳珍珠立馬信了,當即舒了口氣,到了傅國公府,與柳老太太一塊走下馬車時,她臉色已恢複如常,甚至躲在白紗帷帽裏看到國公爺那一剎那,她又開始面色泛了潮紅。

傅遠山陪着太子殿下先行進府,柳珍珠慢了幾步,追随在後頭進府,她的視線隔着白紗,一直癡癡地望向國公爺的背影。

說起來,柳珍珠倒也是個癡情種,一旦愛慕上誰,就再也看不到旁邊的人了。哪怕太子殿下比國公爺小了一輪有多,年輕英俊,她也絲毫看不上,一心一意愛慕着最先進入她心底的國公爺。

進入大門,繞過影壁,國公爺陪着太子殿下往前頭去了,自有引路的婢女引着柳老太太母女朝後院女眷該去的院落走去。

柳珍珠還在時不時望一眼朝另一條道上走遠了的國公爺,忽的一下,長廊紅柱子後頭有個姑娘柔柔笑着,朝她們喊了一聲:“四姨奶和表姑姑來了,可是将你們盼來了。”

柳珍珠扭頭一看,說話的正是戴了粉紅面紗的傅寶嫣。

“二姑娘。”柳珍珠還記得上回傅寶嫣去柳府時,對她的熱情呢,立馬拐了方向朝傅寶嫣走去。

“表姑姑太客氣了,直接喚我嫣兒就是。”傅寶嫣的聲音還是那般熱情親切,宛若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随意寒暄幾句後,傅寶嫣邀請柳珍珠去她院子裏坐,卻吩咐婢女繼續帶柳老太太前往老太太的正堂院賀壽。

柳老太太有幾分奇怪道:“珍珠來了,也得先去給老太太請安磕頭拜壽才好。”

傅寶嫣語笑嫣然道:“四姨奶,咱們京城的規矩與小地方是不一樣的,您是長輩可以先去,表姑姑是小輩,稍後随同別的小輩一塊過去,一大群姑娘給祖母齊齊磕頭拜壽,顯得更熱鬧些。”

這種規矩,柳老太太從未聽過,不過她對傅寶嫣這個曾經的合謀人是信任的,自然傅寶嫣說什麽,她也就信什麽了。将柳珍珠交給傅寶嫣後,柳老太太自行去了老太太院子裏。

傅寶嫣見打發走了那個老東西,面紗遮擋下的嘴角當即陰森地一扯。

可惜,柳珍珠還一心将傅寶嫣當做知心人呢,走在傅寶嫣身邊,她覺得渾身都舒暢,很是放松,完全沒注意到傅寶嫣面紗下的那張臉已經沒了方才娘親還在時的熱情。

尤其是,踏入傅寶嫣的院子後,柳珍珠還一臉傻乎乎的沉浸在對國公爺的幻想中,腦海裏滿滿都是國公爺方才走在她前方的身影。

國公爺高大挺拔,舉手投足都是大将風範,衣袍勾勒出的後背都那般有線條感。

柳珍珠腦海裏想着國公爺,臉蛋上就浮現淡淡的紅暈。

尤其踏進傅寶嫣的房門後,看到裏頭挂了粉紅紗帳的床榻,柳珍珠忽的想起今日她來傅國公府,是要給國公爺下藥成事的,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她就能依偎在國公爺懷裏,臉蛋上的羞澀之意就更加明顯了。

可以說,臉蛋上的紅暈,比黃昏時天邊的晚霞還要瑰麗,奪目。

傅寶嫣瞥向柳珍珠,見她一臉沉浸在回憶中的樣子,只當她正在回憶被太子殿下壓在身下的情景,而羞得滿臉臊紅。

思及此,傅寶嫣滿腔的憤怒熊熊燃燒,燒得她渾身難受得緊,再也控制不住,轉過身去将房門關上,并落下栓。

聽到落下門栓的“啪嗒”聲,柳珍珠微微一震,随後從幻想國公爺的畫面中回過神來,正要轉過身去看傅寶嫣在做什麽時……

“啊……”的一下,柳珍珠尖叫出聲。

柳珍珠還沒搞清楚狀況,整個人就猛地朝地面摔去,面朝下摔了個狗.吃.屎。她磕疼了下巴,疼得眼淚汪汪的。

柳珍珠轉過腦袋,一臉懵逼地看向身後,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時,只見傅寶嫣擡起腳再次狠踹了過來。

若說傅寶嫣方才那一腳,是踹在柳珍珠的大屁股上,導致她身體失去平衡,摔趴在地,那麽這一腳卻是狠狠朝柳珍珠的腹部踩去。

“嫣兒?”柳珍珠大驚失色,慌忙弓起身子要護住肚子,可還是慢了一步,腹部被傅寶嫣狠狠一腳踩下,痛得柳珍珠慘叫出聲。

“為什麽?”

“為什麽?嫣兒?”

“啊……不要啊……”

柳珍珠抱住傅寶嫣的腳,一個勁問為什麽。

“為什麽?”傅寶嫣一巴掌扇下去,柳珍珠嘴角帶了血,“你故意碰瓷太子殿下,成功勾引到了太子殿下,即将入住東宮,你很得意哈?”

聽到這話,柳珍珠一臉懵逼:“什麽勾引太子殿下?什麽入住東宮?嫣兒,你誤會了,你誤會了……太子殿下只是心善救了我罷了……我和太子殿下沒什麽的……”

“還沒什麽?”傅寶嫣越發心頭火起,又是一耳光扇下去,這次指甲特意勾了勾,在柳珍珠白嫩的臉蛋上勾出一條血印子,“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你那老娘在太子殿下和國公爺跟前說了什麽,你當我不知道?”

說罷,傅寶嫣将趴在牆頭看到的一切,全都一股腦兒發洩了出來,每形容一次柳老太太幹了啥好事,她就扇柳珍珠一耳光,直扇得柳珍珠臉頰高高腫起,嘴角鮮血流到脖頸上。

待傅寶嫣說完時,柳珍珠不僅被打懵了,光是聽到那些話就聽懵了,像個白癡似的怔愣了好久,終于反應過來,一臉苦笑道:

“娘親騙了我,娘親騙了我!”

“不,不,不,我不要嫁給太子,我也不要東宮,我只要嫁給國公爺,我只要我的大表哥……”

“娘,你怎麽可以騙我?”

柳珍珠腦子徹底想明白過來後,神情陡的激動起來,也不知她打哪來的力氣,竟一把推下騎在她身上的傅寶嫣,神情激動地就要開門去找她娘理論。

“我不能跟了太子的!”

“我不!”

傅寶嫣看到神情異常的柳珍珠,被陡然的大轉折給鬧懵了。

可傅寶嫣仔細觀察柳珍珠,只見她紅腫着臉,嘴角流着血,臉上的激動樣子絕對不像是在演戲。

傅寶嫣腦子轉得快,眼前飛速閃過太子抱着柳珍珠滾落在地時,柳珍珠似乎很抗拒,急着要推開太子……興許,柳珍珠真的滿心滿眼都是國公爺,一心想嫁國公爺,至于攀上太子殿下,只是柳老太太一個人的意思?

“表姑姑!”傅寶嫣飛快沖到門邊,擋住要啓開門栓闖出去的柳珍珠,沖她道,

“你娘攀龍附風,眼下一門心思想攀上太子,要将你丢進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哪怕你現在沖到你娘跟前去鬧,去說你不願嫁,也沒用的。太子殿下抱了你是事實,好多人都看到了,你現在去鬧,只會将事态擴展得更大,更不好收場,到時,你就真的作死,只能嫁進東宮,去當一名被丢棄在角落暗無天日的姬妾了。”

“太子身邊,有一正妃兩側妃,還有無數美人,多納你一個也無所謂,帶你回去,随意往小房間裏一丢,可能一年半載都想不起你,你年紀輕輕就跟住進冷宮似的,夜夜獨守空房守活寡。”

傅寶嫣盯着柳珍珠一句一句道。

柳珍珠一愣,見傅寶嫣表情很認真,不像在撒謊,她越發哭着搖頭:“不,我不要嫁給太子,我不要!我只想要嫁給大表哥!”

傅寶嫣心頭一喜,原本以為柳珍珠就要搶走她的太子哥哥,先伺.候在太子哥哥身邊了呢,卻沒想到只是柳老太太一廂情願,人家柳珍珠一門心思全挂在國公爺身上的。

傅寶嫣眼珠子轉了一下,立馬有了主意:“我這裏倒是有個破解之法。”

“什麽?”柳珍珠急急問。

“很簡單,撇開你娘親,咱倆繼續按照原計劃行事。”傅寶嫣一字一句道。

“按照原計劃行事?”柳珍珠有點懵。

傅寶嫣與柳珍珠接觸過兩次,知道這個表姑姑臉皮是厚,但是腦子沒那麽好使,需要轉彎的事情得提點得很清楚明白,才行。

于是,傅寶嫣很耐心地解惑道:

“你娘想将你許配給太子,太子也不得不應下,不過是因為太子出于仁義救了你一把,導致有了點點肌膚相親。但倘若你今兒與國公爺發生了更加肌膚相親的事,無論是否鬧得所有賓客都知道,國公爺也不好意思再将你推給太子殿下,勢必要納你留在傅國公府了。”

這樣一解釋,柳珍珠立馬懂了,只要她被國公爺睡了,論嚴重程度可就比被太子殿下抱一下,要嚴重得多。國公爺只得對她負責。

“好!那咱們就按照原計劃行事。”柳珍珠原本激動的神情,立馬又恢複了正常,絲毫沒考慮過,一日之內失貞兩次,對她的名聲是如何毀滅性的打擊。

傅寶嫣見柳珍珠答應得爽快,當即打開房門喊來丫鬟,吩咐她們去冰庫捧幾塊冰來,給臉頰高高腫起的柳珍珠冰敷消腫。一個時辰後,紅腫消下去了,傅寶嫣又親自給柳珍珠上妝,挑了一套豔麗的大長裙。

柳珍珠為了嫁給國公爺也是拼,忍着臉上被扇巴掌的疼痛,忍住腰腹上被腳踹的疼痛,吸着氣,配合傅寶嫣的一舉一動。

看着這樣渾身是傷的柳珍珠,傅寶嫣心想,得會兒給國公爺下藥得下重點才行,要不扒了她衣裳,國公爺嫌棄得驚醒過來就不好了。

一切裝扮完畢,傅寶嫣就去盯梢國公爺的行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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