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祖母六十大壽, 賓客委實衆多,前來賀壽的小姑娘們、新媳婦們一群群的。

傅寶筝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主要負責游.走在小姑娘之間,帶她們逛逛自家後花園, 在粉嫩一片的桃林裏嬉笑打鬧,摘幾朵桃花, 又或是陪着她們倚靠在湖上水榭長廊裏打趣閑聊。

一群花一般嬌.嫩年紀的小姑娘, 正是情窦初開之時, 閑聊的話題總能聊着聊着, 就扯到京城裏幾個出衆的少年郎身上。

忽的, 一群少年郎從湖邊走過, 一個身穿竹青色長衫的公子尤為出衆, 羽扇綸巾,玉面白淨, 風度翩翩, 惹得水榭和長廊裏的姑娘們紛紛張望。

“好相貌,好氣度啊,那是誰啊?”

“去年的狀元郎啊,首輔家的嫡長孫。”

“今兒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天人之姿, ”一個綠衣姑娘憑欄遠眺, 臉蛋上隐隐浮現潮紅,“果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遠不是川蜀之地的公子哥能媲美的。”

這綠衣姑娘的爹爹剛從地方官變成京官,她剛進京沒多久, 對京城的事了解不多。

立馬就有別家姑娘糾正她,笑道:

“那你可弄錯了,紀家狀元郎論才學,怕是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但是論長相,他在一群公子哥裏卻也只能算得上英俊,要比俊美呢,就遠不及晉王府那位世子爺了。”

傅寶筝聽到這話,正摘下片片桃花瓣往湖面飄撒的小手,驀地一頓。

說起美男子來,一群姑娘立馬叽叽喳喳起來,朝綠衣姑娘描述道:

“晉王世子,那渾身上下的氣度,才真真叫一個風流倜傥呢,比玉樹立在晚風前的樣子還叫人迷醉,看上一眼,都是種享受。”

“絕對的豐神俊逸。”

傅寶筝眼前,立馬浮現四表哥戴着銀白蝴蝶狀面具,站在瑰麗的晚霞下,立在晚風前,被調皮的春風撩起白色大長衫的樣子。

想起四表哥,傅寶筝又偷偷兒隔着衣料摸了把藏在衣袖裏的小鳥紋案的荷包。這個荷包已經繡好五六日,就等着今日送給四表哥了,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哇,那樣神仙似的俊美人物,等會兒我可得好好瞅瞅。”綠衣姑娘雙眼發亮。

“那勸你盡量遠觀,不要太靠近。”另一個一直坐在水榭石桌旁,慢悠悠品茶,甚少開口說話的衣着華貴,一看就出身高貴的姑娘提醒道。

語氣裏透着股不屑。

“為何?”綠衣姑娘聽出了那姑娘語氣裏的不屑。

“咳,咳……晉王世子皮相是美,氣度也如谪仙,血統也高貴,可是吧……眠花宿柳,經常出入那種煙花巷柳之地,在那方面是個實打實的浪蕩子……可不是什麽好的夫婿人選,還是不要太靠近的好……”

出身高貴的姑娘,微微蹙眉,提醒道。

綠衣姑娘忍不丁聽到這番話,愣了好半晌,随後點了點頭。

但點完頭後,綠衣姑娘還是有些懵,怎的同樣是京城裏的貴女,她們提起晉王世子的态度差異如此之大,方才那幾個眼神發亮,語氣裏更是帶着幾分恭維,而後面說話的這幾位則有幾分輕視之意。

綠衣姑娘一時半會沒想明白,一直旁聽的傅寶筝心底卻是明鏡似的,無非是這群姑娘出身上的差異,導致态度差異大。

家世沒那般顯赫的姑娘,一心想着高攀晉王府,有這般權勢在前,晉王世子的那點風流名聲實在不算什麽,就算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也沒啥,人家好歹有世襲罔替的爵位可以繼承,子子孫孫都是皇家血脈,且那張臉又俊美非凡,簡直時時刻刻看都看不膩,是以提起晉王世子,一個個姑娘都眼神發亮。

而家世能匹敵晉王府的姑娘,晉王世子的那些風流韻事就是絕對接受無能了,她們自己出身高貴,完全憧憬着嫁一個家世好又風評好的少年郎,是以一個個姑娘都擺出看不上晉王世子的态度,要回避他。

上一世,傅寶筝就是屬于後者,尤其她年歲漸長越發出落得身段婀娜後,對四表哥更是能繞道就繞道,生怕四表哥惦記自己的美色,徒惹禍端。

雖說京城貴族圈的姑娘裏,有那麽一批是打心底裏避諱四表哥的,可是京城姑娘這麽多,出身絕對頂尖的又能有多少?不過是鳳毛麟角而已。

那些稍微出身沒那麽高貴的姑娘可是占了絕大部分,也就是說,京城大部分的閨秀都是惦記她的四表哥的。

思及此,傅寶筝忽的心頭隐隐不爽,不過這些不爽,傅寶筝很快就自我安慰過去了,畢竟上一世的四表哥可是除了自己外,再沒有招惹任何貴女的。

只是,四表哥不招惹貴女,對那……勾欄院裏的姑娘似乎并不避嫌,傅寶筝腦海裏浮現那日鴛鴦林裏,玉泉湖的水榭裏圍繞在四表哥身邊的那群莺莺燕燕。

一個個都身段玲珑,小腰扭得風騷極了。

簡直辣眼睛。

傅寶筝難受地眨了眨眼。

不行,她得快點将荷包送給四表哥,挂在他腰間,顯示他名花有主才行。

越是想着快點将荷包送出去,傅寶筝心底就越發惦記四表哥了,眼瞅着時辰不早了,該來的賓客也來得差不多了,怎的四表哥還不到呢?

傅寶筝再次摸摸袖子裏的荷包,別是四表哥臨時變卦,不來了吧?

正擔憂時,湖岸那頭一陣動靜,方才還走在湖邊的公子哥們全都朝東邊的園子裏走去,一打聽,竟是太子殿下來了。

“哇,傅姑娘,還是你祖母有面子,太子殿下都親自來賀壽了!”綠衣姑娘雙眼晶晶亮,大聲恭維道。

綠衣姑娘剛進京,以為這樣說是捧着傅寶筝,很給傅寶筝面子呢,結果從傅寶筝臉上沒看出任何歡喜,她一時有點納悶。

其餘的貴女們大都知道太子和傅寶筝之間的事,雖然太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們大都親眼見證過傅寶筝曾經與太子好得蜜裏調油,時常借着賞花宴之類的名頭聚在一塊,偶爾還親密地拉拉小手。

可是那樣要好的一對表兄妹,大年初一在皇宮裏突然鬧掰了,太子還因此被罰跪午門前,被禁足東宮整整兩個半月。

婚事也因此泡湯了。

能折騰出如此大變故,他倆之間鐵定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這些貴女到底是有眼力見的,一個個的都選擇不吱聲,免得平白招惹了傅寶筝。還有好心的姑娘,偷偷兒拉扯綠衣姑娘的衣袖,給她使眼色閉嘴。

綠衣姑娘果然識趣地閉嘴了。

一時水榭長廊這邊,安靜得有些詭異。

傅寶筝察覺到了。

若是傅寶筝心中還惦念太子,估計在這樣的氣氛裏會尴尬無比。可是她如今整顆心都給了四表哥,沉醉在四表哥兩世以來所給的溫暖裏,對太子早就一丁點都不在乎了,如此這般,自然也就不覺得有什麽尴尬。

傅寶筝大大方方笑道:“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麽開心怎麽來,無需避諱什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說罷,傅寶筝又轉身對綠衣姑娘道:

“你才剛進京,興許還未見過太子殿下,若是對太子殿下的長相好奇,你可以大大方方去湖岸那頭給太子殿下請安。咱們京城這地兒,民風比較開放,姑娘圍堵少年郎的事兒時有發生,不是什麽新奇的事。”

綠衣姑娘聽到這話,雙眼裏跟落滿星辰似的閃亮,她真的很想瞅瞅太子殿下是何種模樣。

還是小姑娘的她,甚是活潑,聽了傅寶筝的話,立馬就不客氣地轉身離開,要去湖岸那頭的園子裏瞅瞅太子殿下到底是個何種模樣。

其餘的姑娘,見傅寶筝很是大方,完全一副不介懷的模樣,也就逐漸兒放松起來,氣氛漸漸回暖,一刻鐘後,好些兒惦記太子妃之位的姑娘,全都尋了各種各樣的借口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水榭,去園子裏堵截太子殿下去了。

“她們怎麽都那樣?”傅寶央見水榭裏的人越來越少,忍不住在傅寶筝耳邊低聲抱怨道。

“央兒,人之常情。”傅寶筝給傅寶央使眼色,讓她不許再流露出這種抱恨不平的樣子。

京城貴女圈裏,傅寶筝最好的閨蜜是寶福郡主,今兒寶福郡主身子抱恙沒來。其餘的那些姑娘,傅寶筝與她們交情也談不上多好,不過是逢年過節聚在一塊能聊幾句的熟人而已。

如今太子與她沒了關系,太子妃之位明擺着空了出來,她們出身也都可以,惦記着太子妃之位也沒什麽,因此想去太子跟前露露臉,博個機會,傅寶筝是能理解的,并不會抱怨她們涼薄。

“央兒,她們都過去了,你也跟過去看看。”傅寶筝是不願意再看見太子那張臉了,自然是不肯跟着那群姑娘過去的,但是她們是客人,哪有東道主不跟過去照看的,是以,傅寶筝打發傅寶央跟過去。

傅寶央也懂得這些個事,哪怕心底對她們的所作所為不太爽,還是乖乖地跟在後頭去照顧她們了。

又過了半刻鐘,水榭裏的客人全都溜去園子裏了,唯有傅寶筝一人坐在水榭的長板凳上,歪斜着身子倚靠在欄杆上,将手裏桃花一片片掰下來,随風抛撒在湖面上,漸漸蕩開。

如此,靜靜坐了半刻鐘,就在傅寶筝無聊得又掏出袖子裏的荷包來看時,忽的一個留守在二門的小丫鬟跑過來禀報道:“姑娘,晉王世子到了。”

聽說四表哥到了,傅寶筝立馬臉色泛喜,快速反過身來問:“晉王世子眼下在哪?”

小丫鬟道:“剛下馬車,徑直去了老太太那兒賀壽,眼下應該還在正堂院。”

話音還未落下,傅寶筝重新将荷包塞進衣袖裏,就腳下如風地出了水榭。原本想穿過園子去正堂院的,後來一想,穿過園子要是撞上太子殿下怎麽辦,太子那張惡心的臉,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

稍稍一猶豫,傅寶筝立馬反其道而行之,寧願從南邊繞遠路,繞過半圈湖泊。

但是,傅寶筝怎麽都沒想到,就因為她稍稍繞遠了一丢丢,耗去了一點時間,素來做事極有效率的四表哥就已經給老太太賀完壽,離開正堂院,不知去哪了。

傅寶筝詢問了好一些丫鬟婆子見到晉王世子沒,都說沒見到。

傅寶筝沒法子,只得各處去找。

結果,四表哥沒尋到,竟意外地在桃林後面那片地遇上了太子殿下。

中間還隔着兩排桃花樹,傅寶筝猛地看到了一片明黃錦袍,在春日陽光下閃耀得厲害,傅寶筝只瞅了一眼,立馬反應過來前頭的人是誰,趕緊頓住腳步,拐個方向就想開溜。

“筝兒!”

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了呼喊聲。

聽到那個惡心的聲音,傅寶筝非但沒停,反而假裝沒聽見加快了逃離的步子。

太子殿下看到轉身避開的傅寶筝越走越快,也不知他怎麽想的,竟大步朝前追,還大聲開口喊道:

“筝兒,你停下!”

傅寶筝還是假裝沒聽見,快速溜。

“傅寶筝,孤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停下!”

連“孤”都用上了,這就是擺出太子的身份壓人了。

他到底是儲君,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傅寶筝不得不停下腳步,然後反感地聽着後頭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太子蕭嘉望着傅寶筝冷漠的背影,逐漸走近她,最後立在離她一步之遙的斜後方。

傅寶筝深吸口氣,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怎的有太子在的地方,連空氣都變渾濁發臭了,深呼吸一口,反倒是越呼吸越惡心得慌。

最後傅寶筝努力端出待客的笑容來,轉過身去,屈膝給太子請安。

結果傅寶筝才剛請完安,站直了身子,就聽見太子直直發問:

“筝兒,你怎麽不理孤了?”

傅寶筝:……

怪異地瞥了太子一眼,您老人家是驟然失憶了麽?大年初一發生了那樣的事,連你和傅寶嫣的奸.情都揭露出來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裏裝懵懂無知?

還來反問她?

傅寶筝真真是很無語。

“筝兒,孤……”

太子蕭嘉這句話還未說完,傅寶筝忽的擡起手指,直接指路二房道:

“沿着那條小徑往左拐,就是你心上人傅寶嫣的院子,這幾日她臉上不太舒服,都窩在閨房裏不出門。今日是祖母的六十大壽,傅寶嫣知道你會來,所以一定會乖乖等在閨房裏的,你現在去,立馬就能看到她。”

聽到這話,太子蕭嘉明顯地面上有幾絲尴尬。

實在是,傅寶筝這話說得是無比諷刺了。

誰家好好的未出嫁的姑娘,會窩在自己閨房等待男人去尋她?

可誰叫大年初一那日被四表哥爆出,曾經太子坐在河邊,給傅寶嫣洗白嫩嫩的腳丫子呢。連鞋襪都脫了,玉足都摸了,合理聯想一下,兩人親親密密在小房間裏厮守過,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如此,推算祖母六十大壽都不出門的傅寶嫣,可不就是預備在她的閨房接待太子殿下,兩人好偷偷摸摸兒相處麽?

傅寶筝說得坦坦蕩蕩,一點都不覺得那樣的話對傅寶嫣是什麽侮辱。

太子蕭嘉的面皮很有些漲紅,一時一句話都吐不出來了。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傅寶筝實在不願與他獨處,幹脆福了福身:“若太子殿下沒有旁的事,臣女先告退了,今日賓客衆多,臣女還有很多事要做,恕不能奉陪。”

還不等太子點頭,傅寶筝已經不客氣地自行離去。

望着她漸行漸遠的冷漠背影,這次太子沒有再追上去攔下,他聽出來她一句句“臣女”對他有多疏遠了,也真真切切看到她對他的不待見。

他知道,曾經對她感情上的欺騙,到底傷害她太深。想起大年初一她生無可戀地要撞柱而亡,太子對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輕輕道了句:“對不起。”

從此一別兩寬,挺好的。

他今日執意要追上來,本是要親口對她道歉,親自面對面對她說一句“對不起”的,不過,她似乎還沉浸在怨恨裏出不來,一看見他就過于激動。

太子蕭嘉抱歉一笑,那只能等筝兒徹底放下了,他才能親口對她說一句“對不起”了。

“哎呀,這皮相俊美就是受歡迎,”李潇灑手裏提着一串繡工精良的小荷包,朝秦霸天搖晃道,“你瞅瞅,你瞅瞅,咱們三個一處走着,那群小姑娘就只往蕭絕跟前送荷包,咱們倆個都是沒人愛的啊,靠!”

秦霸天想起方才的火爆情景,也是“啧啧”出聲:“你說那群姑娘是不是眼瞎啊,明明咱倆也是俊美男啊!怎能一個荷包都不分給咱倆?”

原來,蕭絕帶着秦霸天和李潇灑給老太太賀完壽,打聽到傅寶筝在後院的湖上水榭裏,就直直穿過園子去了,結果中途那些姑娘一個個花癡地堵住蕭絕,紅着臉給他送荷包。

只給蕭絕送,完全無視秦霸天和李潇灑兩人。

“可不就是眼瞎麽?”李潇灑想起那情景,眼下還氣憤,“咱們絕哥明擺着不搭理她們,荷包都是我和你代收的,她們也不知道收斂,還是一個個地只管往絕哥眼前湊,理都不理咱們倆個,靠!”

“靠!”秦霸天也補了一句。

“靠!”李潇灑發洩似的道。

“靠!”秦霸天又補了一句。

“靠!”

“靠!”

“……”

“你倆有完沒完?看不順眼的東西還拎在手裏做什麽?丢了!”

蕭絕一直沒開口說話,去了趟湖上水榭沒看到傅寶筝後,視線就一直在搜索她的小身影,直到那倆個傻兄弟一個勁地“靠”個沒完,他才忍不住低聲喝斥了一句。

秦霸天和李潇灑立馬聳肩,不吭聲了,李潇灑躲在蕭絕身後對秦霸天做口型道:“這是找不着心上人,拿咱倆出氣了。”

秦霸天也立馬回了個口型:“就是!”

兩人無聲地對完口型後,就将手裏的一堆荷包給悉數丢棄到了假山下的草地上。

兩人剛丢完不久,忽的,一個小東西從天而降,“砰”的一聲,滾了兩下,最後好巧不巧地停穩在了蕭絕的腳前。

蕭絕猛地停了步子。

秦霸天和李潇灑立馬跑到蕭絕跟前去蹲着看,瞪大了眼睛道:“靠,怎麽又是一只小荷包啊?”

還從天而降?

李潇灑迅速擡起頭朝一旁的假山上望去,果不其然,假山的大石塊後貓着一個海棠紅裙子的小姑娘。

顯而易見,這荷包是假山上那姑娘故意砸的呗。

蕭絕莫名地低頭瞥了一眼,是一只繡了小肥鳥的荷包,繡工很劣質。

蕭絕毫不客氣地擡腳從荷包上跨過去,靴子尾部踩到了小鳥荷包的一角,落了鞋印。

自從十三歲後,蕭絕就拒絕參加什麽壽宴,賞花宴的,實在是那些所謂的貴女太愛往他跟前湊了,一個個的,讓他想尋個安靜的歇息之地都困難。

時隔五年,這是蕭絕頭一次參加大臣府裏的壽宴,體感與五年前一樣糟糕。

蕭絕輕輕搖頭,若非答應了傅寶筝那丫頭,他怎會浪費時間來這種無聊的壽宴。

“絕哥,這只荷包上的花案很奇特啊,不是常見的鴛鴦戲水啊之類的,居然是一只肥嘟嘟的小雛鳥,呆笨呆笨的那種。你要不要留下?”李潇灑在後頭喊。

蕭絕随口道:“丢掉。”

這種無聊的東西,他素來不要。

李潇灑提着那只小荷包,又朝假山上躲起來的那個小姑娘可憐般的搖搖頭,心道,可惜了,這個小姑娘的繡圖真真是花了心思的。

然後大手嘩啦一下,給丢了出去,滾落在兩塊石頭的深深夾縫間。

傅寶筝躲在假山的大石塊後,看到這一幕,心都碎了。

她的小鳥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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