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哥!哥哥!(修)

宋绮詩瞪大了眼,後退一步。

仿佛受了驚往洞穴裏縮去的小動物。

楚羿年将她的神色動作收入眼底,心尖像是被誰輕輕碰了下,有點癢癢……他的嘴角不自覺地翹起,又追問了一遍:“嗯?問你呢,怎麽還是淋濕了?把我的傘給別人了?”

宋绮詩連連搖頭,舉高了左手抓着的傘:“不是……是被人搶了!一個特別兇的同學,把我的傘搶了!我好不容易才搶回來……”

沈曜舟返身走回到門邊。他打開門,看向門外的走道,恰好聽見了這句話。

沈曜舟:“……”

宋绮詩:“…………”

我看你們是想讓我死!

楚羿年聽見開門聲,轉頭掃了一眼,兩人正好目光對接了一瞬,都從對方眼底窺出了點冷意。

宋绮詩連忙側過身子,讓出進門的通道,說:“有什麽話進門說吧,站在外面,萬一被人看見……”

宋绮詩話還沒說完,那頭沈曜舟不緊不慢、不冷不熱地道:“嗯,傘是我搶的。”

剎那間,宋绮詩感覺到自己的頭膨脹成了兩倍大。

楚羿年的表情慢慢冷了下來。他認出了對方是誰。

“是沈少啊。”

沈曜舟淡淡打了招呼:“楚大少好。”

楚羿年嘴角溫和的笑意消失殆盡,他的聲音微冷,開口并不太客氣:“沈少怎麽好意思和一個小姑娘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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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出去的東西,怎麽允許別人來碰呢?

“你說得對。”沈曜舟應完聲,就轉身進門了,就好像他打開門,只是為了特地來認下這口鍋的。

不管怎麽樣,宋绮詩是松了口氣了。

但這口氣才剛喘完,那邊門就又打開了。沈曜舟緩緩走過來,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拿着藥盒。

“毛巾,擦水。藥,防治感冒。”沈曜舟遞到宋绮詩的面前,頓了下說:“我拿的傘,我負責。”

“……”宋绮詩腦殼都快炸開了。

她覺得沈曜舟一定是記仇了!一定是記仇了!一定是!

一時間,楚羿年和沈曜舟都看着她,明明他們的目光淡淡,也品不出什麽別的味道來,但宋绮詩就是感覺到壓力山大。

宋绮詩吸了口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接藥盒。

就在她手指剛挨上去的時候,楚羿年開口了:“這些東西,她的房間裏都有。”

宋绮詩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中。

那我是接還是不接呢?

“不一樣……”沈曜舟淡淡道:“這是我向她道歉的意思。”

“沈少就是這麽道歉的?”楚羿年嗓音依舊挾着冷意。

他就站在這兒,沈曜舟就敢欺負宋绮詩?宋绮詩剛才仿佛小動物一樣往後躲的畫面,又一次從楚羿年腦海中閃過,頓時更讓楚羿年堅定了,至少此刻,他是要将宋绮詩護在羽翼底下的。

沈曜舟沉默幾秒:“你說得對。”

他看向宋绮詩:“你想要什麽?”

宋绮詩:?

不是,我什麽都不想要啊!

宋绮詩幹巴巴地說:“不用了。”

她說着指了指毛巾和藥盒:“這個也不用了。”

楚羿年盯着她看了看,确認了一下她是認真的,于是無奈地出聲:“那你說不用,就不用吧。”

反正沒收沈曜舟的東西,就讓他覺得心情好多了。

宋绮詩跺了跺腳,縮了縮肩,然後伸手拽了下楚羿年的袖子:“外面站着好冷,我們先進去吧。”

楚羿年倒是難得一回看見她這麽主動。

他的嘴角弧度軟了軟:“冷?那要我把外套給你嗎?”他的肘彎間,挂着一件襯衣薄外套。

他就不信,這次她還要把外套扔回來,再給他一個原地劈叉。

宋绮詩是真的感覺到了冷。

不是穿堂風帶來的冷,而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冷意。

她老覺得沈曜舟正用冰冷的目光審視着她,腦海裏同時勾畫着怎麽搞她……

不呸呸呸。

都什麽時候了?

我腦子裏還在想什麽黃色東西!

只要能趕緊進去,一切都好說。

宋绮詩想着,都不等楚羿年主動遞出來,她飛快地伸手,一把薅過了楚羿年的外套。

“我們進去吧。”宋绮詩急了:“哥!哥哥!”就差沒脫口喊出一句“大表哥”了。

楚羿年眉心一動,嘴角翹了翹:“好,進去說。”

他走在宋绮詩的身後,跟着進了門。

宋绮詩轉過身,正要合上門,但琢磨着這樣好像有點不太禮貌,萬一沈曜舟記仇記得更深了怎麽辦?

于是她扒拉在門口,只探出頭,沖還站在走廊上的沈曜舟說:“沈會長,拜拜。”

猶豫着,她又說:“明天見。”

同時在心底添了句:老天爺,以上都不作數。明天還是能不見就別見了叭!

沈曜舟目光一閃,盯着她,淡淡說了句:“嗯,明天見。”

宋绮詩一縮脖子,飛快地關上了門。

沈曜舟這句“明天見”聽着都怪森然的,好像明天要找她算總賬似的。

等宋绮詩回轉過身,就見楚羿年已經在沙發上坐好了。

他正擡眸看着她,神色有點異樣。

宋绮詩緊張地同手同腳走過去,手裏還攥着那把傘。

“怎麽了?”宋绮詩裝作哈哈一笑:“我臉上沾泥了嗎?”

“怎麽會到京市來?”楚羿年問。

這話題就正常多了,宋绮詩松了口氣,神色恢複自然,把傘在他面前放下,說:“來參加英語競賽。”

“和沈曜舟一起?”

“嗯。”

楚羿年腦中過了一遍,剛才宋绮詩的表情、舉止。

她在沈曜舟面前好像更緊張了,就連剛才關個門,都要回頭和沈曜舟說聲“明天見”。

沈曜舟究竟是她嘴裏很兇的同學,還是……喜歡的人?沈曜舟是真的搶了她的傘,還是一種小孩兒們之間的情趣?

她這個年紀,好像很容易喜歡上優秀的同學吧?

楚羿年有點不痛快了。

她在沈曜舟面前緊張,就是為了給喜歡的人留下好印象?在他面前緊張,就是因為怕他躲着他?

我難道長得不比沈曜舟看起來溫柔嗎?

楚羿年越是往下想,還越有點不痛快。

他眯起眼盯着宋绮詩,宋绮詩有點頭皮發麻。她連忙說:“我要去洗澡了,被雨打濕了頭發,好冷的……”

“去吧。”楚羿年說。

宋绮詩把手裏的外套搭上沙發,就這麽背着背包進了浴室。

她從包裏取出換洗的內衣,打開了花灑,一邊等水變熱,一邊脫衣服。

楚羿年坐在沙發上,驟然聽見水聲響起,他本能地朝浴室的方向掃了一眼。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并沒有遮擋簾。

盡管外面看不太真切裏面的景象,但卻在缭繞的水霧間透出了個模糊的影子。

楚羿年的呼吸一滞。

該說她太單純天真太相信他?還是說她太笨,就像剛才不懂得問沈曜舟索要賠償一樣,現在也不懂得将他趕出去……

楚羿年的大腦又清醒又冷靜。

剎那間,他覺得自己坐在這裏,簡直有點像是一個禽獸。

……

京市下雨的時候,海市也在下雨。

雍揚抓起球衣往體育館外走。

外面雨下得很大,不少人都沒帶傘,他們個個愁眉苦臉地站在屋檐下,大多數都等着家裏派車來接。

雍揚倒是渾不在意,他将球衣往頭上一披,就飛快地沖了出去。

雍揚淋着大雨到了校門外。

司機已經到了,他拉開車門進去。司機卻朝着和平時不一樣的路線開了過去。

就在雍揚懷疑這司機是不是要綁架他的時候,司機低聲說:“雍少,到了。”

雍揚打開門走下去。

是一家酒店的門口。

這家酒店,他們家常來,平時在這兒辦辦party,小聚會什麽的。

雍揚面無表情地想,估計又是他媽,折騰出了什麽茶話會。

侍者撐着傘接了他進門。

等乘坐電梯到了二樓會場,一進門,雍揚就看見一條大橫幅:熱烈慶祝雍揚同學學業取得一大進步!

雍揚:……

他的母親伊美心女士,穿着旗袍,端着酒杯,朝他走過來:“兒子?驚不驚喜?”

雍揚:“什麽鬼東西?”

伊美心笑得一臉滿足:“別瞞我啦,上次我都在你房間看見你的英語試卷啦。我都給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姑姑阿姨……打過電話了,大家都很高興,決定今天一起來給你慶祝!”

雍揚一怔。

英語試卷?

哪來的……是她的?雍揚腦中電光石火地一閃。

是宋绮詩的。

上次他進浴室洗澡,就放在茶幾上,估計就是那時候進門來看見的。

伊美心一指身後的長桌:“上面都是他們送你的禮物!”

姑姑雍愛娟也走了過來。

這個本來應該出現在商業會議上的大忙人,笑着說:“揚揚厲害啊,上次你想要的那輛限量跑車,姑姑給你買了!喏,這是鑰匙……”

沒一會兒,叔伯舅姨什麽的親戚快過來了。

雍揚張了張嘴,最後閉上了想要解釋的嘴。

說卷子不是他的?

那一幫人就圍着問,那是誰的?

……煩。

party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伊美心等人還要敘舊,他就先自己回家了。他舅舅還在後面,笑着說:“肯定是急着回去學習了……”

雍揚:……

他千萬年都沒跟這個詞挂過鈎。

跟着雍揚回到家的,還有那些叔叔伯伯們送的禮物。

傭人們全部搬到了他的房間,在地毯上摞了一地。

雍揚早就過了收到禮物會開心的年紀,但這玩意兒誰會嫌多呢?

雍揚腦中驟然湧現了宋绮詩的模樣。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他才收到了這些玩意兒。

雍揚抿了下唇,就着地毯坐下,右手攥着一把裁紙刀,開始慢慢拆禮物。每拆開一個,他都會仔細看一看是什麽東西。

這麽有耐心地拆禮物,還是他八歲那年才幹的事兒。

等拆到後面,雍揚已經不太有耐心了,他的眉間緊攏,竭力壓抑着煩躁。

同時,手裏的包裝紙剝開,露出了一個酒紅色的盒子。

他将盒子一打開。

裏面躺着一顆紅寶石。

雍揚一下子就想到了宋绮詩。

嬌美、绮麗。

雍揚飛快地将蓋子合上。

……行吧,就把這玩意兒送給她。這東西好像是上周剛舉行的拍賣會裏的拍品。

她應該……會喜歡吧?

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這玩意兒嗎?

雍揚站起身,想了想将盒子放在了床頭。

京市的酒店走廊裏。

沈曜舟在那裏站了會兒。

他發現自己拿了毛巾和藥出來,好像……沒帶房卡。

沈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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