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神仙無情

玥狐九身上的光暈散盡，飄動的衣擺歸于平靜。他光着腳，腳掌光滑好看，有着小獸一樣僵硬地指甲，衣袖揮擺間，便已經将桃夭卷進懷中。

“阿夭，好不容易再見，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笨。”

玥狐九的聲音不大，這房間裏的每一個人卻都聽清了，桃夭眨眨眼，看着他眼睛中無上的魅惑，好半天才将他推開。

“果然，我這麽無雙的媚術，對你來說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媚術？桃夭腦袋裏冒出問號，那是什麽？很厲害嗎？她後知後覺地看到廣玉子，那小兔子看玥狐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胡蘿蔔一樣，口水一直流到下巴，眼睛裏飄的是各種粉紅桃心。

“是你？”織娘震驚，心神震蕩。

“哦~你認識我？”

“當年名動六界，卻又突然消失百年的妖界之王，誰人不知？”

“哦？”玥狐九莞爾而笑，“現在早就已經不是了，那種東西太麻煩，我本來就不稀罕，不過，你既然認的我，便将這裏的人放了吧。”

織娘抓住禦南天，“恐怕織娘不能如您所願。”

“是嗎？”玥狐九依舊是滿臉笑意，只是衣擺微動，一只手掌便已經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這樣正好，我剛剛還在想要找什麽樣的理由殺你。”

“玥狐九！你和我們魔族素無仇怨，它仙界過去對我們沒少欺辱，你今日怎麽幫着他們！難道忘了過去仙界對我們的欺壓了嗎？”

“欺壓？”玥狐九眼神游蕩，“确實，你說的沒錯。”

“那你為何幫他們！”

“沒有辦法啊。”玥狐九眼角探向桃夭，“我得救她才行，她可是我救過我兩次性命的我心裏念着的姑娘啊，她開心就好了，反正我也已被妖界驅逐，才不管什麽六界紛争，只要她喜歡就好了。”

織娘已經被掐的喘不過氣來，掌心力量沉聚，劈手向桃夭揮去。

玥狐九反射性的擋在桃夭面前，織娘一臉得逞的笑，不管不顧地抓起禦南天丢向結界。

一聲凄厲地慘叫聲在空蕩地房間回響，桃夭被那聲音中的痛楚刺激的頭痛，再次睜開眼，便看到織娘痛苦哀嚎着，一直手臂整個兒從肩膀上卸下，從傷口處流出汩汩黑血。

“就是這只手吧，剛剛指向了阿夭。”玥狐九輕佻的看着在自己手掌中的織娘的手臂，彈指丢上半空，在藍色火焰中化為點點灰燼。

“玥狐九！！”織娘慘厲嘶吼。

“好了，織娘。”百手殷枯忽然出現，擋在玥狐九和織娘面前。

織娘止不住的顫抖，玥狐九的速度太快了，真的太快，他的手甚至已經碰到了她的脖子，如果不是百手殷枯出現，她現在，恐怕已經腦袋身體分了家。

“魔君，織娘辦事不利。”

“沒事，快走。”

“可是除魔劍……”

百手殷枯似笑非笑，淡淡掃過他們一衆人，在桃夭面前停頓一秒，“已經不用了。”

織娘還想再說什麽，這房間裏的空氣卻在一瞬間變得寒冷冰涼。

如早春裏最缥缈的薄霧，蘇挽塵白衣勝雪，手持長劍，就這樣從時間的盡頭深處一步一步走了出來。他身上寒氣濃重，好像被山頂冰雪覆蓋了薄薄一層，連指甲上面，都結出了一層薄薄霜花，那白蒙蒙的寒氣，讓想叫他的桃夭深深打了一個寒顫。

廣玉子蠕動着蹭到桃夭身邊，顯然也是被蘇挽塵吓到，連大氣都不敢喘。

“魔。”他吐出一個字，一雙眼睛被寒冰籠罩，發出淡淡銀光，卻空洞的讓人害怕，比桃夭從前感覺過的還要空。

“蘇挽塵……”百手殷枯眉頭緊皺，迅速看了一眼織娘，而後笑了。“我不打了，為了一把除魔劍流血不值得。”

蘇挽塵不說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桃夭忽然覺得，此時此刻的蘇挽車，比織娘控制的那些傀儡，還要更像傀儡，他的仙氣這麽涼，沉重地宛若冰山。

“不愧是蘇挽塵，可是蘇挽塵，像你這樣的神仙，真的是沒意思，我不是要跑，只是這除魔劍，本魔尊現在不想破了，因為我已經知道淨魂不在這裏了，既然我想找的東西不在，我又何必費那麽大的功夫非要和你鬥的魚死網破。我知道你厲害，不過下一次再見，我一定不會輸給你，還有淨魂，三百年前它被你封印，可現在……我好像已經知它在哪兒了，你最好看緊那麽一點兒，否則……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會把淨魂拉到我們這邊。”

蘇挽塵長劍刺去，百手殷枯張開巨大雙翼，濃重黑霧彌漫，眨眼間，他和織娘以及原本濃重的邪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桃夭抱着廣玉子，打了一個冷戰，她總覺得，百手殷枯好像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裏蘊藏了太多東西，不過有一樣她看清了，那是欲望，仿佛志在必得的欲望。

“挽塵神仙……”

“桃子……”廣玉子抱着桃夭的大腿，不敢動。

“阿夭，別過去。”玥狐九擋住他們，魅惑的臉龐若水柔軟，輕輕地搖搖頭。

桃夭聽他話不動，緊張地盯着前方得蘇挽塵。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雖說神仙平時對誰都是冷冷的，可是至少還有些溫情，即使對誰的言語都不多，但至少讓人覺得他活着。他是出塵地上仙，是修行到了極致的存在。可今天得他……真的很讓人害怕。那周身散發出的冷氣，将蘇挽塵和整個世界都分隔開，好像他是深海玄冰雕刻而成的人，沒有情緒，沒有表情，沒有思緒，也沒有感情。

百手殷枯忽然不見，蘇挽塵便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了一樣，眼睛淡漠掃過房間，擡起手掌，思考了什麽一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劍，神情迷離好像迷路的孩童。

“狐……玥……”

“叫我小九兒。”

“哦。”桃夭還是有些不适應玥狐九現在的模樣，原來毛茸茸的小東西多可愛啊，她還抱着洗澡睡覺呢！現在突然間長大這麽大多，不光沒了尾巴還多兩個腿兩只手，她……果然還是沒有辦法相信。

“玥……不，小九兒，神仙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桃夭的聲音依舊發着抖。

“他就是這個樣子，仙氣用的越多，從身體裏溢出的寒氣就越嚴重，從前還好，至少還會有些人情味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現在看來，卻好像連最後一丁點兒都不剩了，真正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優秀神仙。”

桃夭顫抖着看向蘇挽塵，他正好也擡起頭來看向他們，雪花一樣發着銀光的眼睛看陌生人一樣掃過桃夭和廣玉子，最後落在玥狐九的身上。

“小心！！”

桃夭猛地将玥狐九推開，蘇挽塵的銀劍接踵而至，臉上表情像是披上的面具一樣冷漠，毫不猶豫的接連不斷砍向玥狐九。

“妖。”蘇挽塵只說了這一個字，和砍向百手殷枯的時候一樣，根本不需要理由。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交纏在一起，幽藍色狐火和刺骨寒冷的氣息，在皇陵中發出巨大的轟響。

蘇挽塵厲害，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剛剛看玥狐九，實力其實也并不在話下。可在半空中交戰數百回合之後，蘇挽塵顯然已經占了上風，他的長劍在空中發出寒光，朝玥狐九砍去。

“桃子！”廣玉子大叫。

桃夭閉着眼睛擋在玥狐九的面前，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比風還要快，好像是發絲飄動的瞬間，她便已經插入他們之間。

“神仙……”桃夭叫他。這般無情冰冷，才是神仙嗎？倘若如此，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成為神仙。

蘇挽塵的劍僵在半空中，劍鋒貼緊桃夭的額頭，他收劍只要再慢一秒，桃夭便會被他從頭到腳整個切成兩半。

只是一瞬間動作的停滞，對玥狐九來說已經夠了，他原本便是狐貍，從不在乎是不是光明正大，長袖一擺，便已經劈在蘇挽塵的脖頸。

那一下子玥狐九用了全力，狐貍就是狐貍，再厲害其實也圓滑，蘇挽塵這個時候有多厲害他心裏清楚，他可不想一下沒打暈然後自己被打死。

“你！神仙！你殺了他！”桃夭跪在蘇挽塵身邊，一下子慌了，想搖醒他卻又不敢碰，只能瞪着眼睛幹着急。

“阿夭，放心，他不會有事。”

小心翼翼探了探蘇挽塵的鼻息，感覺到他呼吸如常，桃夭才放下心來。

不過，她想起觸碰都愛織娘的白線時眼前閃過的畫面，那個地方，桃花缤紛斑斓宛若幻境，蘇挽塵站在粉紅色的桃花樹下，在對她笑。

‘從今天起，你就叫桃夭吧，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若桃花妖嬈，我就來尋你……’

這兩句話蘇挽塵明明沒有說過，卻不斷在桃夭耳邊閃過，好像那句話就是他說的一樣，好像他曾經無數次對她笑過，那麽溫暖柔情，沒有絲毫地冰冷的感覺。

可那只是一個夢，是織娘織出來的一個夢。可那夢太過真實，不論是蘇挽塵的笑，還是桃花花瓣飄落的弧度，或者是他對她說話的聲音語氣，都真實好像是她的記憶。

記憶？真的……是記憶嗎？

桃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神過來才發現玥狐九和廣玉子都是一臉擔憂地看她。

“阿夭，我可能要走了。”玥狐九伸出一只手去摸桃夭的臉。

桃夭被他魅惑地呆愣半秒，“走？為什麽？”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是狐貍，我是妖，而蘇挽塵是神仙，他容不下我，況且，我現在在他面前現出了原型，他定能猜出破他鎮妖石的人是我，我若不走，他定殺了我。”

“是你破了鎮妖石？”

“當然，魔界的人血腥氣太重，怎能向我這樣被人加護，法力氣息幹淨到無？”

“你……”

“我也想救淨魂。百手殷枯狠辣，但有一件事說對了，蘇挽塵這樣無情，是不會懂得它的好的。”

“不會的，神仙他……”

“他對待妖魔向來冷漠無情，這就是為什麽他被人懼怕。”玥狐九近乎寵溺地攏攏桃夭的頭發，“阿夭，你願不願意跟我走？不要再找那個人了，就算是找到了，也不有什麽改變。”

桃夭怔愣了一下，玥狐九為何平白無故說這些話，他怎麽知道她在找人，又怎麽知道找與不找都一樣？“你為什麽這麽說？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小九兒，告訴我他是誰？告訴我吧。”

“我不會告訴你。”玥狐九眉眼上挑，“我可是狐貍，我可是妖怪，你想我做什麽我都會做，可是那個人我不會幫你找，這事兒對我沒好處，我是怎麽都不會做的。而且……你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是誰嗎？”

桃夭愣住，低頭飛快看了蘇挽塵一眼，玥狐九指的人……難道是他嗎？“小九兒，不管你們怎麽說他，那個給我承諾的人我一定要找到，不是說為什麽，只是他欠我一個解釋，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我只想知道他丢下我的緣由。”

玥狐九笑了，“阿夭，這才是你。那就想起他來吧，也想起我來，或許這樣才最好，到時候，你會回到我身邊的。”

藍色狐火升騰，桃夭還想再問些什麽，玥狐九卻只是笑着，一甩衣袖走進那藍色火焰中。

蘇挽塵說從來沒有見過她，可玥狐九卻……

玥狐九，蘇挽塵，你們兩個，到底誰在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閱讀，

大早晨起來吃面條看韓劇，我也是醉了。

不過，早餐是一定要吃的，大家也要吃早餐呢，這樣才健康

歡迎收藏評論，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