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記憶回歸

那女人似乎看到了桃夭他們，扯唇一笑，叫手中的杯子交給身邊奇形怪狀的小鬼，朝她們走來。

桃夭半張嘴巴，險些将口水流出來，那女人稱不上絕麗，只是……未免太性感了吧，上半身只有一方将将遮住胸脯的繡花抹胸，單薄的火紅色裙子一直開衩到大腿，柳腰不盈一握，實在是……有些少兒不宜。

桃夭慌忙捂住自己的鼻子，騰出另一只手去按廣玉子的腦袋，天呢！廣玉子看到了會早熟的！而且！那女人的大腿……她的鼻血都要流出來了！

“你還是來了。”那女子走到桃夭面前，輕聲道。

桃夭又是一陣流鼻血的沖動，慌忙将視線轉向玥狐九，想着靠他無雙的臉冷卻冷卻，卻還是忍不住用眼角輕輕打量她呼之欲出的胸脯。真是好身材，再看看她自己，扁平扁平的，根本就是沒有一點女人味。

可是，她知道她要來？“你認識我？”桃夭脫口而出。

“不認識，可我知道你，也一樣知道……你早晚都會來，只是我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麽早。”

桃夭繼續按着不斷扭動身體的廣玉子，他似乎是被憋的緊了，動了動，也顧不上怕鬼了，直接就變成了人形。

“咳咳……”低頭咳嗽兩聲，廣玉子對那女人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孟婆。”

桃夭一愣，疑惑地看向玥狐九，“孟婆？”

“是。”

怎麽會呢？桃夭又看向那女人，她那麽年輕，找的又那麽高挑，怎麽可能會是判官廟裏那個拄着拐杖佝偻而行的蒼老婦人？

“桃子，你怎麽了？”廣玉子問。

“沒有，”桃夭搖頭，“我見過一個叫孟婆的神仙，可她……”

“很老？”那女人一笑。“你确實見過我，我就是那個看着随時都可能死掉的老婦人。”

“怎麽會！”

“因為到時候了。他已經老死了，我自然也要從年輕開始活。”

桃夭不解，不懂得孟婆口中的他是誰。

“桃子，是她丈夫啊。”廣玉子小聲說，“孟婆成仙之前，是有個丈夫的，後來孟婆成了仙，就在這奈何橋前熬藥，可她的丈夫卻生生世世的都是凡人。一人一鬼，他們注定不能再在一起了。那男人沒了孟婆，生生世世都是孤單一人，孟婆就陪着他，他年輕，她也年輕，他變老，她也變老。想來，你上一次見她她相公已經是年邁的老人，現在，怕是那個男人剛轉生不久……”

“不是不久，是剛剛……”

孟婆笑着轉向剛站在奈何橋頭的男子的靈魂，那人長得并不出色，是個書生氣濃重的普通男人，溫文爾雅，就是他給第一次見面的人的印象。

他接過小鬼手中的孟婆湯，卻微微看向孟婆，眼中有着不解和迷惑。孟婆也在看他，她笑的那麽溫柔，可是那又那麽悲涼，充滿了讓人窒息的絕望。

“我說過，彼岸花的香氣能讓人想起前生的一些記憶。”玥狐九對桃夭講。

“你是說，他想起了孟婆？”

“不，彼岸花的作用沒有那麽強，如若不然，我也不必這麽耗費功夫的帶你尋找解藥了。”

“可他在看孟婆，所以他一定還對她有印象。玥狐九，他們真可憐，明明忘記了卻還愛着，可是怎樣都沒有辦法在一起。”

玥狐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向桃夭，神态悠遠。阿夭，你才是最該讓人可憐的那個人啊，你說的這話，就像是在說你自己。

“孟婆，你為什麽不跟他一起走呢？”

“走？”孟婆笑出聲，“怎麽能走的了？”

桃夭不知道孟婆為何笑，可是那男人已經喝了孟婆湯，他的神态，變得和其它轉生的靈魂一樣，沒有絲毫生機的、一步步的、跨過了奈何橋，走向了漫長孤獨的新的一生。

“阿夭，你還是知道的太少。”玥狐九緊緊握住拳頭，前方的孟婆還在看着她的夫君，縱然他現在已經連那驚鴻一瞥的念頭都沒有了，還是一直看着。“六界之中，各有各的法則，法則就是規矩，是無法違背的存在。人有人的規矩，仙有先的規矩，妖有妖的規矩，魔也有魔的規矩。妖魔無常，規矩最少，而神仙不一樣，神仙最注重臉面，規矩也是最多。相信我，她很想走的，只是神仙最厭惡的，便是被冒犯。而他們的逃走，恰好便是犯了他們最大的忌諱。孟婆雖為鬼，卻也有仙籍，她若是做了那種事，她的夫君……絕對不可能有來生了。”

桃夭心中震蕩，她知道玥狐九說的對，可是，他們還是太可憐。

“跟我來。”孟婆最後看了一眼書生的背影，轉頭對看向桃夭，然後盯着玥狐九一陣，“還有你，要想讓我給她解藥，最好老實點。”

桃夭狐疑看玥狐九，後者輕輕聳肩，一臉無辜，“上一次來的時候，我太着急，不小心燒了兩棟房子。”

兩棟房子？孟婆冷哼，他可是差點兒就毀了整個鬼都。照例說，不過是一只活了幾百年的小狐貍罷了，可是他額心的火焰和沖天的靈力，讓所有的鬼魂都深刻感受到了數百年前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淨魂的味道。

桃夭緊緊跟在孟婆身後，手掌心因為緊張而産生了陣陣薄汗。

怪不得在判官廟時孟婆會對她說那樣奇怪的話，卻原來她失去記憶就是因為她。

忘川旁的草灘濕濡，污泥染弄髒了桃夭的鞋子，綠色的草叢茂密的劃過她的腳踝，很癢，可桃夭沒有心情去管。

有一些靈魂踏進從河岸踏進忘川，被河中怨念拉扯，掙紮着沉入深處，他們大多是執念太重的人，不願喝孟婆湯，然後便陷進了永世不能輪回之苦。

可不能輪回真的苦嗎？也不一定，至少……他們能夠永遠不忘自己所珍視的人。

桃夭說不清她對冥界的感情，很公正的地方，卻也太殘酷，沒有絲毫地憐憫之心和溫情。

她的眼睛掃向一簇綠草萦繞的河灘，那裏有一個石頭深埋其中。

三生石。

桃夭有一瞬間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除了自己名字卻什麽都沒有了。

記錄前世今生來世的三生石，到了她這裏，卻什麽都沒有了。

桃夭隐隐覺得自己知道什麽，她……好像并不被誰所接納。

穿過浩瀚的彼岸花海，孟婆在一座黑色木頭所做的房子前站住。

房子的四面都是冥界火焰般熱烈的彼岸花，好像随時都能将這座枯敗的房子燃成灰燼。

“這是我家。”孟婆掀開簾子，招呼他們進去。

房子的裏面顯然不像外面一樣破敗，裏面很小，密密麻麻的罐子擺滿了所有的架子，桌子上是各種奇怪的工具物品，只在最裏面有一張窄窄的床，很整齊的房間。

孟婆招呼他們坐下，走到高高的架子面前，從無數瓶瓶罐罐中拿出一個最小的白瓷瓶，放在了桃夭面前。

“這是解藥。”

桃夭将那個白瓷瓶放在手中，它上面籠罩着一層厚厚的灰塵，瓶子很輕，好像東西很少。

“這是我做的唯一的解藥，因為從來沒有人需要，才會有灰塵，放心，還可以用。”孟婆告訴桃夭。

“唯一的？那我中的，究竟是什麽毒？”

“你還不知道？”孟婆傾身過來，深深的乳|溝印在桃夭面前，讓她一陣暈眩，“你以為，這世上除了孟婆湯，還有什麽東西能将一個人的記憶抹去的這樣毫無聲息？”

“可孟婆湯是死人才能喝的。”

“你說的沒錯，喝過孟婆湯的活人，你是唯一一個。”

“是誰！他為什麽要給我喝這種東西！”

“我倒也想知道，他那樣的人，為什麽忽然間願意為了你費這麽大功夫，不過，我想你也确實值得。”

桃夭緊緊握着手中的瓶子，她想知道是誰讓她忘了一切，她還想知道蘇挽塵……他對她笑過，為什麽又不再笑了。

“你為什麽給我解藥？”

“因為活人本就不應該喝下孟婆湯，我不過是即使彌補了自己所犯的錯誤。或者說……因為有趣，我想知道向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動了凡念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桃夭盯着手中的瓶子，她不知道應不應該信任孟婆，可是……她好像沒有別的選擇。

孟婆指指不遠處的床，“躺在上面吧，會有點疼，畢竟你忘了太多東西，要一一記得，要花的時間太久太久。”

桃夭看了玥狐九和廣玉子一眼，那兩個人，都抓着他的手，一刻也沒有松開。

她重重吸進一口氣，點了點頭躺在那床上，将白色瓷瓶的神秘液體倒進了口中。

腦袋在一瞬間爆炸開，像是被無數針刺透一樣，除了痛還是痛。

在一片厚重的白色光暈後，桃夭看到了她自己，她看到她自己醒來，就像是在看一個精妙絕倫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閱讀

最近都沒有增加什麽收藏，好悲傷 ~~~~(>_<)~~~~

今天是同學生日，生日快樂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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