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四

暖心牌咖啡也阻止不了我想打死他的沖動。

——《一路有你》

“……他們兩個人在經歷了……在這黑暗的世道中舉案齊眉互相扶持，堅持不忘初心……”

祝蓁意還在認認真真地對着作文一句句念下來，而教室裏的一開始稀稀落落的笑聲也逐漸擴大。

“……”祝蓁意被迫停了下來，她一臉莫名其妙，讀個文章有這麽好笑嘛？!

“寧席，你告訴祝蓁意，她錯哪兒了!”語文老師叫了那個笑得最浮誇的男生起來。

“咳咳，祝同學，”寧席手撐着腰憋笑，愣是裝正經，“那個‘舉案齊眉’應該是用在夫妻之間的。”

祝蓁意：“……”那又怎麽了？

低頭全文掠過一眼，作文裏舉的這個例子，似乎是指兩個男的！

“我說過多少次了啊，成語不知道意思就不要亂用，不過作為高中生，這個“舉案齊眉”都不知道……”語文老師開始教訓起來，祝蓁意只能默默低頭認錯。

自己做的孽，就算打碎了牙也要咽下去。

路遠，別以為你今早給我送咖啡我就會原諒你了！

“我去你丫的，路遠，氣死我了!”

“怎麽可以這麽耍我!”

本來是很饑餓的祝蓁意如今面對糖醋排骨和西紅柿炒雞蛋也沒了食欲。她也不在意食堂人多口雜，嘴裏碎碎念個不停，單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筷随意地翻着菜。

“可能他也不小心的呢？下次你還是自己做吧，別人總是不靠譜的。”

“他可是次次語文130+的變态！”

楊桃默默吃着飯，不再說話。不過在感覺到對面那個此時正被吐槽的當事人走過來時，筷子戳了戳還在喋喋不休的人兒。

“……幹嘛呢？”祝蓁意還沒意識到什麽，吐槽到正興頭上被打斷很煩躁。

“食不言寝不語，忘記祝姨的話了？”身後傳來漫不經心的話語聲，祝蓁意回頭，就見到端着餐盤的少年，眉眼低垂。

“路遠，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少年在她身邊坐下，為了氣勢女孩的聲音不自覺提高幾分，倒是頻頻惹得四周同學擡頭探望。

“恩。”路遠依舊漫不經心，順手從祝蓁意的背包裏抽出餐具，低頭笑道，“是啊，故意坐這的啊!”

“你……”祝蓁意本以為他這麽大方承認了，還打算好好說他一番，結果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頻率上。

“油炸帶魚吃不吃？”少年微微側身挑眉道，“你不是昨天還和祝姨吵着要吃嘛!”

祝蓁意咽了咽口水，偏頭不去看那炸得金燦燦的帶魚，心下一橫，“我媽說，食不言寝不語。好好吃飯!”

她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路遠啞然失笑。

而明明是路人甲卻要陪主角演戲的楊桃表示：呵呵，這飯吃不下去了!

……

雖然教室在同一層樓，一出教室就低頭不見擡頭見，不過祝蓁意一下午都沒有和路遠去說過一句話。

“意意，你別磨蹭了，快點!”放學後，路遠早已拿了自行車在校門口等她。

祝蓁意心裏還是莫名其妙地生着氣，餘光瞥到對面的店鋪，一計上心頭。

“路遠，我想吃炒酸奶。”女孩明眸善睐，蔥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家店央求道。

少年偏頭看去，一臉不贊同，“現在吃？待會兒肯定要被祝姨說。”

“我就想吃嘛！”天熱，兩人從教室到這的這點功夫，就已經熱出一身汗。

路遠認命地轉了車頭，打算騎車過去，“那你等着。”

“唉，”祝蓁意伸手一把抓住車頭，眉眼彎彎道，“我幫你看車好了，去吧!”

“喔。”路遠不疑有他，包也沒背直接邁步過去。

“呵呵!”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少女眼裏閃過一抹狡黠，上前一步跨上自行車，嘴角含着笑意，“Good bye!”

“對不起，對不起!”耍了人的女孩心情正好，于是在拐彎處也沒減速，結果差點撞上了行人。

“沒事，你自己當心。”穿條紋西裝的男人挂着淡淡的笑容，眉眼處那顆淚痣讓祝蓁意有些愣神。

好眼熟啊……

而她騎着車迅速離開，對于她來說剛剛不過是陌生人，也沒多大在意。

不過那“陌生人”卻是伫立在原地，深邃的眼眸裏藏着少女嬌小的身影。

“小姑娘呀，騎慢點，注意安全。”小區入口的噴泉邊坐着幾個老太太，看着風風火火騎車經過的小姑娘，提醒到。

祝蓁意剎車後停在旁邊，乖巧地問好：“知道啦，奶奶晚上好呀！”

“好好好。”

“這太陽還在呢，怎麽就晚上了？”

其中一個奶奶老花眼嚴重，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人來，笑道：“原來是方家的丫頭啊！”

“唉，是我。”她眯眼笑着應下，“奶奶你們吃飯了嗎？”

“吃了吃了。”

“對了，今天你怎麽一個人呀？和你一起的那個男孩子呢？”

另一個奶奶接上，“那是路家的孩子，不愛說話的那個。”

“他，”她一時有些錯愕，過了兩秒才回道“他在後頭呢，我先回來了。”

“那你快回去吧！”

“讀了一天書肯定累了，快回家吧！”

夕陽西下，餘晖照在大地，金色的光芒在那群老奶奶身後閃爍，她們笑得很溫柔慈祥。

她不知自己是在看光還是在看人，微笑着揮手：“好，奶奶再見。”

祝蓁意剛進家門，媽媽就從廚房出來迎她，不過沒見到她身後有人，有些疑惑。

“小意，小遠呢？怎麽沒有和你一起來啊？”

“他啊，還在路上吧。今天我騎得快。”祝蓁意見玄關處只擺放着一雙鞋子，問道“媽，我爸沒回來嘛？他不是說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嗎？”

“你爸醫院裏出了點事，他最近幾天都要很忙了。”

方正是南洋仁愛醫院的副院長。

“喔。雖然病人重要，但你也要告訴他讓他自己多注意身體哦！”少女笑道，“我先去書房了，等吃飯再喊我噢!”

“我怎麽記得，她早上好像沒騎車去啊？”看着女兒走去書房，祝琳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