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五

祝蓁意提着籃子本是打算直接走向櫃臺，不過經過零食貨架時餘光隐約看到果幹，步伐就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看着眼前這些挂在貨架上的各種口味的果幹，精致的五官皺在一起，這時候開始猶豫了，她到底該買草莓幹呢還是冰糖話梅？這個白桃幹也沒試過，不知道好不好吃？

若不是她牙齒天生就不好，一多吃甜的就容易蛀牙，真想全都帶回去啊！

籃子放在身邊，蹲下來人縮成一團，一個個仔細地看過去，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

“要帶點草莓幹回去嗎？”溫潤的嗓音從旁邊傳來。

她蹲了一分鐘零食區都沒人，忽然出現聲音，倒是驚得她轉頭看向聲源處。

這一偏頭，倒是三人都微微驚了一下。

家裏還缺了些東西要添置，正巧周末休息，于是安恒就出來購買，也順道拉上了安禛昕。

一路上父子倆的話沒多少，快走到零食區時，他忽然想起安禛昕小時候總讓他買些草莓幹在家裏備着，就想打破沉默，詢問了一句。

他也沒想到，寂靜的零食區裏面，果幹架前會有個小小的人在，她本來就瘦小，現在蹲成一團，更小了。

“安老師好。”祝蓁意回過神開口打了招呼。

“……”不過看到安禛昕時又愣了愣，他穿着駝色連帽衛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顏色偏淡的卡其色衛衣，莫名地覺得兩人倒像是穿了同款“嗨，安禛昕，好巧啊！”

她急着站起來，不過蹲久了，剛剛注意力都在零食上，這時才意識到腳麻，搖晃一下“唉！”

安恒正微微笑着，卻看眼前的少女站不穩，快步上前扶住她，倒是安禛昕慢了一拍，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當心。”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好似能安撫躁動的人心。祝蓁意雖說是做了他的大半個學期課代表了，也同班裏一群少女天天花癡年輕有為的安老師，不過到了這般接觸，又有些心慌，禮貌地抽回手，笑道：“謝謝安老師，就是腳麻了。”

安恒面上神色不變，眸裏閃過一摸情緒，卻快地抓不住。一旁未出聲的安禛昕忽然問道：“喜歡吃草莓幹嗎？”

“喜歡啊，酸酸甜甜的。”她眉眼彎彎，笑意盡入眼底，彎腰拿了一包草莓幹放進籃子裏，又略顯遺憾道“不過還是不能多吃。”

安家兩父子最終沒買什麽零食，三人一同走去結賬處。

“你一個人來的嗎？”安恒替她拎着籃子，笑着問道。

“今天上午聽完講座就和他們一起在這邊吃了午飯，他們先走了，我待會兒也就回家了。”

安恒目光時不時看向旁邊這個到自己肩膀的女孩，道：“嗯，我們也要走了，我開了車，待會兒一起回去吧！”

“不麻煩老師了，這邊有公交車直達小區門口的。”祝蓁意不好意思麻煩他們，擺擺手拒絕。

“沒事，”他頓了頓，看向身邊無言的少年，笑道“順路的。”

安禛昕送她回家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少女也不扭捏，垂眸笑言：“那謝謝老師。”

付完帳安恒前去開車，兩人并肩站在沃爾瑪門口，俊男靓女的組合，好看的容顏頻頻引起路人回首注視，好看的容顏讓他們內心感嘆萬分，青春真好。

車內放着節奏輕快的純音樂，後座兩人各坐一邊，目光看向窗外，卻是心不在焉，都未認真在意車窗外略過的風景。

進入住宅區，路上人多，行人來來往往車速慢了下來，“安老師，你們也住在這邊嗎？”

氣氛靜得奇怪，她耐不住性子找了話題，想起安禛昕之前說的“順路”，少女偏頭問道。

“嗯，在附近。”安恒從後視鏡上看了後面一眼，笑着說得模淩兩可。

其實他們的房子在一中對面，走出學校就可以看到對面高高的一幢幢大樓，離這邊不算遠，但也不能說很近。

她點了點頭，轉向身邊無言的少年，笑道：“那天說要給你的小餅幹，我明天上學帶給你，不過是自己做的，保質期不長，不能放太久。”

少年抿了抿嘴，“謝謝。”

“我媽做的餅幹很好吃，如果你和安老師喜歡，我下次再帶過來！”話音剛落，車子忽然“嗞”得一聲急剎車，幸虧她扶着前座，倒是心驚了一下。

少年颦眉，問道：“怎麽了？”微微前傾提起剛剛因為急剎車落到下面的袋子。

“沒事，”安恒掩了眸裏的情緒，“剛剛忽然有只小狗竄出來，你們沒事吧？”

祝蓁意聞言向外望去，四周倒是已經瞧不見什麽小狗，大概是跑遠了，道：“這附近養寵物的人家多，在這開車是要慢些安全。”

“嗯。”安恒輕輕嗯了一聲，随後又踩了油門向前緩緩開去。倒是安禛昕，颦眉看了良久。

直至到達她家小區門口，車內一片寂靜。祝蓁意想到小區裏車多路小，進去了出來麻煩，自己拿的東西也不多，就只讓安老師停在門口。

“謝謝安老師！”她走出車時，另外兩人也已經從車裏出來，剛剛車裏沒開窗戶，封閉的空間倒是熱得她臉頰泛紅，乖巧地揮揮空出來的一只手，微笑道，“安老師再見，安禛昕再見！”

“嗯，再見！”安恒笑着點點頭，眸光轉向身邊的小區建築，是十多年的房子了，有些陳舊，餘光瞥見門衛處的那個人，道“路遠回來了啊！”

“啊？”本已經轉身的人有些驚訝，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個在門衛室裏的高個，的确是路遠。

“這麽早就回來了啊！”安禛昕感嘆一句，目光緊緊注視着那少年。祝蓁意倒是沒察覺他語氣裏的不同，也道：“對啊，今天陳嬌就說他們回來了，我一開始還不信。”

“那我先走了！”她揮了揮手，和他們道別後向門衛室跑去。後面的連體帽子也随着她奔奔跳跳上下起伏。

父子倆坐進車裏，卻沒急着走，看向一個地方。那邊少女不知和男孩說了什麽，慢悠悠地走出門衛室，回家。

安禛昕看着窗外那對人遠去的背影，回眸，低聲陳述：“我不喜歡草莓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