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七

高一、高二秋游結束就是期中考試，一中極其看重考場紀律，和高考一樣每個考場配備兩名老師監考，還有考場巡邏老師。

為避免教師人手不夠，每年高三都特意和高一、二錯開時間進行期中考試。于是，當高三在緊張刺激的考前複習時，另一幢樓裏的學弟學妹們暫時“放飛自我”。

路遠剛去教導主任那送資料回來，路上碰到別的班的同學，說是有事找祝蓁意，讓他順便帶句話給她。

“她人呢？”

走進教室，位置旁圍了兩三人在讨論某道數學題怎麽解，倒是不見她人影，颦眉環顧一周，也不見她人，這才開口問道。

周圍的人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其中一個女生轉過頭說道：“上次那個小學弟又來找阿意了，兩人應該在門口吧！”

“對對對，那個叫蔣禮的！”

“在門口？”放下手裏的東西，雙眸微眯，教室外來來往往都是人，他剛剛進來時倒也沒瞧見。

“剛剛好像從前面出去的。”有人答了一句。

“嗯。”怪不得，他從後門拐進來的，前門又是有一個大轉角。

“真的不用了，你和朋友去看吧！”

“學姐，這個是我媽說一定要送到你的手裏的！”

“你也知道高三很忙的啦，所以你把票拿回去吧！幫我和阿姨說聲謝謝！”

前面兩人在商談什麽，路遠悠閑地靠着牆角站，倒也不在意白漆會粘到衣服上。

“……你怎麽在這？”祝蓁意好說歹說送走了小學弟，轉身看到少年灼熱的目光，心裏被吓得咯噔一下。

“他怎麽又來了？”

少年面無表情，語氣清冷，倒也看不出情緒。不過，不知為何祝蓁意卻總覺得他是有點生氣。

“他想來我也沒辦法呀。”少女聳聳肩，解釋道，“是他媽媽送來兩張音樂會的票，不過我拒絕了。”

“不過你猜猜，是誰的音樂會？”笑着湊到他身邊，眸裏閃着光，一臉神秘。

“我媽他們的。”不是反問，倒是萬分肯定。

“你怎麽知道！”女孩一臉驚訝，本來就大的眼睛瞪起來更加水靈了。

今年的音樂會，還是在南洋舉辦，也就只剩下路遠父母巡回演出最後一站。他沒回答，倒是低頭和女孩對視，問了一句“他是不是想追你啊？”

“不是……”祝蓁意還沒解釋完，又被他打斷，“就你這成績，還是先好好學習吧！”

“路遠，你是不是找打！”女孩伸出握緊的小粉拳，作勢要打他。

路遠按下她的手，頗是語重心長“好了，現在我們高三，你要知道學習最重要的，不準早戀！”

“我知道。”祝蓁意餘光打量了一下周圍，見沒人看向這邊角落，便向他身邊靠近一步，踮起腳盯着他的眼睛，心下一橫說道：“路遠，你是不是……”

“祝蓁意！”

忽然人未到聲先到，隔壁班那個大嗓門姑娘蓋過了她的聲音，吓得少女不自覺地顫抖一下後退幾步，等下一秒那人蹿過來之時，看到的就是祝蓁意和路遠兩個人默默地站着的畫面。

路遠不悅地看向來人，剛開始眸裏還閃着冷光，不過看清來人以及聽聞後來的話，讓他略顯尴尬。

“你倆在幹嘛呢！路遠，我剛剛不是讓你帶話和蓁意說嘛，你不會忘了吧？！”那人拉過她，就匆匆往外走，“來來來，找你有事。”

“哦。”祝蓁意被拉得急，踉跄了幾步，不過眸光倒是一直注視着少年，想着剛剛被旁人聲音掩蓋的話語，臉頰紅了幾分。

她本想問：“路遠，你是不是吃醋了？”

錯過了那份勇氣，當下是再難問出口了。

白牆邊的少年，手插褲兜低頭思襯，腳尖随意地踢着地磚上若有若無的石子。只是嘴角邊的那抹笑意，讓周身清冷瞬間消失。

學校和家兩點一線，來回匆匆，時間過得很快，周五又在眼前。

馮越被舉報的事兒也水落石出，事情發生反轉。七班三個人不過被口頭警告，倒是那個原本說是被欺辱的低年級學生，倒是背上了處分。

一周來，七班人因維護自己班級的人，受過的氣大大小小數不勝數，這時終于能夠揚眉吐氣。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據說安老師神通廣大，硬是把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校園事件，給破成懸疑案件，還有從天而降的監控錄像作證。還有傳言安恒以前是美國某局的特別人員等等。

楊桃中午把流傳在高三間的這件事兒當成笑話說給祝蓁意聽，“你說這傳得也太邪乎了吧？竟然說安老師以前是特工？不是監控死角嗎，這從天而降的監控還是安老師派人拍的呀？”

“怕是越傳越不靠譜，幸好這件事最終是查清楚了。”祝蓁意笑着接道。

午飯後楊桃先回了教室，路遠和祝蓁意走在前往超市的小道上。

“你說，在老師眼中，我們班真的這麽差嗎？”

旁人只說兩句七班的閑言閑語，七班人聽了也是不痛不癢，頂多怼回去罷了。只是她卻是在辦公室門口，真真實實從一些老師那裏聽來了那些話。

她曾經眼裏最想遠離的七班，其實沒有衆人眼裏那麽不堪。同學很熱心，老師很敬業，只要你來，就可以在這個大家庭裏度過得很愉快。

“我們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

分班時七班在理科班裏成績本就差，在大多數老師眼裏，成績好可以忽略很多其他缺點。而成績差，那缺點就會被無限放大，只要做錯一步，那就是錯得離譜。

“但我們，可以改變自己。”

讓自己變得強大，不會被流言蜚語打倒。也讓那些人，刮目相看。

那天下午的班會課，安恒臨時改了主題。

“我們是七班，但我們不是差生。可無論其他方面我們班做得再好，都會被另眼相看，因為我們是七班的人。可我相信，未來，我們會以自己是七班人為榮。”

“我想說，沒有人天生低人一等，也沒有人天生是天才，命運掌握在我們手裏。”

“高考不是出人頭地唯一的辦法，卻是最公平公正的一條路。我希望，未來我們都不留遺憾。”

多年後，衆人都仍舊記得，臺上發言時的他們，身後仿佛都環繞着一層淡淡的光圈。

那天，每個人眼裏都有光，那不是淚光，是夢想在發光。

經歷了這件事的七班，會更加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