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吐為止。”
苗翠峰搖搖頭:“姐,我不吃肉,你吃。”等到将來,他要做舉人老爺,然後給姐買大房子。
姐弟兩個相互摟着,盤算着未來的生活。
“好了好了,趕緊擦擦手,吃飯了。”
外頭傳來劉荷花哄兒子的聲音,苗翠花和苗翠峰相識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他們的賢惠後娘很忙,又有身孕,總是會一不小心忘了叫他們吃飯的,不過沒關系,他們自己過去就行,不麻煩娘了。
“正要叫你們呢,可巧你們就過來了,倒像是掐着點過來的。”劉荷花臉上仍舊是笑容,不過,這笑容的燦爛程度有點不足。
而苗翠花卻是笑得格外燦爛:“剛剛沒事做,我就去把屋裏收拾了下,出來正好吃飯。還以為娘又忘了喊我和翠峰吃飯呢,原來是還沒來及喊。”目光落在了已經抓起饅頭開啃的大福身上。
都準備開吃了還沒喊,真是巧啊。
劉荷花的臉又陰沉了下來,尤其是看到苗翠峰當着她的面,大大方方的夾了好大一塊肉塞進嘴裏去之後。
真是怪了,這姐弟兩個怎麽突然就厲害起來了,等明兒桃花來了,真得跟桃花好好商量商量了。
☆、5 将來
她,熱愛生活。
她,貌美如花。
她,勤勞質樸。
然而,生活卻賦予她不公平的坎坷與磨難,令她年紀輕輕就遭受了人生的無上哀痛。
成親六載,她擁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然而,她也失去了自己丈夫。
她就是劉桃花女士,芳齡二十,京城人士,家住南城雙喜街趙家巷子,取向:男,愛好:錢。
年少守寡,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但是!她,劉桃花女士,絕不是那樣簡單而脆弱的女人,她堅強的站了起來,她要用自己的美貌與智慧去獲取幸福。
誰都不能阻攔她的幸福之路,哪怕是她唯一的兒子。
所以,她如同往常一樣,又來到了她姐姐家——不多出門走走,誰能知道她的無雙美貌呢?只守着一個刻薄的死老婆子,是不可能等到良緣的。
“你來正好,就這幾件衣裳,你順手洗了吧。”對于自己妹妹的來意,劉荷花當然心知肚明,所以,她很不客氣的直接支使起來。
都是自家姐妹,用不着客氣嘛,況且她又有孕在身,怎麽能做這種活計呢?再說了,她這也是幫桃花傳好話啊,這裏誰不知道她妹妹是個勤快又體貼的人兒?
不過,劉桃花似乎有點不領情,瞥了眼那盆衣裳,她撇了撇嘴,磨蹭了一陣子才在旁邊小凳子上坐下。
她倒是想來這裏晃一下就走,可傳到那老不死的耳朵裏,不知道又要鬧成什麽樣呢。
“诶,今天怎麽沒見那個兔崽子?”一邊洗衣裳,劉桃花一邊問道。
坐在一邊曬太陽的劉荷花撇撇嘴,邊嗑瓜子邊說:“我讓他去給我買東西了,省得在我跟前礙眼。”
“怪不得呢。”劉桃花點點頭,小心看看左右,壓低聲音道,“那死丫頭如今也十二了吧,你打算怎麽着?還有那個兔崽子,今年也該十歲了,眼瞅着再過個三四年,都要挨個說親事。這三四年聽着長,過起來可是快的很。”
這正說中了劉荷花的心事,擱下了手裏的瓜子,她皺起眉頭沉思了一陣子,慢慢說道:“死丫頭倒是好說,再過個兩年,找個差不多人家,随便湊點嫁妝過去,好歹能賺點彩禮。可就是這個小雜種麻煩,又不能趕出門,擱着不管的話,外頭還不知道怎麽說我呢。要說下狠心吧,我又不是那種沒天良的後娘,哪能下得了那個手。”
聞言,劉桃花也放下了手裏的衣裳,小聲道:“那兔崽子少說也得等個四五年,男孩晚兩年娶也沒啥,大不了等到十七八,先給大福找好了親事,再給他随便找門親一娶完事。就是有一點,你們家統共就姐夫一個能賺錢的,眼瞅着你肚子裏頭這個也要出來了,到時可就是四個孩子,手頭可就要緊了。”
誰說不是呢?這京城地界上啥都貴,除了個飯攤兒,他們家又再沒別的營生,養活四個是有點難。要是只有兩個倒好了。
觑着姐姐的臉色,劉桃花繼續補充:“那兔崽子是老大,将來姐夫這家當少不得要分他一份,你這胎如果再是個兒子,就這點兒家當哪裏夠用?翠花那個死丫頭也就看着老實,肚子裏也是一肚子壞水,前兒我來時,她還拿話擠兌我呢。将來要真是分家,她還能不幫着她親兄弟?”
這話說的劉荷花不由得一拍膝蓋,用力點頭道:“你這話真是說到我心裏去了,我這幾天怎麽瞅她,都覺得不對勁,敢情原先那老實樣兒都是裝出來的,要不,就是不知道跟什麽人學壞了。”說着,她就把苗翠花昨天的異樣跟妹妹學了一遍,又問道,“你說,這丫頭到底是裝老實呢,還是跟人學了這些心眼兒?”
劉桃花尋思了一陣子,搖頭道:“不管是怎麽回事,她現在不老實了是真的。既然不老實,那就不能再留下去,不然,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害你。你聽說沒,王老婆子把她先頭那個孫女賣進侯爺府裏做丫鬟,得了十五兩呢。”
十五兩,那可是苗富貴起早貪黑賣上半年才能存下來的巨款。
劉荷花的眼睛亮了,但很快就搖了搖頭:“說出去不好聽呢,我又是個後娘,要真是賣了她,脊梁骨都要給人戳破了。”
“嘿,人家大戶人家的丫鬟,比小門小戶的姑娘家還嬌貴呢,吃香的喝辣的,要真是能賣進門去,那是她的造化。還有,你也不想想,她那小臉蛋長得還算得人意,要是走了運氣被哪個少爺老爺的看中,那不就是飛上枝頭了?”劉桃花越說越興奮,深恨自己如今是二十不是十二,不然,她真該自賣自身到國公府侯爺府裏去,就憑她這如花的美貌,爬上床去做個姨娘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見劉荷花還有些猶豫,她又說起了另外一事:“你沒聽說咱老家那個趙嬸兒的事吧?她那閨女才十三,就給了東頭那個張地主家做填房,小是小了點兒,可養兩年不就大了?光彩禮就收了一大筆!那還是親娘呢。”
一番話說的劉荷花低頭沉思不語。
這邊,姐妹兩個相談甚歡,那邊,父女兩個針鋒相對。
“給,這是你的。”苗翠花無視了父親的冷臉,伸手将錢袋遞給了滿臉堆笑的老太太。
當着衆人的面,苗富貴只能按下怒意,勉強扯出笑臉來:“原來是這丫頭撿着了,我一直忙着沒瞧見,還以為沒有呢。”
對于這話的可信度,沒有人去追究,反正大家心知肚明。
轉過身去,苗翠花繼續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心中忍不住冷笑。
那錢袋裏一共不到二十文錢,你藏了能頂個屁用,反倒氣走個回頭客。也不算算這筆賬,人家一天來你這裏消費三五文錢,不到一個月下來,這二十文不就轉回來了麽,還能落個好名聲。
不過,她确信,她這位爹是不會跟她算這筆賬的,他只會跟她算損失了那二十個銅板的賬。
擡頭看看已經明媚起來了的日頭,苗翠花臉上揚起了笑容。沒關系,不就是再忍一段時間麽,她這身體今年才十二,等得起。
等到離開這家的那一天,才是她真正複活的日子。
“死丫頭,收拾個桌子還磨磨蹭蹭的,偷懶是不是?”
旁邊傳來了苗富貴的呵斥聲,苗翠花聳了聳肩,繼續不緊不慢的收拾着桌子。這個爹,不是她的爹,她沒必要留戀,不過是暫時還需要積累經驗和資本罷了。
至于翠峰麽,她也留意觀察過,似乎那小子對這個爹也沒什麽深厚感情。恩,這樣最好不過,将來離開時也不至于太糾結。
話說回來,苗富貴跟劉荷花再婚時,翠峰才剛一兩歲,自那之後,他就是看着苗富貴和劉荷花以及大福這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長大的,看了六年多,早就看夠了吧。
心裏不斷規劃着未來的奮鬥目标,苗翠花只覺得一切大有可為。
☆、6 頂嘴
不過,在這大有可為之前,她可能還要經受一點小小的磨難。
比如……
“走,回家!”
苗富貴陰沉着臉,一想到被這死丫頭遞出去的那二十個錢,以及自己的所剩無幾的面子,他肚子裏的怒氣就止不住的翻滾。
一碗飯一個錢,一個包子兩個錢,那二十個錢,他得賣二十碗飯或者十個大包子才能賺到手。要是扣掉本錢,這一天下來,最好也不過賺百十來個錢罷了。
可那死丫頭倒好,到了手的錢又給推出去了。
“爹,咱回家呀?”見苗富貴說了回家又不動腳步,苗翠花對自己那爹露出了笑臉,“娘在家等着呢。”
對于這個爹,她已經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吐槽的沖動了,總覺得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源源不斷的瘋狂吐槽起來。所以,她很努力的在忍耐,至少眼下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不過,這倒也不妨礙她在小範圍內稍微發洩一下內心的狂躁。
“走,等到家我再收拾你!”苗富貴咬了咬牙,翠花這幾天越來越不聽話了,都是他太慣着她了,不好好管教管教,将來不知道還要耽擱他什麽事兒呢。
對于苗富貴的威脅,苗翠花只當是沒聽到。
福祿胡同還如往常一樣,東邊的米鋪依舊生意寥寥,西邊的布莊卻是人來人往。張老太仍舊坐在胡同口,眯着眼睛滿臉的閑适,從她那滿足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她剛剛一定是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八卦。
“喲,回來啦,今兒回來的不早哩。”瞧見那父女兩個回來,張老太笑得更燦爛了,菊花朵朵在她那溝壑縱橫的臉上盛開着。
“今兒忙,人多。”苗翠花點頭,順便瞥了眼苗富貴,見他臉色還是不好看,翹了翹嘴角,說道,“也巧了,臨收攤時,有個老太太找來了,說是錢袋子落下了,我找了找,還真就找着了,立馬就給了她。”
錢袋?張老太看了眼苗富貴,見苗富貴臉色比剛才瞧見時更難看,眉頭不由得微微一動,笑道:“到底是富貴教出來的閨女,就是懂事。”
她話裏是這麽說,可那一雙飽經風霜的老眼什麽陣仗沒見識過?從苗富貴陰沉的臉色,以及苗翠花說完話後更加難看的神情,她基本上已經将事實推測了個八`九不離十。
啧啧,到底是香玉會教孩子啊,雖說翠花丫頭那時才三四歲,可到底是記事了。不然的話,攤上這麽一個爹,又有個後娘,天知道會長成什麽樣兒。唉,只可惜香玉年紀輕輕怎麽就不行了呢,不然的話,這姐弟倆也不至于過成這樣。
對着那已經進了門的父女兩個,張老太搖頭感慨,起身往西邊去了。
她得去跟趙家嫂子好好絮叨絮叨,也算是沒忘了香玉那女人。
跟在苗富貴背後進了門,還沒等苗翠花擱下手裏的東西,就聽見哐當一聲。立刻,她頭也不擡的直接往後退了幾步。
一個小凳子在地上跳了兩下,然後委屈的躺在那裏了——你們爺倆的事兒,砸我做什麽?
苗翠花剛才聽見的動靜,正是苗富貴從板車上扯下凳子的動靜。如果剛才那一下沒躲開,指定腿上要黑一塊了。
倒不是她突然神功附體,所以才能在眨眼間躲過去,只是她知道苗富貴現在心裏正不爽呢,從那臉色上就能看的出來,進了家門一定沒她好果子吃。所以,她一直在提防着,一聽見有動靜,也不管到底是幹嘛的,先躲開一定沒錯。
看吧,是很有必要的。
“你還敢跑?”一擊失手,苗富貴更加氣惱,又抓起一個凳子吼道,“你給我站好!”
站好?站好等挨揍麽,我又不傻!苗翠花躲開幾步,一邊躲一邊說:“你不打我我就站好!”
這話差點把苗富貴的心髒給氣爆,從小到大,這死丫頭什麽時候敢這麽跟他講話了。
“幹嘛呢,這是幹嘛呢,又鬧什麽?”劉荷花扶着自己那水桶般的楊柳細腰出來了——估計這柳樹應該是百年老樹級別的。
苗富貴氣得幾乎暴跳,指着躲得遠遠的苗翠花罵道:“你個死丫頭給我等着,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說完,他把手裏板凳往旁邊一丢,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這才跟劉荷花解釋起來。
怪不得呢。
聽完苗富貴的解釋,劉荷花瞥了眼苗翠花,笑道:“翠花打小兒就随她娘,心地善良。”
可這話非但沒有令苗富貴心情愉快,反而更加惱火起來:“心地善良?呸,當買米買面不花錢?二十個錢得多久才能賺來?”
說的好像那二十個錢本來就該是你的似的。苗翠花低頭偷偷撇嘴,心裏不由得有點納悶,都鬧成這樣了,翠峰那小子呢?
“她還小呢,以後慢慢管教,別為着這個生氣,氣壞了自個兒不值當。”劉荷花兩手搭上了苗富貴的肩膀,安撫的拍着,“我妹妹剛走,把這兩天的衣裳都給洗了。”
院子裏,洗好的衣裳迎風招展。
苗富貴點點頭,按下脾氣說:“總勞煩她,怪不好意思的。”剛說了這一句,他又狠狠瞪向了苗翠花,“要不是翠花是個懶骨頭,也不用麻煩她了。”
切,你這真愛沒懷孕的時候,也沒見她跟着你去外頭擺攤賣飯裝勤快啊。苗翠花繼續低頭撇嘴,只是心裏有些着急了。
翠峰又不聾,聽見她回來了,又鬧出這麽大動靜來,怎麽可能會不出來。
幸好,苗富貴左右掃了一眼後,幫苗翠花問出了這個問題:“翠峰呢?”
“他啊,我瞧着大福這幾天有點兒咳嗽,讓他去西環街上的白家鋪子抓副藥來。說起來也去了這半天,怎麽還沒回來?那孩子一向的貪玩,一時半會在哪裏玩住了也說不準。”劉荷花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真的是有點納悶,按理說那小子早該回來了,可怎麽拖到現在還不見影子?
只是苗富貴一聽這話,臉色更加陰沉下來:“他們姐弟兩個,就沒一個能讓人省心的!”
“想省心的話,以後叫大福幹活啊。”
終于,苗翠花沒能按捺住自己心中洶湧澎湃的吐槽*。
這個爹,不是她的爹。
她是一個從現代飄來的成年人的靈魂,每天對這個從頭到腳都沒有一個細胞合格的便宜父親,她是半點也尊敬不起來。
——————
流風的腸胃還在造反……抱歉,本來想要午夜前更上的,可老爸喝的酩酊,流風只好去接他回家,然後又煎熬着碼字。
緊接着還有一章。
對了,感謝青藍妹子的打賞,話說我簽約合同還沒到,應該不能打賞才對,你是怎麽打賞到的,求指點。
☆、7 弟弟去哪兒
如果苗富貴是個慈父,或者是個嚴苛但立身方正的父親,或許苗翠花還能在心底裏為他留下一點位置。
可是,這個目光短淺的,寵愛後娘及幼子的父親,對她和苗翠峰動辄冷臉相向,她有必要把他當做父親來尊敬麽?在原主的記憶中,她幾乎找不到跟苗富貴相關的溫馨記憶,勉強算得上不錯的,也只是苗翠花讨好劉荷花,從而取悅了苗富貴的情景而已。
連原主那個正兒八經的親生女兒都對這父親沒什麽感情,更何況苗翠花這個空降而來的了。
不過,她今兒一再的頂嘴,終于是徹底把苗富貴給惹毛了。
“死丫頭,我今兒要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苗富貴從牆邊撈了個笤帚就沖向了苗翠花。
見狀,苗翠花拔腳就跑,邊跑邊說:“你跟我姓也還是姓苗,根本不用改啊爹。”
說完,她一溜煙的跑出了大門,順便留下一句:“我去看看翠峰怎麽還不回來。”
看着女兒風一樣的跑出胡同,苗富貴氣得跳腳也只能忍了——他可不想讓人知道他是為了那二十個錢打女兒。
恩,從這一點上來看,他還是稍微知道些羞恥,明白拾金而昧不是什麽好事情的。
苗翠花風風火火的沖出了胡同口,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往西邊走去。
穿到這裏來七八天了,可她自打病好了之後,就天天跟着苗富貴出去擺攤,下午又要做家務,基本上沒時間到處走走看看,最遠也不過是到街口的菜市上買菜買肉而已。
目前,她只知道這是個架空的朝代,國號為盛,社會形态跟中國古代差不多,不過似乎民風更開放些,街上來來往往也能看到女子的身影。不過,本質上,還是男尊女卑的社會。
喵的,真該跟穿越大神說一句,把她穿到一個女尊世界裏去就好了,她也好嘗嘗讓男人瞧女人臉色過日子的滋味。
這裏是盛國的京城——盛輝。
而她,只是這偌大的盛輝城中,一個賣包子的小販的女兒,每天聽着“翠花上酸菜”給人端飯送菜。
這京城瞧起來是熱鬧的很,看那來來往往的百姓身上的穿着,以及臉上安詳泰和的神情,苗翠花心裏略微舒坦。
這應該是個比較富足的國家,這就好,她是來享受健康人生的,不是來做亂世佳人的。
不過,翠峰那小子到底是跑哪裏去了啊!
她已經走到了西環街上,也到了白記的門口,可裏頭除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外,就只有一個才十三四歲的半大少年,哪有翠峰的影子。
唔……那少年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真是好一支潛力股啊。
再次瞄了眼坐在堂上的那名少年,苗翠花邊擦口水邊告誡自己不能如此堕落,強迫自己将即将落地的節操往懷裏揣一揣,她擡腳進門。
見有人進門,那老大夫笑呵呵問道:“姑娘是看病,還是抓藥?”
苗翠花搖搖頭,揚起笑臉來說:“老先生,我是來找個人的。我娘讓我弟弟出來抓藥,可半天也不見他回去,想來問問他到底有沒有來過?我弟弟他才十歲,今兒穿的藍色衣裳。”
老大夫皺眉沉思了下,恍然道:“瘦瘦小小的那個是不是?”
“對對,是挺瘦的。”苗翠花連連點頭,同時,覺得自己背後有那麽點不舒服。
“他早就走了,怎麽也得有半個多時辰了,倒是沒見他去哪裏。”老大夫說着往外望了一眼,搖搖頭道,“你要找就趕緊找,現在拐小孩的多着呢。”
“多謝老先生,我這就出去找他。”
翠峰不是個貪玩的孩子,既然已經抓了藥,就不會到處跑着玩。半個多時辰,也就是一個多小時了,這麽長時間,那小子會跑到哪兒去?苗翠花越想越不放心,向老大夫道了謝就往外走。
順便,她回頭看了一眼,可對着她後背的,是那正低頭看書的清秀少年,再沒有他人了。
怪了,她剛剛總覺得背後有人盯着自己看,可總不至于是那小帥哥盯着她看了半天吧?
匆匆出了白記,苗翠花左右看看,只能先沿着街往東邊找去,如果東邊沒有,那就再往西邊找一趟吧。
翠峰那小子從來都不愛到處亂跑,這會兒能跑到哪裏去?
自打穿到這裏來,苗翠花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可對于她來說,記憶中的那些人并不是她的熟人,最熟悉的,應該算作是她父親的那個人呢,又令她生不出半點感情。
唯一能令她放不下的就是這個便宜弟弟了。
雖然這小子起初也跟記憶中的其他人一樣,不過是個有名字的路人甲。但在她生病的那幾天裏頭,是這個一直承受着父親漠視繼母冷眼的孩子衣不解帶的照顧她,為她端茶倒水,跑前跑後。
就沖這個,她也不能放任這孩子繼續生活在這個家中,受盡人情冷暖,将來變成苗富貴那樣的男人,娶一個甚至可能還不如劉荷花的女人為妻,糊裏糊塗過一輩子。
關鍵是,那小子現在到底是跑哪裏去了?!
苗翠花急匆匆的四下找尋着,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不遠處,有雙眼睛正盯着她。
那雙清澈的眸子就那麽死死盯住她,滿是驚詫與疑惑。
若不是對自己的記性和眼力格外自信,白蔹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可是,他确信自己沒有弄錯。
這個活蹦亂跳的,腳步輕快的女子,就是那日暴雨中,氣息奄奄躺在牆角的女子。
他當時就判定,那女子命不久矣。
可是,才短短七八天的時間,她竟然完好無損的跑出來,甚至看不出半點曾經受過傷的樣子。這,怎麽可能?
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這姑娘與那位是不是姐妹,可這猜測很快就被他給推翻了。哪怕是親姐妹長得相似,有人會連耳後的胎記都長得一模一樣麽?這姑娘耳後分明和那個重傷瀕死的少女一樣,有一塊指甲大小的胎記。
受了那樣的重傷,非但沒有喪命,反而七八天就能像無事人一樣的出門?
白蔹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學藝不精,以至于判斷出錯了。
所以,他忍不住跟了上去。
苗翠花還在找,可始終不見苗翠峰的蹤影,急得她額上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8 人口買賣
有那麽一瞬間,苗翠花甚至懷疑是不是劉荷花心懷不軌,趁她不在家的時候對翠峰下了毒手。
畢竟,她是個終究要嫁出門去的女兒,而翠峰卻是實實在在的長子。
但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推測——劉荷花就算是有那心思,恐怕也沒那膽子。不過,不敢要了翠峰的小命,會不會趁着沒人賣了翠峰?但似乎也不可能,翠峰畢竟已經十歲了,又有她一再的耳提面命叮囑過,不可能老老實實的任人擺布,劉荷花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的賣掉翠峰。
“你說那小子啊,你接着往東,我見他不知道是在跟什麽人還是找什麽人呢,一路往東去了。”
終于,苗翠花在一人口中打聽到了翠峰的去向,忙加快腳步繼續向東走。
走了有一段距離,她就看到前頭一個巷子口圍了一圈人,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議論些什麽。
不會是翠峰吧?
一層陰影驟然蒙上了心頭,苗翠花撒腿就往那邊跑。
不過短短七八天的時間,她已經将這個弟弟真正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或許,是因為相依為命的依賴感吧。在這裏,翠峰是唯一真正用心待她的人,而她也是翠峰唯一的支柱。
剛跑到人群外,苗翠花就聽見了裏頭的吵鬧聲,确實是翠峰的聲音。聽那聲音還算響亮,并沒有太大的異樣,她終于松了口氣。不過,想要擠進去還真有點難度,她這十二歲的身體怎麽對抗那些二十歲以上的成年人。
“哎,張嬸兒,你錢袋子掉地上了,銀錠子掉一地!”
誰這麽任性,裝一袋子銀錠子上街溜達?
趁着一群人低頭找銀錠子的工夫,苗翠花忙左一拱右一擠鑽了進去。
裏頭正是苗翠峰。
不光有苗翠峰,還有一人也相當眼熟。
“桃花姨?你這是幹嘛呢?”苗翠花瞪着那揪着苗翠峰衣領不放的女人,又瞪了一眼有點不敢看自己的苗翠峰。算了,先一致對外,舔舔唇,她上前拉住苗翠峰,笑道:“桃花姨,你好歹是個長輩,翠峰這孩子向來老實,輕易不得罪人,就算真是得罪了你,也不用下狠手打他吧?”
下狠手?劉桃花咬牙切齒,她還沒動手呢,要真是動手,早把這小子給打傻了。
見劉桃花還不肯撒手,苗翠花輕輕磨了下牙齒,你丫的是不是看我弟弟日後必成帥哥,所以在提前占便宜啊?上下打量了劉桃花一番,她忽然就拉住苗翠峰問:“怎麽着,她打你哪兒了,你哪兒疼?”
苗翠峰一愣,立刻就抓着苗翠花的胳膊大哭:“姐,我疼,她掐我!疼死我了……”
好小子,不枉我平日裏教導你,這掐一把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兒,就算沒人看見也說得過去。
“胡說八道!”劉桃花立刻撒開了手,指着苗翠峰的鼻子罵道,“死兔崽子別跟我扯謊,我就拉了你一把,什麽時候掐你了?”
“誰知道你是拉還是掐?”苗翠花飛快的反駁,同時将苗翠峰拉到自己身後,抹了抹眼淚,轉身沖圍觀的群衆哭訴道,“她一向看我們姐弟倆不順眼,這次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麽來找我弟弟麻煩,可憐我弟弟才十歲,就被她這樣欺負……我們……我們……老天爺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留給我們啊!”
畢竟這裏不是福祿胡同也不是百福大街,而是西環街,苗翠花姐弟兩個在這裏跟陌生人無異,有人就納悶問起了他們與劉荷花之間的關系。
劉桃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從衆人的議論聲中,她只覺得情勢越來越不利。
還不等她開口解釋,苗翠花就先幫她開口了。
“她叫劉桃花,是我後娘的妹子,也就是我父親的小姨子,家住雙喜街趙家巷子。”穿過來之前成天看小說刷搞笑段子,穿過來之後又跟着苗富貴擺攤賣飯,苗翠花的嘴皮子可是利落的很,“守寡一年了,閑着沒事就愛往我家跑,也不知道她總跑來是做什麽。看我和我弟弟是哪裏都不順眼,恨不得我們姐弟倆立時跳井死了才甘心哩。我就納了悶了,就算是我姐弟倆礙眼,那也是礙我們後娘的眼,真不知道哪裏得罪她了。要說她只是為了我們後娘,可我看也不像啊,雖然自打後娘生了新弟弟後就不愛搭理我們,父親也沒心思管我們,可後娘也沒打過我們罵過我們,真不知道桃花姨是吃的哪門子醋。大家說說,一個守寡的小姨子,成天就往姐姐家跑,給姐夫洗衣裳……”
啧啧,這姐夫和小姨子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那可是精彩的很啊。
苗翠花絲毫不覺得往自己名義上的父親頭上潑髒水有什麽不妥當,在她心裏眼裏,苗富貴就是苗富貴而已,不是她爹。
見衆人紛紛議論起來,劉荷花急了,她可還打算再嫁呢,要是傳出點什麽故事,她嫁給誰去?
只是,不等她開口,苗翠峰已經緊接着出聲了:“姐,桃花姨要賣了你!我剛剛買藥回家,路口上見她跟個婆子商量要賣了你呢!”
賣了她?苗翠花一怔,她只以為劉桃花是遇上翠峰,故意找翠峰麻煩呢,沒想到裏頭還有這一層,頓時冷笑着看向劉桃花:“桃花姨,就算是看我礙眼,要賣也是你的姐姐我的後娘劉荷花來賣我,什麽時候輪到你了?”
劉桃花終于逮到了發言機會,用力擺手道:“你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我哪敢賣了你,他小小的人兒什麽都不懂,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呢?”苗翠花聳了聳肩,牙齒輕輕的咬了起來。
她差點忘了這是個沒有人權的古代,父母賣掉子女根本不用和任何人商量。如果劉荷花枕頭風吹倒了苗富貴,賣掉她和翠峰确實不是難事。
或許不會賣了她,畢竟她都十二了,再過兩年嫁出去好歹能混點彩禮的。可翠峰才十歲,又是個兒子,難保劉荷花會不會動這個心思。至于苗富貴,反正還有個大福呢,劉荷花又不是不能接着生,他是不怕絕後的。
想完這些,她的神色更加冷峻。
絕不會有那一天的,不論是她,還是翠峰,都絕不會被當做牲口一樣買賣。
“姐,我剛剛聽說了,她跟那個婆子商量,要拿你換錢!”苗翠峰心急,他怕劉桃花回去說動了那個女人,真個把姐姐給賣出去。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劉桃花也急,她是很想出名,可她是想靠自己的美貌與賢惠出名,可不是什麽小姨子與姐夫之間的趣聞,再不掰扯清楚,恐怕她還要在家守寡幾年。大口喘了幾下,她定了定神道:“翠峰這小子就是個急性子,也不知道聽了三兩句什麽閑話,就胡思亂想起來了。說了你也別害臊,其實就是我跟你娘說起你的事兒,想着你今年也十二了,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大,也該考慮你的親事了,我這才随便問了人家幾句有沒有什麽好人家,也好早作打算……”
不等劉桃花說完,苗翠峰就直接呸了她一口:“把我姐給人做妾,你自個兒怎麽不去?呸!”
劉桃花咬牙切齒,她怎麽不去?她要是再年輕六歲,看她去不去!
☆、9 姐弟飙戲
時光是不可逆轉的。
至少,以目前的科技能力是做不到的——不要說這個古代的盛國了,就算是苗翠花沒來之前,那裏也做不到啊。
所以,劉桃花也無法回到六年前,無法為自己找一個土豪的姨娘位置。
看看面前的苗翠花,那小臉蛋粉嫩的簡直能掐得出水來,讓她恨不得真就伸手去狠命的掐一掐。再次咬咬牙,劉桃花索性無視了苗翠峰,直接催苗翠花道:“翠花丫頭,翠峰他還小呢,什麽都不懂,你別聽他胡扯。走,咱回家,等回去了,我好好跟你說。”
她已經回過味兒來了,要是繼續鬧騰下去,恐怕這條街上的人都知道她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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