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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他們的恩情,那些害過我們的人,我們要記得他們的歹毒。所以,你要慢慢長大,慢慢學會分辨好人和壞人,學會分辨什麽人是假裝對你好,什麽人是真心對你好……”話說,她應該不會教壞小孩吧。

苗翠峰認真的聽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外頭,又響起了苗富貴的呵罵聲:“死丫頭,你給我過來!”

☆、13 挑撥

“賭一根大蔥,絕對是劉桃花那女人告我狀了,你信不信?”苗翠花松開苗翠峰,笑嘻嘻的說,“而且是為了那碗面條。”

苗翠峰搖搖頭:“賭兩頭大蒜,不是因為面條。”說完,他自己也笑了,拉住苗翠花的手道,“姐,你小心點。”

不知道怎麽了,姐越來越愛說笑,連帶的他都喜歡說笑了,總覺得只要有姐在,他就不用害怕那個女人,也不用害怕爹,或者劉桃花。

“放心,你姐打不過,還跑不過?”

拍拍苗翠峰的腦袋,苗翠花擡腳走了出去。

苗富貴正陰沉着臉站在廚房外頭呢,見苗翠花出來,他指着一邊搖頭嘆氣一臉無奈樣的劉桃花,呵斥道:“你桃花姨讓你給你娘做飯,你為什麽拖拖拉拉的?是不是看我不在,就故意跟你桃花姨鬧別扭呢?”

旁邊的苗大福連忙點頭:“就是就是,差點餓死我,要不我也不能把爹的飯也給吃了……”話未說完,他就收到了來自苗富貴的瞪視,老實的閉上嘴蹲一邊玩去了。

“爹,不是我不做飯,是桃花姨想岔了。”苗翠花深吸一口氣,硬是也擠出了一副無奈又委屈的神情來,“我想着娘剛生了弟弟要好好的補補,桃花姨又讓你去買雞鴨,就想等你回來,好炖一鍋雞湯來的。用雞湯煮面,怎麽也比白水的滋補不是?可我沒想到娘吃了那麽一大碗雞蛋還是喊餓,大福和桃花姨又鬧着要吃飯,我沒辦法就先切了點肉,煮了點面條,先讓娘墊墊肚子,沒想到這邊面下好了,你也回來了。”

唉,她這可是完完全全的一片孝心啊。

“真的?”苗富貴斜着眼打量着自己這個女兒,他總覺得這丫頭變了不少。記得她以前……

她以前是什麽樣子?

忽然間,苗富貴發現自己竟不記得女兒過去的樣子。印象裏,似乎是很老實,老實的有點兒傻的模樣,怎麽越長大就越不聽話了,居然還敢跟他頂嘴。

看來,桃花說的沒錯,這丫頭以前都是裝老實,現在大福長大了,荷花又生了第二個,這丫頭就忍不住了。

這麽想着,他的臉色就更加冷淡,翠花這丫頭跟她那親娘一樣,就是小心眼兒。

“爹,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你來時也看見了,我都已經做好飯要給娘送去了。”說着,苗翠花瞥了眼劉桃花,又看了看相隔不遠的劉荷花所住的屋子,響亮的說道,“桃花姨,我爹晚上還沒吃飯呢,你剛剛給他做飯了沒?”

劉桃花一愣,不知道苗翠花怎麽突然問起這麽一句,下意識的答道:“做了啊。”

立刻,苗翠花臉上就堆起了笑容來,語氣裏滿滿都是感慨:“桃花姨你真好,又體貼又賢惠,還這麽能幹,三天兩頭的就往我家來幫忙,把我爹的衣裳都洗那麽幹淨,要是你是我娘就好了。”

雖然不知道苗翠花到底哪根筋不對,竟然開始誇贊自己,但好話誰不愛聽?劉桃花立刻就笑着擺手道:“胡說什麽呢。小孩子家亂講話。”

小孩子家亂講話,可大人聽起來就不對味了。

屋裏守着小兒子養神的劉荷花心裏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桃花那死妮子想再嫁的念頭從來都沒瞞過她,可到現在也沒找着個合适的,不會是找來找去,其實是盯上富貴了吧?

再仔細回想回想,劉荷花心裏就更加緊張起來。自打她有喜之後,就跟苗富貴分房睡了,這麽九個月來,苗富貴能忍得住?再想想劉桃花的模樣,她的嘴唇又是一抿,桃花那死妮子就愛打扮的花枝招展,閑着沒事兒就要往她這裏來晃一圈的,說不準就晃花了富貴的眼睛。

要不然,翠花那個死丫頭從來沒對她說過這樣的好話,怎麽會誇起桃花來?說不準是被桃花給收買了。再說了,就算真是她想多了,可這姐夫小姨子的關系,可是最容易出事兒的了。

不行,她可得盯好他們,不能讓他們總湊在一起。

“桃花,桃花!你過來,幫我點忙。”

聽見劉荷花在屋裏頭呼喚劉桃花,苗翠花抿着嘴笑了。

都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姐妹齊心,一樣很難對付。不過,只要這姐妹之間生了嫌隙,殺傷力應該會減弱許多了吧。

劉桃花和劉荷花這姐妹兩個,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配合默契,劉桃花還閑着沒事兒就愛給劉荷花出陰損主意,她不把這兩個好搭檔給拆開,以後還有的是麻煩呢。

為着家裏的喜事,苗富貴這幾天沒空出去擺攤,倒是給了苗翠花許多練手的時間——人家劉荷花說了,翠花那孩子手巧,做的飯好吃,她就單想吃翠花做的餅啊面啊的。

苗翠花心裏當然明白,劉荷花這是故意找茬折騰她呢,今兒想吃面條,明兒想吃餃子,半下午的又想吃餅了。不過,這倒是正中了她的下懷了,正好可以練習和面。

其實,苗翠花真想對劉荷花說,為了你的身體健康,剛生過孩子的這幾天裏頭,多喝點粥飯,少吃點不好消化的東西吧。不過,恐怕她就算是說了,劉荷花也不會當回事,說不準還會跟苗富貴告狀,說她就是想偷懶省事兒,所以才不肯動手,就想随便煮點粥打發自己。

再說了,劉荷花愛吃什麽吃什麽,反正是她自個兒的身子,苗翠花有必要大發慈悲的普及産後護理知識麽?

這六七天下來,苗翠花真覺得自己和面的技術有了長足的進步。恩,這都得感謝劉荷花啊。不過,看看那任務說明後面的未完成後綴,她又忍不住喪氣,特麽的這系統也太挑剔了,到底要怎樣才能算完成任務啊。

“翠花,我出門了,你在家照顧好你娘,還有你弟弟,不許惹你娘生氣,不然我回來收拾你。”

添丁是喜事,但跟在這喜事後面來的,就是更加嚴峻的事實——家裏又多了一張要吃飯的嘴。所以,在歇業了幾天後,苗富貴再次出攤了。

不過,家裏現在有個坐月子的産婦在,他也只能把苗翠花留在家了。

對此,苗翠花滿意的很,至少有她在的時候,苗大福休想再欺負翠峰,而劉荷花那女人也休想再裏頭繼續和稀泥。

“姐,我寫完了。”苗翠峰拉拉苗翠花的衣袖道,“也全都背下來了。”他不知道姐為什麽要他好好念書,但既然姐說了,他就一定會好好的念。

苗翠花擱下手裏的濕衣裳,接過苗翠峰手裏的本子,粗略的掃了幾眼,頓時就滿意的點了點頭。古代筆墨紙硯都不是便宜玩意兒,苗富貴也沒打算供養個秀才舉人出來,所以她也只能書畫行丢棄的廢紙和舊筆來給苗翠峰湊活着用。但哪怕是這麽粗陋的條件,苗翠峰仍舊無比認真,那一筆一劃都清晰整齊。

扭頭看看跑到胡同口跟鄰居家小孩瘋跑瘋玩的苗大福,苗翠花撇了撇嘴,都八歲了,瞧苗富貴的意思,是不打算送那小子去學堂正兒八經的讀兩年書的。

“姐,我什麽時候能去上學堂?”對于姐向自己描述過的學堂,苗翠峰格外向往。

什麽時候呢?苗翠花撓撓頭,笑道:“快了。”說着,她拉過苗翠峰在自己身邊坐下,輕拍着他的頭頂,壓低了聲音問道,“要是姐說,将來帶你離開這個家,跟咱爹斷了關系,然後送你去上學,你跟不跟姐走?”

離開這裏?跟爹斷了關系?苗翠峰愣愣的看着苗翠花,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你自個兒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姐說。”知道苗翠峰一時之間不可能想得明白,苗翠花也不催他,收回手起身往屋裏走去。走了兩步,她又停下腳步,對苗翠峰擠擠眼睛:“這話可別告訴別人,知道不?”

瞧苗富貴那意思,指定是想等她大點,拿她換兩個彩禮的,怎麽可能輕易就放她帶着翠峰走人。

☆、14 抱你兒子跳井

所以,還得想個辦法把自己給脫離出來啊。

苗翠花摸着下巴,她忽然意識到了一點,這是孝字大過天的古代,講究天下無不是之父母,講究爹要你賣身,你光賣一個腎都不行的古代。哪怕她這一時離了苗富貴又能怎樣,只要苗富貴拖家帶口的找上她,她就得伺候着,否則,不僅僅只是一個不孝的罵名了——因為不孝而被官府咔嚓的子孫可不是沒有。

再說了,她可以不要名聲,可翠峰還得要呢。

所以,必須得找個能跟苗富貴一刀兩斷的法子。

恩……反正眼下一時半會是離不開這個家的,她邊混經驗邊琢磨好了。

“翠花?翠花?!過來一趟,娘有事兒跟你說。”

屋裏又傳來了劉荷花那溫柔的呼喚聲。

苗翠花心裏明白,這溫柔的呼喚,就是鋒利的刀刃。不過,她很快就又笑了,因為她忽然想起苗富貴交代的話。

苗富貴交代她明兒收拾收拾,還跟他一起出攤,因為她的奶奶,也就是苗富貴的老娘,苗老太太要從老家過來給兒媳婦伺候月子了。從原主的記憶中,她找到了關于這位奶奶`的資料。

苗張氏,今年五十整,育有三子兩女。

長子苗富貴,今年三十一,在京城擺攤做早點生意。

次子苗旺福,今年二十七,在臨近的長谷縣給人做零工。

幼子苗發財,今年二十一,在老家種地。

長女苗紅花,今年二十九,嫁去了東邊善縣。

次女苗紅葉,今年二十四,嫁去了西邊漕縣。

苗張氏一直都是跟着自己最最寶貝的小兒子苗發財住在鄉下老家的,尤其是前年剛添了個小孫子,她可是捧在手心裏,生怕一眼錯不見就長出翅膀飛走了。

據苗翠花了解,這位奶奶可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有她來給劉荷花伺候月子,想必是貼心至極的。

恩,反正她是要跟苗富貴出去賺錢的,不能總在家裏閑着。

不過,恐怕翠峰的日子就要難過一些了。

這麽想着,她不由得往苗翠峰那邊瞄了一眼,正看見他推門出來。

“姐,我想好了,我跟你走。”走到苗翠花身邊,苗翠峰認真的低聲說道,“爹有兒子,他不缺我一個。”

從他記事起,就不曾見爹待他如待大福一般,哪怕他乖乖的不胡鬧,也不如一個撒潑耍賴的大福。更何況如今除了大福外,又添了一個弟弟,爹的眼裏自然更加沒有他了。

只有姐才是真心疼他的,他要跟姐走。

聽苗翠峰做出這個選擇,苗翠花立刻就笑了起來,捏捏苗翠峰那一本正經卻還是透着稚氣的臉頰道:“你想好了就行,放心,跟姐走,有肉吃。”

苗翠峰也笑了,撲到苗翠花懷裏,将臉埋在她懷中,小聲道:“以後我給姐買肉吃。”

他要考科舉,做大官,然後讓很多丫鬟來伺候姐,讓姐再也不用做工。

劉荷花溫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翠花?你過來了沒?娘有事兒要找你呢。”

“來了來了!”苗翠花應了一聲,把苗翠峰從懷裏扶起,輕聲說,“你等着我,我一會兒就回來,還有事兒要交代你呢。”

一進劉荷花屋裏,苗翠花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喵的,雖說坐月子不能受涼不假,可現在是暮春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啊,你有那麽怕冷嗎?捂着棉被就算了,反正熱了起痱子難受的也是你,可你這屋裏成天緊閉着門窗,小門上還挂着厚厚的門簾子,你真不怕憋死呢?更不要提着一屋子難聞的氣味了。

不過,如果苗翠花真的去告訴劉荷花,說月子期間可以開窗通風,只要産婦避開風口就行,甚至可以擦洗身體,只要洗好立刻擦幹就行,恐怕劉荷花扭頭就會向苗富貴告狀——

“翠花那丫頭不安好心,我坐着月子呢,她竟然要開窗見風。還說要我洗澡,她是不是嫌棄我?”

所以,苗翠花決定免開自己的尊口。

“怎麽,嫌我髒了啊?”劉荷花嗤笑了一聲,這屋裏閉的嚴實,說話聲也傳不到外頭去,她沒耐心再好聲好氣的哄這死丫頭,“過來,我腿疼,給我捶捶腿。”從苗翠花的眼中,她看到了嘲諷與嫌棄,這讓她格外的不痛快。

你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貴太太了啊?苗翠花翻了個白眼,低頭看看伸着腿等她伺候的劉荷花,又扭頭看看睡在一邊的苗大財。

沒錯,她這個新弟弟的名字就是這麽有錢,這麽任性。

“怎麽,不樂意?”劉荷花斜着眼看着苗翠花,只覺得那張臉怎麽越看越礙眼。

才十二三歲,花骨朵一般的年紀,面皮白淨透着紅潤,尤其是那眼睛,黑亮裏閃着幾分精明,顯得格外精神。

年輕,就是好啊。

看着苗翠花,她就沒辦法不想起那個女人來,因為實在太像了。

眼前這個死丫頭,跟那個早就死了的死鬼女人長得越來越像,她每多看這丫頭一眼,就越覺得像。若說不像的地方,應該是性子吧。那女人太老實,老實巴交,竟然妄想三兩句話就哄她走,那怎麽可能。而這死丫頭,前兩年看着還算老實,如今卻越來越不聽管教了。

“給我捶捶腿,好好的捶。”劉荷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來,仿佛有種其實自己使喚的是那個死鬼女人的錯覺,“你爹的耳刮子打人可疼的很。”

“喲,你這是要跟我爹告狀的意思呗?”苗翠花輕哼了一聲,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劉荷花,“我一直都在想,我要是活膩歪了,該怎麽辦。”

劉荷花愣了愣,不知道苗翠花這話是什麽意思。

将目光轉到旁邊的苗大財身上,苗翠花的眼神忽然變得直勾勾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意來,笑得劉荷花心裏直發毛。

“你……你想幹什麽?”見苗翠花竟然伸手去輕點苗大福的額頭,劉荷花吓了一跳,也顧不上自己那嬌弱的身子了,慌忙将兒子抱在懷裏。

“我?我還能幹什麽呢,不就是摸摸我弟弟麽。”苗翠花繼續直勾勾的看着苗大財,語氣無比緩慢的說,“我爹現在兒子多,所以他不心疼。你說,如果我把你打成個不能生養,再抱了大福大財跳井,全家可就只我弟弟一個兒子了,你倆養老都得靠他……恩……你覺得那樣的日子,怎麽樣?”

一股涼氣從劉荷花心底蹿了出來,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用身子擋住苗翠花的視線,磕磕巴巴的說:“你少,少胡說八道,你中邪了是不是?給我滾……給我滾出去!”

苗翠花點點頭:“好,我去找大福。”說着,她轉身就走。

“不行!給我站住!”劉荷花連忙喊起來,“你哪兒也不許去!”她現在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如今體虛氣弱,又還有一個才剛出生的大財在身邊,如果苗翠花真發起瘋來,她恐怕是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

不行,不能讓這死丫頭在家了,富貴說明兒要帶着死丫頭就出攤,那就讓死丫頭去,哪怕是讓那老不死的來伺候她月子也行。

看劉荷花白着臉在那裏沉思,苗翠花心裏暗爽,眼神仍舊是直勾勾的瞅着苗大財,語氣裏帶着煩悶和陰冷:“我也不想死啊,活着多好,能活着,誰想去死呢?可我一想到将來說不定得受苦,說不定你會趁我出門的時候欺負翠峰,我就覺得還不如一家子都死了算了。娘啊,你想想,人不都是要死的麽?既然都要死,還分什麽早晚,不如我先送了大福大財走,省得他們受苦,有翠峰給你和爹養老就夠了。”

“你別胡思亂想,我什麽時候欺負過翠峰了?你少……少吓唬我。”劉荷花只覺得自己後背都被冷汗給浸透了,見苗翠花還是那副怪樣子,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這死丫頭近來變得越來越潑辣,她就覺得納悶,現在竟然還這副鬼樣子,不是早就盤算了要害死大福和大財吧?

“吓唬你?那誰知道呢?”苗翠花低着頭——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場啊,她的兩只手不停的活動着,好像在掐什麽一樣,“我這輩子也沒什麽指望,能照顧好翠峰就夠了。恩……那就這樣好了,如果哪天翠峰跟我說他受苦了,我活着也就沒啥意思了,到那時我就抱上大福和大財跳井,也算路上有個作伴的。”

說完,她擡起頭,沖劉荷花露齒一笑:“娘,你要是不信,就試試,反正我一條命帶兩條命,這買賣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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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靈女子的打賞~話說,你身體已經大好了吧?

☆、15 奶奶來了

劉荷花敢試試麽?

她不敢,雖然她也懷疑苗翠花究竟有沒有那膽子,膽敢抱了大福和大財去跳井,可現在家裏就她一人守着兩個兒子,萬一苗翠花是真的狠下心了呢?

“你幹嘛去?!”她心裏正七上八下,見苗翠花竟然又轉過身往外走,連忙喊道,“你給我站住,你幹嘛去?”

幹嘛去?苗翠花眨巴眨巴眼睛,回過頭來沒好氣的說:“你這屋裏臭得能熏死人了,我幹嘛在這裏呆着?”

劉荷花這會兒也顧不上生氣,她更關心的是在外頭玩的大福。甚至,她忽然想到,如果這死丫頭故意把大福帶到外頭去給賣了,或者丢掉,回來說一句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可怎麽辦?

不過,劉荷花怎麽擔心,那就不是苗翠花要考慮的事情了,她是真的快受不了這屋裏的氣味了,真虧劉荷花這女人能忍下去。

“啊,對了啊,你要是跟我爹告狀的話,最好跟我爹說一聲,讓他狠狠打我,打死為止,不然的話,我就自個兒吊死在咱家大門口,讓人好好想想我是怎麽死的。”苗翠花笑得兩排雪白閃亮的牙齒都露了出來,閃得劉荷花心裏直冒寒氣,“你也別想着我這一死你就省心了,放心,只要我尋死,怎麽也得帶着個作伴的才行。”

正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苗翠花就是要劉荷花去猜,猜她敢不敢不要命。

她之所以敢玩這麽一手,那可是有範本的。

就在他們街對面那個巷子,趙家剛辦了場喪事,埋了兩個大的連帶一個小的。原因就是小兒媳婦受不過公婆刁難,幹脆一碗藥送走了婆婆帶走了大嫂家兒子,順帶自己也上了直達陰曹地府的單程列車。

有這麽個榜樣在前,劉荷花能不害怕麽。

“我這輩子沒什麽指望,能把翠峰好好地拉扯大也就夠了,可要是非要往死裏逼我們姐弟倆,那咱就往死裏磕。”

丢下這句話,苗翠花拍拍屁股掀簾出去了。

劉荷花吓得渾身一激靈,連忙撲到窗邊,也顧不上避風了,忙将窗子偷偷推開一條細縫,見苗翠花只是徑直回了房間,而大福還在門口玩着,她懸着的心才慢慢落了回來。

苗翠花敢拼命麽?

廢話,她拼命個毛線,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還沒好好享受純天然無污染的古代環境呢,能就這麽簡單下去重新投胎麽。她也沒指望自己這一通連吓帶蒙能真讓劉荷花安分下來,只不過是讓劉荷花有點忌憚,別趁着她不在家時刁難欺負翠峰罷了。

唔,等她那位奶奶來了,恐怕劉荷花也就沒工夫把所有時間都放在找翠峰的茬上了。

屋裏頭,劉荷花的想法跟苗翠花差不多,她是想着等那老不死的來了,就算不能幫忙別的,可盯着幾個孩子總還能做到吧。只要那老不死的能盯住死丫頭就行,畢竟是親孫子,那老不死的還真能看着死丫頭下毒手?

外頭街上,苗富貴也在期盼,盼他那老娘趕緊來,好把苗翠花替換過來,習慣有人幫忙了,現在他一個人真是有點忙不過來。

甚至,就連苗翠峰都盼着苗張氏的到來,因為,每次苗張氏來的時候,就會把那個女人數落一頓。

幾乎是在全家人的期盼中,苗富貴的母上大人,家住城郊東苗樓的苗張氏老太太,終于到了。

她穿着一件绛紫色的比甲,裏面是褐色的衫子,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插着一根銀簪子。據苗翠花目測,這位老太太大概有一米六高,恩,綜合一下年齡來看,不算矮了。

但令苗翠花嘴角抽動不已的是,這位老太太并不是獨自一人來的,她還帶了個附屬品。

“滿倉,快,快叫大爺。”抱着自己的寶貝小孫子,苗張氏笑得無比和藹慈祥,對上長子不解的目光,她才略收了收笑容,解釋道,“你也知道,你兄弟兩口子忙地裏活還忙不過來呢,我要是自個兒來了,孩子可就沒人照看了。可你這邊剛添了兒子,我又不能不管,索性就帶了滿倉來了,這孩子也離不了我呢。放心,不就是坐月子麽,娘心裏有數。”

滿倉,多麽鄉土而親切的名字啊。苗翠花發誓,這一定是她那位爺爺,她這個爹的親爹親自給取的名字。苗翠花低頭憋笑,這老太太自己來不算,還帶了一個小的過來,這一個月恐怕要熱鬧了。

而躲在屋裏聽外頭說話的劉荷花,則是一不小心掰斷了手裏的木梳。

那個老不死的竟然還帶了個小的來,到底是要誰伺候誰啊?!

可人都已經來了,還能趕出去不成?苗富貴也只能皺皺眉默認了。

苗翠花拉拉苗翠峰的手,小聲道:“翠峰,你沒事兒少去爹那屋裏亂晃,要是那女人叫你,你就在窗戶外頭應着,別進屋,知不知道?”

苗翠峰點點頭。姐跟他說的話,他都記着呢,一定不會忘,不會做錯的。

想了想,苗翠花又補充道:“還有,你也別離滿倉太近,要是奶奶讓你幫忙看着,你就過去,沒事兒就躲着點。”就沖那老太太的表現,恐怕滿倉掉一跟頭發,那老太太都得找人拼命,她可不想翠峰無端中槍,更不想翠峰被劉荷花給當槍使。

“我在屋裏練字。”苗翠峰笑嘻嘻的說道,“奶奶她肯定不舍得讓我幫忙照看滿倉。”奶奶那麽疼滿倉,哪能放心讓別人照看呢。

姐弟兩個的悄悄話還沒說完,那邊,苗富貴喊了起來:“翠花,去和面,你娘說你擀的面條勁道好吃,正好你奶奶來了,今天多擀點。”

擀擀擀,真想把那女人當做面餅子給擀了。

苗翠花撇撇嘴,除了這個糟心的家以外,另一個讓她鬧心的問題就是那個早點系統。明明她現在和面很順手,不論是擀面條還是攤餅,甚至她還幫苗富貴和過幾次包包子的面,都成功的很,為什麽那任務還是未完成呢。

一邊盛水和面,她一邊偷偷的趁沒人留意,重新切換到了早點系統裏。

那個任務的後面,仍舊是“進行中”的後綴,不過,後面還有一個小括弧,上頭寫着——

任務提示:五文一次。

靠,這系統是專門吃錢的吧?

☆、16 喝粥吧,娘

她現在全部身家也就五文錢,要是買了任務提示,一下子就徹底清零了。

要不要買呢?

“讓你和面擀面條呢,發什麽傻!”苗張氏的喝罵聲在門口響了起來,“我就說閨女不如小子機靈,看吧,和個面也能傻在那裏。”

苗翠花撇嘴,瞅瞅在蹲在磨盤邊玩泥巴的大福,又看看被苗張氏抱在懷裏吃個油餅吃得滿臉都是的滿倉,只想問問苗張氏,你看你這倆孫子哪個機靈,讓他們過來和面呗。

不過,她只是默默的轉過身去,低頭和面。

順便在心裏默認了“确認購買”的選項。

立刻,一排信息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看苗翠花老實的在那裏和面,苗張氏才滿意的點點頭,抱着滿倉到外頭牆根下的椅子上坐下了——趕了一天的路,她可累的很呢。

兒媳婦?不急,用不着人一刻不離的伺候着的。又沒啥事兒,女人坐月子不就是那點兒事麽,她都生了五個了,有什麽不明白的?就說這女人愛拿腔作勢,放那裏不理會就行了。

而留在廚房裏和面的苗翠花,在一邊和面一邊接受那些任務提示的信息後,這才發現,只一個簡單的和面,竟然就有這麽多學問。

除了她所知道的和面時不能一次加足水,要将面粉中間掏出凹槽,将水一邊加進去一邊攪動外,不同用途的面,和面方式也不同。擀面條的面用水少些,包餃子的面用水比擀面條的多,而包包子的發酵面用水要更多些。

不僅如此,和面還分冷水面和熱水面。熱水和出的面色澤差些,不勁道,但口感細膩有甜味,适合做蒸餃,燒麥,鍋貼等。

而冷水和面出的面結實,有勁道,吃起來爽口,适合水餃,面條,春卷,烙餅等。

除此之外,還有雞蛋和面,油蛋和面,水蛋和面等等。

五文錢,就買了這麽一堆和面的注意事項。苗翠花心疼的直抽抽,可再抽抽,她也知道自己不虧,如果讓她自個兒去琢磨,估計琢磨上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琢磨明白。

這個時候舍得投資,待到将來才能有更大的收獲。

因為是擀面條,苗翠花直接照着提示上和冷水面的方法和面,在饧面的空當,她又習慣性的去切肉。

托劉荷花的福,她帶着翠峰這幾天可沒少開了葷——反正做飯的是她,反正坐月子的是劉荷花,她就是每天都做醬肉鹵子怎麽了,她這是孝心一片,為後娘補身子呢。

現在,劉荷花就算是想攔着她和翠峰吃肉,也得敢出門進廚房來才行啊。

肉啊,我來了。

“等,等等!”

就在苗翠花磨刀霍霍向豬肉的時候,苗張氏忽然挨了過來,看看案板上那麽一塊肉,頓時沉下了臉:“這麽大一塊肉,要做什麽?”

苗翠花眨巴眨巴眼睛,無比誠懇的說:“桃花姨說了,娘身子虛,要大補呢,得吃肉。大福他又天天鬧着吃肉,光他們兩個,就得吃一大半,剩下的給爹吃,要是還剩下點兒,就給我和翠峰吃。今兒奶奶你帶着滿倉來,我和翠峰就不吃了,一半給娘和大福,一半給爹和你,還有滿倉。”

聽聽,這是什麽話!一半給那媳婦和大福,一半給她和滿倉還有富貴,那媳婦天天在床上躺着,半點活不幹,竟然還吃那麽多,她帶着滿倉,和富貴三個人才能分得一半了。這會兒,苗張氏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一頓吃那麽一大塊肉是不是浪費的問題上了。她的臉開始無限拉長,尤其是聽到苗翠花那句——

“難得這幾天能沾點兒肉腥,翠峰身上總算是比先前有點肉了。”

說實話,苗張氏并不記得自己這個大孫子究竟是什麽模樣,只記得那小子很瘦,總是長不胖似的,不如大福結實。她本以為真是如那媳婦所說,就是怎麽吃都不長肉,現在聽起來,還真是有蹊跷。

把滿倉抱緊,苗張氏沉下臉,站在廚房門口喚道:“翠峰,翠峰過來!”

聽見外頭呼喚,苗翠峰看看桌上尚未寫完的一張大字,嘆口氣,擱下筆出去了。

苗翠花拉過弟弟到跟前,捏着他的下巴沖苗張氏笑道:“你瞅瞅,翠峰這幾天比先前胖點,下巴也沒那麽尖了。”

“恩,是胖了點。”苗張氏點點頭,她打從到了這裏,還沒來及仔細打量自己的大孫子呢,雖然不記得先前究竟是有多瘦,但現在看起來是比先前胖了點的樣子。

于是,她更加不快了。

那媳婦總抱怨,說什麽好吃的都緊着翠峰吃,可就是不見翠峰長肉。真是笑話,要真是那樣,怎麽這幾天吃點肉,還是那媳婦吃剩下的,就長肉了呢?聽翠花那話裏意思,這還是因為那女人坐月子,翠峰才能吃上肉呢。

再看看那邊沖自己傻笑的苗大福,這一胖一瘦鮮明的對比,令苗張氏撇嘴冷笑了起來。

沖苗翠峰偷偷擺擺手,讓他乖乖巧巧的跟奶奶打過招呼後回屋,苗翠花才說道:“我先去做飯了奶奶,桃花姨說了,娘現在是坐月子,身子嬌貴呢,可不能讓娘餓着。”

“桃花姨?哪個桃花姨?”苗張氏眉頭一皺,換了個姿勢抱着滿倉,不快的問,“是不是你娘那個守寡的妹子?”她記得那媳婦有個死了男人的妹子,好像就叫桃花杏花還是桂花什麽的。

苗翠花用力點頭:“就是她,她常來家裏陪娘說話哩。”

“她那是閑的沒事兒幹了,死了男人也不知道晦氣,還跑別人家來。”苗張氏冷哼了一聲,沖着劉荷花窗子方向,聲調又拔高了一層,“這種事兒多,又克夫的女人,就不該讓她三天兩頭的來,屁事不懂,才吃幾碗幹飯就裝老成了。還說啥子身子嬌貴要大補,她懂個屁!剛生了孩子,身子虛着呢,不知道什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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