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以後是日更六千的節奏噠~~ (5)
的爪子了。陰沉着臉瞪着苗翠花問,“你從哪兒勾搭的?”
話音剛落,一道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并不淩厲。卻讓她再也張不開嘴。
哼,怪不得這小賤種現在這麽硬氣。原來是攀上了富家公子。
孫家的人眉頭緊皺,指着苗翠花問楊高:“你說她是你丫鬟,有啥證據?賣身契呢?”
楊高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對身邊少年說道:“小虎。去衙門那邊走走,問問陳大人,強搶我的丫鬟該當何罪。”
陳大人。正是這盛輝府尹。
但令孫家人真正忌憚的,不是楊高要報官。而是他随随便便幾句話,卻透出一個消息——他和陳大人很熟,甚至能支使陳大人。
那可是盛輝府尹。
想通這一層,孫家的人忙陪笑臉:“這位,這位公子息怒,有話好好說,何必麻煩府尹大人呢。”
“無妨,我的事,他不怕麻煩。”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人心中一凜。
苗翠花死死盯住楊高打量,難不成這次真是走狗屎運了,這位羊咩咩童鞋的大腿粗得超乎她的想象?早在剛認識楊高時,她就懷疑他出身不簡單,畢竟那一身的氣質擺着呢,可現在看來,她似乎還是低估他了啊。
現在,孫家的人犯起了嘀咕。
天知道這位公子是個啥背景,到底是真的有權有勢呢,還是只是虛張聲勢?他們孫家也不過是薄有家産,又沒有做官的親戚,若是得罪了貴人,豈不是要倒大黴?可萬一他根本不認識什麽陳大人,只是吓唬他們怎麽辦?
同樣猶豫的還有黃老太,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是想把苗翠花弄回去,別的不說,人家孫家的彩禮,劉荷花可是收下了。但問題是,萬一得罪了了不得的人,怎麽辦?別說這位公子認識府尹大人,就算他只是普通的富家子弟,那也不是随便一個賣包子的能得罪起的啊。
終于,孫家的人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先走人,為了一個小丫頭,得罪了貴人不值當。不管這個自稱主子的男人究竟認不認得府尹大人,可那通身的氣質和穿戴不會騙人。
不就是個八字合的上的丫頭麽,太太還真以為能幫得上少爺?
所以,還是先撤了吧,大不了下次再來。
見孫家的人走了,黃老太臉色變了,惡狠狠的瞪了眼苗翠花,捂着自己的爪子走了。
苗翠花将目光轉向呆立着的鄭多娣:“咋,還等我留你吃晌午飯?”
聞言,鄭多娣跺了跺腳,甩下一句“你給我等着”,頭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真是怪了,賤丫頭哪兒勾引來的這般富貴的公子。
一半主演退場,戲也就落幕了,看熱鬧的鄰居們叽叽咕咕議論着各自散開。恩,又是幾天不缺談資了呢。
直到這時候,苗翠花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氣,摸摸額頭,才發現自己已經冒了汗,不禁自嘲的搖了搖頭,看來還是會害怕的啊。
見她這樣,楊高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以為你什麽都不怕。”那般潑辣大膽,他只當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苗翠花沒好氣的白了楊高一眼,伸了個懶腰說:“誰能什麽都不怕?我是害怕了,只是沒被吓傻而已。”如果她只顧着害怕,那還不得分分鐘被孫家的人直接拖走。不過,這次真是多虧了羊咩咩同學,腦補自己一旦被帶走後最慘烈的下場,苗翠花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伸手去拍楊高的肩膀:“這次多謝你了啊,羊咩咩……那個,楊公子。”
羊……咩咩?楊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苗翠花。
……喵的,忽然松一口氣,結果一不小心說順嘴了。
“羊咩咩?”楊高繼續看着苗翠花。
“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我給你起的外號。”苗翠花舉手投降,認命的說,“一不小心說出來了,就是個沒有惡意的小……那個,外號。嘿嘿,叫個外號表示親切嘛。”
“親切?”楊高重複了一遍。
“是啊。我自己惦記你的時候。一口一個楊公子多不順口,又生份,直呼你的名字又太失禮。所以,一個無傷大雅的親切的外號,是很有必要的。”喵的,她這算不算是得意忘形啊。竟然直接叫外號了。
楊高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那麽。這個外號由何而來?”他似乎與羊并無半點關系。
“這個麽……”苗翠花撓頭,幹咳了一聲,硬着頭皮說,“你不正好叫楊高嘛。”
楊高?所以。羊羔?楊高失笑,這小姑娘着實有趣。
“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對我們爺如此不敬。”小虎豎起了眉毛。這丫頭不知好歹,爺給她幾分好臉色。她就忘形起來了。
“無妨。”楊高擺了擺手,問起了自己早就想知道的問題,“你怎麽知道我會來?”否則,她縱使說自己已經賣身,又如何取信與人。
苗翠花一愣,她又不會算命,哪能知道楊高今天會出來溜達,況且,也不知道楊高正好會進來看看她的情況啊。
“不知道?那你方才賣身的話只是在虛張聲勢麽,不怕他們不買帳,仍舊要強抓你走?”楊高不解,他只是出來走走,聽得有人來報,說這個有意思的姑娘似乎遇上了麻煩,故而前來看看她會如何應對,卻不料聽到她說已經賣身為奴,而那主家聽起來很像是自己。
“沒辦法,他們人都來了,我只能賭一把了。”苗翠花聳聳肩,“反正人都到眼前了,我又打不過跑不了,能拖一會是一會兒。”
“若是拖不過呢?”
拖不過,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還真以為一個十二三的小姑娘能神功附體?或者瑪麗蘇之氣一震,蝦兵蟹将頓時拜倒在她的圍裙之下?
這樣麽,豈不是将自己的命運仍舊交于他人之手嗎。楊高沉默不語,。
“沒辦法,很多事情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有時候,我也只能用我最大的努力去賭最小的運氣。”苗翠花無奈的嘆氣,随後又揚起了笑臉,“可誰讓我運氣好,你自己送上門了呢。”
賭運氣麽?楊高仍舊沒有開口。
“當然啦,我知道運氣這玩意兒不靠譜,可能賭對總是好的。如果這次你沒有來,我也只好走另一條路了。”
楊高下意識的問:“什麽路?”
“拼他個魚死網破!”
那陰森的語氣,讓楊高全身一凜。
頓了頓,苗翠花笑嘻嘻的補充:“當然是他們的魚死,他們的網破。忍氣吞聲,低眉順眼,卧薪嘗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類的我不說多精通,可也算懂得。”說到這裏,她露出冷笑來,“我就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他們要是非跟我來勁,那就照死了磕。”
這股不妥協的勁頭,倒像是她的脾氣。楊高笑了笑,伸出手去,遲疑了下,落到了苗翠花的頭頂上,輕輕拍了下。
“若是再有麻煩,便來東升菜雞館。”
诶,诶诶,這是把粗大腿伸過來了的意思咩?苗翠花的眼睛亮了。
直到楊高離開,蘭姐兒的房門才打開,吳琪神色怪異的看了眼蹲在一邊擇菜的苗翠花,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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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青藍妹紙的打賞,流風有心今天加更,但還是來不及,這章是在單位用爪機寫的,晚上只來得及再寫一章。今天正常更新,周六休班,更萬字。
再次謝謝大家的支持。L
☆、77 氣人
瞧見吳琪匆匆離開,苗翠花眉頭微挑,這哥們還真沉得住氣,剛才院子裏那麽熱鬧,他和蘭姐兒愣是連窗子都沒打開旁觀過。話說,不會是兩人剛才其實是在進行什麽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吧?
一邊胡思亂想着,她一邊把擇好的菜放進水桶裏去泡,順便招呼苗翠峰繼續出來洗衣裳。
現在,她算是正式抱上了一條粗大腿。雖說到底不知道楊高的真實身份,但絕對不簡單,至少也是官宦子弟。有這麽一人肯出手拉她一把,就憑苗富貴或者那個孫家,哪兒敢跟再廢話?不過,她心裏清楚的很,楊高之所以肯管她這閑事,也不過是因為覺得她有趣,閑着無聊拿她做個消遣罷了。
就好比她閑着無聊瞧見誰家孩子摔倒了,随便上去扶一把而已。
但只要她不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不仗着有楊高庇護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想來這條粗大腿她還是能抱的穩的。畢竟,她平日裏也不過是做點小生意,又不摻和亂七八糟的事情,頂多是跟人翻臉吵上一架,惹不出大`麻煩來。就算是以後楊高對她沒興趣了,可只要外人知道她是有人罩的,她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別的不說,至少苗富貴和孫家的人就不敢再随随便便來騷擾她。
至于羊咩咩同學本人麽……
得了吧,她承認,這是個标準的高富帥,很可能還是個官二代,但絕對不是她能逆襲得了的。她看的很清楚,人家就是看她有趣又可憐,随便一兩句話給她解個圍而已,要是她真自戀到以為人家對她有什麽念頭。那可真就是可笑了。
再說了,就算是羊咩咩真有那心思,她也沒那心思啊。
高富帥啊,官二代啊,那是好伺候的麽?家裏有兩個臭錢的都要納妾,更何況是那樣的身份。而且,上頭肯定還有一大堆夫人太太老太太的壓着。每天閑得蛋疼就跟你鬥鬥鬥。她給自己找那麻煩做什麽。
“翠花……妹妹,你跟那位公子很熟?”
苗翠花正在腦補楊高後宅裏頭的激戰畫面,冷不丁聽見這別別扭扭的聲音。回過神來擡頭一看,是蘭姐兒扭扭捏捏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沒好氣的說:“咋,嫌棄那位吳公子了。想換一個?”
“你!”蘭姐兒氣得瞪起了眼睛,但還是強忍下了怒火。繼續問,“你真的自賣自身,做他的丫鬟?”娘當初不是說這丫頭是藍少爺帶來的麽,怎麽會搭上那種人物?難不成是這幾天才有的事情?
“是啊。我家主子有錢有權有臉蛋,做他的丫鬟省時省事還省心,你想來不?想來的話。我幫你介紹下,給你安排個好位置——你覺得通房丫環怎麽樣?”對于面前這位真愛中的戰鬥雞。苗翠花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喵的,你跟那個渣男是真愛,那人家正妻招誰惹誰了?你覺得委屈,覺得你是先來的,人家正妻是後來的小三,可人家正妻眼瞅着就要過門拜堂了還不知道有你這麽一號人物在,人家不委屈?人家嫁過來就是為了給你倆的真愛鋪路,人家不委屈?你倆是恩愛了,卻糟蹋別人一輩子,你倆還覺得只能以妾的身份進門,好委屈好可憐好……呸!
這個死丫頭!蘭姐兒忍不住咬了咬牙齒,随後又冷笑起來:“不過是個丫鬟罷了,瞧你那輕狂樣兒,姐姐我勸你還是悠着點兒,免得府門都進不了。”而琪哥哥待她可是真心一片,哪怕不能做琪哥哥的正妻,但琪哥哥卻只會有她這一個妾室,至于這丫頭麽,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丫鬟罷了。通房丫環?呵,這丫頭也只能做到通房丫環了。
苗翠花繼續給蘭姐兒翻白眼,順便稀裏嘩啦的洗菜,邊甩水邊說:“誰說我要進他家門了?我自己過的好好的,他又不缺我這麽一個丫鬟伺候,我幹嘛送上門去受累?你說我輕狂,那你還真是說對了,我就這麽狂,你咬我啊?”
那碧綠的菜葉經過了清水的洗禮,更顯青翠欲滴。而那清水麽,很委屈的向苗翠花發出了無聲的抗議——
你這個敗家女,洗完菜的水可以澆花,還可以擦地,還可以沖馬桶,你這麽浪費的直接灑出去真的好嗎?你灑地上也就算了,你把我灑到戰鬥雞的鞋上是鬧哪樣,她萬一有腳氣怎麽辦?
蘭姐兒的臉蛋幾乎整個都是黑的了,她今天才穿上腳的新鞋啊,竟然就濕了大半!
“啊呀,不好意思啊蘭姐姐,我這正忙着幹活呢,忘了你就站我跟前了。”苗翠花很不好意思的看着蘭姐兒濕了的裙擺和鞋面,陪着笑臉道,“你別生氣,我這水除了洗菜以外沒再洗別的,裏頭幹淨着呢。”
“诶,蘭姐姐,你的鞋都濕了怎麽不去換?”苗翠峰晾衣裳回來,瞧見蘭姐兒站在那裏,裙擺和鞋面上都是水,不禁奇怪的說道,“你怎麽了,裙子也濕了呢……你不會是尿褲子了吧?”話一出口,他就漲紅了臉,連連搖頭道,“我亂說話的,蘭姐姐你別生氣,我啥都沒看見!”
苗翠花低頭忍笑,翠峰這小子簡直就是神補刀。
“你們……你們給我等着!”蘭姐兒氣得狠狠跺腳,然後提着裙子轉身就走。
怎麽又是讓她等着啊,鄭多娣也要她等,蘭姐兒也要她等,這要等到啥時候才是個頭?苗翠花撓撓頭,沖着蘭姐兒那邊大聲問:“蘭姐姐,我得等多久啊?”
哐當一聲,好像是什麽東西被砸了的動靜。
姐弟兩個對視一眼,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連續兩天,苗富貴沒有出現過,孫家的人也沒有來過。看來,他們是忌憚着楊高的威脅,不敢貿然動手了。
“不敢來就好。你們不敢來,我可就要過去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苗翠花沖苗翠峰喊了一聲,“我去賣飯了,你在家好好的,要是悶了就在巷子口走走,不許跑遠。知道不?”
反正現在她和翠峰都打上了別人家的商标。不用太擔心苗富貴會不會趁着她不在的時候把翠峰給強搶回去,但她仍舊有擔心——她家翠峰這麽聰明可愛,難保不會有人販子打翠峰的主意啊。可她總不能成天帶着翠峰出去賣飯。畢竟翠峰還要念書的。
苗翠峰響亮的應了一聲,讓苗翠花放心的出門,他一定不會亂跑。
苗翠花這才推了小餐車出門。
其實,她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苗富貴和劉荷花給翠峰設下的磨難。至少。沒有人嬌慣着,翠峰并沒有長成大福那樣胡鬧撒潑任性自私的熊孩子。而是一個肯吃苦知規矩的懂事孩子。
所以,這世間萬物大概都是如此吧,在一個地方缺失的,總會在另一個地方補回來。
“好粥好粥。一文錢一碗的好粥,好日子越吃越有……”
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叫賣聲,白蔹不禁失笑。也不知她究竟哪裏來的這麽多唱詞,似乎每天叫賣的詞兒都不同。
“喲。白少爺,我這飯還熱乎着呢,不來一碗?”路過白記,苗翠花往裏瞄了一眼,正撞見白蔹坐在那裏面對着外面,立刻就揚起了笑臉,“我今兒出來的早,來回轉了一圈也沒賣多少,照顧下生意嘛。你一碗,再給郭叔一碗,怎麽樣?恩,你要是沒意見,那我就盛粥了哈,把銅錢給我放車子上頭就行。”
白蔹起身走了過去,搖着頭笑道:“苗姑娘,你似乎并沒有給在下表達意見的時間。”
“那好吧,我現在給你時間。”苗翠花聳聳肩,指着面前的兩碗粥道,“你是要花生多點的呢,還是要菠菜多點的?二選一。”
“苗姑娘,你這是強買強賣。”白蔹的視線落到了苗翠花身上,見她神采飛揚,并無半點頹喪之色,不禁暗暗點頭。他聽得人說,前日有人闖入她的住處,要強搶她走,後來卻未能成功,看來她并未在争執中受傷。
強買強賣?苗翠花嘟了下嘴,指着白蔹背後的白記道:“你們才是強買強賣呢。你想想看,我們若是得了病受了傷,就必須得來找你們看病買藥,如果不來,很可能會因此而一命嗚呼。你們這不是拿着我們的性命來強逼我們給你們掏診費藥費麽?”
“姑娘真是好口才,在下向來不善言談,自愧弗如。”白蔹失笑,明明是強詞奪理,卻能說得這般義正詞嚴,真是叫人無言以對。
聽白蔹這麽說,苗翠花的嘴角抽動了幾下。你自愧不如,你不善言談?別說笑了好嗎,你吐得一口好槽,我可是深有體會。
“聽說苗姑娘自賣自身做了別人的丫鬟?”當聽人如此傳說時,他是不信的。
從最初起,他就看着她用盡各種手段擺脫那個家,難道她只是為了從一個桎梏中掙脫出來,又鑽進另一個桎梏?
苗翠花撓撓頭:“你還聽人說啥了?”這古代沒有電話手機沒有電腦網絡,可信息還是一樣的發達啊。還是說,因為娛樂節目太少,所以一旦有點什麽新聞,百姓們就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八卦之魂了?
“這個麽。”白蔹上下打量了苗翠花幾眼,含笑搖頭,“不過是聽說了當天的過往罷了,苗姑娘自己親身經歷,在下何必重述一番?不過,在下确實開了眼界。往常曾見潑婦當街厮打,可卻不知苗姑娘年紀輕輕,身手便如此了得。”竟然與比自己大了幾歲的女子互毆,幸好她沒有受傷。
“白少爺,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善言談?”苗翠花拉長了臉,你丫吐槽起我來很給力啊。
白蔹很認真的點頭:“真的,苗姑娘,在下從不撒謊。”
喂,你之前幫我撒了三次謊都是假的嗎?老天爺怎麽不來兩道雷提醒你一下!苗翠花仰頭看看天空,天空碧藍,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苗翠花,你個死丫頭!”
背後傳來一聲飽含怨恨的怒罵聲,驚得苗翠花猛然回頭看去。
黃老太正咬牙切齒的走過來。L
☆、78 奔跑吧姥娘
這老太婆怎麽來了。苗翠花眉頭一挑,轉過目光來看向白蔹。
“她的手受傷了。”白蔹沖苗翠花微微一笑,“說是被人咬傷的。”沒想到苗姑娘的弟弟竟然也如此潑辣,果然是苗姑娘教出來的孩子。
被翠峰咬的那一口麽?苗翠花撓撓下巴,滿意的點頭,翠峰這小子牙口很不錯,等會兒回家要買幾根大骨頭棒子給他炖了磨牙。
說話間,黃老太已經幾步走到了苗翠花身邊,一雙眯着的昏花老眼左右掃視,見并沒有苗翠峰的身影,臉色頓時更加陰沉。她那天被苗翠峰咬得可不輕,幾乎是皮開肉綻,疼得她不得不到醫館來包紮。
這坑人的大夫,竟然包紮一次要十文錢,十文錢啊,她都能買十個大包子了!
“喲,這不是後姥娘嘛,怎麽跑醫館來了?”苗翠花很有禮貌的跟黃老太打招呼,并向她表達了自己對劉荷花的關心,“這麽急匆匆的跑醫館……我那後娘剛出了月子十來天,不會是她這會兒又大出血了吧?還是大財生病了?嚴重不?”
可惜黃老太不肯接受苗翠花的關心,瞪着眼睛罵道:“滾,賤丫頭不積嘴德,早晚老天爺要發雷劈死你!”
“沒關系啊,如果我嘴上随便說兩句都能招雷劈,那黑心害死別人老婆,黑心把繼女賣給傻子的人,還不得被老天爺劈得連汗毛都找不到一根?”說完,苗翠花聳聳肩,頗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老天爺的眼神不好,也沒心思管這些個小事兒。所以那種人還能逍遙法外繼續禍害人。”
“嘿,我說你個賤丫頭,老娘不收拾你,你渾身難受是不是?”黃老太忍無可忍。
應該說,從看見苗翠花起,她的忍耐值就已經降到了最低線。這個死丫頭本來見了她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哪次她來都前前後後的跑着伺候。這次倒好。不伺候她不說,還淨跟她來勁兒,後來更是鬧得全家不得安寧。真是反了天了。都是這個死丫頭鬧得,連帶着那個死兔崽子都敢跟她叫板了,竟然把她的手給咬了。
“喲,我娘早幾年就去世了。不然,你家荷花也進不了我家門啊。話說你自稱老娘,是哪個娘?”說着,苗翠花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黃老太,打量完畢後。很不屑的搖搖頭,“就算我娘瞎了眼,附身也不會挑到你啊。”
黃老太幾乎能聽到自己的理智線“啪”的一聲斷掉的聲音。這個賤蹄子,她今天要是不抖一抖威風。還真以為她好欺負!
矮油,要動手?見黃老太開始蓄力,苗翠花立刻退後了幾步,深吸一口氣,扯開嗓門喊了起來:“姥娘,你們都把我趕出家門了,還想怎樣啊?我跟我弟弟啥都沒有,你總得讓我們活啊,我出來賣個飯也不行?嗚嗚嗚嗚,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嗎?我日子過不下去自賣自身,好不容易才遇上個好心人肯拉我一把,你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嗎?那孫家的兒子是啥樣,咱心裏都清楚,你不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抽空,她瞥了眼白蔹。這一眼過去,她的嘴角頓時抽了幾下。
人家白蓮花正坐在自家門檻的條凳上,端端正正不慌不忙的看戲呢,甚至手裏還端起了她剛才給他盛的豆沫。
黃老太被苗翠花罵得火起,連腳下的步子都快了幾分,惡狠狠的威脅:“苗翠花,你個小賤蹄子,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姥娘,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吧,我都不回家了還不行嗎?”苗翠花嘴裏喊得響亮,可臉上卻是沖黃老太很嘚瑟的笑,順便送上小聲的鼓裏,“你來啊,你來抓我啊。”
嗷嗷嗷,黃老太的頭頂冒煙了啊。
來吧,看咱倆誰跑的快。苗翠花左晃晃右晃晃,腳步靈活的很,趁着繞圈子的工夫,她還閃到白蔹身邊飛快的叮囑了一句:“幫我看好車子啊白蓮花!”
白蓮花?白蔹眉頭一挑,這是給他取的外號麽?看着苗翠花帶着黃老太漸漸跑遠,他的目光收回來,落在了面前的小車上。
好吧,那他就幫她看着這輛車子。
西環街的街坊們今天有眼福了。不,應該說是他們這幾天的眼福一直很好,總能看到好戲。前兩天隔壁百福大街上賣包子的那家硬是要把自己趕出門了的閨女嫁給傻子,帶了人上門去抓,哪想到那姑娘早就自賣自身做了別人的丫鬟,聽說那主家的來頭挺大,鬧了一場後灰溜溜的走了。沒想到這才隔了幾天,那個賣包子的岳母又滿街追打那個姑娘了。
嘿,說起來,這姑娘做的豆沫挺好吃的呢。
苗翠花跑,苗翠花跳,苗翠花跨欄兼跳高,苗翠花順便很有愛心的放慢腳步,免得黃老太跟不上她的速度。
後姥娘啊,每天快跑半小時,有益身心健康。來,跟我一起跑,跑出健康,跑出長壽,跑出一片新天空!
“翠花豆沫,又香又檔餓,吃了的都說好,沒吃的下次見了記得嘗一嘗啊!想吃早飯哪家好,西環街上找翠花!”喵的,現在這麽引人注目,要是不趁機打廣告博知名度,她豈不是傻子一個。
黃老太跟在後頭,跑得幾乎斷氣。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能為了一根蔥追出五裏地不喘氣的黃家溝一姐了。
“後姥娘,你咋不抓我了?”苗翠花已經帶着黃老太從街口轉個圈往回跑了,回頭看看,卻見黃老太放慢了腳步在後頭跟着,不禁有些心疼,沖黃老太喊道,“是不是餓了?我正賣着粥呢,一文錢一碗,要不你買碗粥,吃飽了再接着來?”
不用喝粥,有這句話,就足夠點燃黃老太奔跑的激情了。
不過,激情再怎麽燃燒,也有燃盡的時候,畢竟黃老太是四十來歲的人了,哪能像十幾歲的小姑娘那樣有力氣。追到最後,她只能放慢了腳步,一邊走一邊叫罵。
不外乎“我x你xxx,你個xxx”之類的。
“後姥娘,你別忘了,論輩分,我得叫你閨女叫娘哩,你罵我娘,不就是罵你閨女麽?啧啧啧,親娘這麽罵親閨女的還真是頭次見識,你也忍心?”苗翠花磨牙,翠峰那天就不該咬這死老太婆,就該一磚頭拍得這老太婆神志不清,語言障礙。
一溜煙兒的跑到白記門口,見白蔹仍舊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苗翠花只能對人家的這份淡定從容表示拜服。
“趕緊給錢,我要趕緊走人了。”這會兒不走,等黃老太跟過來再繼續遛彎兒麽?她雖說比那老婆子有力氣,可跑久了也累啊。
“錢已經放在車上了,姑娘慢走。”白蔹微微一笑,順便指了下苗翠花身後,“過來了。”
苗翠花回頭,可不是麽,黃老太見她回到白記門口推車,又不知從哪兒擠出來的力氣,沖着她這邊快步走來了。瞧那架勢,似乎是要讓她的車子做一次非常規性的翻滾運動。
顧不上跟白蔹廢話了,苗翠花沖他一白手,推着車子就往西邊溜了。
真是個有精神的姑娘啊。白蔹輕輕搖了搖頭,但願她停下來數錢時不會在背後罵他。唔,應該不至于,她跑出那麽遠,又怎會看到他又自己去盛了飯呢。
“那個,那個死丫頭片子……等我抓到她,看我怎麽收拾她!”走到白記門口,黃老太已經是精疲力盡,一手扶着門框呼呼直喘,喘了半天才對白蔹說道,“白少爺,我得歇歇……呼,累死我了……”
白蔹淺笑:“不急,來,你老進來坐着,把手伸給我就行,我給你用點好藥擦洗,不加價。”
過了片刻,從白記裏傳出一聲慘烈的嚎叫聲,以及一個溫潤好聽的聲音解釋——
“這藥雖然痛了些,但确實是實實在在的好藥,是我父親從春字號那裏高價買來的。”
在黃老太痛嚎的時候,苗翠花已經推着她的小餐車轉過街角進了她這個身體從小長大的地方——百福大街。
一個小小的街道,小到裏頭的菜市場,米鋪油鋪,乃至雜貨鋪都比別的街上小一號,連個醫館青樓都沒有,卻叫了這麽一個大氣的名字。
“反正麽,叫順口了就行。”苗翠花推着小車邊走邊嘀咕。苗富貴還叫富貴呢,也沒見又富又貴啊。
正是因為街道很小,所以,這街上的街坊們大多也都互相認識,比如賣肉的張大叔,比如開米鋪的劉大娘。
看到翠花推着個車子過來,大家的神色都有些古怪。這些天來,圍繞着苗富貴和苗翠花,以及南城孫家發生的熱鬧事兒可是不少,每天光聽人傳說都有好幾個不同的故事了。
“喲,王大嬸子,得有半個月沒見過了,身子骨還好吧?”
“李二叔,來喝碗粥?嘿嘿,我現在自個兒做生意呢。”
“大妞姐姐,這才幾天不見你,肚子又圓了呢這麽多,得到下個月就生了吧?”
苗翠花一邊歡快的跟街坊們打着招呼,一邊尋找着自己的目标。L
☆、79 溫馨和諧的父女見面
哈,看到了。我那親愛的父親喲,你知道我在想你嗎。
沒錯,她就是來找茬的。
活動了下筋骨,苗翠花推着自己的小車向前行進。
那是——?!
苗富貴正在蒸包子,不經意擡頭,忽然瞧見西邊來了輛四四方方的小車,而推着小車的那人,格外的眼熟。
“那不是死……翠花妹妹嗎?”鄭多娣一語道破。
“豆沫豆沫,一文錢一碗的豆沫,便宜又好吃,香噴噴的豆沫絕對不摻水。”推着自己的小車,苗翠花響亮的吆喝了起來,“你一口喝下去的是米,是豆子,是菜,是花生,絕對不是稀湯。還在喝稀溜溜的小米粥嗎?還在喝連幾粒米都能數得清的大米粥嗎?一樣是花一文錢,為啥不買一碗又香又稠的豆沫嘗嘗咧?絕對的好吃,絕對的實惠,你看得見吃得着!”
那稀溜溜的小米粥,可不就在苗富貴身後的鍋裏麽,那幾粒米都數的清的大米粥,可不就在鄭多娣的手裏麽,翠花,你這是吆喝給誰聽呢?
苗翠花聳聳肩,反正她說的是實話,一點兒不摻水的。當然咯,她就是來找茬的,誰讓苗富貴實在是惹毛她了呢。
她知道,在古代,子女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父母的私有財産,父母賣掉兒女,或者把兒女嫁給什麽人娶什麽人,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像苗富貴這樣把女兒嫁給傻子來換彩禮的不是沒有,甚至比苗富貴做得更過分的都有。可知道歸知道,她又怎麽能忍得下去。畢竟,這次她是當事人啊。
想想自己那位親爹,再看看這苗富貴。苗翠花只能用鼻孔發出聲音來表達對苗富貴的評價。
你讓我不爽了,那我就讓你更不爽。在自己承受範圍內,苗翠花想活得更加恣意一點。為什麽說在承受範圍內呢?那是當然咯,難不成她覺得當今皇帝做得不好,就能上去把皇帝拉下馬?別說她不舍得那一身剮,就算是舍得,那也拉不動啊。
“苗翠花。你還敢來?!”瞧見苗翠花推着車子向這邊過來。苗富貴也顧不上手裏的面團了,瞪着眼吼道,“給我滾!”
就是因為這死丫頭不聽話。害他在孫家跟前擡不起頭來。呸,說什麽賣身給人做丫鬟了,還不知那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呢,說不準就是她找來管閑事的小混混。孫家的人已經去托人打聽了。如果真是那樣,看他怎麽收拾這丫頭。
苗翠花很為難的看看地面。又看看苗富貴:“那個,爹啊,我沒學過滾,不知道咋滾。你先滾一個教教我呗?”
饒是知道苗翠花不是溫柔賢良孝順體貼的閨女,可聽見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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