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聲彈指渾無語

路哲成出院那天梁傾打算開車來接他，卻被某人以她剛拿到駕照不敢坐她的車為由拒絕了，梁傾只好不甘心地坐進了副駕駛座。

從醫院回公寓的一路上梁傾都笑嘻嘻地說這說那，好像要把和路哲成隔絕的那段時間裏發生的所有事情統統說個夠。

“我這才剛工作，以前的同學都偏偏在這個時候辦婚禮，敢情我才拿這點工資全都當份子錢給出去了。”梁傾表面上抱怨的語氣，卻是打心底裏高興，不少以前的高中同學都給她寄請柬邀她去參加婚禮，尤其是當年班上的那一對班對，兩個人能走到今天着實不易，她自然是替他們開心。

路哲成一邊開車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等我們辦婚禮的時候你不就都收回來了，有往有來，人之常情。”

此時正好遇到紅燈，車子緩緩停下，梁傾扭頭看向路哲成，他總是能把這樣的話說得漫不經心，卻讓自己的心裏起了波瀾。

“路哲成，你到底喜歡我什麽？”這是她問過的第九十九遍了，以前每次路哲成都笑而不語，梁傾也就不再追問。

但這一次，路哲成看着她眼裏的執着和柔情，難得地開了口：“梁傾，我第一次見到你不是在咖啡店和其琛一起的那天。”

梁傾驚訝，難道她之前和路哲成還有什麽她早已忘記的巧遇？

“你還記得你高一的第一次秋游嗎？”

梁傾當然記得，那是剛開學沒多久的時候，學校組織去南山公園秋游，那天天氣特別好，她和許攸寧一起在草坪上放風筝，笑啊跳啊的。蘇奕北和蘇廷南也在，那時她的目光追随着的人是在草坪上奔跑着的蘇奕北，那時也是她剛開始察覺自己對這個男生的好感。

“那天我是順路去接其琛回路家老宅的，你們在放風筝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的小路上。梁傾，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女生可以笑得那樣單純好看，雖然當時你對我而言還只是個孩子，可是不得不承認我被你吸引了，被你身上的快樂和純淨所吸引了，盡管那時你的眼裏只有蘇奕北。”

他從小便背負着路家的聲望，長大後接觸的女生也不少，但幾乎都是沖着他的姓而來，公司裏的人也只是當他是路家的準繼承人，他從沒擁有過那樣的單純和幹淨。也是那個時候，他才明白了路其琛為什麽要放棄原本的一切遠離路家，只選擇安安靜靜地教書育人。

梁傾，那一日你的青絲黛眉，巧笑倩兮，只一眼便讓你住進了我的餘生裏。

“後來我就一直向其琛打聽你的事情，我知道關于你的一切。我一直在說服自己不要去接近你，就連早已有所察覺的其琛也是這樣勸我，可是在咖啡店的那一天，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清楚地看見你眼裏純淨如潮汐，我沒辦法再克制自己。”

一旁的人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過了片刻，梁傾擡起頭側身看着他，“可是後來我……”

“我知道，後來你經歷了那麽多，我看着你從當初的單純無畏變得膽怯猶豫，可是梁傾，這麽多年過去，不論你是什麽樣，我早已深陷其中了。”

梁傾的內心深處突然湧上一股溫熱，她不由地嘴角上揚，開起玩笑，“路哲成，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走進那家店了。”

路哲成偏頭看了一眼她，也笑了起來，“哪怕你不進那家店，可你早已走進我的生命裏，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梁傾，我等了你這麽多年，幸而，你還是來了。

雖然是公司的新人，但這幾日梁傾的工作異常順利，就連李韻也恢複了剛開始和她相處的樣子。梁傾的日子也算是回歸平靜了，一直以來她都渴望可以不再經歷驚濤駭浪，工于心計這樣的事情她見多了，也累了，她只甘于做一個俗人，現在這樣，她知道多多少少也是因為路哲成暗地裏的庇護。

想到這裏，梁傾掏出手機給路哲成撥了一通電話，只兩秒那頭便接了起來。

“梁傾？”路哲成訝于梁傾主動給他打電話，一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就立刻接了起來，也不顧手裏的文件了，看了眼Cindy示意她先出去。

“那個，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什麽時候下班？我想請你吃晚飯。”梁傾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如當年那個會臉紅的女生。

“哦？”路哲成挑眉，“既然這樣的話，不如你做飯吧。”

他知道梁傾這些年在國外早已學會燒得一手好菜，再加上梁小姑娘總是向他自誇自己的手藝，他早就想嘗嘗了。

“那你下了班來接我，陪我去買菜。”

“好嘞。”

路哲成發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這麽耐心地逛超市，看着梁傾左逛逛右看看的樣子，他只能在一旁傻呵呵地推着購物車，心裏突然有了幾分打算。

“梁傾，你多買點東西把蘭新城公寓裏的冰箱塞滿吧，不然家裏空空的我看着也不舒服。”

“你自己為什麽不買？”

“我又不吃那些東西，再說了，我家有你喜歡吃的零食就能經常把你騙過來了。”

路哲成說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梁傾氣絕，卻順手拿了一點新鮮的蔬果放進購物車裏。

回到蘭新城的公寓後，梁傾洗洗手就開始了忙活，路哲成也幫不上忙，只好倚在廚房門口看着她，梁傾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跟随到哪。

“你站在那做什麽，幫我把碗碟找出來。”

路哲成只好伸手把上面的櫃子打開，一套套精致的餐具擺放整齊地在櫃子裏，梁傾一擡眼着實一番驚訝。

路哲成看着梁傾投來的目光，解釋道，“都是路老夫人買的，我可沒興趣。”

“這麽好看，放你這裏都被冷落了，簡直是暴殄天物。”梁傾向來對這些精美的玩意兒愛不釋手，尤其是那一套龍泉青瓷的碗碟，釉色青如玉，玲珑明透。

“現在不是有你來寵幸它們了？”

“可是又不能天天見到它們，難得寵幸一次還真舍不得。”梁傾心疼地摸了摸手裏的青盤，語氣裏一陣惋惜。

路哲成突然心裏一暖，他一直渴望有這樣一個家，她會留着一盞燈等他下班回家，會和他做最平常的夫妻，過最平淡的生活。路哲成從後面環住她，在她的耳畔低語，“梁傾，搬來蘭新城和我一起住好不好，這樣你每天都可以換着用。”

“……”

“剛出院我的腿還沒好，你來照顧照顧我也好，我一個人生活夠久了。”

“……”

“你現在住的地方離公司太遠了，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每天上下班很麻煩的。”

……

後來路哲成又找了哪些理由，梁傾已經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心裏某個地方在不停地告訴她，你終于找到可以停靠的島嶼了。她還記得，自己最後，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