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就中冷暖和誰道

梁傾是在上班時間收到這封郵件的,發件人那一欄是匿名,根本看不出來是誰給她發了這封郵件。然而郵件裏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周六下午三點,白鹇路81號的露天咖啡店見。”

她不知道這是誰發來的郵件,但直覺告訴她,這和林淺淺脫不開關系,自從自己回來以後她就沒想要讓自己生活舒坦。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過去,可終究是恨意太深,她這次回來不會再逃避。

“呵,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梁傾到時,打扮精致的林淺淺正攪拌着手裏的黑咖啡,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語氣卻還是一如從前。

梁傾沒有說話,只盯着她看了片刻,“你約我見面到底有什麽目的?”

林淺淺望着她笑而不語,眼神裏充滿了挑釁。

梁傾不打算再浪費時間跟她耗下去,想來也是她故意找茬,無非就是為了說些難聽的話,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聽見身後的人說出了三個字:“路哲成。”

她停住了腳步回頭:“什麽意思?”

“梁傾,這些年過去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天真,你就沒想過當年的事情路哲成也有份?”

梁傾冷笑,“就憑你的挑撥離間?”

“的确,我就是看不得你如今過得幸福安穩,也不妨告訴你,當年因為BBS的那件事有個路家的人來找過我,那也就是說路哲成他應該什麽都知道,就連我要利用你威脅蘇奕北他應該也知道,可是他有告訴過你嗎?他還不是選擇了對我做的一切熟視無睹?這樣一個深城府的男人,你還确信無疑他愛你?梁傾,我都替你感到可悲。哪怕他跟你提起過一丁點,奕北也不會因為你而死!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奕北,我要你一輩子都不好過!”

梁傾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的了,她只記得那天下午的陽光很刺眼,刺得她眼睛生疼。

原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停靠的陸地,可今天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原來,竟是她所依賴的陸地折斷了她的羽翼。

她在外面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終于,撥了一通電話:“你今天晚上早點回來吧,我給你做飯。”語氣似是平常,指甲卻深深地掐進了手心裏。

梁傾挂了電話,狠了狠心。

那時的她一心只想着報複,卻不知道是她親手帶來了最壞的結局。

路哲成接到她的電話後推了所有的應酬,一下班便趕忙回家,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梁傾正在廚房忙活着,他走上前去擁住她,聞着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感受着此刻的溫馨。

梁傾擦了擦手,轉過身來環繞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輕輕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路哲成又驚又喜,愣了片刻後轉而主動回應着她。

這些天梁傾都格外的主動,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在為她這樣的變化感到欣喜的同時,心裏也免不了有所疑慮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她轉變如此之大,可是梁傾只字不提,他也不想再重提舊事,既然可以好好過日子了,那就這樣下去吧。

路哲成是在一周後才得到的消息說是梁傾和林淺淺私下見過面了,想到這些天來的種種,他的心裏陡然冷了幾分。

“Cindy,你幫我查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路總,是……”Cindy其實早在一收到消息的時候就派人去查了,只是,她看了看路哲成臉上的怒氣,一時不知道怎麽說出來。

幸好,這個時候路哲成的手機鈴聲突然作響。他看了一眼,說道,“你先去忙吧,有消息了再進來告訴我。”

Cindy如釋重負,按理說她是路哲成的人,理應把查到的事情如實反饋,可這麽多年在路氏的經驗告訴她不該攙和路家的事,尤其是路哲成和他的父親之間。

“哲成,你很久沒回路家老宅了,今天晚上回去一趟吧。”接到的是路其琛的電話。

路哲成已經大概能猜到是因為什麽事情了,無非又是路老夫人對他的終身大事操心,剛準備回絕,電話那頭卻又說了一句,“你家老爺子好像知道梁傾的事了。”

他愣了片刻,“知道了。”

又撥了梁傾的號碼,語氣裏帶着些試探,“今天有點事要回路宅,就不陪你吃晚飯了,行嗎?”

“好。”簡短的一個字的回答,讓路哲成有點力不從心,也許現在還不是解釋的時候。

路家老宅在城西的一處僻靜的莊園裏,路哲成一直都是蘭新城和公司兩邊來往,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回來過了。

路老夫人看見兒子回來自然是欣喜得很,本是想拉着他坐下聊聊天,卻被樓上書房裏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路承乾走出來往樓下的母子兩人清了清嗓子,路哲成一向和父親的關系不算親近,此刻見了他也只是起身叫了聲“爸”。

“到書房裏來,我有事找你。”莊嚴的聲音不容絲毫抗拒。

路哲成上了樓,剛邁入書房的門,就看見了路承乾摔在紅木書桌上的一沓照片。

“你自己看看!”略帶愠怒的語氣。

他走上前去,照片裏的人都是他和梁傾,有幾年前的,也有最近的,有他們一同吃飯時被偷拍的,也有相攜進出公寓時被拍到的。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這些跟蹤他的人的存在,也料想到也許是因為自己常年不怎麽回家所以父親才會以這樣的方式了解自己的動态,所以并沒有采取行動制止,卻沒有想到那些人拍的不是他而是梁傾。

“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知道你現在的每一個言行都代表着路氏集團代表着路家的聲譽嗎!這個叫梁傾的小姑娘還算家世不錯,年齡小點也沒什麽,可就憑她當年害死過別人這事我絕對是不允許的,我聽說那孩子還是蘇祁山的兒子,你就是為了這樣的女孩浪費了這麽多年?”

“那件事不是梁傾的錯,她也是受害者,當年她也只是個孩子,您不能妄下斷言。”路哲成的語氣聽起來也毫不示弱,“況且,當年的事情分明是您派人去見了林淺淺,我直到梁傾離開後才知道,若是您能早些告訴我,事情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他又突然想到了梁傾和林淺淺見面的事情,憑父親的手段必定是讓手下的人去找了林淺淺,無論給了她什麽好處,只要目的是讓梁傾離開自己,這也就夠了。

“是您找人讓林淺淺見她的?您何必要讓梁傾知道真相?”這對于她來說太過殘忍。

“只要是能讓她遠離你,別說是這次的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無論發生什麽,哪怕她怎樣恨我,我都要和她在一起。”路哲成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會這樣千萬般阻撓。

“既然你這樣的話,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爸,如果您再動梁傾一分一毫,也別怪我不孝,您該知道我說到做到的。”

“你……”路承乾氣急了,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個硯臺朝他砸去,路哲成沒有躲,硯臺砸到他的肩膀随即摔在了地上,他的神色依舊篤定,半分未動。

路老夫人聽到聲響趕緊跑了上來,“老路你這是幹嘛,有話不能和兒子好好說?”

“哲成,你傷到哪了沒?”她看着路哲成固執的樣子,和當年的路承乾一模一樣,不由地嘆了口氣。

“沒事。”

“你也別和你爸犟了,我今天讓阿姨多做了幾個你喜歡吃的菜,快下樓吃飯吧。”

“媽,不了,我今天就先走了,改日再回來看你。”

路哲成煩躁地在馬路上開着車,這個時候很想給梁傾打個電話,他想要聽聽她的聲音,只要聽到她的聲音,前路哪怕再難走他也有信心保護好她保護好這段感情。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逃避問題。

約了路其琛出來喝幾杯,酒精的作用一發揮,這才平了許多情緒。

“當初我就勸過你,你家老爺子是不會同意的,梁傾雖好,可你畢竟也為她付出了這麽多,何必和老爺子鬧翻。”

“其琛,你不懂,梁傾就像是我的根,從第一眼見到她就已經紮根在我心裏了,這些年已經深深地埋在了我的生命裏,怎麽能夠分開?”

“早知今日,我就不該看着你越陷越深,如今說什麽也沒用了。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只想用盡全力保護好她,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哲成,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們兩個都會想到什麽嗎?在金庸的筆下,歐陽克被黃蓉設下的機關所傷,他明知她布下機關,卻心甘情願死在她手裏。況且是你對梁傾用情如此?你明知道她是為了……”

路哲成搖了搖頭,原來路其琛一直都知道。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從梁傾見過林淺淺之後那天起,她就應該開始恨自己了,只是自己不願意看清事實罷了。

現在的自己,竟也像歐陽克那樣心甘情願,哪怕是被她所恨。

路哲成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梁傾卻蜷縮在沙發上等他,客廳裏只開着一盞橘黃色的小燈,這樣的溫暖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切。

無論她是懷着怎樣的目的在他身邊,只要她還在就足夠了,他願意看着自己這樣清醒地沉淪。

這樣想着,路哲成一把抱住了她,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确定她的存在。

梁傾些許用力地掙開他的懷抱,擡起頭看着他,“你喝酒了?怎麽了?”

路哲成沒有回答她,只是低下頭,捧着她的臉,用力地吻她,濃烈的酒精味道幾乎是一瞬間闖入了她的唇齒間。他向來都是溫柔的,今晚卻格外地沖動,仿佛抑制許久的感情終于要将自己吞噬。

梁傾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整個小臉都憋紅了。她不是沒有接過吻,卻一時被這樣急迫的他吓着了。

“乖,別屏着氣,慢慢呼吸。”路哲成幾乎是連哄帶誘的語氣,溫熱的氣息呵在梁傾的耳邊,弄得她不禁有些顫栗。

直至她被他整個人壓在身下,她才感受到他印在鎖骨處的炙熱。房裏沒有開燈,一片黑暗中,她能感覺到他隐忍已久的欲望是那樣迫切。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挑弄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梁傾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想要伸手阻止,卻情不自禁地□□了出來。

他撥開她額前的碎發,一遍又一遍地輕呢着她的名字,“梁傾……”

梁傾在恍惚之中聽見他沙啞的聲音,漸漸沒了力氣,她用指腹撫着他的臉頰,感受着他強烈的心跳,還有淡淡的專屬他的氣息。她想,這是他們之間最最親密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抛開那些愛恨算計,她只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愛她的,就讓自己再放縱一回吧。

後來,再次清醒時,梁傾感覺到被單下的幹淨清爽,自己全身卻像散了架的一樣酸痛無力,她模糊的意識裏才想起他帶她清洗了一番又換上了新的睡衣,這才趕緊拉過被單埋下自己的頭。

路哲成見狀以為她是後悔了,俯身拉開被子,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對不起,昨晚是我太沖動了,沒有考慮你。”

“路總,你平時都是這麽亂來的嗎?”

“胡說,我怎麽會是那樣的人!我只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窘迫的樣子讓梁傾忍不住想笑。

“Je t’aime.(我愛你)”梁傾說法語的聲音很好聽,溫柔婉轉。

“什麽?”他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沒什麽。”她別過臉去,自己說完都有些不好意思。

路哲成猜到該是什麽話,突然心血來潮,“你再多說幾句嘛,我就喜歡聽你說法語。”

他求她的樣子像個還未長大的孩子,梁傾心下一軟,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也許以後再沒機會對他這樣用情了,于是緩緩地開了口:“Tous les jours,je vois le soleil et toi sont ici ensemble tout près de moi,c’est l’avenir que je voudrais.”

“梁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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