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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家寶開始搞事時,林善舞先去了林家陪嫁的那間鋪子。

林家三代富農,雖說一家人還住在鄉下,但其實已經攢了不少家産,陪嫁給林大姑娘的鋪子便是其中之一。

林善舞在前往鋪子的途中設想過要經營些什麽,要如何經營,但等到她見到鋪子時,卻大失所望。

樂平縣有東西兩條經營買賣的街道,其中最熱鬧的地方是東街,大多東西都能買得到,而西街雖說離東街不遠,相比之下卻有些冷清,開在這裏的店鋪也多賣的雜貨。

林家陪嫁的那間鋪子就位于西街,還是西街中很不起眼的邊角處,且鋪面也小的可憐,空出一小塊地方擺櫃臺後,剩下的地方只能擺下一張八仙桌。

見到這樣一個鋪子,林善舞原先關于開飯館、酒館之類的設想統統破滅了。她在這小小的鋪面周圍走了一圈,最後不得不承認,這鋪子雖然小得不可思議,但确實符合書中設定。

畢竟設定當中林家只是富農,不是大地主,家中還有其他兄弟姐妹的,能從家産中勻出一間縣城裏的鋪子給女兒陪嫁本就有些不可思議,若是這鋪子還大到能開酒樓飯館,那不就崩設定了?

想明白這點,林善舞心中那點可惜散去,開始琢磨這樣小的一間鋪面能經營些什麽。一時想不出來她倒也不着急,而是按照昨日安排好的,去了鐵鋪,原本想要讓師傅為她打造全實心的鐵棍,後來還是放棄了,一來鐵器并不算便宜,她手裏能動用的預算并不多,二來兩根實心鐵棍帶在身邊未免惹人懷疑,若是被縣城中巡邏的衙役收了去,更是得不償失。

她這輩子是不想再打打殺殺的,刀劍她不想用也不能用。那不打造鐵棍,用什麽武器好呢?

許是因為她沉思的時間太長了,那鐵鋪的老板便問道:“夫人可是要打造防身的物件?”

林善舞戴着幂籬,老板雖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卻能隐約看見她挽着婦人的發髻,見她點頭,他便笑道:“尋常武器也不适合女子使用,夫人不如買些護身甲穿在衣裳裏,尋常刀刃不易穿透,價格也不貴。方才傅家大少爺還來買過呢,絕對童叟無欺。”

傅家寶買過?林善舞目光一閃,看了看老板介紹的護身甲。說是護身甲,其實只是一些由包着幾層布的鐵片穿成的東西,兩邊還有帶子可以綁在身上,要說刀槍不入絕對是騙人的,但若是赤手空拳打上去,說不準就要吃虧,尤其是她這具未經鍛煉的身體。

林善舞謝過老板,最終還是沒有買,而是去找其他店鋪定做了兩根擀面杖,要求用最硬的木頭制作。

做完這一切,她又在樂平縣中逛了一圈,等到下午才回去。

一踏進傅家,便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一直跟着她的阿紅小聲道:“少奶奶,那些人不知道怎麽回事?您一轉頭,他們立刻就同情地看着您。”

同情?林善舞有些疑惑,難道傅家寶又搞事了?她走進東院之前,瞧見一個東院的小厮,便問道:“大少爺回來沒有?”

那小厮猶豫了一下,才道:“回來了,不過……大少爺帶了個人回來。”

林善舞看着他,“什麽人?”

小厮有些為難道:“就是縣裏戲院的花旦。聽少爺說包了那花旦一個月。”小厮沒說的是,如今整個傅家的下人都在猜那戲子是不是要被少爺納做姨娘了。老爺夫人不在,二少爺又去書院了,實在沒人能攔住大少爺。

林善舞聽完,面上沒什麽變化,只點頭說知道了,便帶着阿紅走進了東院。

她離東院還有一小段距離時,那裏頭什麽動靜都沒有,當她走近東院,立刻就有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響起,音調婉轉,即便沒有配樂也十分動聽。

林善舞在東院門口聽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

院子裏擺了兩張椅子,傅家寶坐着,那花旦站着,還有一個小厮站在不遠處望風。一發現林善舞來了,傅家寶立刻跟那戲子使了個眼色,那戲子身子一軟,便柔柔倒在了他懷裏。

兩人便在庭院裏你侬我侬地說起話來,腔調誇張做作,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唱戲。

也确實是在唱戲。

傅家寶偷瞄林善舞一眼,見她沒有反應,立刻握住那戲子的手深情道:“你剛剛,摔得我心都痛了。”

那花旦嬌嬌應了一聲。

傅家寶沖她使眼色,讓她說兩句,花旦一臉茫然,明顯傅家寶沒給她臺詞。

傅家寶只好繼續道:“往後跟了我,我再也不會叫你受苦。”

花旦又柔柔應了一聲。

林善舞和阿紅一動不動地看着這一幕,阿紅氣得眼睛都要紅了,林善舞卻憋了許久,才忍住沒笑出來。只因眼前這一幕在她眼裏,仿佛一段演技拙劣的喜劇,原本沒什麽可笑的,但因為主演是傅家寶,倒顯出了幾分趣味。

她就這麽靜靜看着,沒有任何表示。傅家寶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麽平靜,眼見這招似乎沒效,他想了想,捏軟了聲音對那花旦道:“本少爺甚是中意你,要納你做小妾,從今以後,你就不用再唱戲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林善舞還未表态,他懷裏的花旦卻急了,花旦推開傅家寶站起身道:“這可不成,我是要唱一輩子戲的,說好了只是拿錢辦事,你不能不讓我唱戲啊!”

傅家寶:……

他懵了懵,反應過來後立刻去捂那花旦的嘴,心道說好要演真愛的!你怎麽能把咱們的金錢交易說出來!

然而他還沒捂上,林善舞就開口了,“夫君,我有些事要與你說,你先同我來。”

說着就率先往卧房走去。

傅家寶心裏有些慌,随即他想到自己藏在衣裳下的東西,又稍稍安心了些,不怕不怕,不就是被那母夜叉打一頓,這次一定不疼!不疼!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硬邦邦的護身甲,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屋子。

屋子裏,林善舞已經把窗關上了,見他進來,說道:“把門關上。”

傅家寶下意識要去關門,下一刻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計劃,立刻道:“本少爺憑什麽聽你的?”對,就是這樣,語氣要更張狂一些,把林善舞氣得越狠越好。

林善舞聽他這樣理直氣壯,嘴角微微一勾,“夫君,我讓你關門,可是為你好。”

來了來了!林善舞每次要打他都會這樣跟他說話。傅家寶立刻轉身把門給關上了。關門時他還暗想,今個兒本少爺穿了護甲,本少爺今天不怕疼了,本少爺要反擊!要讓林善舞知道本少爺不是任她捏扁搓圓的!

傅家寶心中鬥志昂揚,甚至已經幻想起了林善舞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給他認錯的場景。未料他剛剛轉身,腹部就遭受了一記重擊。他臉色瞬間扭曲了,低頭看向那只打在腹部的拳頭,那是一個女人的拳頭,那麽小,那麽嫩,可為什麽!為什麽打人這麽疼!

不對不對,為什麽這次還會疼!不應該啊!

傅家寶腦子都懵了,沒等他想明白哪裏出了差錯,胸膛又遭受了一次重擊。

林善舞不但打他,她還要邊打邊開嘲諷。

“第一拳,打你的不義,我是你三媒六聘娶進來的正妻,不到一個月你就想要納妾,你是想讓我出門被所有人恥笑?”

“第二拳,打你的膚淺,我是你的正妻,我們連洞房都沒有,你卻對別人動手動腳,你是覺得我比不上那個戲子?”

“第三拳,打你的蠢笨,花錢找人辦事,卻連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我怎麽嫁了你這麽眼拙的男人?”

對方一拳又一拳,傅家寶莫說抵抗了,他已經痛得連聽清她說話都艱難了。明明對方每一次都打在他有護甲的地方,可是他穿在身上的護甲不但半點用都沒有!還比以往更疼了!

林善舞又是一拳頭下去,說道:“最後一拳,打你不長記性,下次再敢帶人回來,我就打斷你的腿。”盯着傅家寶驚恐的眼睛,林善舞微微一笑,“說到做到。”

傅家寶哭了,他這回真的給疼哭了。

伸手抹掉眼淚,他走着入卧房,爬着出來。

他渾身哆嗦着,只覺得身上哪兒哪兒都疼,他抖着腿站起來往外走,院子裏已經沒有人了,他一個人走進書房裏,癱在榻上緩了一陣,才氣憤地扒開衣裳,将下面的鐵片護甲統統扯下來!

奸商!全都是騙人的!什麽刀槍不入!都是假的!連林善舞的拳頭都擋不住!

他氣得狠狠一拳頭砸在面前一塊護甲上,下一刻卻猛地縮回手,捂着拳頭嘶嘶叫喚,憑什麽!憑什麽林善舞打了沒事,本少爺打了就那麽疼!林善舞的手還能是鐵打的不成?

等身上的疼緩下來,他在書房裏找到面鏡子,脫下衣裳照來照去,愣是沒找到半點傷痕。林善舞這個陰險狡猾的女人,果然又沒有留下證據!

他只是帶了個人回來都被打得這麽慘,哪天他要是跟林善舞說和離,那女人不得把他吃了!他怎麽娶了這麽一個女人?

等等!傅家寶忽然想起來,林善舞打他時也說了相似的話,“我怎麽嫁了你這麽眼拙的男人”,這話的意思是……林善舞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仿佛看見了勝利的曙光,開始拼命回想林善舞跟他說過的那些話。跟着就想起來林善舞那句“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他呆了一下,這話是什麽意思?那花旦是男的?哪裏有男人那般纖瘦矮小?

但他下意識地就相信了林善舞的話,一想到他抱在懷裏的花旦是男的,再想到他對着一個男人你侬我侬,他就惡心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過這不要緊,重要的是林善舞既然已經後悔了!那他離和離還遠嗎?他挨這頓打太值了!

傅家寶簡直要歡呼雀躍。他飛快穿好衣裳。決定再接再厲,非逼得林善舞跟他和離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家寶好慘,明明只幹了三百多字的壞事,卻挨了四百多字的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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