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時铮盯着青年,微不可察地晃動了眼色。
喻懷寧趁他沉默的間隙側身鑽入屋內,宛如水中的魚兒,速度快到讓人難以捕捉。他将買來的食物放在餐桌上,神态自然地念叨,“我給鄭大哥打過電話了,他說你在家裏休息。”
所以,他才想着出其不意地上門。
“太黑了,怎麽不開燈?”
時铮盯着青年在昏暗中的側影,聽見他宛如家常般的絮絮叨叨,嘴角流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淺淡笑意。他伸手将屋內的燈光打開,從容發問,“買了什麽?”
“一家評價很高的中式餐點。”喻懷寧朝他偏了偏頭,詢問,“你常年待在國外,是不是很少嘗試中餐?”
“還好。”時铮走近,将目光落在餐盤裏一掃,忽地言不由衷,“現在是周末休息時間,你不必特意跑來。”
“誰說私人助理只負責工作上的事情?”喻懷寧側身倚靠在桌子邊緣,反望着男人。他挑着那雙裝滿瑰麗的雙眸,仿佛每眨一下眼睛都能落下一地誘紅,“時總招我進來的那天,不就該明白了嗎?”
像極了平常的談話,卻又帶着深意。
“我招進來的人,自然要聽我的掌控。”時铮勾唇,不緊不慢地走到青年的跟前。銀灰色的絲質睡袍稍微一動,就會露出性感至極的鎖骨,缥缈又淡雅的木質調從他的身上傳出,像是雪松和柏樹的香氣,惹得人心頭微動。
喻懷寧少有的晃神,再度擡眸時,男人眸中的溫潤如數褪去,那種帶着傾略意味的目光,就像是盯着一只随時可以捕獲的獵物。在A國,時铮被很多道上的人暗中稱為‘大白鯊’,是沉浮在商海裏的終極獵食者。
直到此刻,喻懷寧明白這個稱號有多貼切。
時铮察覺出青年的凝滞,無形之中将他拘進了自己的範圍。他捏住對方的下巴,指腹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唇側,将未出口的話語說完,“而不是反過來……企圖掌控我。”
獨有的淩厲氣場驟然爆發,連帶着周圍的溫度都降到了極點。這是時铮回國後,第一次在外人展露自己的真實面目,是隐藏在斯文溫潤下的駭人強勢。
他承認,青年的行動直白又熱忱。可那從頭到尾,就是對着僞裝後的自己。從他踏進權利頂層的那天起,就有太多人沉溺于他的外表、貪戀他的權勢。可同樣的,那些人也都本能地畏懼他的戾氣。
或許,青年看見這一幕後,也會乖乖收攏心思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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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铮的心緒偏離了一瞬,可他的手指沉溺于唇側的柔軟觸感,全然将自己所謂的‘潔癖’抛之腦後。忽然間,指尖傳來一絲輕微卻溫癢的尖銳,他垂眸一看——
青年正咬着他的指腹,用牙尖低緩摩挲。
他的唇帶着霧色的紅,在橘黃色的燈下莫名湧出動人的光澤。兩側的淺酒窩就像是盛滿了醉香,輕易就讓人跟着迷神。
“時總,你要是願意,換你掌控我也可以。”喻懷寧微微撤離,忽地反握住了男人的手臂。他的目色中沒有一絲畏縮,壓着嗓音評價,“怎麽辦?我覺得你這副‘斯文敗類’的模樣,更帶感了。”
溫熱的氣息噴灑而來。
時铮微不可察地哼笑一聲,意有所指,“私人助理,你又把我的傷口給弄裂了。”
喻懷寧一怔,移眼看去。自己的手掌正緊緊扣着對方手臂上的傷處,好像是有開裂的跡象。
兩人同時放緩了情緒,暧/昧的張力氣場消散得無影無蹤。
“去拿醫藥箱。”時铮往邊上一站,理所當然地命令道。
喻懷寧颔首,沒有半點不悅。只是去拿醫藥箱時,心裏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懊惱。剛剛兩人鬧得這一出,算是說通了呢?還是沒說通呢?怪不得系統查資料的時候,沒能找到半點花邊新聞。這男人,是真的不好釣。
……
包紮完傷口,又吃完飯,喻懷寧沒急着走,他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遙望着夜幕下的霓虹燈光。身後的地毯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他側過身去,就見時铮将一杯威士忌遞到了他的跟前,帶着點谷物熏烘後的獨特煙熏味。
喻懷寧輕挑眉梢,從容接過細品。
“味道如何?”
“時總請喝的酒,能差到哪裏去?”喻懷寧晃了晃酒杯,搖曳的紅酒光波投在他的眸中,又添幾分虛幻的迷離。
時铮想起餐桌上未盡的話題,開口詢問,“怎麽想着去倒騰玉石?”
“我需要積累財富,玉石是短期見效快,利潤大的項目。”喻懷寧直言不諱,很多時候,他都堅信并且認可一點——財勢,的确很重要。
“但是風險也不小。”時铮淡淡提醒。
“既然做了,我自然會合理規避風險。”喻懷寧眯了眯雙眸,自信回應,“今天花了幾個小時,不就穩賺了一筆小財。”他本就懂玉石行業,再加上有系統加持,自然會無往不利。
時铮笑而不語。
從K館的抽獎博/彩開始,到後來的選址競标,再到今日一連開出十塊原石翡翠……說實話,青年得天獨厚的運勢的确讓他驚嘆。可除此之外,他高于同齡人的眼光和沖勁,才是最讓人意外的。
青年無疑是一把開了光的利刃,适時才會展露出犀利的鋒芒。
“對了,下周六有個翡翠競标公盤。”喻懷寧舉起酒杯,發出邀請,“有空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你要競标?”
“玩玩呗,說不定又能賺上一筆。”喻懷寧回答得肆意悠閑。
時铮靜默了一會兒,舉杯和他輕叩,“好。”
喻懷寧聽見回答,眉眼中流露出一絲滿意。他将威士忌一飲而盡,出乎意料地說道,“酒喝完了,我該走了。”
“……”
時铮飲酒的動作有了瞬間的凝固。
擦身走過的喻懷寧并未察覺到這點,他将空酒杯放回茶幾上,潇灑道,“多謝時總招待的好酒,晚安。”今晚兩人的獨處是‘天賜良機’,不過他改變了主意——與其長時間地等待魚兒上鈎,還不如讓這位‘大白鯊’主動追着自己跑。
喻懷寧想到這兒,不經勾了勾唇。
屋門被輕巧地帶上,青年離去時宛如一陣風,不帶絲毫留戀。
時铮盯着緊閉的大門,眉眼間難得流露出一絲無奈——這算什麽?在他身邊明晃晃地點了這麽久的火,結果連火都不滅,就臨陣遛走了?
時铮望着窗外,原先湧出的孤寂感早在不知不覺被泯滅了。他将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喃喃嘆道,“果真是只狡猾的小狐貍。”
……
一周後,靈翡市場。
市場內的翡翠競标公盤每兩月舉行一次,由路氏出資操持。華國并非盛産翡翠原石的地界,所以大型的競标公盤少之又少。每到這一日,全國各地的玉石愛好者就會趕來,參加這場刺激活動。
所謂的競标公盤,是翡翠原石的交易盛世。賣家需要通過對未開的翡翠原石的判斷,暗自投注自己的競标價格,在多人競争的情況下,價高者得。
這是一項眼力、財力和膽識缺一不可的刺激競标。
喻懷寧和時铮身着正裝,徑直步入競标展廳。兩塊巨大的原石就屹立在正中央,前來競标的人紛紛圍在邊上仔細觀察。這是競标前流環節——競标者需要在規定的三天時間內,選出自己看中的原石、斷定合适的心理價格,最終進行競标。
“過去看看?”喻懷寧饒有興致地盯着兩塊巨大的原石。
時铮這一趟純粹是來看熱鬧,颔首應話,“嗯。”
兩人走近,發覺編號為‘B’的原石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而編號為‘A’的原石幾乎無人駐足。
“這塊怎麽沒人看?”喻懷寧訝異挑眉,忍不住喃喃。
“年輕人,原來是你啊!”邊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響,喻懷寧側身看去,才發覺是上回賣給他原石的攤主。他微笑颔首,喊道,“林哥,你也來競标?”
“我純粹湊個熱鬧罷了。”攤主林哥笑着擺了擺手。他想起喻懷寧剛才那句低喃,和他解釋道,“我看你之前都沒來過,肯定不知道我們這兒的競标規則。”
喻懷寧和時铮對視一眼,好奇發問,“怎麽?這裏的公盤和別處不一樣?”
“大致是一樣的,可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林哥是這裏的老客,對于路氏公盤的競标規則自然一清二楚,“路氏每回運來的兩塊原石一好一普通,他們會把切面給蓋住,讓競标者盲猜。”
喻懷寧點頭,繼續聽他解釋。
“兩塊原石只能二選一,競标自然劃分出兩個陣營。”林哥指了指門口的入場收費處,說道,“除了受邀前來的賓客,其餘自發前來的人,在進場前都要交付三萬入場費。”
“所以,選對‘好’原石的陣營者,能瓜分入場費?”時铮領悟得很快。
“是這樣沒錯。”林哥見他面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雖然時铮不曾涉略玉石領域,可他得承認——路氏公盤幕後的操持者是個合格的生意人。
兩塊原石,代表最終競标成功的人只有兩位。但剩餘的競标者只要站隊成功,就能瓜分入場費讨個好彩頭,并不會虧……怪不得能吸引了這麽一大波人熱衷。
喻懷寧将視線落回在‘A’原石上,明白道,“大家都不看好這塊?”
“差不多吧。”林哥這三天都待在展廳內,又說起一時,“自從前天這兩塊原石開始展出,當天就來了一名有名的玉石專家,他受人所托,和他的團隊分析了一大通,認定了這塊‘B’原石。”
“再加上這塊原石的藓紋比‘A’原石明顯多了,所以大家這次都看好‘B’原石。”
喻懷寧勾了勾唇,伸手撫上無人問津的‘A’原石,他感受着表面粗糙的顆粒,玩笑道,“那可不一定,同樣都是五五開的機率,說不定它就是一顆‘蒙塵明珠’呢?”
話音剛落,一道不滿的嘲諷聲就從邊上響了起來。
“真是晦氣,一來就看見你這個掃把星!喻懷寧,幾日不見,你裝腔作勢的本事倒是見長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我嗅到了有人作死的氣息:)
阿肆:猜猜來的人是誰~另外,下章入v,有萬字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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