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農門狀元(十)

邵家這頭得了官差報喜,還是族長見邵老爹拿不出錢來,自己掏了一兩銀子幫着打賞了差人,邵家村出了一個舉人,是全村同賀的大喜事。

邵家村裏的人大多姓邵,說起來都是同族,只是邵老爹這一支一直人丁單薄,與其他支脈關系也并不親近,甚至因為上上一輩有些許嫌隙,故而來往并不密切。

如今邵瑜中舉,是個人都知道邵老爹這一支馬上要發達了,族長也不得不拉下臉來燒熱竈。

上上一輩的矛盾已經十分久遠了,邵家族長都主動服了軟,邵老爹自然不會不知好歹的擺臉色看,面上互相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差人報完喜後不到一個時辰,方父就一臉喜氣洋洋的到了邵家,他身後帶着不少人,人人手裏都提着東西。

邵家自喜信傳來,便是人來人往的坐了一院子,方父不比邵老爹木讷的性子,一來就表現得十分熱切,又招呼着方家的下人拿出不少自家中帶來的好東西來招呼客人,活似他才是這裏的主人一般。

“親家啊,你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我第一回 見我那好女婿,就覺得他不是常人,這不,高中鄉試頭名,那可是解元老爺,待日後到了京城,一個進士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你們就是老太爺老封君了,真是好福氣啊!”

方父心下羨慕嗎?他羨慕得差點哭出聲來,邵家這對泥腿子夫婦往常他總是瞧不上的,如今倒還要恭恭敬敬的恭維着,形勢比人強,他一個商人如何能比得過能夠參加選官的舉人。

方父從前看邵瑜那身子病恹恹的,只當這個女兒白嫁了,誰能曉得,病秧子竟然也有鹹魚翻身的一天,這可是鄉試頭名啊,若是吊車尾還有可能是僥幸,但這頭名可不摻水的,可見這女婿才學是真的有的,日後定然前途無量。

方父心下隐隐又覺得有些後悔,往日聽信了張氏的話,只當邵瑜是個沒前途的病秧子,因而多有疏遠,但願現在補救關系還來得及,方父這般想着,看自己那個女兒衣着寒酸,便越發覺得不像樣了。

“如今你是舉人娘子了,可不好再這般了。”方父殷切的說道,活似一個操心的老父親。

“父親這是何意?”方慧娘如今還暈乎着呢,還沒有習慣自己身份的轉變,不過一日,她居然就成了舉人娘子,她繼母如今說話,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了。

她也不是個傻子,方父前倨後恭的态度确實讓她心寒,但終究是自己的生身父親,難道還能與他計較不成?她性子一貫逆來順受,以為父親說這話是自己哪裏不妥當了,心下難免覺得慌張。

“你年紀輕輕的,花朵一樣的年紀,合該好好打扮一番,女婿如今身份不同了,你再這般形容,如村婦一般,若是他被外面的野花迷暈了眼,看你到時候該如何辦?”

這些話本不該由方父一個當爹的來說,只是張氏如今還在家裏提心吊膽的擔心舉人報複,沒有跟着一起來,且長女到底是繼母關系并不親厚,不得已只能由方父來說了。

方慧娘面色一變,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般嫌棄,饒是她再溫順,也頗覺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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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家中這境況,相公還欠着同窗的錢呢,家中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方慧娘喏喏說道。

同樣一番話,之前說給方父聽,方父只覺得這女兒是個喪門星上門打秋風。

如今意思不變,方父只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啊,投資自己的女兒,幫助她抓牢丈夫的心,日後枕頭風一吹,自己做生意有女婿罩着,豈不是順風順水,不說別的地方,起碼縣裏沒人再敢給他臉色看。

“這些你先拿着,你婆家日子不順也只是暫時的,你多動點心思,好好攏住你夫君,姑娘家出嫁了,若是在婆家受了欺負,到頭來還不是要靠娘家撐腰,你平日裏也多跟女婿提提方家的好,你弟弟年紀還小,不就要靠你們幾個姐姐幫襯嘛。”方父苦口婆心,活似是個好長輩模樣。

方慧娘唯唯諾諾的接過方父遞過來的五十兩銀票,她自來是個沒主意的人,被三從四德洗腦,方父怎麽說她自然就怎麽聽。

方父的這筆錢,也确實緩了邵家如今的燃眉之急,方慧娘拿了銀子也沒有自己截留,而是直接交給邵老太,邵瑜中舉,自然該置辦的要置辦起來。

邵瑜作為鄉試頭名,如今年不過三十,又容貌俊逸,參加鹿鳴宴時着實獲了不少大人青眼,甚至有官員要将愛女下嫁,只是邵瑜已經成婚多時,自然婉拒婚事。

這次參加鄉試秀才有三千餘人,最終取中的只有三百人,與邵瑜同縣的秀才全都落第,還好邵瑜考中了頭名,勉強替家鄉縣學挽回了一些顏面。

與鄭潭交好的孫超、錢然二人因着鄭潭之事,考試時神思不屬,不出意料的落榜,而那個吃瓜圍觀者池顧,也沒有高中。

池顧家裏頗為失望,池顧本人倒是坦然接受,畢竟他也是頭次參加鄉試,早就做好了落第的準備,如今邵瑜高中,他不免也得意于自己慧眼,在放榜之前便已與邵瑜搞好了關系。

相比較邵瑜的坦然,邵大郎反倒是最不淡定的那一個,邵瑜這段時間也沒少跟他談心,邵瑜知道邵家都是一堆老實人,也因着原身虧欠邵家其他人太多,故而邵瑜一個勁跟邵大郎憶苦思甜,讓邵大郎明白這些年邵家的不容易都是因為原身,更不忘對邵大郎許下種種諾,不外乎日後他中舉了便要好好回報家人,且承諾會支持哥哥做生意,替侄女找個好夫婿。

老實說,邵大郎如今習慣了行商來錢快,再讓他回去種地,他也是萬萬不肯的,如今弟弟真的中了舉,他反而有了些不真切的感覺。

邵大郎本來對舉人沒有多少概念,人人都說舉人好,但他卻不知到底哪裏好,而後就親眼見着,金陵城裏有商人直接開口要将如花似玉的庶女許給邵瑜做妾,又有不少小地主拿了土地前來投獻。

眼前的繁華險些迷暈了邵大郎的眼,邵瑜反倒能保持清醒,白花花的銀子邵瑜直接拒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邵瑜拒絕起來也面不改色,邵大郎看得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沖過來替邵瑜接了東西。

窮人乍富,這種心理邵瑜懂,但也怕邵大郎因此迷了眼,這世上能夠抵擋巨額財富的人畢竟是少數,為了避免日後出了差錯,邵瑜認為事先預防遠比事後補救要好得多,因而跟邵大郎講了一肚子的故事。

他講的多是官員家人貪婪,收受賄賂最後連累官員革職砍頭之類的故事,怎麽嚴重怎麽說,吓得邵大郎膽戰心驚,再有人通過他向邵瑜投獻金銀、土地,他拒絕得比邵瑜都要快。

邵瑜二人緊趕慢趕,一路上走走停停,繼續在沿路各城購買貨物,花了一個月方才返回家鄉。

邵瑜沒有急着回家,而是打算先去縣學裏一趟,拜會縣學裏的老師,順便拜會縣令,中舉之後縣裏也有獎勵,高中解元自是要拿最高檔次的獎勵。

他如今衣錦還鄉自是事事順利,縣學的老師都是舉人,因為會試無望這才在縣學裏擔任教谕,面對邵瑜這樣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解元,自然不會多加為難,反而因為教出一個解元而覺得與有榮焉。

縣令見了邵瑜,也是一口一句“後生可畏”,待他十分親厚,對于這樣前途無量的舉子,自然不會有任何為難,邵瑜也将鄭潭一事告與縣令,這種謀害生員的事情與作弊你無異,縣令直接做主革了鄭潭的秀才功名,甚至命人去鄭家提了鄭潭判他流放千裏。

而他們卻不知,鄭潭自那事出來之後就離了客棧,但卻沒有離開金陵,而後見邵瑜高中解元,便知自己多半前途無望,也不敢回家,輾轉便往西北方向跑了。

邵瑜離了縣衙,牛車在往城外駛的時候,恰巧遇到街邊布莊外起了争執。

邵瑜一心讀書倒不怎麽認識村裏人,反而是邵大郎認出了那個争執之人,揚聲問道:“三嬸,你這邊怎麽了?”

“大郎回來了,舉人老爺也一起呢!”三嬸子見了邵家兄弟倆,頓時眼前一亮。

“這是三房的三嬸。”邵大郎怕弟弟叫不來,跟着介紹了一遍。

“三嬸。”邵瑜雖然不識得這婦人,但也跟着喊了一句。

三嬸見舉人老爺都客客氣氣的稱呼自己,當即十分響亮的就應了聲,還有些拘謹的誇贊:“舉人老爺客氣了。”

那與三嬸争執的布莊夥計聽到“舉人”二字,便朝着三嬸問道:“你是哪裏人?”

三嬸忙答“邵家村”。

不待夥計開口,布莊掌櫃直接跑了出來,說道:“你怎麽不早說,既然這布料上沾染了污漬,我直接給你換一匹。”

邵瑜中了解元的事情早在縣裏傳的沸沸揚揚,那掌櫃的想了想又壓低了聲音,道:“我多給你一尺布,在舉人老爺面前,你別亂說話。”

三嬸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她先前買布料時未曾注意,被奸猾的布莊賣了沾染污漬的布料,今日是上門來要說法的,布莊的人卻理都不想理她,沒想到不過喚了邵瑜一聲,事情立時就能辦成了。

“三嬸,你什麽時候回村,既然遇到了,不如跟了我們的牛車一起。”邵大郎行商日久,如今也勉強通些人情世故了,不再是之前的木讷模樣。

“诶,可想不到,還能跟舉人老爺坐同一輛車。”三嬸為了跟邵瑜坐同一輛車沾沾文氣,直接将走親戚的事情抛在腦後,可憐三嬸的娘家弟妹在家中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三嬸來訪。

“三嬸買布呢?”邵大郎笑着問道。

“這可惡的布莊,拿洗不幹淨的髒布糊弄我,若不是你們幫忙,只怕這個虧我只能認了,這是一群奸商!”三嬸全然将掌櫃的叮囑抛在腦後。

邵大郎笑了笑,結果那布,看了看,說道:“挺結實的,說起來,我這次也在金陵進了不少布匹,三嬸你瞧瞧,這布便宜……”

這不到一刻鐘的車程,還叫邵大郎做成了一筆生意,饒是邵瑜,也不得不承認,邵大郎雖然木讷,但天生就該是做生意的。

牛車剛到村口,就熱鬧了起來。

“邵舉人回來了,邵舉人回來了!”有小孩子跑着叫着往村裏去。

邵瑜剛剛下車,族長等人就趕了過來。

“邵家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啊,祖宗顯靈,祖宗顯靈啊!”邵族長說道動情之處,甚至老淚縱橫。

邵老爹想到這些年來的辛苦,也不禁感懷熱淚,邵瑜倒是頭一回見到這種情況,但如此時刻,他自然不會掃興。

邵瑜剛剛将行囊放下沒多久,便被衆人簇擁着一起往邵家祠堂祭祖,而後又商量辦喜宴之事。

邵家出了個舉人,并非邵老爹這一支的事情,而是邵家全族的大事,舉辦喜宴的事情也被邵家族裏接過去包攬,不要邵瑜一家人費半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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