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侯門中山狼(七)
邵瑜站在鄭師身邊,神情乖巧的的看着下面坐着的少年們。
馮晏看得心下一突,他本還在欣賞自己的小花本,還想着過兩天就能兌換一份羊肉羹,沒想到一擡頭看他刷新出了什麽?
一個大Boss!
他如今也明白了,這書院就是個強制改造人的地方,他感謝邵瑜救了自己,但他一想到家裏老父親對着邵瑜贊不絕口,邵瑜又三言兩語就将自己哄到這個鬼地方來了,怎麽看都不覺得邵瑜像是個需要到這個書院接受改造的人。
偏偏教導課業的鄭師還在那變着花樣滔滔不絕的誇着邵瑜,還要求大家都多向邵瑜學習,甚至邵瑜這個空降兵直接就成了他們的老大,讓他們平時都要聽邵瑜的話。
馮晏還沒說什麽呢,顧江流已經湊了過來,低聲問道:“晏哥兒,邵二哥怎麽會來這裏,他難道也被他爹收拾了?”
馮晏想說你看他那個樣子,像是被家裏強制送來的嗎?強制送來的人能有那麽高興嗎?最終馮晏只是低聲回道:“你別說話。”
馮晏說着,眼神顫抖的往督導員那裏看了一眼,果然督導員此時拿着炭筆在本子上不知道記什麽,還時不時看他和顧江流一眼。
得,他這節課的花花又沒有了。
鄭師其實根本不用介紹邵瑜,在場的少年們都認識他,介紹完後邵瑜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直接坐到了教室最後面的角落裏,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教室的情況。
馮晏很快就知道邵瑜是來幹什麽了。
原本他作業寫得還算可以,但自從邵瑜來了,因為邵瑜的水平高,原本馮晏能得三朵小花的作業,如今就算給一朵小花老師們滿臉都寫着不舍得。
上課的時候老師每每提問,邵瑜總是對答如流,甚至沒喊他回答問題的時候,他還舉手示意要補充,完全反客為主,有時候甚至老師還要像他請教,最後鬧得所有人都不太快活。
別說文課了,就連武課,邵瑜的動作永遠最規範,招式最流暢,原本能在文課當學霸的趙華,和在武課當模板的馮晏,此時全都被邵瑜給搞自閉了。
他們看着邵瑜明顯遠高于身邊人不知道多少個層次,甚至可能可能還要超過文武師父的層次,他們完全想不明白,這樣的一個大佬為什麽要混在他們一堆萌新裏?
邵瑜就好像一個開着滿級大號的玩家,在新手村裏完全莫得感情的在虐殺着三無小號。
虐菜有意思嗎?開着滿級號虐菜好意思嗎?
邵瑜如果能回答,肯定會說:廢話,虐菜當然有意思了,虐菜都沒意思,那做什麽有意思。
邵瑜沒有半分不好意思,一連幾天以一種近乎碾壓的方式在吊打所有人,連兩個文課老師也受了他不少影響,加大了教學力度,這倒是苦了少年郎們,本來跟進度就十分辛苦,如今更是恨不得挑燈夜讀加快進度。
少年郎們也從一開始消極學習,到為了一口吃的開始努力,慢慢的竟然也适應了這學習節奏,為了追趕進度,晨跑到早膳之間那段空閑時間,也有不少人用來早讀,如此一來,自然是突飛猛進。
邵瑜身邊也總聚集着不少人請教,他雖然沒有公德心的虐菜,但對于旁人請教倒沒什麽吝惜。少年郎們發現找邵瑜請教,甚至要比像老師請教得到更詳盡的回答後,倒是有不少人一下課就圍着他,整個書院都充斥着勤奮好學的氣息。
時間慢慢過去,眼看就要盼到了一月一次的休息日,但休息日之前的那天,突然老師不上課了,沒有事先通知直接改為月考,從上午考到下午,将少年們的臉都考綠了。
這次月考題目很難,所有人都寫得頭大,也就出了邵瑜個異類,考試時,旁人都還争分奪秒的奮筆疾書,邵瑜寫着寫着直接站起來交卷了,交卷了……
然後其他人一看時間,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兩炷香(一個小時)時間。
前一天的月考絲毫沒有影響到後一天的休息日,少年郎們期盼許久的休息日,他們拿出自己偷偷摸摸藏起來的銀錢,打算好好玩樂一番。
“邵二哥,你是京城人,京城哪裏比較好玩,你肯定知道吧。”顧江流雖然成績不好,但還挺喜歡湊在邵瑜身邊。
其他少年郎們也目光灼灼的看着邵瑜。
邵瑜挑了挑眉,說道:“看起來你們都存了不少銀子啊。”
顧江流聞言,立馬機警的左右望了望,見附近沒有督導員,頓時松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邵二哥哥,我離家的時候,祖母和母親給我偷偷塞了好幾張銀票呢。”
“你們也是嗎?”邵瑜問道。
除了馮晏和趙華,幾乎每個人都點了點頭。
邵瑜接着說道:“你們家中長輩這般疼愛你們,但你們在書院裏其實沒什麽花銷,京城也有很多新鮮玩意,不如買點東西回去孝敬他們。”
少年郎們愛玩愛鬧,但都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對于銀錢也沒什麽概念,倒沒有什麽不舍得的,聽到給家中長輩買東西反而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覺,因為他們前十幾年的人生裏只有得到與索取,這頭一回付出自然覺得新鮮。
唯獨馮晏和趙華臉上露出些許難色,畢竟這些少年郎家裏都是男性長輩巴不得好好教育他們才送他們過來,而女性長輩卻哭天抹地的舍不得他們,因而偷偷塞錢這種事也只有心思細膩的女性長輩才做的出來,馮晏和趙華家中并沒有什麽疼愛他們的女性長輩,自然也就沒有私藏什麽銀子。
兩人的家長定的都是一個月一兩銀子的月例,所以手頭上也只有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在他們看來買酒都不夠,能買什麽禮物呢。
邵瑜看了他倆一眼,笑着說道:“你們若是銀錢不湊手,可以像書院支取一點。”
“書院還給錢嗎?”趙華驚奇的問道,在這裏讀書書院還倒貼錢,還有這種好事?
邵瑜立馬打破了他的美夢,解釋道:“其實不算借錢,花的是你們自己的錢,你們的父親給的束脩多出來不少,但怕你們亂花錢,這多出來的銀子會在學期結束的時候還給你們,如今你想花,可以像學院賬房申請,不過,必須是要用于正當用途。”
雖然不是學院倒貼錢,但是有錢花,能跟上小夥伴們的步伐,趙華和馮晏便覺得很開心了,兩個人當即歡歡喜喜的去找學院的賬房先生。
邵瑜見其他小少年似乎有些蠢蠢欲動,說道:“別看了,學了要扣小花花的。”
果然,等那兩人回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督導員,兩個少年的神情也沒有一開始那麽高興了,打開小花本給小夥伴們看看,只見小花本上多了五個紅框框,小花每次用掉就會用特殊印章蓋上一個紅色方框将小花框在裏面,表示這朵小花已經廢掉了不能再用了,而在這個學院裏,能蓋小花的沒有幾個人,但除了學生以外幾乎人手一個作廢小花的小方框印章。
兩個人沒有拿到銀子,錢都放在督導員身上,此次出行買禮物,督導員全程陪同結賬,等買完東西回來,将購買物品做成清單,督導員和支取銀錢的學生都要在清單上簽字,清單一式兩份,一份學院存檔,一份随着禮物一起寄給學生家長。
馮晏也是這次才知道,學院的賬房先生,給每個學生都做了一份賬,入賬多少,出賬多少、餘額多少全都十分清楚,哪怕是他這種從未接觸過賬本的人都能看得懂,他以為京城人都是這麽做賬,卻不知道這種方法是邵瑜提議的。
少年們似乎對督導員有些許恐懼,這次又有督導員陪着,似乎更加放不開了,原本都還想着要去哪裏吃酒,哪裏嬉鬧,甚至還有人想去賭坊玩兩把,現在當着督導員的面,卻一句都不敢提。
還有少年想要見一見自己帶過來的書童,卻被告知他們帶過來的下人在半月前就已經回去複命了,頓時又絕了一番心思,算是徹底死了心,不過好在邵瑜又說了,月底可以給家人寫信,學院會派人送往各家。
學院有自己的馬車,只是都是普通的馬車,論起舒适度很是一般,但少年們經過了一個月的磨練,早已不是當初那嬌慣的模樣,全程都掀着車簾往外看,看到什麽不一樣的都立馬興奮起來了。
反正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隔着馬車都能互相呼喚名字聊天,邵瑜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世的老怪物,難得感受了一次年輕人的熱情。
馬車入城,直接去了城中最熱鬧繁華的那條街,少年們一下車就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倒不是他們沒見過世面,蘇州繁華雖然比不上京城,但也足夠秒殺全國大多數地方,只是他們在書院裏待了一個月,天天見到的都是同樣的場景,此時猶豫剛從牢裏放出來一樣,邵瑜一個錯眼,險些就将人給看丢了。
“街尾那家知味樓的醉蝦是京城一絕,我提前在那裏定了席面,你們第一次逛京城,今天中午我做東,一會你們自由閑逛,午時一刻在酒樓的丁字包廂彙合,到了那裏直接報我的名字,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可好?”邵瑜說道。
少年們自然說好,還叫嚣着要将邵二哥吃窮。
邵瑜笑着說道:“你們要是真能将我吃窮,我倒敬你們是一條漢子。”
“邵二哥少瞧不起人了,我們都憋了好久,都特別能吃!”顧江流說道。
邵瑜臉上帶着笑意,說道:“行,行,你們都能吃,要買東西這條街上都能買,最好三五結隊,不要單獨行動,也不要亂跑出了這條街,不然可能就找不回來了,人家看你們是外地口音很容易欺負你們,遇到要價的直接砍一半對了。”
少年們在家裏買東西可從來不砍價,他們何曾聽說過這種砍價方法,當即圍着邵瑜問了起來,邵瑜也知道這條街上商人們的德行,就帶着他們進了旁邊一家賣根雕的鋪子。
店鋪老板一間這麽多人進來了,當即臉色一喜,而後看這些人都穿着統一的衣服,模樣也不像是哪家的下人,看着衣服式樣猜測應該是哪家書院的學生。
馮知府挺喜歡根雕,馮晏看到店裏一個大鵬展翅的根雕立馬眼前一亮,馮知府名叫馮遠,字鵬程,這個大鵬展翅的根雕正好合了他的名字,馮晏當場就有些心動,問起了價來。
那店家一聽馮晏開口,立馬問道:“客人似是蘇州人士?”
馮晏聞言,問道:“老板你這都聽得出來,我就是蘇州人。”
“巧了,我也是蘇州人啊。”老板用蘇州話回道。
不止馮晏,其他少年聞言也高興起來,在京城遇到老鄉,還是一件挺高興的事,當場七嘴八舌的跟老板聊了起來。
邵瑜也未曾阻攔,只是在一旁打量這店鋪內的陳設,待看到牆上貼着的黃臉關帝像(關羽),微微一愣。
“小郎喲,都是老鄉,我也不坑你,這些根雕都是正宗的太行崖柏,正所謂:崖柏全國有,太行料為尊。你看看,這質地是不是更加細膩,這香味,是不是更加醇厚?也就是太行山下的崖柏,才會有這樣的品質,像這一件,形如大鵬展翅,原本賣一百兩銀子,但小郎你要買,只要八十兩。”
店老板滔滔不絕講着,馮晏聽着恨不得當場差拍板買下來,原本還想着讓邵瑜來講價的,但一看是老鄉都有些不太好意思讨價還價了。
“都是老鄉,我不會蒙騙你們的,看你們這個年紀,應該也不是給自己買,是給家裏長輩買吧,這個買回去,長輩們往廳堂那麽一擺,然後旁人一問,喲,這是家裏小郎買的,那家裏長輩多有面子哦。”
這老板舌燦蓮花,原本沒打算買的少年們,聞言暢想着他描述的場景,不禁心馳神往,他們習慣了大手大腳,初時聽邵瑜說砍價還覺得新鮮,如今反倒腦子一熱将砍價抛在了腦後,恨不得立馬挑出一個根雕來送回家裏給父母長臉。
老板見少年們這模樣,覺得事成一半,立時喜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老板是運城人吧。”邵瑜忽然出聲說道。
老板臉一僵,說道:“運城?我不是運城人,我就是蘇州人,只是舉家搬往了京城。”
運城在山西,和蘇州相隔千裏。
邵瑜笑了笑,見他辯解也不着急,接着說道:“關帝是真神,真神面前不說妄語,老板可要仔細想想。這樣一尊忠義之神,眼裏容不得失德之事,老板你既然将關帝當財神供奉,那該明白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想來你近些日也遭受了孽力反噬。”
邵瑜頓了頓,瞧着老板的神色,接着說道:“明明是老板犯的錯,偏偏卻是家人遭罪更多,失了孩子,想來老板心裏也不好受。”
老板面色陡然大變,他這幾日身上多處不适,家宅也不安寧,确實如邵瑜所說,他失了孩子,家中娘子前日早起摔了一跤,将夫妻倆盼了多年的孩子給摔沒了。
除了失了孩子,他母親昨日晨起一口痰卡在喉嚨裏,往日裏身體十分健康之人竟然直接中風在床。
“關帝是真神,沒那麽好糊弄,老板若是繼續執迷不悟,恐怕就不止大禍臨頭那麽簡單。”邵瑜看着他變幻的神色,慢悠悠的說道。
除了馮晏,其他少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邵瑜這般模樣。
馮晏卻直接驚呼道:“邵二哥,你又從老板的面相上看出來了?這老板日後會怎麽樣,妻離子散還是家産散盡?”
那老板卻聽得膽戰心驚,這馮晏動辄妻離子散,把老板吓得夠嗆。
老板沒想到邵瑜不過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運城人,甚至連家裏的情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又聽馮晏的意思,似乎邵瑜是個相面高手,他立馬覺得自己應該是遇到高人了。
老板倒沒有懷疑邵瑜事先打聽,他家裏如今接二連三遭難的事情邵瑜可以打聽得到,但他是運城人的事,他從沒跟人說過。
他在老家運城得罪了權貴,舉家連夜逃了出去,為了避免仇家追殺,一家人曾在蘇州隐姓埋名過了兩年,因而全家都學了一口蘇州話,後來鄭了點銀子就來到京城,在這條街開店也有兩三年了,跟運城那邊從未聯系過,周圍的店老板也都以為他們全家是蘇州人,沒幾個人知道他其實是運城人。
“高人,您是高人,如今我家裏确實不太平,我家娘子剛剛失了孩子,母親也被痰迷了心竅,我自己也老、覺得渾身不适,還請您告訴我破解之法。”老板就差跪下來了。
“關帝真身面前,我也不騙你,你這情況破解倒也容易,平日裏多積德行善,別老想着坑蒙拐騙,明明是普通的崖柏,非要騙他們說是太行崖柏。”
老板趕忙說道:“是,您說的都是,您這眼睛也太厲害了,這确實不是太行崖柏。”
“你既然身體不适,便去看看大夫,趁早治了,不要諱疾忌醫,否則悔之晚矣,至于你那失去的孩子,我觀你命裏當有一子一女,只是親緣十分淡薄,若是你堅持行善,興許還有一線希望。至于你母親,盡人事聽天命吧。”
老板聽了趕忙點頭,邵瑜這般說也算給了他一點希望,他趕忙朝着衆人說道:“關帝面前不說妄言,這崖柏根雕就賣給你們成本價,一個付十二兩銀子即可。”
成本十二兩,賣一百兩,也算是暴利了。
少年們看向邵瑜,邵瑜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若是想買,就付十五兩銀子一個,也得讓老板有些賺頭。”
“不必如此,今日多虧遇到了高人,不然我那一日丢了性命都還找不到因由。”老板說話間,拿了個紅封出來遞給邵瑜要當謝禮。
邵瑜卻沒有接,只說道:“萍水相逢,我也只是不忍老板泥足深陷,這才出言提醒,你已經予了我的同窗便利,我怎麽還能收謝禮。”
老板心下更是感慨,連到手的錢都不要,果然是高人啊。
少年們出了根雕鋪子,除了邵瑜,幾乎人人懷裏都抱着一個根雕,就連兩個督導員也都買了,所有人全都兩眼亮晶晶的看着邵瑜,顧江流更是直接問道:“邵二哥,你光一個面相就能看出這麽多,就連是哪裏人都能看出來?那邵二哥,你看看我,能看出我祖籍是哪裏嗎?”
邵瑜敲了敲他的腦門,說道:“哪有這麽神。”
“那你是怎麽知道他是運城人呀?”顧江流好奇的問道。
“運城人大多信奉關帝,且旁的地方奉的全是紅臉關帝,唯獨運城信奉黃臉關帝,運城人認為紅臉關帝只是化身,唯有黃臉關帝才是真身,因而我才大膽猜測他是運城人。”邵瑜解釋道。
“你就不怕猜錯了嗎?”顧江流問道。
邵瑜笑了笑,說道:“猜錯了能有什麽大不了。”
少年們微微一愣,只是說錯了一句話,确實沒有什麽好顧忌的。
“那他家裏的事呢?”有少年追問道。
邵瑜笑了笑,說道:“這就是從他面相上看出來的,他臉色蠟黃,眼底發青,顯然這些日子身體出了點問題,又子女宮暗淡,這邊是新近失了孩子,父母宮暗淡,顯然是雙親也出了事。”
“什麽是子女宮、父母宮啊?”顧江流問道。
邵瑜不答,反而問道:“你想學相面?”
“想!”不只是顧江流,其他少年也是一臉一動的模樣。
“道門收徒講天分,若是差了只怕耗費半生都無法入門,你若真想學,那就先考上舉人再說。”邵瑜說道。
顧江流撇了撇嘴,說道:“邵二哥你又哄我。”
“那個人是真的糟了孽力反噬嗎?”馮晏忽然問道。
邵瑜神色鄭重了起來,說道:“凡事有因有果,種善因得善果,他除了滿嘴謊話,年輕時應該也做了不少錯事,若是他繼續執迷不悟,日後說不得真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衆少年聽了都沉默下來,心裏卻在努力的回憶,自己從前到底有沒有幹過什麽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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