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清河公園的音樂噴泉只開了中心地方的一圈,細細的水珠湧出花心,流瀉下來砸落到池子裏打碎一池寧靜。池底變換的燈光給水柱鍍上絢爛的顏色。周圍也一片燈火通明,和着人聲、樂聲,給冬夜裏添了幾分暖意。

林輕渝側頭看着濺起來的水花氣霧,彩色的燈光在她臉上投映着。她一只手揣在兜裏,另一只手被葉宴牽着。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手格外小巧纖細被整個包裹在他手中,阻隔了寒風,陣陣暖意順着手蔓延到了心裏。

“清河公園居然有這個。”她指了指擺在沿河邊上給石膏擺件上色的小攤子,不禁有些驚奇。

雖然她家是在清河公園附近,但極少在晚上出門,更別說晚上逛清河公園了,所以也就對這裏出現的攤位感到意外。

“攤位限制在沿河的橋欄附近,只要不擋着路都是可以的。”葉宴說着,卻看到身旁的林輕渝依舊興致勃勃地望着擺滿白胚的地攤,不由得笑了笑:“想玩嗎?”

林輕渝将目光移回葉宴身上,看着一身優雅貴氣的他,總覺得和地攤太違和。她壓下眼裏升騰的幾分躍躍欲試,搖了搖頭,十分輕快地說到:“不了,不如回家趕稿子呢。”

聞言的葉宴勾了勾唇角,眼裏染上點點寵溺:“那走吧。”

“嗯那。”她點點頭,也沒有多失望,畢竟這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

只是,剛走幾步她就意識到了,他們現在是朝着攤位的方向走去的。林輕渝帶着點不解望向葉宴,想要問出口的話卻在對上他笑意滿滿的眸子時吞了回去,還順帶被他的笑容所蠱惑,揚唇輕笑起來。

整理着顏料的老板看見兩人走了過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熱情地開口問到:“兩位選個擺件嗎?”

葉宴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林輕渝:“想要哪個?”

“你們先看看要哪個,選好了我再給配顏料。”極其有眼色的老板依舊坐在小板凳上一動不動,并沒有跟在他們身邊守着他們挑選。

“其實我想要個大白,但是......”林輕渝彎腰拿起了一個哆啦a夢的白胚:“全白塗起來不好玩,要這個吧!”

她拿着白胚朝老板晃了晃,和葉宴坐到了長桌邊的凳子上。身後是只隔了石雕橋欄的蜿蜒河流,隐隐還能聽到流水淌過的聲響。風越過橋欄吹向河水,平靜的水面皺起片片漣漪。

林輕渝把衣服扣子一顆顆扣了起來,再把領子立了起來,企圖阻擋住貼近皮膚的寒氣。還好今天雖然格外陰沉,溫度卻不算太低,倒也不會冷得受不了。

沒一會兒老板就把圖樣紙、畫筆以及裝好顏料的調色盤拿了過來。她和葉宴一人一只筆,蘸了顏料就對照着圖紙給擺件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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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錯了!這個太深了。”

“看起來好傻。”

“我這面塗好了,你呢?”

“唔,藍色好像不夠。”

“......”

“終于好了!”林輕渝把畫筆擱到盤子上,格外愉悅的說着。

哆啦a夢因為色彩構成比較簡單,塗起來不複雜,他們很快就搞定了。

葉宴也放下手中的工具,看了一眼咧着嘴傻笑的哆啦a萌,又轉頭看着笑得同樣燦爛的林輕渝,有點好笑得搖搖頭。他起身問老板要了個幹淨的小桶裝了點水過來。在林輕渝疑惑的神情中,拿出紙巾放入水中沾濕,拉過她的手替她擦拭着沾染在手上的顏料:“你這是打算連你自己也一起染色了?”

林輕渝低頭看着手背上不小心染上的一片斑駁的藍色被一點點擦拭幹淨,水漬冰冷,但觸感卻莫名溫柔。

“顏色塗得挺勻的,挺不錯啊。”跟過來的老板看了看擺在桌上的哆啦a夢,出聲誇贊着。他拿起擺件,對他們說到:“噴漆得有一會兒,你們先坐坐?”

“好的!”她接過葉宴遞來的幹淨紙巾擦掉點點水跡,聞言便朝着老板點了點頭。

忙活了這麽一會兒,突然閑下來呆呆地坐着,便覺得有點無聊。她趴在桌上看着葉宴,想了半天才問:“男神經常來這邊嗎?”

“恩,”葉宴面對着她坐在橋欄上,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容:“以前學校離這不遠,會來走走。”

清河公園上去一條街就是以前的大學城區,這一點她倒是知道的。

“好像猜到了男神是哪個學校的。”林輕渝眨眨眼睛:過了幾秒又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雖然我住在這邊,但都很少來逛公園。我和舟舟一般都是去附近的美食巷吃東西。”

葉宴理了理被風吹得偏亂的衣領,眸子裏的溫柔也被吹得散滿了眼眸:“小吃貨,等會兒我們去美食巷吃東西?”

“好啊。”她點着頭,提到吃的她就好像聞到了食物香濃的味道,瞬間覺得有點餓了。

噴漆定色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原本石膏擺件的做工就還算得上精細,他們上色也細致均勻,最終定色以後的哆啦a夢看起來倒是不錯。

林輕渝把它舉在手裏翻翻轉轉地看了半天,然後朝着葉宴遞過去:“送給你。”

“給我?”葉宴挑了挑眉。

“對啊,男神和藍胖子挺像的。”她站起身來走到葉宴面前,直接将哆啦a夢塞到他懷裏。

“恩?”微微上揚的語音裏是明顯的疑惑。

林輕渝眯着眼睛笑着,就是不答話。葉宴也只當她是随口一說,便也沒有再說什麽,把擺件放進他一直拎着的紙袋裏,就和林輕渝一起往美食巷走去。

美食巷離得不遠,沿着路走到路口拐一個彎就到了。雖然學校大部分搬遷到了新校區,但這邊也仍舊留下了一部分,又正好是周末,所以此時也熱鬧非常。

整一條巷子裏面基本都是吃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小店賣着些小玩意兒。

林輕渝拿着一盒章魚燒嗅着香氣,一臉滿足。葉宴走在她旁邊,目光錯過擁擠的人群,盡數落在她身上。

這一路上她已經吃了不少的東西,反倒是葉宴,除了一碗面條之外,對其他的并沒有展現出太大的興趣。她叉了一個章魚小丸子,猶豫了半天,還是停下腳步舉到葉宴面前:“男神你吃嗎?”

葉宴也跟着停了下來,他垂眼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吃。”

她正要把手中的簽子遞過去,卻被葉宴連帶着手一起握住。他就着她的手,低頭咬了一口章魚燒,然後神情自若的說了一句:“味道還行。”

林輕渝有點木然,她總覺得自己已經快完全接受葉宴時不時親昵的動作了。雖然心裏仍是起伏翻湧着,連帶着耳根也悄悄紅了一點。但面上至少顯得鎮定了些。

她收回手,低着頭用簽子戳了戳盒子,邁步就要走。不過她才剛一動,就被葉宴叫住了。

“等等。”葉宴指了指對面挂滿了各色圍巾的櫥窗:“先看看這個。”

“男神要買圍巾嗎?”她跟着葉宴走進這家裝飾得很溫馨的小店,環視着店內展示出來的各種款式的圍巾。

“唔,看看。”他答的漫不經心。

“歡迎光臨,有喜歡的可以試試。”店內的小姑娘看到有客人進來,就迎上去微笑着招呼,卻在看清林輕渝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你......”

林輕渝看着面前秀氣的女孩子,不禁一怔。這小姑娘分明就是上次在面館遇見的、說是酌酒粉的那個。

似乎是叫阿悅?

她朝着阿悅笑了笑:“真巧。”

阿悅直接繞過貨架走到林輕渝面前,一臉興奮地說:“沒想到又遇見啦!我現在也是殊途大人的粉了~”

聞言的林輕渝下意識看向旁邊的葉宴,結果發現他正在認真的挑選着圍巾,神情專注而平靜,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她們的話。

阿悅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葉宴的時候不由得眼睛都亮了一下:“男朋友?”

林輕渝微窘地點點頭。

“可真配!”阿悅說得格外真誠,面上也随之盈着幹淨明媚的笑意。她又指了指店內滿挂的圍巾:“你們慢慢看,這是我姐姐的店,我幫她守着。不過有喜歡的我也可以給你打折哦!都是殊途大人的粉嘛一家人~”

說完阿悅就過去招呼其他剛進店的客人。

林輕渝走到葉宴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看那邊的阿悅:“男神,她就是我上次在面館遇見的小姑娘。已經被從酌酒的粉絲爬牆成男神你的粉絲了,你驕傲嗎。”

葉宴笑着取了一條棗紅色的圍巾輕柔地繞在她頸上,十分沒誠意地說:“驕傲。”

她垂頭看着頸間漂亮的羊絨圍巾,突然問到:“男神你上次說的是什麽?”

“什麽?”葉宴顯然沒有跟上的思路,一時有點疑惑。

“就是我在電話裏問你圈粉小姑娘的感想的時候,你說了什麽?”

葉宴沉吟了一下,目光裏的溫柔寵溺糾纏在一起,格外醉人。他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聲說着,低低柔柔的聲音纏綿旖旎,撩得林輕渝耳廓上的紅意瞬間就蔓延到了臉上,肆意塗抹着。

林輕渝拉了拉繞在頸間的圍巾,柔軟的觸感撩得她臉上的癢意更盛。她沉默了半晌,轉身取下一條同款圍巾拿在手裏,擡眸看着葉宴:“男神,低頭。”

他順從地低下頭,還微微矮了矮身子。她踮起腳尖把圍巾給他圍上去系好,看着狀似情侶款的兩條圍巾,笑得尤其開心:“真好看。”

葉宴彎起唇角笑得分外柔和,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氤氲着潋滟的溫情。面上顯而易見的愉悅讓她也随之心情大好。

阿悅說到做到的給了他們折扣,送他們出門時還笑嘻嘻地說着歡迎多多光臨。

等出店門的時候,卻發現突然下起雪來。

“下雪了。”林輕渝伸手接住落下來的雪花,柔白的雪瓣在她掌心化成冰涼的水珠。

葉宴從紙袋裏取出了一把傘,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借出去的那把。此時此刻,她心裏竟然莫名有些感激這把傘,如果當時她沒有跟出去要把傘給他,或者他沒有在微博上貼出圖,那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以前的她和阿悅一樣,提到本命男神的時候總帶着一臉憧憬和敬仰,再多的喜歡也只是一種粉絲的情感,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僅是隔着次元壁,太遠太長。

而現在......

林輕渝側頭看了看将傘撐在兩人頭頂的葉宴,眼裏湧上細碎的亮光。她鼓足了勇氣擡手挽上葉宴因為撐傘而屈起來的手肘,吶吶地說:“男神,我們回去吧。”

葉宴垂眸看着她繞在他肘間的手,眼裏隐隐帶了幾分笑意,像是溫柔和煦的春風,令人心口一暖。他聲音溫柔而寧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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