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決定

其實對于到底要不要跟柳衡提前見面她一直是猶豫的，她的經歷太過複雜了，對于第二世的記憶老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對于柳衡而言他們不過是短短的幾年未見，一切都還未發生。可是對于她而言卻已經是歷盡了滄海，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一種怎麽樣的态度去面對他？

車廂裏忽然安靜下來。

安如意一臉的迷茫陷入了沉思中。柳玥則是滿臉的委屈，在哥哥柳淮然的示意下不再發出聲音。柳淮然看看安如意又低下頭，臉上表情很嚴肅。雖然他不知道娘親在害怕什麽，但是他還是會支持娘親的一切決定的。

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娘親是怎麽想的，但是她确實是在害怕。起初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可是時間越久他就越看的清晰，每一次有關爹爹的消息娘親都是看了又看還很寶貝的藏起來，連他和妹妹都不能多看。

可是妹妹每次一提到要見爹爹，娘親又會一臉糾結，似乎又很害怕看到爹爹。到底為什麽呢？唉，女人的心思太難懂了。

車廂裏面沉默的氣氛結束于車外傳來的動靜—到地方了。

随着車廂口的簾子被掀起，安如意也晃過神來。柳淮然和柳玥已經先下了馬車了。

等她出來，早就等候着的柳依趕忙上前扶了一把。再看柳玥和柳淮然那裏，也被他們各自的貼身丫鬟和小厮環繞着，就等着她了。

環視一眼四周，他們這是直接乘着馬車進到二門之內了，她所在的這個庭院綠意盎然，地方雖然不大卻收拾的整齊而雅致，看得出來是費了心思的。安如意看着一旁束手而立的楊伯點點頭表示滿意。率先往正中的正房走去，一群人随即護擁着緊随而去。

楊伯暗暗松了口氣，條件所限，這裏不過是兩進的小院，地方也不大還有些簡陋，但是接到主子和少主子要來的消息的時間太過于短促了。

幸好主子不是挑剔的。

小院不大，住的地方安排的很快，護衛們和跟随的廚子、小厮們住在第一進。母子三人和貼身伺候的人住在第二進。正房自然是安如意住，柳淮然住東廂房，柳玥住西廂房。在一番洗漱修整之後，大家都聚攏到安如意的正房正廳裏來準備一起用飯。

一桌十碗菜，兩個湯，看着有點粗犷，說不上精致卻充滿了石城的特色。一路上雖然在馬車上待得還算舒适，但是畢竟在路途中無論吃喝住行條件都是有許多局限的，所以這一頓菜色豐盛，味道還好的飯菜大家吃的還算滿足。

飯後安如意和柳淮然、柳玥喝過茶後，安如意看時辰已經不算早了直接打發人帶柳玥去歇息。自己和柳淮然則繼續坐着聽楊伯的彙報。這一聽她倒詫異了，覺得頗為意外。

原以為這樣一個小小的邊城自己在這兒設立分點，投資和收益必然會有落差，虧本是正常的。反正自己的主要目的也不是那點收益，想不到結果居然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之外。這個分點的收益竟然一直是不錯的，甚至不比其它幾個收益特別好的分點差。

石城臨近異族，可以交易的東西其實不少，很多在周國京城價格昂貴的皮毛、玉石在這裏價格低廉到讓人覺得都有些不可思議。

而諸如茶葉、香料、絲綢、精致的首飾成品等等這些運到這裏來又往往可以賣到幾倍高的價格還供不應求。

南貨北調自古以來一直是商人盈利的重頭戲。而戰争讓這條商路一直走的很艱難，商隊所面臨的風險也是極大的。自然相對的利潤也大的吓人。

木卯山莊崛起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是耐不住安如意手上有殺手锏啊，世俗界的武功秘籍，各種有助于快速提升內力的輔助丹藥。她很多，煉制起來也不費勁。

對簽了賣身契，又通過了各種考驗的人才，安如意從來都不會吝啬大把大把的撒這些在世人眼裏，特別是在習武者的眼裏甚至看的比自己命還重的東西。

資質再差的人都能輕易被各種效果異常好的丹藥改善和提升。再配合高等級別的，在別的世家只有嫡系才有資格接觸到的武功秘籍。

嗚，高手就是這麽被輕易量産出來的。這也是接觸過這些神奇的丹藥和武功秘籍的速成高手們最終對木卯山莊死心塌地的原因。在武力為尊的亂世有機會成為絕世高手誰能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

高手多了整體的實力就竄上去了，別人累積了幾十年可能也就只能産生那麽幾個超級的高手，而木卯山莊只要一年半載量産的高手就可以比別的勢力多幾倍甚至是幾十倍。

特別是石城這邊的人員配備還是別的分點都有所不及的，對別家來說這條商路屬于高風險，可是在他們的眼裏還真算不上什麽。這在他們眼裏也就是順路的事，在遞送柳衡的情報出去的時候順便帶點貨物出去。

所以分點從設立的第一年起在不耽擱正事的情況下就沒虧過。而且眼看利潤實在是誘人，楊伯對此的重視程度也在提升，故而是一年比一年利潤高。也曾有過別家勢力嫉妒想着到他們碗裏搶食，結果反倒把自個搭進去了。

聽到近期盈利的數額，饒是安如意再不在意錢財也忍不住咋舌了。她如果不是今日自己親自來了，且還親耳聽到楊伯的彙報，只怕她還會有這個分點是處于虧損狀态的想法。

當然她會有這樣的想法并不是有誰敢對她有所欺瞞的緣故。純粹是她平時不關注的結果。在她看來錢多了錢少了都沒太大區別，夠她用就行，索性她也不是很能花錢的主。

所以到了後期因為自己實在是沒興致所以很不負責任的把擔子都丢到江子傑和柳淮然的身上了。所以相較于她的詫異，柳淮然臉上卻顯得無波無瀾就可以知道他對這個結果其實早就了然于胸了。

分點的利潤的話題不過一帶而過，安如意、柳淮然母子的關注重點都不再這兒，對于這一點楊伯還是分得清輕重的，所以重心很快的就轉移到如今已經是卒長的柳衡身上。

周國的軍隊，步兵五人為伍，設伍長；五個伍為兩，設兩司馬；四個兩為卒，設卒長；五個卒為旅，設旅帥；五個旅為師，設師帥；五個師為軍，設軍将。

卒長底下可以統領百人，也就是百夫長了。好歹算是官身了。

想到柳衡僅僅是為了這個百夫長的職位就付出了多少。安如意暗暗心疼，前世他可是一直做到軍将的，在短短的九年時間，從一個沒有背景的兵丁做到統領萬軍的軍将他付出的代價又有多大？

此時聽着楊伯在說柳衡因為無人可以托付，無法送家書和銀兩回去的焦慮。在他們來之前曾有過幾次托過路的商隊送銀送信，在最初的時候還算順利，安如意也确實收到過。但是随着戰況的愈演愈烈，這一帶越發的亂了，商隊來的更少，甚至是漸漸的都不來了，柳衡即使是再能托到人，也再沒有人能平安的把信和銀兩送出去過。

他們因為接到的命令是不能明面接觸他，如果貿然跳出來攬事又怕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在他沒找過來前也沒敢主動接觸他。

安如意沉默了，想到上一世，即使後來知道他也是無法可想的，可是她心底終歸還是有些怨氣的。怨他沒有盡到全力。可是現在看來真的是那樣的嗎？

想到夫君曾輕描淡寫的說過，他其實也是托過幾次人帶銀兩回來的，卻都是石沉大海。當年她以為那不過是他的托詞罷了。

如今才知道別看這一條商路對木卯山莊的人來說走的很通順，可是對其他的人來說卻真的沒那麽容易的。而且他們母子三人住的地方還那麽偏僻。

一夜的輾轉反側，安如意終于下定了決心，心裏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