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等待

一夜的輾轉反側之後，最終安如意還是下定了決心見上柳衡一面。

畢竟都來了，如果不見，再見面也許就要到很久以後了……想到前世整整打了十多年的戰役，算一下還要至少四年一家人才能真正團聚，安如意就覺得心裏有點堵。

好男兒志在四方。憑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是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兒的夢想，她不能那麽自私。

即使他們母子三人如今憑借着木卯山莊已經可以挺直來了腰杆子不畏懼周國任何的勢力了，可是這一切都來源于她。

以柳衡的性格，他不會那麽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接手這一切。如果現在她讓他放棄他現有的一切來接手木卯山莊，也許他會同意的，但是以後呢？他的心裏會不會有遺憾，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用是靠着妻兒才有的榮華富貴？他還會不會如上一世那樣意氣風發，躊躇滿志？而且商人的地位低，他真的會甘心麽？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要見面了，安如意也就不再拖拉，直接把意思傳達下去。

此時手下有勢力和自個單打獨鬥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見面的時間地點，以及該如何見面都不需要安如意自己費心思，自然就會有底下的人開始策劃籌謀。

随着底下人的行動，當天下午消息就迅速快捷的傳遞過來了。

柳衡他們剛剛打完一場中型的戰役，大捷，把敵方打的哭爹喊娘的，對方短期內估計是沒辦法恢複元氣了。

所以按慣例這期間兵營裏也會有一段修整期，所有參戰的人的得到的賞賜和假期都會增加。大家會輪流休沐。到時候到石城來放松娛樂，吃吃喝喝、逛逛街，流連下青樓，想着法的讓自己喘口氣的兵士會多出許多。每到此時也是石城最熱鬧的時候。

柳衡的假期就被安排在後日，可以連着休兩日。因為他剛剛因此次戰役才升的卒長，所以平日較好的同袍和底下的親信正叫喧着要他請吃酒。

這些柳衡要好的同袍和親信裏面，自然也有被安排在他周圍要護他周全的人。他們一收到楊伯傳遞過來的安如意要跟柳衡見面的命令之後，就趁勢引導着大家要求往木卯山莊底下的狀元樓去。

狀元樓的酒菜在石城這邊是數一數二的，價格也不便宜，但是好歹沒太離譜。他家的叫狀元紅的酒，名氣極大。酒香醇而烈性，一口下去簡直是能割人嗓子，卻很對這些整日裏在刀口上舔血，有今日還不知道有沒有明日的兵士們的胃口。但是貴啊，一小壺就要一吊錢。平日裏哪裏喝的上，故而有人提議要去，能白喝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所以一時間大多數人都附和着起哄。

柳衡也不是小氣的人，加上平時自己也沒有大手大腳花錢的毛病，一心想着攢錢回去給妻兒，偏偏錢有沒法子捎回去，故而手上還是有錢的，想着這些人平時都是跟自個親近的人，錢花一些在他們身上也不可惜，自然也就順勢滿口答應了下來。

不提那邊衆人各種的興奮，高聲議論要點什麽酒菜，酒足飯飽以後要去哪裏過夜，那些秦樓楚館誰家的而有什麽特色的話題。

這邊，等到真的确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安如意反而真正放松下來，都決定了，還想那麽多幹嘛，先見了面再說其它的吧！

算算見面的時間還算充裕，安如意把這幾年陸陸續續抽空給柳衡做好的幾十套四季的衣衫又拿出來，分類整理了一番，再盤算着還要給他帶上哪些東西。仔細的又看了一遍原先給他備的東西，又覺得不夠，于是又開始一件件重新看過去，又收拾了一遍，裝了滿滿一個五百平米的儲物袋。

看着裝的滿滿當當的儲物袋，安如意自己都有些好笑起來。于是又怕柳衡覺得累贅，又開始挑挑撿撿把一些感覺暫時用不上的東西取出來。可以下回再帶着。

爾後再看看，又擔心自己下回忘記了，萬一到時候他上了戰場就缺了這一樣了怎麽辦？于是又覺得還是讓他都帶着好，總歸是有備無患。反正裝在儲物袋裏又不重……

就這麽的折騰來折騰去的整整的折騰了一整日的功夫，結果還是那滿滿的一袋子。期間柳淮然悄悄進來過，看安如意那專注認真到連自己進來都不理會的模樣。覺得她應該不會想跟自己和妹妹出門逛了。于是又面無表情的退出去了，自己領着柳玥，帶了人逛街去了。

晚上用飯的時候，聽着柳玥喳喳喳的說白日的見聞，安如意才知道他們已經自個逛過一回了，不由就有些怪柳淮然沒有來找她一起。

“太壞了，你們自個去了，怎麽不來叫上我？”

柳淮然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默不吭聲地低下頭，扒飯。

這個大兒子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越大越木，還整日的不愛開口說話。安如意看兒子不吭聲，氣不過的伸手捏捏他的臉頰，嗯，入手滑嫩，好好捏，安如意聒不知恥地無視柳淮然開始發黑的臉色，又捏了一下。

“娘親。”

柳淮然警告地叫了一聲，表示很無奈，這兩年娘親好似變得跟柳玥一樣越來越活潑了，還很愛戲弄他，他都十歲了好不好，還動不動就摸他腦袋，捏他的臉。把他當三歲小孩。娘親原先在爹爹面前溫柔的模樣呢？

嗚，最過分的是她一邊把他當小孩子。一邊還什麽都事都不肯打理，整天的就會把什麽事都推給他來做決定，還有那一堆堆的賬目也丢給他看，就連掌事的小印也不肯收回去，還要說是放在他這裏方便，免得放她那，拿來拿去的麻煩。

還要說什麽男主外，女主內。說是爹不在家只好勞煩他了。

可是他還是小孩子好不好？想到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那些分點的大掌櫃和掌事們最初看向他的那種質疑的眼神，害他每一次都要費一番辛苦才讓人不會小看了他。柳淮然的內心就是奔潰的。

“好了好了，我又沒怪你們。”

眼看柳淮然就要翻臉了，安如意讪讪地收回自己的爪子，陪着笑臉。兒子長大了果然不好玩了，還好她還有貼心小棉襖。

轉頭貼心地夾了一筷子煮的軟爛、色澤金黃的紅燒肉到柳玥碗裏。安如意笑的溫柔“娘親的乖乖玥兒，我們明日再去逛好不好？不帶你哥哥，哼。”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太小的時候常常沒肉吃的緣故，即使是當時還不記事，後來條件好了餐桌上也頓頓都可以見到肉了。可是柳玥也依然改不了愛吃肉的本能。特別是這種炖的很爛，入口即化的紅燒肉一直是她的最愛。

“好。”往兩人的臉上看看，柳玥很爽快地應下了。

哥哥回來的時候說過明日不能陪她出來逛了，說是他要理事沒空閑。讓她自己乖乖待着，不許獨自亂跑。但是現在是娘親要去逛逛，她還沒逛過呢，如果沒有自己帶路她會找不到地方的。

“好乖。”安如意對女兒的回答表示很滿意。示威似的斜睨大兒子一眼。

柳淮然把頭低得更低了，只差沒把腦袋都埋到飯碗裏了。好擔心啊，爹爹回來以後會不會誤會娘親是被人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