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七十九炸

Yoko回到了兩個月後。

還是黃昏殘陽，還是那扇落地玻璃窗，中島敦和她走之前一樣，都沒挪動地方。

人虎少年搓着手指，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怎麽樣？”

Yoko垂着眼，輕描淡寫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就看他自己想怎麽辦吧。”

中島敦一時沒有說話，Yoko也沒有說話的心情，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對方幾秒鐘，又挪開目光，看向窗外的海港。

偌大會議廳中，突然響起手機鈴聲。

“那個……Yoko小姐，您的手機。”中島敦指了指Yoko的衣兜。

“我知道誰打來的，我就不接，哼。”

Yoko叉着腰，一臉不爽。

“剛剛我給他打了二十通電話對吧？他也要給我打二十通我才接。”

中島敦一臉想要吐槽的表情。

——這位小姐有時候也挺記仇的。

少年剛想說什麽，Yoko的鈴聲停下了，他自己的手機卻響了。

中島敦按下接聽：“嗯對，我是敦……機場？”

他一臉茫然地擡頭看Yoko，讷讷道：“太宰先生……太宰君讓我們去機場接他。”

Yoko蹭地一下子竄到中島敦面前：“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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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蘇丹呦~”

太宰帶笑的清朗嗓音傳出話筒。

“你去那裏幹嘛？那邊應該還在打仗吧？”

Yoko捧着手機不解地問道，一下子忘了之前還在跟太宰冷戰。

“去接一個人。”電話裏的聲音停頓片刻，繼續說：“阿橫看到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Yoko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叫出聲:“啊，你是說——”

那邊太宰直接挂斷了。

Yoko氣得直咬牙，但還是拉着中島敦往機場飛奔。

一邊飛奔還一邊給織田作打電話。

“織田作織田作，快去機場，你的第十八個兒子出現了……不是，是你之前認識的人，哎呀先別問啦，到了你就知道啦。”

她遲疑了幾秒鐘，又說：“哦，就是你這個兒子可能會有點黑，畢竟非洲那邊日曬比較強烈。”

被拉着跑的中島敦嘴裏直灌風，含糊不清地說：“難道是太宰先生回……”

他話音忽然頓住。

“小姐，你怎麽哭了？”

Yoko狠狠抹了一把臉，還吸了下鼻子。

“我才沒哭，這是被陽光晃的。”

中島敦看了眼天邊已經消失的殘陽。

夜幕初降，繁星明滅，一彎月挂在柳梢頭。

他抿起唇笑了笑，眼圈也跟着紅了

“是啊，陽光太晃眼了。”

這兩個小傻逼都忘了世界上還有交通工具這種東西，直接用日劇跑的方式抵達了機場，共用時十分鐘。

中島敦累得呼哧帶喘，Yoko在機場出站口轉着圈找人。

“Yoko小姐。”

身後忽然有人叫住她。

Yoko驀然回首，剛要來個“久別”十分鐘的擁抱，臉忽然陰下來。

她眯了眯眼睛，走到太宰面前，直接伸手拽住他的領帶。

“小樣兒你跟我在這玩cospy呢？你是我帶來的，增高鞋墊也是我買的，爸爸我還能認不出來你？”

“哎，我還以為阿橫多少會遲疑一下的。”

太宰笑嘻嘻地把領帶從少女手裏撈回，又朝身後擺擺手。

青年從轉角走出來。

繃帶纏住了他整張臉，只露出一雙茶褐色的眼睛。

“太宰先生……”

中島敦喃喃道。

他穿着沙色長風衣，一邊解開繃帶，一邊往這邊走。

走到Yoko身前站定，繃帶也全部解開，露出整張臉。

看着呆愣住的Yoko，他勾勾唇角。

“我回來了。”

又朝中島敦笑了笑：“敦君。”

小老虎哇地一聲就哭了。

“太宰先生你沒死，太好了嗚嗚嗚——”

Yoko眨了眨眼睛。

“南蘇丹那邊，挺熱的？”

首領宰微微颔首，安慰般拍了拍挂在他身上的人虎少年：“嗯，還挺熱的。”

“那你用的什麽牌子的防曬霜？”Yoko左右打量着首領宰的皮膚，語氣充滿了不可思議：“你都沒曬黑！”

首領宰：“……”

他覺得自己一腔期待和想念都喂了狗呢。

扭過頭，看向撐着柱子笑得直不起腰的少年宰：“辛苦你了。”

太宰直起腰，清了清嗓子，語氣沉重：“這才哪到哪啊。“

Yoko：“我覺得你們在罵我，但我沒有證據。”

剛剛踏進機場出站口的織田作，一看到兩個太宰治并排站着，愣住了。

“書”和三方會議的內容，武偵社長并沒有廣而告之，但是關于首領宰的洗白決定，已經由國木田通知給了所有社員。

一時看到兩個太宰治，饒是淡定的織田作也有點懵。

“織田作你來啦！”

Yoko拉着首領宰的衣袖跑到紅發青年身邊，把他往織田作那裏一推。

“織田作，你還收兒子不，22歲的黑泥兒子！”

首領宰踉跄了兩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織田作。

“這個……”紅發青年有些遲疑，慢吞吞道：“不管怎麽說，22歲當我的兒子，有點太大了。”

首領宰眼睛裏的光慢慢黯下來。

“不過，家裏倒也不缺一雙筷子。而且上次你約我的酒吧，是叫Lupin的那家，酒還挺好喝的，之後我又自己去了兩次。”

首領宰的眼睛，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

“嗯嗯，他們家的蒸餾酒相當不錯，下次叫上安吾一起吧！”

“安吾？”織田作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就是異能特務課的坂口安吾。”首領宰語氣輕快而愉悅：“我用中也的豪車打賭，安吾一定會喜歡這家店的。”

Yoko一臉慈祥地看着“父子倆”交流，眼睛彎成兩條縫，胳膊肘被人戳了一下。

“你看的太久了吧，他不是和我長得一樣嗎？”

太宰撅着嘴，充滿敵意地說道。

Yoko聳了聳鼻尖。

她聞到好大一股醋味。

“雖然長得一樣，但是我覺得首領宰更可愛一點诶。”

Yoko拖着長聲，慢條斯理地說。

“因為他更可愛，你就和他開房，還答應要嫁給他？”

太宰酸溜溜地回道。

Yoko：？？？

“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她瞪大眼睛否認三連：“你從哪兒聽來的瞎話？”

“你沒跟他開房嗎？”

剛想下意識否認的Yoko卡了下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是有這麽回事來着，但那是——”

太宰沒給她解釋的機會，繼續逼問：“你還說要嫁給他是不是？”

“這我可真沒說過！”Yoko理直氣壯地反駁。

太宰冷笑一聲，掏出手機放錄音——

“要不咱先睡一覺？”

“因為你可愛呀。”

“等待你乘風破浪歸呀，我就嫁你做新娘！”

……

“我聽到錄音後特別傷心，就沒接你電話。”

太宰可憐巴巴道：“所以你要留在這個世界，扔下我不管嗎？”

“這個錄音你從哪來的？！”Yoko驚恐地捂住臉。

太宰緩緩擡起手，指向首領宰。

Yoko出離憤怒了。

當時那種情況都能錄音，虧她心裏難受的不得了，帶他看天神祭，唱歌哄他睡覺，想盡辦法讓他開心。

“我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夠黑不夠狠。”

太宰幽幽地煽風點火。

“太宰治！！！”

Yoko怒吼一聲。

“诶，你叫哪一個？”

兩個太宰治齊刷刷地歪頭看她。

——你們都有毒吧？

“我以後就是死，死外面，從這裏跳下去，也再也不要同情所有姓太宰的家夥。”

太宰樂颠颠地說：“我不介意跟阿橫一個姓。”

Yoko氣鼓鼓地拔腿就走，突然兩只手同時被兩個人拉住。

首領宰笑意盈盈：“Yoko小姐，說好的等我回來就嫁給我呢？”

少年宰溫柔中帶着殺意：“阿橫，說好要帶我回原來的世界呢？”

織田作茫然地看過去，片刻後一針見血道：“很受歡迎呢，阿橫。”

中島敦小聲補刀：“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吧？”

Yoko：“……”

雙倍的太宰，雙倍的麻煩，雙倍的惹人生氣。

“好啦，我開玩笑的。”

首領宰先松開了手。

“我知道小姐只是應我的請求唱歌，沒有別的想法，我當時把小姐當做‘救命稻草’，才會産生點異樣的心思。”

首領宰重讀了“救命稻草”，還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宰一眼。

太宰皺了一下眉。

“就像小姐說的，跨過去這道坎，就是海闊天空。”

首領宰語氣溫和地說：“我有辦法送兩位回到原來的世界，不過Yoko小姐願意留下的話，我會非常——”

“擇日不如撞日，那個世界還有一堆爛攤子沒處理呢，不如就現在走吧。”

太宰接過話頭，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Yoko肩膀上。

首領宰沒搭理他，只是安靜地看着少女大海般的明眸。

感受到肩膀上驟然增加的重量，Yoko擡頭看了眼身邊太宰，抿了抿唇。

“嗯，确實得走了。”

首領宰嘆了口氣：“好吧，我帶你們借用一下英靈座的通道。”

英靈座沒有時間空間的限制，他打開一條通道，先送走太宰，又回頭來送Yoko。

Yoko好奇地走在金光閃閃的通道裏，突然聽到誰的吼聲震天動地——

“太宰治那個王八犢子又跑哪兒浪去了！那邊需要一個Assassin！”

旁邊還有一個聲音在勸:

“算了吧，上次召喚Assassin，結果他一出去變成了Funny Vamp。吃禦主的，喝禦主的，住禦主的，蹭禦主的WiFi，盜空了禦主的銀行卡，還嫌棄禦主智商低，最後把人家折磨出PTSD，說什麽也不當魔術師了。”

“因為那頭豬想讓我殺死一個無辜的小孩，那小孩還不到兩歲。”

首領宰鼓着臉頰，不太高興地小聲說：“我也不是下不去手啦，但我要真這麽做，以後都不好意思去織田作家蹭飯。”

“那對方用令咒怎麽辦？”

“我的眼力還是不錯的。”首領宰手指放在下巴上，有些得意揚了揚頭：“看到禦主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自然會有相應的對策。”

Yoko沒忍住笑了出來。

“果然是太宰呢。”

她偏過頭，問走在身邊的青年：“這份工作，有意思嗎？”

“還不錯。”

首領宰彎了彎眼睛

這是一個開朗的，毫無陰翳的笑容。

是Yoko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到過的笑容。

“是一個比較清閑自由，還可以幫助他人的工作。”

“那就好。”Yoko徹底松了一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

“阿橫……請允許我最後這樣叫你一次。”

站在通道出口，首領宰突然拉住Yoko。

“謝謝，還有——”

他湊到Yoko耳邊，像說悄悄話一樣。

“另外一個世界的我，一定非常非常喜歡你。他看向你時，那雙眼睛裏迸發出的神采，就像久逢甘露的枯木，在荒蕪和死寂裏開出了一朵太陽花。”

“從生到死，再到另一種存在。漫長久遠的歲月裏，他只愛過你。”

“或許有很多人願意為橫濱而死。但是他啊……”

Yoko睜大眼睛，無措地站在原地，心裏卻被兵荒馬亂填滿。

然後就這樣，被首領宰推出了通道。

“他願意為你，努力的活下去。”

墜落在耀眼的白光中，少女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耳邊忽聞風吹樹葉的沙沙清響，婉轉的鳥鳴在頭頂歌唱。

太宰倚着義校門前的黃銅雕塑，似乎因為陽光過于耀眼，他把手搭在眼睛上。

聽到腳步聲，少年轉過頭，笑了一下。

“我剛剛在這裏等你的時候，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他的目光落在操場上，那裏有幾個正踢足球的孩子，每個人臉上都綻放出花兒般的笑顏。

孩子無憂無慮的笑臉，這是三年前的擂缽街，絕對看不到的景色。

“相比我，也許阿橫更願意和首領宰交流溝通吧。是因為現在的他，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Yoko唇角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太宰輕輕的，輕輕的嘆了口氣，像是遺憾，也像是自責。

“阿橫總是在成為別人的依靠，卻從來沒有主動依靠過他人，是不是因為，我們都沒有能力成為你的依靠？”

“那天你在醫院昏倒，我甚至都抱不動你。你的肩上，原來負擔着這麽沉重的東西，而這些，我從前都不知道。”

“我很難過，不是因為我觸碰不到你的世界，不是因為我被你們排擠在外。而是因為，我太宰治自負頭腦聰明，算無遺策，卻從來不能為你分憂解難。”

少年走到Yoko身邊，将她抱了滿懷。

“阿橫。”

他的動作，輕柔而堅定。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曾把我光陰浪費。

甚至莽撞到視死如歸。

卻因為愛上了你。

才開始渴望長命百歲。

——《身體健康》

注意了，我要開始撒糖了【撸胳膊挽袖子

争取把你們喂到齁～

——

感謝扔雷的小仙女，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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