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辰時·葉莖

白錦聽玄綦的嗓音恢複了正常,雖然只有一絲,卻也忍不住就放下了心來,腦海裏什麽主子動怒要将奴才們全砍了腦袋的想法煙消雲散,只開口道:“玄綦,我上山之前大祭司吩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可是我到現在什麽都沒做,我……”

“你不必做什麽,我不需要。”玄綦輕聲開口,口氣雖聽不出絲毫異樣,可出言打斷別人的時候卻是少有。

白錦心下又是陡地一亂,擡眸對上那抹湛藍色,連大祭司也說不得麽……

“玄綦……”因而只敢低聲喚一句他的名字,後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可是你也總得讓我做些什麽……不然的話,會更覺得不安啊。”

那人嘴唇的弧度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頓時僵成了一道直線,方對上她視線的時候,便在下一刻側過身來錯開白錦的眸光,把那抹難以察覺的黯然掩入陰影之中,良久後微微啓唇,道:“進來吧。”聲音帶着分低迷。

白錦擦着玄綦的身子邁步進去,只是心下也說不準是什麽思緒,她向來都是得過且過胸無大志的,現下的日子,也不管将來如何,她是覺得分外圓滿的。至于方才的那番話,也不知玄綦為何有如此反應,她不過是随便扯出了兩句搪塞一番罷了……

玄綦這才輕輕擡頭看向她的背影,眼角的墨色微微地閃爍着,似乎帶着幾分苦澀的譏笑,一邊擡手阖上屋門,提步進去。

書房比白錦的那間小屋是要大些的,裏頭的擺設也都是樸素至極,沒有什麽可以拿來賞玩的物什,裏頭只有一張長案,一張圈椅,一面書架,一具木榻。長案左右角放了兩盞青銅油燈,設了簡單的筆墨紙硯,還有摞起來半臂高的公文。

外頭還是亮堂的,因而屋裏雖說偏昏暗些卻還不至于點燈燒火,溫度自然也偏低。白錦便沒有脫下之前的那件墨色狐裘,用手微攏着站在那兒。只是等玄綦走到桌案邊上的時候,那兩盞油燈上便竄出了些火苗,轉而燒出了一片明亮的光,白錦身上的狐裘在這樣看似不熱的火光之下開始有着些凍上的雪水化下來,身上也頓時暖和了起來。

那人微側臉對她開口道:“那狐裘濕氣重,先脫下來吧。”眉眼仍舊是涼涼的,卻又在火光裏藏了幾分暖意。

白錦便脫了那件狐裘,還沒等她想着要放到哪兒,那雙手已經伸來接了過去,微微撣了兩下轉而晾在一邊的架子上。玄綦拾掇完之後便坐回了那張圈椅,重新提起筆來,一邊又道:“那兒有書可以看。”

白錦聞言也不動作,只瞧着他,那人精致的眉眼在燈下看來竟豔麗奪目得過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今晨在山巅白雪中孑然而立的和眼前提腕凝眸的都是同一個人,現在的玄綦,似乎要更容易親近些。

白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個時候失了神,只覺得眼前這樣好的人,明明是極其細膩溫軟的,卻因為些她不知道的緣由要躲在這孤寒之中,要擁一身冷漠在外,她便覺得分外的可惜,有種“天下之人不識君”的扼腕之意。

心下酸澀地悵然着,白錦站在案邊不肯挪步,只取過邊上的墨錠來,開口道:“我給你磨墨吧……”

玄綦這會兒已經收斂了心神,加上白錦又難得安靜,便連眼都不擡,只低低應了聲。

案上一左一右兩盞油燈,各自吞吐着朱紅的火焰,腳下被沉重澆鑄的灰綠色青銅所縛,明明隔着将近一丈遠的遙不可及的距離,卻又拼了命地照亮每一寸秋寒,一直照到對方的那片天地裏去,火光在虛空之中交織融合着,再也分不清左右東西,只在黑石所砌的牆上烙下磨滅不去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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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上那錠墨在一圈一圈的轉動之下,開始一點點滲入清水之中,微微伴着幽郁的香氣,方寸之間被磨墨和紙張翻動的聲響填滿。玄綦安靜地看着面前枯燥乏味的公文,用那截可論得上纖細的手腕作批,只是也不知為何,今日的時間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過得快些。

墨自然是不能一直磨下去的,也不知是吃得太飽還是其他,白錦磨着磨着就犯起困來,放下墨錠打了個呵欠。還不等她要強撐着睡意伺候主子,玄綦已經淡淡地開口道:“困了就回去睡。”

白錦一聽他這話頓時就清醒了,心念主子都還沒喊累呢她個做奴才的怎麽敢?便張口道:“不困不困……”

玄綦聞言只是掀了眼皮看她一眼,轉而又去瞅他面前密密麻麻的公文。

只是白錦這話說了還沒多久,便又打了一個呵欠,倒也不能怪她,這四下暖洋洋的,又沒什麽大動靜,閑來無事可做,自然只能想着要睡覺。

玄綦這才停了筆,把它擱在筆架上,伸手指指白錦又指指身側的軟塌,開口道:“你躺那裏去。”聲音不似先前的淺淡,反帶了星無奈與威脅。

白錦也怕自己再打第三個呵欠,想想躺在那裏也算是陪着主子辦公事了,便應了聲,乖乖地躺到軟塌上,只一阖上眼皮,便再也睜不開來了。心下只想着,天下最逍遙的日子莫過吃了睡睡了吃吧……

玄綦這才放心地把目光放在白錦身上,她是生得很美的,眉眼鬓角都應當是個溫婉靈秀的模樣,沒有記憶中玄絮那般張揚耀目豔絕風華,此刻看來,她和玄絮除了那點朱砂痣,竟再無任何相像,可就連相同的紅色,放在她面上,也更多的是清風細雨般的嬌孱。

玄綦定了定神,收整好面前的公文,其實早在半個時辰之前,他便已經全部批完了,他到現下都不清楚自己為何偏要幹坐在這裏直到現在。親手挑了挑燈芯,玄綦帶着那疊錦繡作裹黃紋紙以書的公文推門出去。

外頭沒有雪。

等白錦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安逸地醒來的時候,這才發現書房裏只有她一個人,她匆匆披了狐裘奪門而出,發現外頭已經陷入了半片昏暗。

九峰山較遠方的地平線高處太多,因而連落日也要早太多,此刻山腳的人還能受着薄暮的夕照搬張矮凳坐在門檻邊上閑聊的時候,山頂只能看着那丹色的圓輪一點點被地平線消磨而去,連帶着拖走頭頂的姜黃和杏色的雲霞,拉上呼嘯而上的绀藍天幕。

白錦低頭看看自己,卻已經沉沒在周遭的灰藍色裏頭,只剩個隐約的輪廓。

忽然就有些惶恐起來,在死寂的昏色裏獨自看天下落日的惶恐,玄綦看這樣的落日看了六年麽?這時便滿心滿腦的都只剩下找到他,找那個永遠身披玄青色的身影。

地上的路都是黑魆魆的看不見一點光,白錦幾乎只憑着一星輪廓摸索着朝前走,暮色中似乎在遠處映着一點點的幽芒,是幽靈般的轉眼就會泯滅的白色,在夜色中顫抖着,被房屋後的冰丘遮掩了大半,白錦心下雖是怕着的,卻更覺得站在原地可怖,便試探着朝那個方向走去。

磕磕絆絆走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白錦微紅的眼裏忽然被映了一大片明亮的蒼白之色。

因為繞過了冰丘,大抵是在九峰山巅的另外半面,雖然白錦分不清南北卻也清晰地明白這裏應當是東側,太陽早在午時便經過了此地,剩下的半日都在緩慢地步入黑夜,此刻本應當是以墨色作底的,卻因為空中懸着的璀璨的宮燈而變得如同白晝。

那一盞盞通透玲珑的水晶宮燈并無任何借力,只是這麽定定地漂浮在眼前。裏頭似乎是由銀河碾碎了點燃的,白得沒有任何雜色幾乎到了刺目的地步。燈光透過那工藝精細毫無瑕疵的水晶的數十重折射,向每一個角落照亮開來,那些燈光又在原本也毫無顏色的冰雪之間穿梭點亮,再次剖開千百道銀芒,無數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就在這樣的黑夜裏生生點出了一方白晝。

十八盞宮燈的漂浮高度并不一致,卻成一個圓形圍在一起,宮燈內如雪一般最亮的光束都向內照入,投到地面上的那面湖泊之中。湖泊吸納了這樣的璀璨光華,便又映得比任何一盞宮燈都要亮,盈盈地朝外撇開朦朦的藍色幽光。

白錦一時之間被晃花了雙眸,只覺得呼吸都在這樣的盛景之中被打亂,成了也不知那一絲光路在水晶、冰雪和湖水之中跳躍流動。不過在下一刻,她的目光便只能落在那面銀藍如鏡的湖泊之中。

玄綦是微微側對着她靠在裏面的,此刻墨發散落如碧藻,映着月華般的水光在湖面飄動。湖水剛好浸過他的胸口,露出弧度優雅的鎖骨和肩膀。宮燈的白芒把鎖骨的陰影投在他幾乎透明了的肌膚之上,雪色之中看不到紅白血管,只是宛如工藝品一般的窒息的美麗。

他的臉只露出一半,甚至沉在自己的陰影之中,這時便好像是比從前暗淡了一般,可是那樣驚心動魄的輪廓卻只剩下絕美二字可以形容。白錦甚至能看到一滴水珠,順着他的額際往下淌去,順着眉梢路過眼角,在那滴墨色的淚痣上吻過,轉而一直走到下巴處,在那個微尖的渡口蓄起,墜成另外一顆水晶,戀戀不舍地跌落,摔碎在冰藍的湖水上,濺開一點點的水花……

“吧嗒——”

白錦只覺得自己的心也似乎顫了顫。

只跟着那滴水珠碎在漣漪裏頭。

白錦的步履明明是僵硬的,明明是被千百重阻礙束縛着的,卻又癡癡地癡癡地朝那面湖而去……

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蠱惑一般,就被那盛在山巅中的明月,被那樣的極致絕妙的誘惑所攝,只盼着能更靠近一些,近得只有一步的距離,一只手臂的距離,只有一個指尖的距離。

“別過來。”那嗓音在湖水的潤色之下透着水汽,燦爛的如同琉璃霧花,卻生生濺亂了眼前交織的銀芒,頃刻沉入湖底。

白錦的腳步戛然而止,凍裂了。

眼前開始有着水聲自湖面響起,那嗓音卻比水聲更要清朗明晰,道:“閉上眼睛。”

似乎是魔障了一般,白錦的心下沒有了任何的想法,只能無阻地跟着那道聲音的指示,閉上眼睛。

水聲漸漸強烈又漸漸低落下去,最後只剩下微渺的一兩聲,可卻似乎有寒氣驟然襲來,自腳上纏綿着上升,不死不休一般的。

白錦這才在心底問,為何山頂上四處都凝了冰,這湖裏卻有流動的水?

這才在下一刻了然,熒藍光華,九峰聖池。

心下微嘆一聲,聖池之水,自九峰山巅孕育而出,是為天下聖物,外物之寒無法動搖其一分一毫,只任其自在地為水,大邑行國禮祭祀之時,才會有人冒着苦寒登山山巅,取上一樽。

白錦已經不再去想為何玄綦要在這樣的夜裏浸泡聖水,為何絕寒的天地對他無可奈何,只是阖着眸子等待。

“好了。”那嗓音似乎離她更近了一分,卻在下一刻又飄然遠去。等白錦睜開眼來,那人已經穿着妥帖,擦過她的身子向後而去,仍舊是一襲玄青色的單薄衣裳,一如他的名。

白錦便提步跟上他,這才發覺腳下的寒意不知在何時已被驅散,而她卻忘記了去感受。

玄綦見她只沉默地跟在身後,這才心中微疑,側目看了她一眼,心念她倒不是看起來那般癡癡傻傻,也是極其聰明剔透,又是個安分的性子,那到時候……便不會像玄絮那般讓他為難了吧。

輕輕開口道:“現在起你便不必侍候我。”還未等白錦出言詢問便徑自接了下去,道:“我有一室花草,侍弄不及,便交于你。”

看起來雖是沒有異常,可白錦覺得分明的,面前的玄綦,在從聖池中出來之後,便恢複了原樣,恢複到清晨獨立山巅的那個時候,在日出之前,在燃燈之前。

“好。”白錦垂眸,将心底的那抹無法避免地掙脫出來的失落驅散。

玄綦在她身前微微向後招手,便有一盞宮燈脫離了原先的位置,幽幽地浮到他們的身邊來,原來湖面上和諧的光幕被打破,此刻竟有些七零八落的意味。

白錦的腳下微微打滑,有些走不穩,眼前的人卻像沒有發現一般不徐不疾地朝前走,甚至隐隐有越走越快的意味,白錦覺得有些委屈,卻又在下一秒嘲笑了自己一番。得了便宜就賣乖的乞兒。

不多時,便轉回到那處冰丘的正前方,玄綦在冰丘的左下角叩了一聲,冰丘正前方便有個大小可供一人通過的洞門應聲退開,轉而向右手邊移去直到露出裏頭的光景。

宮燈這才幽幽地離去,帶着一道銀芒消失在冰丘後。

玄綦擡步進去,每一步,那幽深的甬道邊上便會亮起一盞雪白的燈火。似乎整個世界都是跟着玄綦一點一點在白錦的面前鋪展開來。

這才看明了這冰丘內部的構造,顯然是刻意雕鑿出來的,甬道周邊被打磨得十分平滑,像是鏡子一般可以把光束成漩渦狀得無限地朝裏頭反射。可也不知為何,明明周遭都是堅冰,可溫度卻随着甬道的加深而上升。這冰丘的不大,甬道也不過數十丈的長度,很快便到了底。

盡頭是一間冰室,确切地說已經是一間暖房,熱得可以讓白錦脫下外衣。大小不過三丈長三丈寬,頂上懸着頂巨大的水晶燈,明明沒有燃上燈火卻發着亮。水晶燈之下用白玉砌了一圈約莫兩尺高的花壇,裏頭鋪着棕紅色的沙土壤。

土壤中深埋着條狀的葉莖,只在墨綠的邊角成赭色。每一條葉子都生得很不規則,微垂着似乎是太過肥厚沉重,像是養得幾好,卻還沒有結出一朵花蕾,只是乏味無用的葉子。

“昙花?”白錦輕疑出聲,“你喜歡昙花?”

世間常有月下美人驚鴻只一眼的說法,說的便是這昙花生長期長花期短,在白錦看來,養這種為看得三刻要等上三載的花,實在是費心費力不值得,更何況,這壇昙花,還養在了九峰山巅。

玄綦只是凝眸看着那一條條不甚美觀的花葉,輕聲開口:“沒有喜歡,只是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它開花。”

白錦只一忖也就了然,這玄帝怕是體質奇特,需得一直生活在嚴寒之中,可昙花最怕寒,又常只在夜間開花,別說是他,就連白錦自己,這輩子都還沒親眼見過昙花一放,頂多只見過那毛毛糙糙的花蕾。

“我養了十年,死了很多,面前的這些,已經是第二個年頭。”玄綦繼續開口,聲色沒有起伏,又道:“現下本該是長花蕾的時候,可是還沒長出來。所以你今後,就幫我照看它們,一直到開花。”

“我只想看一次。”

最後的話音落畢,已是帶上掩藏不住的黯然。

所以大邑之君十年的一個心願,只是想看一次昙花開麽?

可是花開剎那,之後的無盡寂寥,又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會喜歡以物代人寫一些類似判詞的東西。第一章是朱砂和聖水,這一章有那兩盞燈。

至于昙花什麽的。就更不必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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