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将有喜事
他們确實已經抓到了第七波刺客,其中絕大部分來自軍中,看來仁王在軍中的影響力着實不小。
這會兒朝堂的狀況詭異,沒有人正面跳出來說要治謝玉的罪,卻不妨礙這些個對仁王忠心的人一心要為仁王報仇,除了這些個試圖刺殺她的人之外,謝玉也聽說了朝堂上的些許風聲。
她身份上畢竟是靖王府的世子妃,有些人的打算也是要将魏瑾瑜給摁死,那她也就翻不出什麽風浪了。
謝玉只想說一聲“呵呵”。
這就是這個年代人的想法,女子永遠是男人的附庸,在家之時,是父兄的附庸,出嫁之後,是丈夫的附庸,他們的思維總是跳不出這個框子,所以這些天她遭遇了七次刺殺,刺刺是魏瑾瑜不在家中之時,魏瑾瑜遭到的刺殺次數卻要将她遭遇的再乘以一個二。
裕西他們跟在魏瑾瑜的身邊,自然沒有人能夠得手,不過這個狀況明顯說明了這些人的愚昧。
刺殺是一回事,另有聯系魏瑾琅魏瑾珏等人的,在他們看來,讓魏瑾瑜失去世子之位,之後自然能夠徹底将她踩到泥土裏。
不得不說,這種想法同樣天真。
“大龍頭,魏瑾珠來了。”柔嘉掀開簾子進來。
謝玉挑起眉,“她來做什麽?”
這邊還沒去找她算賬,她就跑上門來了?
不過,有些人總覺得自己比旁人更聰明一些,她大抵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查清了那些過往,還夢想着能夠兩邊讨好吧。
本質上來說,魏瑾珠也是被老王妃利用,若是她不到處蹦跶刷存在感,謝玉其實也懶得理她,然而她顯然不是那麽安分的人。
魏瑾珠一進門,便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這裏并沒有點熏香,她猜想或許是因為女主人正懷孕的緣故,但是,卻有一股甜甜的果香,十分誘人。
“阿嫂。”她進門就細聲細氣地叫着,瞧着十分乖巧可人。
然而謝玉對這副姿态感到很膩味,她三輩子都與宅鬥無緣,混過江湖不說,現代更是不可能有宅鬥這種東西,這輩子穿越過來……如果是在原本的謝家長大還有點可能,可惜從一開始她就在江南,但并不表示她不懂,曾經也是看過宅鬥小說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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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珠這種,大概算是在宅鬥裏水準挺高的了,但是眼界也就如此,還不是被老王妃忽悠地團團轉,她說什麽信什麽。
謝玉是不大喜歡為難女人的,尤其是這年代的女人,但并不表示她就可以原諒那些個硬是要跳出來作死的女人,只是比起男人,對待女子她到底要稍稍手下留情些,這也是魏瑾珠這會兒還在靖王府裏當她的小姐的原因。
“來找我何事?”
魏瑾珠将那絡子的借口說了,擡頭就看到謝玉斜倚的軟榻上,放着一張案幾,上面放着一些淩亂的貼子,不禁詫異道:“阿嫂這是在做什麽?”
謝玉倒也沒打算瞞她,輕笑道:“這二弟既然與張璃交換了庚帖,現如今父王眼見着不好,我想着家裏需要喜事沖一沖,不如将二弟與張璃的婚事辦了。”
魏瑾珠:“……”
她看着謝玉那雙清澈明銳的眼睛,卻是趕緊低下頭去。
關于謝玉在政平殿中眼都不眨就殺了仁王之事,她原先還有些懷疑,但真正見到謝玉,卻反而打消了這種懷疑——不僅如此,那種剛聽到消息的難以置信,最終化作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因為太過惴惴不安,平日裏最會讨好人的魏瑾珠只在屋裏坐了一會兒,便覺得背脊都濕透了,明明謝玉什麽都沒有同她說,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可聽着謝玉沒多久就将魏瑾琅和張璃的婚事徹底定下,日子都訂好了,倒是個好日子,二月二,但這未免太着急了吧?且她完全沒有問一問魏瑾琅和張璃的意思。
“會不會……會不會太着急了一些?”
謝玉慢條斯理道:“怎麽會,你要知道,父王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春天。”
他已經毒入膏肓,不是謝玉不想救他,而是真心救不了,老王妃下的毒藥計量不輕。
魏瑾珠:“……”
又坐了片刻,她實在坐不下去了,額上的汗都要往下流,只得讪讪地辭了出去。
到了外間冷風一吹,她才驚醒過來。
明明自問聰明能夠應付各種情況的她,偏碰上謝玉之後,別說是讨她的歡心,竟是連話也差點兒說不連貫,那種心理壓力真是前所未有,即便是昔日在面對她的父親,或者面對老王妃的時候,都絕沒有面對謝玉來得可怕!
“不行……”她喃喃道,往前走了一步差點兒沒站穩,綠蕊趕緊扶住了她。
魏瑾珠卻怕得差點發起抖來,“快點走。”她腳下生風走得飛快,綠蕊都差點追不上她。
回去之時又路過張璃的院子,魏瑾珠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進去,現在這靖王府,誰知道哪裏會有那謝玉的眼線?她可不敢再挑釁她。
這種內心的焦灼讓魏瑾珠回去之後咬着唇繞了幾圈,仍然沒能想到什麽合适的辦法。
昔日她的靠山不過兩人,一是看重她的田氏,而是暗地裏十分倚重她的老王妃,可如今老王妃被幽禁,田氏更是龜縮不出,她竟是想不出絲毫辦法來解了眼前的困局。
結果這天出了一場大汗,謝玉什麽都沒對她做,她自己隔天就病了。
謝玉倒是好笑,也請了大夫來給她看,偏她見大夫是謝玉請的,并不敢信,折騰着讓綠蕊出去另找了大夫抓退燒止咳的藥,竟是吃着吃着也不見好,這一病下去,倒是身體越發弱了,整日裏躺在床上,也虧得綠蕊忠心一直照看着,旁的丫頭因她失了靠山,又愛裝模作樣,病了之後難免心氣不平,脾氣也就有些見長,早不怎麽去讨她的嫌了。
事實上,她純粹是自己吓自己,謝玉真沒那個時間精力去管她,要說想辦魏瑾琅和張璃的婚事,卻也不僅僅是為了惡心一下魏瑾琅又或者讓張璃認清現實,她需要的,是一場盛宴喜事。
這會兒的謝玉,是不少夫人聞之色變的,她更不可能親自上門去拜見那些大人,這些都讓魏瑾瑜去做了,一月餘的時間,她要看看成效,需要一個現成的借口。
再加上,魏瑾琅也活得夠久了,深查下去,這位可不僅僅是慫恿魏瑾瑜南下想要他的性命,表面上再溫文爾雅親和無害,卻改變不了他本質上是個暴戾且有野心的人,單單他院子裏死的仆傭就有七八個,他盼着魏瑾瑜死,甚至買通過魏瑾瑜的書童,幸得那會兒老王妃還看重魏瑾瑜,才讓他沒什麽事兒,他舅家雖漸漸沒落,那宋家舅兄卻是個“交游廣闊”的人,謝玉甚至發現魏瑾珏能結識那位與他山盟海誓的花魁清倌,背地裏就是魏瑾琅在牽線。
“這家裏啊,真正的聰明人其實一個都沒,反倒是小手段一個比一個多。”謝玉點評着,“但瞧這魏瑾琅的手段,卻也不比那些個心狠手辣的水匪好得到哪裏去。”
只不過披了一張漂亮的畫皮而已。
“大龍頭,這份名單還需要重新再過一遍嗎?”靈雨将手上的書柬遞過來。
謝玉看過一遍,“等子瞻回來之後給他也過目一下,就按照這個單子定。”
給魏瑾瑜過目一下,但最後做決定的仍是她。
靈雨幹脆利落地應,“好。”
“這會兒置辦各種成親需要的東西,時間有些緊了,不過田氏那裏還有給魏瑾珏備下的,直接就用那個,對了,魏瑾琅之前想娶老王妃娘家的侄女,也有置辦一些東西,都給我掏出來。”
“是。”
朝雨笑盈盈道:“大龍頭,我們什麽時候去通知新郎新娘?”
“就今日吧,”謝玉慵懶道:“魏瑾琅一向很識時務,不過威逼利誘,他定肯當個歡歡喜喜絕不失儀的新郎,倒是張璃那裏……”她眯了眯眼睛,真是懶得管,“你去把她那個親姐姐叫過來去勸她。”
張璃說起來沒有多少過錯,但她的父親作惡多端,她昔日那些個錦衣玉食,內裏全是百姓他人的血肉不說,且因她傾心魏瑾瑜,魏瑾瑜便被逼得數年無法定親,這也罷了,那些個同樣喜歡過魏瑾瑜的大家閨秀,被她找過麻煩的不是一個兩個。
只這些都是小惡,謝玉也沒打算要了她的命去,魏瑾琅暫且留他到成親那一天,張璃嘛——借用她一下,謝玉不介意讓這靖王府給她一口飯吃。
但需她自個兒安分守己,不要再整什麽幺蛾子。
“那明日裏我們就可以去送請柬了?”
“嗯。”謝玉點頭。
柔嘉輕笑,“放心,我們會一張一張——将請柬用匕首釘在那些不願來的大人們床頭的。”
保證他們一個都不會發覺。
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他們的床邊,并用匕首釘着送上請柬,自然也能悄無聲息地奪了他們的命去。
朝堂之上再如何八面玲珑,都不可能所有人都與之交好,靖王府也是一樣,有些人若是用尋常方式去送請柬,怕是不會來的。
比如之前與仁王交好的姜相。
這不僅是邀請,還是威脅。
謝玉倒是想看,有誰的膽子夠肥脖子夠硬——
敢不來赴她的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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