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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酒店二樓。
安離百無聊賴的坐在桌前,對眼下的這種聚會實在沒有幾分興致。可身邊的姑娘,前幾日得了消息,那個她深切愛着的男人,将會出席這次畢業聚會。據說,此次出席聚會的還有昔日校園裏的各色帥哥。
小舞眼珠子滾滾的轉啊轉,一邊找熟識的人隐晦的打聽,很快就得了準确地信息,徐長風今天根本不會來。他被公司安排出國了,為期半年。小舞耷拉下腦袋,安離瞧着她那情形,只差跑個沒人的地界,落下兩粒金豆子了。
小舞為今日的聚會,還特意冒雨跑到最高端的商場買了身上這件裙子,□□,說不出的性感。安離與她說太短的時候,小舞笑得甚至悠悠然,“沒事,也就在外邊穿,又不在家穿。”
您老人家的邏輯還能再強大一點嗎?安離下意識吐槽,默了默,思及高奶奶已逝,便轉了話題,言辭甚篤道,“不過的确顯得腿長腰細,襯得身材好。”
……
安離正琢磨着安慰她幾句,小舞便仰頭喝了一大杯果汁,又是轉了圓滾滾的眼睛,用眼睛發射X光線專心搜尋所謂的帥哥。
安離放下一顆心,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摸了摸肚子,轉而專注于喝水。可惜杯子裏就這麽一點,她抿了幾口也就沒了。桌上的水壺還在對面傲嬌的站着,安離略猶豫了一下,轉而望見另一邊無人的地方,有一臺飲水機。況且那邊還有幾張空閑的沙發,難得清閑。
安離與小舞低語幾句,小舞在等她最愛的拔絲蘋果轉到她跟前來,示意安離先過去,她等會兒就過去陪她。
安離走過去,微微彎了腰接水,腳邊倏然停了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時,安離這才關了開關,直起身顧自走到另一邊,就要坐下時,突然被人親昵的從後面挽了手肘。
安離熟悉小舞的氣息,卻是在施施然轉過身的時候,一眼望見小舞眼中滿滿的紅心泡泡,只差翻滾着叫嚣,老身一把年紀居然犯了花癡了!
是說白馬王子不會從天而降的?拖出去砍了!
前一刻的一雙皮鞋,這會兒成了兩雙。安離瞧着對面兩位一身黑色正統西服,便沒了幾分好感。她素來喜歡男人穿休閑裝,總覺得西服穿在身上,刻板的緊。好在,其中一位唇角彎彎,不似他旁邊那位刀刻的棱角,還是冰山一樣的氣息。
樣貌亦是少有的濃眉大眼,只他這一刻笑着,眉眼彎彎,看起來說不出的清俊儒雅。
那人向她伸出手來,“你好,我叫葉榛。”
伸手不打笑臉人,安離略怔了一下,也秉持着禮貌,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安離。這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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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離還不及開口,小舞已是伸了手過去,滿眼的紅心泡泡,安離倏然有種丢臉的趕腳。好在那人當真是禮貌,亦是握了握小舞的手。然而小舞将手遞到那冰山跟前的時候,擺明了被人冷遇。
如此,卻還不夠。那人睨一眼小舞,又是冷冷道,“我有潔癖。”
安離果斷黑了小舞,她就愛有潔癖的人哪!
小舞此人懶怠得緊,往日裏都是安離忍無可忍然後打掃房間。安離有輕微的潔癖,小舞不止一次笑着嚷嚷,她最愛安離的潔癖了。況且,有輕微潔癖的這個人,卻可以就着她喝過的水杯接着喝下一口水。
然而,安離還是迅速注意到小舞唇角有輕微的油漬,大抵是過來的急了,沒有擦拭幹淨。安離穿一件棉布長裙,裙子兩側分別有兩個口袋。幸而口袋裏還有一個小紙包,便抽了一張紙,伸手為小舞将油漬擦掉。
不知姓名的那位依舊冷着臉,倒是葉榛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們兩個,擺明了一臉百合遍地的暧昧神情。安離沒在意,倒是小舞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拉了安離離去。一邊還不忘吐槽,這年頭不光腐女盛行,腐男竟然也這麽盛行。統統的白瞎了那麽一張臉!
安離頓了頓,思維果斷跳躍,一時沒明白,小舞花癡的到底是哪個?下一個念頭又想,花癡好!花癡也是進步!早點丢了徐長風那個人,才是要緊事。
葉榛凝着那兩道離去的背影,瞧見她們腳上一個款式的布鞋,唇角的笑意愈深。一個側身,卻發覺,身旁的人仍舊沒有收回視線,不由拿胳膊肘捅了捅他,低低一笑,“你方才還嫌人家,這會兒卻又收不回魂了?”
雲霆默默磨牙,“那女人身材不錯!”說罷,轉身就走。
哪個身材不錯?
葉榛伸了伸手,随即垂下。到底是沒有追問雲霆。
安離衣着寬松,只看得出身高略高了小舞那麽一點,身材卻是看不出來。只是……葉榛五指張開,于空中略比劃了一下,便意味深長的一笑,五指收起。
葉榛轉回身,走回桌邊,繼續應酬。一雙含笑的眸子掠過別人的眼睛,眼前不由浮起安離那雙眼睛來。她的眼睛漆黑清亮,不似她身旁的那個姑娘,眼前總像蒙着一層霧似的要人看不真切。
可眼睛,往往是最能騙人的。葉榛斂了心思,眸光寧靜如水。
可餘光在望見那兩道身影在飯店門口踟蹰的模樣,手指不由一僵。沉吟的片刻,那兩人卻是頂着雨飛奔了出去。葉榛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前一秒的沉靜,頃刻了無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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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節操呢
這幾日S市經歷了幾場蒙蒙煙雨的洗禮,天氣尤其的好,連帶着空氣都有些清新的味道。安離的心情,卻是沉重地沒幾絲陽光閃耀。
小舞自打那天被雨淋了以後,就腦子抽筋,非要出國,且還出的義無反顧。原本,她們參加聚餐的時候,已經不再下雨,她們也就沒有帶傘,誰知道離開的時辰早,正趕上老天爺又鬧脾氣了,小舞索性淋了個暢快。好在她身子底子好,也沒發燒感冒,只是,第二天醒來,就決定,她要出國。
安離坐在咖啡廳裏,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手指撫向額頭,轉而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裏,卻是突然冒出一句萬分文藝的話來。你一直陪在誰的身側,做他永不落幕的背景?
小舞惦念着徐長風,已經六年。且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惦念。
大一時,安離與小舞結交,姐妹情深,感情甚篤。據說。小舞認識徐長風是高二文理分班那年,他狗血的做了她的同桌。
未見徐長風之前,安離就知道,此人花心,女友換了無數,行為又是暧昧不清。後來見了徐長風之後,安離深切覺得,徐長風就是小舞當年少女無知犯下的錯誤。除了那張臉,和待人細心,她挑不出他的好來。可惜,小舞一根筋,執念至此。
對面一道身影落座的時候,安離才将将回過神。轉瞬間,又是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盯着來人,好一會兒才端正了身子,輕聲疑問,“怎麽是你?”
葉榛笑得雲淡風輕,“怎麽不能是我?”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安離默默吐槽,擡了眼又秉着禮貌問他,“是王阿姨讓你過來的?”
畢業沒幾天,安離相親倒是相了好幾回了。誰成想,今天偏偏遇到他?
葉榛腕上戴了一只複古色鱷魚皮手表,看來說不出的矜貴。身上仍舊是黑色西服搭配純白色法式襯衫,獨家定制的銀色袖扣,反射出別樣的光暈。連帶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領帶那一刻,都優雅的無懈可擊。
安離一時間說不出對他的感覺,腦海裏所有的思緒都只覺得,別人笑着,她也不好一盆冷水潑上去,略敷衍敷衍就是了。于是,亦是勾了勾唇,笑意妥帖。
“聽說,你今年剛畢業。”
“嗯。”安離點頭,微笑。
“二十二了?”
“嗯。”
“談過男朋友嗎?”
“嗯。”安離本能的應下,倏爾又覺得不對,葉榛擺明了挖坑讓她跳。當下,卻又不想過多糾纏,如此便噤聲不言。
葉榛微微向後靠了靠,長腿交疊,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表上細細摩挲。安離的敷衍意味太過明顯,葉榛略沉吟了一下,便決定這般拖沓,倒不如直至紅心。葉榛微微揚了臉,仿佛居高臨下的姿态睨着她,唇邊的笑意卻是意味深長,“你不喜歡我?”
我應該喜歡你嗎?
安離果然一頓,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便迎上他的注視,頗有些果敢赴死的意味。“你不合我的審美。”頓了一下,又覺得不夠,淡然地添上一句,“合小舞的審美。”
安離待人向來禮貌客氣,偶爾疏離,但極少這樣噎人。怪只怪葉榛出現的方式不大好,正趕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小舞又難得對一個人犯了花癡,他偏生又是她的相親對象。所以,安離嗆聲嗆的一點壓力都沒有。
若葉榛能讓小舞留下,她定然感謝他。
葉榛不知安離心裏的小九九,只覺得小姑娘果然還是棱角尖銳,愈發的耐人尋味。當下,便放下交疊的長腿,身子前傾,唇邊含着笑問她,“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葉榛身體前傾,安離更清澈的望見他的眉眼。他的笑意并不達眼底,但唇角勾勒的弧線極好。甚而葉榛口中,咬音微重一些的那個“你”字,都有些循循善誘的味道。更何況,他這會兒嗓音略有些低啞,卻不沉悶,聽來竟是充滿了磁性,極是勾人心魄。
安離斂了斂心神,确定臉頰沒有發紅發熱的光景。這才正經想起大學時期有一段時間和小舞沉迷于各色穿越小說時的光景,那時最愛的便是男主威武霸氣,男配溫文爾雅。安離自覺霸氣的男人不适合她,當下便誠實道,“溫文爾雅的。”
“我不是?”葉榛挑眉。
安離凝着他眸間的詫異,特意挑了精準的形容,鄭重其事的開口,“我覺得你是……笑面虎。”虛僞!安離在心底默默補充。
葉榛的笑容并不機械化,相反,裏面的內容太多,她看不真切。她知曉他沒有惡意,只心事煩擾,沒心情坐在這裏同他應付。
葉榛聞言手指一緊,好似他吹了一個碩大的氣球,頃刻被人用針尖刺破,氣球慢慢地癟下來,形容好不凄慘。這話,通常只有雲霆找死特意損他的時候才會說。這會兒被一個小姑娘如此形容,周身的氣息不自覺地便冷了幾分,唇邊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笑意亦是收斂不見。
安離雖然還不曾在社會上打滾,但也看得清臉色,當下便拎了包包起身告辭。出門的時候,确認葉榛沒有追出來甩她一巴掌,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安離趕上公交車,因着正是正午,車上人不多,她挑了靠後門的位子坐下,這才打心底裏緩緩地滋生出些許的內疚來。她待葉榛,言語實在不夠和善,頗有些瀉火的嫌疑。
然而這內疚,也不過維持了短短半個小時,安離跳下公交車,回到她與小舞的小屋時,立時滿血複活,頃刻将心底的那一絲絲小內疚,抛到了九霄雲外。只揪住了小舞,将她與葉榛見面的情形,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
末了,還不忘添上一句,“不如……我給你們兩個牽牽線?”未見葉榛之前,安離只知道那位王阿姨對葉榛極是滿意,連帶着母上大人也一直誇贊。只她相親次數稍稍有些多,有些疲倦了,所以,對母上大人丢來的照片瞧都沒瞧一眼就赴了約。
但,如果小舞真的喜歡,她完全可以同王阿姨要一下葉榛的聯系方式的。
“不用不用!”小舞連連搖頭,“葉榛好看歸好看,但是……”餘下的話,小舞沒說,安離也是心知肚明。
兩人避開小舞馬上就會離開的事實,準備跑到商場大采購轉換一下心情。況且,畢業已至,是需要買一些正統的衣服面試工作的。
臨出門的時候,小舞低下頭換鞋,安離這才注意到她腦袋後面的那根木棍,并非往日裏常見的那根簪子,不由問她,“你就這麽出去?”小舞的頭發比她略長一些,紮馬尾總是墜得腦袋疼,索性買了簪子在腦後随意地挽起來、
小舞換好鞋,直起身,一把抽掉腦袋後面的短木棍,在安離眼前晃晃,頗有些得意的笑道,“簪子不知道弄哪去了?只好掰折了一根木筷子,截了三分之二,用着還挺順手。”說着,又是将頭發攏了攏,重新挽了起來。“反正,也不見什麽人。”
是啊!反正怎麽着都不會遇見徐長風?安離默默吐槽。
兩人到了商場,溜達了好幾圈,安離也買了兩套面試要穿的職業裝。剛準備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歇一歇,安離前腳剛賣出商場的大門,下一秒就猛地被小舞抓住,且是救命稻草一般的抓着她。
小舞眉目緊蹙,前幾日才修剪的指甲嵌進她的肉裏,生疼生疼。仿是電光火石之間,小舞咽了口口水,嘴唇急促的一張一合,“我先走了。”說罷,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安離不明所以的轉眼去搜尋小舞離開的蹤跡,搜尋不到之後只得作罷。再轉回身,便望見一個燙着大波浪卷的女人蹬着一雙高跟鞋,袅袅婷婷的走過來。
安離瞬時明白了小舞的落荒而逃。徐長風女友換了幾任,以至于中間便有安離和小舞的同學。此時款款走來的這位,便是徐長風的某一位前任。小舞方才形容拖沓,自然不願打招呼。
安離和班裏的同學大多沒有深交,正想着這麽迎面相撞,不打招呼實在不好看。包包裏的手機便嘟嘟震了兩下。安離頃刻明了了小舞逃跑的心情,斂下眸子,拿出手機翻看未讀短信。
“我回了王阿姨,我很滿意。葉榛。”
安離瞧着人家甚有自覺主動注明的落款,頓時有種老天爺在同她開玩笑的趕腳。
她幾乎可以想象,葉榛編輯這條信息時候的神情。必然是笑着,眸間漆黑暗如夜色,卻又閃爍着明亮的光點。或者,還有些玩味。
可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戳着,還是在回複框裏,編輯了幾個字,“我不滿意。”頓了頓,又全部删掉,改為:“我還有兩個相親對象要見,您自理吧!”
安離歪着腦袋思索了一圈,覺得頭兩個措辭實在是不禮貌,言辭間有些挑釁的意味。最後,索性将手機放回包包裏,還是什麽都不回複的好。全然沒考慮到,這樣更不禮貌。幸而,再擡眼的時候,哪還有徐長風前任的影子。
安離乘了公交回到兩人的小屋,跟小舞唠叨了一番,小舞哼哼着白她一眼,“你的節操呢?修養呢?”
安離将自個摔在軟軟的沙發上,無謂的笑笑,“那是奢侈品!”
小舞險些一口氣悶住,那是日常必備品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說,如果下一章,就孤男寡女……會不會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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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
安離第二天就開啓了找工作模式,她與小舞大學時念得外語,實習時便是教幾個小孩子英語。她比較喜歡英語,倒還好。只是苦了小舞,實習了一半就換了一家雜志社做人家主編大人的小助理。
安離正一封封投着簡歷的時候,小舞已經将行李收拾好了。安離丢下電腦,就奔到她跟前,幾乎是質問的口氣,“你現在就走?”
小舞腦筋一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想什麽呢?我就是回老家住幾天,前幾天明明和你說過的。”
是啊!小舞明明說過的。安離懊惱的拍了拍腦袋,手指繞着垂下的長發一圈一圈的打轉,心下也略略松了一口氣。她真是糊塗了,簽證也不會這麽快下來的。
小舞買了晚上的火車票,明天清晨就能趕回她的老家。安離瞧着空蕩蕩的房間,還有外面已經有些暗沉的天色,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及多想,手上的動作已是更快一步,收拾了幾套換洗的衣服便決定,還是回家住幾天比較穩妥。
鑒于不想趕夜路,安離索性打了出租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小區。安離走進單元樓電梯的時候,瞧着上面的數字緩慢地變換,一顆心才徹底的安定下來。
母上大人半小時前就得了她要回來住幾天的消息,這會兒已經她的房間收拾好,轉而去廚房做飯了。老安今天有應酬,一直到母女兩人吃過了飯,也沒回來。
老安鮮少有回來晚的時候,但通常都會和母上大人報備,安離就安心坐在沙發上同母上大人聊天。可餘光望見電視旁的全家福那一刻,心頭仍是不可自已的突突一跳,完全亂了章法。
林萍注意到女兒神情變化,慌忙走過去,将全家福扣下。轉而在安離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柔聲勸慰,“小離呀!你王阿姨說,你還沒給她回信,怎麽了?我見葉榛那孩子挺好的呀,你不喜歡?”
她與老安雖教養孩子有些嚴格,但也并非守舊到要去包辦安離的婚姻。可安離的小心思,她又何嘗不明白?如此,她必然是要勸一勸的,況且,小離素來聽話。林萍想着,已是繼續道,“小舞不是就快出國了嗎?要不……”林萍頓了一下,到底是補充:“你就搬回家來住吧!”
安離眉目緊蹙,眸間已是痛楚。可張了張唇,語調仍是清晰,“媽,你讓我再想想。”
林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心底略松了一口氣。小離說再想想,多半就是有戲了。
安離擔心自己胡思亂想,早早的就洗漱躺下睡了。仍是第二天清晨,被手機的鈴聲吵醒。
安離迷迷糊糊的接了電話,挂掉電話那一刻才陡然清醒,瞥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慌忙起身洗漱。幸而回家的時候将職業裝一并帶來了,不然今天的面試非得泡湯不可。
安離臨出門前,在母上大人跟前反複地轉了幾個圈。林萍難得瞧見安離如此緊張的模樣,若非知道她這是要面試去,幾乎都要以為女兒終于春心萌動,趕去赴哪個小夥子的約了?
安離這輩子頭一遭面試,雖有些緊張,但還算是正常發揮。面試官問她,什麽時候可以就職?安離略猶豫了一下,微笑着開口,“随時可以。”
這間教育機構并不是最合适的選擇,她本意是想做一名翻譯,最不濟找個中學任教,做一名祖國的園丁也不錯。可是現在卻是在這間私人機構裏,教授英語。最緊要的卻是,她還沒有做好立刻就走馬上任的準備。只是,安離想到如果不能馬上工作,就要整日的呆在家裏,如此,倒還不如先幹着。況且,這份工作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至少,它的工作時間相對自由一點。
中午吃飯的時候,安離由剛剛認識的幾位同事帶着到了附近私家菜餐館吃飯。飯間,小雅埋怨起,最近這一個月來都被老媽追着相親,都快要煩死了。
安離笑着附和,小雅雖然衣着時尚,打扮得也夠年輕。可笑起來眼角的細紋到底是出賣了年齡。
“你呢?安離,你媽沒有讓你相親嗎?”另一位男同事接了小雅的話頭,轉向安離。他戴一架黑框眼鏡,看起來極是斯文。
安離正要開口,小雅已是睨了那男同事一眼,轉而笑道,“安離大學剛畢業,怎麽會需要相親哪?”
小雅這話諷刺意味太濃,安離當下便分出敵我來。将椅子後撤一些,推說要去洗手間,這才撤身出來。
安離凝着鏡中那張素淨的小臉,和腦後乖巧的馬尾。說來,她還要謝謝小雅呢,若非她提及相親一事,她差點就把母上大人的叮囑給忘了。
安離找到王阿姨的號碼,手指在屏幕上戳啊戳,沒一會兒就妥帖的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其中內容,不過是表示她的事實在是麻煩了王阿姨了,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安離洗過手,剛抽了紙巾,将手擦幹淨,手機鈴聲已是歡快的響起。
安離瞥見屏幕上頗有些眼熟的號碼,默了默,等下還是備注了姓名吧!
“我聽阿姨說,你最近在忙找工作的事?找到了嗎?”葉榛左手握着手機,右手還搭在鼠标上,倏爾又将右手微微移開一些,食指輕巧的叩擊着桌面。
“找到了。”安離深吸一口氣,“在一間機構做老師。”她答得清淺,還附帶着微弱的笑聲。安離深知這是她最好的狀态,冷靜,客氣,疏離,卻又不失妥帖。
只是這般聲音落入旁人的耳,便不那般令人愉悅。葉榛收回右手,五指緊扣,随即又是緩緩松開,“幾點下班?”
安離仿佛能看見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不自覺地便開了口,“六點。”
“我還有些事要忙,挂了。”
“嗯。”安離應下,收了手機,雖有些不明所以葉榛突然冷下的音調,但還是轉眼忘了,她給王阿姨的回複,等同于她這是馬上要有未婚夫的節奏!
安離這一天都跟在那位男同事後面熟悉工作環境,所以手機震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撥開瞧見了葉榛的信息。
“地址。”
安離眉心一擰,沒大明白葉榛突然發來的這條信息是何寓意。他的第二條信息已經接踵而至,“把機構的地址發給我。”
安離的眉目舒展開,戳了幾下屏幕便發了過去。
帶着她的那位男同事見她專注于手機,湊過來問她,“男朋友?”
安離一頓,一時間只囧得捏了捏耳朵,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轉念一想,葉榛這是要接她下班的節奏嗎?安離跟在男同事身後,反複琢磨着,有一種深深地上了賊船的趕腳。
臨近下班的時候,安離心內愈發不安,偏巧母上大人的電話打了過來,安離還沒來得及開口,小臉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似的。
林萍同志說,她有位閨蜜今天回國,她要出去和她不醉不歸。末了,又淡定的與她補充,老安同志被她拉過去作陪了。
下班時間到,安離瞧見葉榛并沒有打來,剛舒了一口氣。卻是一下樓,一眼就望見黑色跑車旁斜斜站着的某人,頓時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陰謀的味道。
葉榛長腿交疊,一雙眸子含笑的凝着她,姿态說不出的優雅。安離卻只想吐槽,她家那位母上大人,何時這麽開明了?擺明了給大灰狼抓住小白兔制造機會。誠然,她并非小白兔,葉榛卻是大灰狼無疑。
幸而大灰狼也有大灰狼的本分,眼見着安離不甘不願的走過來,當下便站直了身子,接過她的包包,扣住她的手指,一步一步向着那輛跑車走去。
安離随着葉榛的步子不情願地亦步亦趨,一邊默默吐槽,這樣就是牽手了?牽手了?
葉榛倒是不以為意,況且,路程本來就不遠,走到車子旁邊的時候,安離還沒感受清葉榛掌心的溫熱,他已經松開了她。
安離的手指一時間放空,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就着葉榛為她打開車門的動作坐了進去。
“晚上想吃點什麽?”葉榛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頭也不回地問她。
安離側過臉,凝見他堅毅的下巴弧線。或是夕陽西下的光影落在他的臉上,打得極好。他的正臉略有些柔和,附帶着他唇邊的笑,極容易給人溫潤儒雅的錯覺。那一刻,安離竟是覺得,他的側臉比正臉看來棱角分明,卻也完美許多。不似她在學校見慣了的男生,而是正正經經的男人。
安離雖不至于像小舞一般,眼冒桃心花癡泛濫,但還是有一瞬的失神。說出口的答案便晚了一刻,“随便什麽都好,你做主吧!”
葉榛側過臉看她的時候,正撞見她略有些發蒙的小模樣。再轉過臉的時候,唇邊笑意如常,只一雙眸子明明盯着前方道路,內裏笑意卻是深了好幾重。
作者有話要說: 葉先生準備撒網一步步擒獲小白兔咯~
好吧,咱家小白兔雖然白軟,但是不包子,過程略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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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緊的右手
仲夏的天色,直到六點,仍舊亮如白晝。唯有天邊的雲彩,一朵一朵,渙散開來,藍與白的交界并不清晰。安離微微眯了眼,軟軟的靠在椅背上,做短暫的休憩。他開車平穩,微風柔柔的拂過臉頰,安離享受着短暫的安逸美好,突然生出“永遠這樣下去也不錯”的念頭。
既然,他必定要成為她的丈夫,那麽,她也許可以試着接受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不過半個小時,葉榛便驅車到了一間環境優雅的中式餐廳。葉榛事先點了菜,他們坐下沒一會兒,就有服務員陸陸續續的将菜端了上來。
安離一眨不眨的盯着桌面上的菜式,幾乎每一道,都是她的鐘愛。
葉榛含笑看着她,“我去趟洗手間。”
安離點點頭,盯着那道颀長的背影,仍是不住地吐槽,母上大人要不要這麽的……意圖明顯?不止随手将她丢給葉榛,竟然連她愛吃什麽菜都這麽詳細的一一告知。安離擡手撫了撫額角,默默嘆息。
葉榛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
安離倏然有種如坐針氈,卻又身處幻境的錯覺。當下,竟不知到底是該穩穩地坐着,還是站起身。最後,安離終究是拾了殘存的幾分理智,略有些局促的站起身。葉榛唇角微勾,一雙眸子漆黑深邃,彷如黑洞一般深深地将她吸附進去。
安離一個晃神,紅玫瑰已經落入她的懷中,耳邊是他低低地耳語,“生日快樂!”
安離微微垂了垂下巴,忍不住罵自己,即便是美色當前,也不能就這麽點定力?忒丢人!
安離這邊還沒腹诽完,葉榛已是擡手撫向她懷中的玫瑰花。安離眉心一擰,眼睜睜的瞧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滑過豔色的花瓣,落在她的脖頸上。許是他方才當真去過洗手間,他的指尖冰涼,不複之前與她十指緊扣的溫度。
安離再是看不得遠處人們的目光是否悉數投射過來。她滿眼都是這男人的一只手,和手腕微微晃悠的簡約系手表,指針行走緩慢,她卻還是沒有看清楚時間。
葉榛捏了她脖子上的紅繩,信手一勾,一個小小的紅色布包便自她的衣服內跳脫出來。安離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已是來不及。只一雙紅透了的耳朵,聽他輕微的質疑,“這對你來說……很重要?”那一日聚會,她脖子上便有一根紅繩。他只以為小姑娘大多喜好相同,項鏈手鏈什麽的,總是沒差。沒想到,她這紅繩下面墜得是這麽一個布包。
布包極小,橫豎不過兩三厘米的長寬,裏面似乎還裝了些東西。在四周邊緣處,甚是能夠清晰地看得出,針線縫過的痕跡。葉榛還欲看得仔細些,安離已是慌亂的收回了布包,“這是奶奶一針一線為我縫的,老家的傳統,辟邪。”
葉榛聽得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也沒再說什麽。只是手指撫上花瓣,指尖一頓,便精準的挑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來。
他取出裏面的項鏈,搭在左手上,右手撫過安離的脖頸,若有似無的滑過鎖骨。安離緊張地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他的指尖卻還是那般冰涼,勾得人心都沒了定數,只差花枝搖曳飛撲上去了。偏生始作俑者沒半分自覺,抽回手,卻還是附在她的耳邊低低一笑,“怎麽辦呢?我的禮物找不到它的主人了。”頓了一下,又是輕聲補充,“安離,我已經錯過了你今年的生日,往後的每一年,我都不想錯過。”
明明是他慣常的笑,只是腔調裏夾帶的那麽一絲委屈,怨怼,頃刻要安離生出她若是不收下便十惡不赦的錯覺來。可是,總不能挂兩條吧!
安離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完全忘了吐槽,葉榛這會兒的情深幾許姿态端得極好,可是,你需要這麽肉麻嗎?需要嗎?
葉榛凝着她眉目裏滿滿的糾結,極是受用的微微一笑,大有為未婚妻排憂解難的好心情。他握了安離的肩膀,扶着她坐下,自己亦是緩緩蹲下身來,将手中的項鏈,在安離手腕上松松的纏繞了三圈,最後輕輕扣上。
安離凝着他認真的神情,默念,如葉榛這樣的男人,大底沒有女人能夠躲得過。他這樣蹲下身,耐心細致的為她扣合項鏈,像極了求婚的場景。安離倏然想,如果他當真是求婚,她也許……不會拒絕。
葉榛站起身,在她對面坐好的時候,才清淺着開口,笑意深邃卻又飄忽不清。“這條項鏈可能不是太珍貴,但……這是我設計的第一份作品,還希望你喜歡。”
安離點點頭,由衷的開口,“謝謝。”她有些拿捏不準葉榛神态的轉換,但……似乎是非因果也不太重要。
安離确認葉榛前一刻的情深幾許,脈脈含情,卻是怎麽都看不清他突然飄忽的神色來。仿佛他眼前的人不是她,而是別人。幸而葉榛言語間疏離的味道并不濃,安離也就不曾放在心上。
他已經用了心準備禮物,安離自覺無可挑剔。
吃過飯,天色已經黑了。安離摩挲着左手的項鏈,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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