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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的底。

她不是沒有出去打混過的人,住處也還塵封着一年前的畢業證書。雲霆知道那所學校,全國排名算不得數一數二,卻也是前十之內。事情的意外出現在她的戀愛上,年輕稚嫩的小女生未經□□,放肆而大膽,結果,畢了業,一樣是各奔東西。她一下子就丢了魂,但周轉許久,還是收拾了心情找工作。并非沒有合意的工作,只是不知怎麽的,就開始厭倦大城市的生活,想要簡單的過自己一個人的日子。

她知道她是任性了,可是從孤兒院長大的她,有的是姿态任性。原本,她是沒有十分的決然,是在某一天上班的時候,路過經理的辦公室,無意間聽見經理訓斥別的員工的話。她于那一瞬間,便下了決定。還是回到她生長的地方,安安穩穩,也省得被人奚落,還是繼續發憤圖強。

她打小便是好強的女孩子,倘或是上學的時候,被人如此說教,必然是下定了決心要做給別人看的。可是,或許是□□傷人,或許是真的累了。她在那一句話中看清了自己的未來。她年幼時候的好強也不再作數,那時孤獨無助,現在長大了,懂得自己給自己溫暖,那一顆心便沒那麽要強。

那一天,經理對那個員工說,“要不要讓他們都給你道一個歉,是他們做的太好,所以襯得你做的不好?”

她始終記得那一天經理說話的語氣,淡淡的,并沒有嘲諷的味道。可愈是如此,她愈是覺得悲哀。你看,人家罵人都可以罵得這樣輕巧。人的尊嚴,果然輕賤的可憐。

所以到現在,她享受着一個人的生活。她笑着對雲霆說,“年輕嘛!就是任性!”

雲霆附和着笑笑,心底卻是一片荒涼。是啊!年輕,任性。好歹,小姑娘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只記得要找到小舞,卻開始漸漸忘記,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小姑娘還說,她是難過,卻并非不再相信愛情。相反,她更加相信愛情,相信該來的,他總會來。如若不能來,她這樣的生活方式,她也是滿意的。

雲霆在那個小鎮呆到第三十天的時候,準備離開。他擔心,他真的會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習慣,有時候比喜歡更加可怕。

他到小店裏同小姑娘道別。令人意外的是,小姑娘生病了。雲霆想了想,只好拜托店長轉達他要走的意思。

他再不是當年年輕的小夥子,不會看不出小姑娘眸中亮閃閃的情意。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是有些不妥,可總比在她說出口之後,當面傷她更好一些。

店長聽了他的話,眉目皺了皺,似有些難言之隐。雲霆心知他想要說些什麽,卻也不再多問,顧自推開門,便走了出去。

到底是店長三步并作兩步追了出來。“你不與她說一聲了嗎?”就這樣不辭而別?

雲霆歉意的笑笑,看來頗有些無奈。其實他心底卻是十分清楚,無奈嗎?沒有,甚至,他十分慶幸她不在。他并不擅長處理這種事,尤其,不擅長這樣傷害一個小姑娘純淨的心。從前手下那麽多人,他做事素來冷冽果決,便是有女人貼上來,他亦是冷冷的拒絕。這一次,倒不是這小姑娘有什麽不同,或許……雲霆下意識的沉吟,或許,她真的有些不同的。時日雖短,她是真的喜歡着他,與那些個女人不一樣。與小舞,也不一樣。

雲霆兀自苦笑,顧自離開。小鎮的車站與大城市的車展不同,來往的車輛并不多。雲霆買了票,便再候車廳等着,等發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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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的時候,雲霆似是有所感覺,凝向車站進口的位置,再一轉眼,便瞧見一道素白的身影急急地跑來。

明明隔着很遠的距離,他卻還是一眼看清她眼中的熱切。走近了,雲霆才瞧清楚,她的臉色到底有多蒼白。她是真的病了,看來還很嚴重。

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氣息還沒喘勻,“不要走!”

聽啊!那是她的懇求,是她在請求他,不要走。這話,應該算是示愛了吧!雲霆從前便聽過不少肉麻的話,或是坦蕩直接,或是委婉含蓄,卻是從這一刻這般,入耳,是滿滿的震撼。

雲霆心知,便是再無情之人,也會在這一刻生出憐惜之意。更何況,她本就是個不錯的女子。在這江南小鎮之中,她的恬靜素雅,依然可貴。所以,雲霆猶疑了片刻,便将她打橫抱起,送往醫院。

她在落入他懷中那一刻,仍舊緊緊地皺着眉頭,好在體力耗盡,終于是睡了過去。

醫生的診治很快得出結果,是發燒了。雲霆一顆心落下,一個念頭不經意的在腦海閃過,卻又被他迅速否決。留下嗎?未曾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渴望的,她剛好能夠給他。況且,她也是個話不多的女人,他們在一起,至少不會發生争吵。可是,也許小舞生來就是他的劫難吧!就如同,徐長風是小舞的劫難一樣。在劫難逃。小舞尚且無可自拔,他又能好哪些?不過是過着正常人的日子,身體卻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了靈魂。

那一天,雲霆終究是離開。卻不是狠下心離開。這位小姑娘的出現,與他而言,更多的是救贖。卻也不完全是。只是,讓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想要什麽罷了。

他終究還是沒來得及和她道別。不是不知道殘忍,可是除了将她安頓好,他已經不知道還能夠做些什麽。或許,她也并不需要他做些什麽。被拒絕,已經足夠殘忍。其餘所有,不過是用來寬慰自己的罷了。

那時,雲霆正徘徊在醫院的門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的臉色在一半陰暗一半光明的映襯下,看來極是深沉冷冽。就在他想要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手機響了。

雲霆只瞧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整個人就是渾身一震。

他幾是顫抖着劃開接聽鍵,讓另一端的聲音順利循着信號傳達過來。卻又在那人話音落地那一刻,手機摔在地上,屏幕在中間碎開一道道裂紋。

終于,沒有終于。

☆、番外之高陽

小舞

高陽凝着天空,仿佛看見微笑的臉。她輕輕開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她說,我愛你。

有些真相,或許連她自己都從未真切的看清楚過。包括,她愛徐長風,有多愛。她在意雲霆的存在,有幾分在意。愛與不愛,總在失去,或是分離那一刻,清楚要人無法逃離。

時光倒退回六年以前。文理分班,徐長風做了她的同桌。那時,高陽的審美發展的還不夠健全,換句簡單通俗的話來解釋,便是說,在十六歲的高陽的眼裏,不管男生女生,還沒有一個确切的好看難看之分。那時的高陽,還不懂拾掇自己,還沒開啓小女生慣有的愛美之心。所以,在徐長風坐在她旁邊的時候,高陽并不覺得什麽。同桌嘛!維持基本的友好就是了。

然而同桌亦有些同桌的慣性和惡俗狗血的事件,譬如早晨,他會順道給她帶兩個包子,偶爾還會附送一杯豆漿。高陽簡單的道謝,然後付錢。一如,他也會給別人帶飯一樣。高陽的小腦袋向來遲鈍,自然不會多想。

意外的發生,是在徐長風做了學習委員之後,那天他照常在前面分發作業,她好巧不巧的仰起臉,閑來無事,便靜靜地看着黑板,餘光也看着他,等他叫到自己的名字。然後,在他仰臉的那一瞬間,大清早橘色的光暈射進教室,準确無誤的打在他的臉上,他正好還微微笑了笑,高陽瞬間迷得神魂颠倒,差點沒聽見他叫自己名字的聲音。

那一年,正是高陽情窦初開。是徐長風開啓了她有關愛情的情愫。

然而,正是學業要緊的時候,她原本就卑微怯懦,膽大妄為,也是後來上了大學之後的事。以至于在漫長的時光裏,徐長風對于高陽的印象,只是那個常常垂着腦袋的女生。他甚至不能夠完整的記得,她在高中時候的模樣。

同桌的時間并不長久,期中考試之後,他們便調換了座位。到了高三,又是一次分班。高陽,便這樣默默地做了兩年的夢。好在,時光并不曾真正的虧待她。至少,高陽在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一刻,是真心感激上蒼的。她深切覺得,她與徐長風,當真是有緣。雖然不同系,但是同校,已經足夠美好。從此以後,她多得是時間,一步一步靠近,直到走近他的心裏。

可惜事與願違,在高中便不大安分的徐長風,到了大學以後,身邊也不乏小姑娘圍繞,女友自然也不曾斷過。高陽用盡力氣,出現在他身邊,卻總是可有可無的角色,一轉眼,便不被人記得。

從來便不為人知的是,高陽曾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找到徐長風,然後表白。最後,他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當然,這些不過是高陽關于那一晚最美好的設想。她想着最壞亦是最好的可能,就是他十有□□會拒絕她,但是沒關系,請溫柔的友好的拒絕她。只當,她給自己一個結果。

事實上,那一晚高陽找到徐長風的時候,他醉了。出乎意料的還在後頭,他醉了便醉了,嘴裏念叨的卻是她的名字。高陽心頭顫的厲害,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便開始努力搜尋腦海裏徐長風交往過的所有女生,可曾有一個叫着和她一模一樣名字的女生。

那一晚,高陽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他拖到操場的臺階上,摸到他的手機給他的室友打了電話。挂掉電話那一刻突然有些後悔,這一刻明明是最好的時機。她還從不曾與他如此親近過,為什麽要讓人過來攪擾呢?

可心底裏的那一絲悔意,轉瞬即逝。罷了,這樣的幾分鐘,也算是夠了。至少,夠她同她說了說,她喜歡他的事。他能否真的聽見也不要緊了,至少她說過了,也算是了無遺憾。

結果,到後來徐長風當真是不記得那一晚的情形。只是聽聞了室友的話,淺淺的同她道了謝。表示諸多麻煩,最後還特意請她吃了頓飯。高陽哪有心情吃飯,随便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徐長風也不再說什麽,兩人雖然是高中同學,但從來就不相熟。随便聊了幾句,也就各自折回宿舍,整個過程風輕雲淡,各自疏離。

高陽不知道的是,徐長風在第二天清醒之後,被室友們不停地起哄,原本感激的心思,頃刻少了大半,再見到高陽拘謹不安地模樣,餘下的,便只有客氣。

他不是不知她喜歡他。正因為知道,所有保持距離。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三時候的徐長風雖然不夠成熟,卻也漸漸開始習慣,高陽若有似無的存在。他們之間,不約而同的維持着一種普通朋友的距離。誰也不進一步,不遠一步,就這麽剛剛好。徐長風有時甚至會想,就這麽一直下去也好,就像是滿足了那個年齡的男生特有的虛榮心一樣。被人喜歡着,到底是件炫耀的事。尤其,一心一意喜歡他的那個人,又如此事事為他考慮着。這樣的備胎,便是聽來就足夠美好。他沒道理,一巴掌拍死絕了彼此的後路。

那個時候的徐長風,還不曾覺得,他的想法有多殘忍。或許,那個年齡階段的男生大多如此,也就襯得他的做法稀松平常。若是稍有不同,也不過是高陽不同于別的女生。她太執着,太有韌性。她如此堅貞不移的喜歡着一個人,好像一個瘋子。也正因為如此,及至後來,徐長風才會那般內疚,那般,痛徹心扉。

如果不是愛,又怎會允許一個女生沒完沒了的出現在他身邊。為此,他不知和身邊的女友發生過多少次争吵,卻是從來沒想過,要一個電話打過去,請她走遠一點。他習慣于她在他身邊,不管以怎樣的方式。

畢業的前一晚,所有學生瘋鬧的厲害。安離回家吃飯,高陽就落了單,她一早知道徐長風的工作的事,心下愈發惆悵。惆悵的結果是,她破天荒的一個人買了好幾瓶酒,找了最僻靜的角落,然後一瓶又一瓶的灌。味道真的不好,而且她買的是啤酒,要喝醉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所以到最後,她只好坐在涼風中鼓着不多的勇氣撥了徐長風的電話。

電話被接聽那一刻,高陽張了張嘴,淚水頃刻噴湧而出。那是她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當她主動打給他的時候,嗓音一定要溫柔缱绻,禮貌客氣,決然不能莽莽撞撞的沖上去,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可是她張了嘴,還沒來得急輕咳一聲潤一下嗓子,就聽到另一端柔軟的女聲。

高陽如丢了魂一般,呆呆的垂下手,後來聽筒裏響起的男聲也就不曾入耳。

那一晚,徐長風到底是沒能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似是醉了,卻又異常清醒。以至于冷風蕭瑟,入眼的風景卻是無比清晰。不遠處的路燈下,有相依相偎的情侶身影,是不是他都不緊要。

高陽一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次日清晨安離的說辭,并非寬慰她的話。那一晚的最後,或是已經不是那一晚。徐長風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已經算得上是第二天。她不知怎麽就昏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是徐長風尋來,然後将她送回安離的身邊。

高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堅定的以為,或者說是,根本就不曾将安離的話當真。安離與她的感情極好,說一些話寬慰她,也并沒什麽不好。只是她不小心就忽略了,以着安離的性子,并不會去扯那個謊。

說到底,不過是她在那一晚耐心耗盡,不肯相信安離的話。然而,那一次,卻是她與徐長風最親近的一次吧!

一直到後來,安離再與她無意間提起的時候,還笑着說,她那時真該拿臺相機拍下來徐長風的表情,啧啧!那是真的心疼啊!

後來,高陽不需旁人計較,慢慢的,自己便信了。徐長風或許并不曾喜歡她,好感也不需要,但是那份關心總還是有的。

高陽怎麽也不曾想過,有一天,徐長風是因她而死。死!這幾乎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更不要提,是要別人為她而死。那簡直是罪孽深重不可饒恕的事。高陽自由散漫慣了,自認心性堅韌,卻還是在聽到徐長風死去那一刻,整個人如丢了魂魄一般。

甚至于,他的葬禮,她也無法參加。

高陽終于回國之後,磨蹭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出現在徐長風父母的面前。她不知他們可否聽到什麽樣的說辭,可否埋怨她,可否恨她怪她弄丢了他們的兒子。可是,她不得不出現,即使,只是為了愛。為了,她悄無聲息的愛了他那麽多年。為了,他最後時分的醒轉,他也愛她。

可是為什麽不能夠早一點,只要早一點點就好。也許……也許她就可以不顧一切的,哦,不!即使她知道一切又如何,即使那個時候徐長風已經是她最親近的人又如何,她一樣還是會身不由己的被淩小小威脅。

她幾乎是不止一次的看見過雲霆看向安離的眼神,那裏面,或多或少都有些埋怨。雖然葉榛是他最好的兄弟,安離是他最好的兄弟的女人,可是這并不妨礙雲霆不喜歡安離。似乎這一切都是因為安離才發生,可是,她從不曾怪過她。甚至于,她不能勸說自己,她們兩個,只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只能說,世事無常。安離又何曾不想安安穩穩的生活。只是愛上的那人,被其他不好的人愛着。高陽甘願被人傷害,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你甘願為她付出一切的。在高陽的心理,安離是第一個,徐長風是第二個。

高陽同樣确信,她與葉榛在安離心裏是同等的位置。至于誰更輕一些,誰更重一些,她并不介意,也不願意多想。

高陽出現在徐長風家裏的時候,他的父母并不在家,最先認識的是在小院中玩耍的小姑娘。小姑娘禮貌得體的叫她,阿姨。高陽晃了晃神,再一眨眼,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走出門來,眼眸中閃過明媚的驚訝。

“是你?”那是真真切切的驚訝,卻又只有驚訝。高陽幾乎在那一瞬間就能夠确信,他們并不知道徐長風的死因。車禍,也該由頭的不是。

高陽張了張嘴,心底措辭許久,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說出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到了這一刻,當真一點也不适用。

那一天,一直到她離開,她都沒能開口說出真相。倒是臨出門的時候,他的姐姐突然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他喜歡你,可是現在……他不會再回來了,你要重新開始知道嗎?”

高陽緊緊地抿住唇,微微點頭。一轉身,卻是淚流滿面。

重新開始?她如何能夠重新開始?徐長風如果不是為了尋找他,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他可以安安穩穩過他的日子,又怎麽會?

高陽在拐角的位置,緩緩地蹲下身,緊緊地抱住自己。腦海裏一遍遍的回響着他姐姐的那句話。我知道他喜歡你,我知道他喜歡你,我知道他喜歡你……

是啊!連他的姐姐都知道他喜歡她了呢!她為什麽直到現在才知道呢?這世上,陰陽相隔,大抵是最遙遠的距離了。無法觸摸,無法尋覓。有一天,時日長久,連記憶也會變得模糊。如果不小心,等到老了,得了老年癡呆什麽的病症,也許,連記憶都不會有了。那一聲我愛你,也不需計較,到底是說給誰聽。

沒有人知道,在她離開之前,見過淩小小。

盡管,那并非她的甘願。

淩小小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全面,卻也知道,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只是害了安離的母親,因此,高陽也是讨厭淩小小的。你愛一個人,怎樣愛都沒關系。只要,別讓你的愛傷了人。

接到警察的電話那天,高陽正一個人窩在一間咖啡廳裏,咖啡廳裏人少,襯得她的手機鈴聲尤為刺耳。高陽劃了接聽鍵,并不知道,那一個電話,幾是決定了她餘生的路。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另一端的人反複确認了她的身份,方才道明來意。淩小小在獄中瘋瘋癫癫的,定要見一見她。

高陽的腦子雖然也不大清醒,卻也足以緩過神來,冷冷清清的反問過去,“她想見誰就能夠見誰嗎?”

她并不想去見淩小小。一些事,她并不想一直存在腦海裏。她是要擁着回憶過活,卻不願在想,那些不好的事。而淩小小,無疑是所有事件的源頭。

另一端的人,沉靜許久,方才緩緩道,“我們也沒辦法,高小姐抽時間來一趟吧!”

高陽瞬時便懂了,淩小小便是在家族中不大被人喜歡又如何,然而那家族終歸還是她的依靠。即便是她身在獄中,還是想見誰就能夠見誰。

高陽在挂掉電話那一刻知道,她其實還是可以拒絕的。天涯海角,多得是地方落腳。只是,她已經累了。想要好好地和安離一起,過簡單平凡的日子。還有她的幹兒子葉子,她不想再奔波了。

甚至于年輕時候想要環游世界的夢,也被一同放下。

然而,如果高陽能夠預料到淩小小會說些什麽的話,她決然不會去見她。無論如何,都不該去見她。

可她終究是去了,而且,在那樣的一間隔着厚厚的玻璃的房間裏,只有她們兩個人。接待她的人保證了她的安全,也沒能控制住淩小小的眼神。

在警官離開之前,淩小小還是垂着頭,看不清神情,倘或當真有什麽神情,也只能說是淡淡的,沒什麽多餘的意味。

可是關門聲響起那一刻,高陽豁然瞧見淩小小的眼神,瞬間就明了,這一次,她終究還是錯了。她不該來見她。她以為,該給彼此一個結果,卻不想,她來找她,不過是不想她安生罷了。

“我原本不想找你的。”淩小小一眨不眨的凝着她,眼睛裏的笑意深重,卻又透着濃濃的恨意。周身寒意入侵,高陽下意識的就想要逃離,卻又在下一瞬努力的控制住身形,指甲緊緊地扣入掌心,疼痛萬分,也沒空體會。

淩小小仍舊是緩緩笑着開口,“我原本是想要找安離的,誰讓她搶了我要的男人。可惜呀……”淩小小說着,不由望向另一處的窗戶,幽幽的嘆息。高陽只是聽着她的嘆息聲,就覺得異常鬼魅,那幾個月的被困的歲月再次侵入腦海,整個人便愈發警惕的看着淩小小。若非知道這裏是警局,高陽幾是要落荒而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原本就是這麽個道理。高陽自然不是例外。她的果敢沒能在這一刻爆發,不過是,她終究還是想要聽一聽,淩小小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夠說些什麽。更何況,她說,她要見的人原本并不是她,是安離。可是,為什麽到最後見了她呢?

淩小小似是明了了她的疑慮一般,仍舊是微笑着解釋,“電話被葉榛接聽,我只好作罷!”

高陽緩緩地舒一口氣,幸好,幸好安離并不曾到這裏來。

“你知道嗎?我其實也不想這樣的。我也想做一個簡單快樂地女人,”淩小小看着她,突然開始鄭重其事的開口,看來頗有些被世事左右,十分的無奈之感。“我也想有一個愛自己的人,沒有家族利益,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人在一起,那該多好啊!”

高陽想了想,想要說,其實,如果你不曾為了愛去傷人。愛一個人,又有什麽錯?你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女人。天才設計師這樣的稱號,并不是誰都能夠獲得的。尤其,她的天才,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設計總監葉榛認可。高陽相信,淩小小必然是有真才實學的。尤其,她這樣優雅,又這樣漂亮。可是高陽下一瞬便想起淩小小做過的事,話到嘴邊,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可是我沒辦法……”淩小小倏然抱住頭,頭發散亂的厲害,看來精神渙散,似有些不大清醒。高陽想了想,正要開口安慰幾句,卻又不知道她們之間有什麽可說,也想不出能夠安慰的話來。卻不想,下一瞬,淩小小便驟然擡起頭來,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眸光淩厲狠絕,仿佛一個嗜血的瘋子,露出了最尖銳的爪子。高陽本能的想要向後退,卻又無路可退,若非兩人之間隔着厚厚的玻璃,她真的不知道淩小小到底能做什麽事來。

她就那般兇狠的撲到玻璃上,面目猙獰可怖,一字一句仿佛自喉嚨裏嘶喊而出。高陽聽着,心底無比的震撼,終了,還是悲哀。“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那樣愛過一個人嗎?你沒有,你有什麽資格來對我說教?滾!給我滾出去!”

高陽不可能不明白,淩小小這是将她當做了別人,至于那人是誰,倒是不需要計較了。

淩小小瘋癫了好一會兒,高陽終于想要措辭出言安慰的時候,淩小小忽然又重重的跌坐回椅子上,神情恍惚,目光空洞的低低呢喃,“葉榛,我愛你,我那麽愛你,你為什麽不可以愛我呢?哪怕……哪怕一點點也好啊?”

她的嗓音愈發低啞,到最後,幾是落下淚來,形容凄慘堪憐。高陽不可避免的生了恻隐之心,到底是緩緩開口,“淩小小,這些都過去了,我們……總要向前看的,你不要這樣!”

“怎樣?”淩小小豁然擡起頭,散落的頭發遮住她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仍舊緊緊地盯着她,仿佛鬼魅一般吓人。“高陽,你什麽都有,沒有了徐長風,你還有雲霆死心塌地的愛着你,你當然不會明白我有多難過。你怎麽可能我有多難過?你不明白!我想他,我想他你知道嗎?”淩小小說着,淚水已是順着臉頰嘩嘩的流落。

“可是很多時候,是你的就是你的。強求不來的。”高陽低低地嘆息。看淩小小的情形,不知是否是受了太大刺激的緣故,喜怒不定,一會兒能夠認出她,一會兒又仿佛在和別人說話。

精神分裂嗎?

高陽猛地想起從前知曉的說辭,也許,淩小小是精神分裂了也未可知。可是她的家人不知道嗎?竟然沒有為她辦理手續,也好到醫院治療。是了,高陽雖然不喜歡她,甚至有些恨她,可是,事已至此,她并非揪着仇恨不能放下的人。人死不能複生,淩小小已經這樣,也算是付出了代價。

“你的家人呢?”高陽輕聲開口。

然而,高陽不提還好,這麽一提起,淩小小瞬間變得形容凄慘,小心翼翼的縮了縮身子,愣了愣,卻又瞪大了眼睛,目光空洞無神,自顧自地開口,“你不要過來,我不會回去的,我寧願呆在這裏,你走,你走啊!”

高陽默了默,到底是開口道,“你……算了,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她還能夠說什麽呢?淩小小如今瘋瘋癫癫的,她的家族願意出力讓她來見她,淩小小自己卻不願意想辦法離開這裏。高陽相信,淩小小坐牢必然有葉榛的助力,但是以着史密斯家族的背景,原說不該如此的。

“高陽!”

淩小小倏然站起身來,急急地叫住她,轉而又是垂下頭低低呢喃,“對不起,我并不想傷害你的,只是我太痛苦。我想要發洩,可是又找不到出口。我不能傷害葉榛,我傷害不了雲霆,只能,選了你。對不起……”

高陽張了張嘴,到底沒能将那一聲“沒關系”說出口。是的,這一切已然塵埃落定,她卻是不能将那一段的記憶塵封在腦海,發生的,就是發生了。她不能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我走了。”高陽緩緩道。

淩小小卻是依舊低低自語,“我總是,一會兒釋懷了,一會兒又看不開了。”她苦笑一聲,“就這樣,總是在不停地反複當中……”

……

高陽失魂落魄的行走在街道上,耳中反反複複是淩小小最後的那句話。她并不确信她是否撒謊,可是心底,還是信了。

她說,“我沒想殺徐長風的,只是他那麽愛你,雲霆也那麽愛你。對對不起,我知道我是妒忌了,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讓他帶你走。可是,這樣也很好不是嗎?你現在只有雲霆,也省得二選一了不是?”

高陽不知道的是,淩小小在她離開以後,面上露出極是詭異的笑容。愣了好一會兒,又是像個孩童一般,蹦蹦跳跳的離開。

幾個月後。

雲霆出現在這裏,身邊是給他打電話的那位警察。雲霆望着窗外的天空,終于明白,他與小舞,終于再沒有了可能。

臨出門的時候,那位警察問他,要去哪裏?

雲霆頓了頓,滿目瘡痍化作輕巧的微笑,“走到哪,就是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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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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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