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滴!好人卡

猝不及防的一次表白,讓童話停下了腳步,轉身正視何茶。

“你,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在報複我嗎?”

何茶否認三連:“不是,當然沒有,我是真心的。”

童話狐疑地眯眼看了何茶一眼,調整好心态後嚴肅道:“首先,我不喜歡男人。其次,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人,第三,我不喜歡比我年紀小的。”

童話下意識抿起嘴角,他當然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第一天見面就和自己表白的人是有多大的真心。

占着副好看的皮囊,整天沒事就喜歡到處搭讪,這種人估計就像電影裏的渣男一樣,見一個愛一個,新鮮感過了就什麽都不是了。

反之何茶沒想那麽多,總是稍微琢磨了兩下,沒忍住笑起來,學着童話的樣子。

“第一,我讀過兩次高三,年紀可不比你小。第二,我也沒有死纏爛打,就是情不自禁。第三……”

話說到一半,何茶緩緩俯身湊近童話的臉,後者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直到背抵在玻璃門上,被迫直視對方的雙眼。

何茶順勢支肘撐住玻璃,低頭對他一字一頓道:“你——撒——謊。”

“我?!”童話一時愕住,眉頭徒然皺起:“我怎麽撒謊了?你又知道些什麽就敢這麽說!”

情理之中。童話這番急于争辯的模樣擱何茶眼裏可不就是被戳破後的惱羞成怒嘛。

于是沒忍住鼻腔笑了一下,低聲輕語道:“你別生氣,我知道些什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人的那小眼神兒。”說着,還讪讪笑了一下。

“稍微上點心注意你的人都能看出來你性取向,這種話也就騙騙小孩兒,在我這就省了吧。”

童話愣的嘴巴微張,殊不知何茶口中的稍微上點心是用了他近七年的時間,而最開始默默關注童話的時候,還是在那個對感情全然懵懂的年紀,後來回過神意識到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感覺的時候,卻是像習慣一樣不可或缺,成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每天第二節 課下課在班級後門等着他路過辦公室的時候看他一眼;或是在食堂故意跟在他排的隊伍裏打飯,偷偷看他吃東西的樣子,記錄下他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又或是在陰雨天的時候默默跟在他身後,一聲不吭的陪他等公交。

誰也不知道,當年一蹶不振的少年到底憑着什麽動力,縱使被全世界打敗,也依然成就了眼前這般燦爛的模樣。

“考慮一下嗎?”何茶喉結緊張的滾了一下。

聞言,童話阖上眼睛無可奈何,半晌才沉了口氣。

又睜開眼睛:“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你是個好人,值得遇見更好的人。在我這浪費時間,對你我都不好,是不是?”

何茶頓了一刻,老大無奈地直起脖子。

“不是吧!你這好人卡發得也太突然了,我還沒對你展開猛烈攻勢呢。”

?!還他娘的有猛烈攻勢?!

童話暗暗翻了個疲憊的白眼,準備離開。

何茶眼疾手快拉住童話的胳膊。

“哎!別走啊,你今天這麽整我,是不是得給我個說法!”

其實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什麽說法,只是為了留住童話脫口而出的借口。

童話甩了兩下胳膊沒甩開,不悅地瞥向何茶。

“我沒整你,這都是入社前的必要形式。誰讓你自己有前科!手放開!”

何茶乖乖放手。

童話揉了揉手腕:“以後請你注意一點,我是你的部長,不要有事沒事無理取鬧。”

“我沒有。……我只是想謝謝你。”後半句,何茶是小聲嘀咕出來的。

童話耳尖:“謝我什麽?”

“我知道你對我的印象不怎麽好,但我這不也是想拼命挽回,适得其反了嘛。”何茶神色帶着幾分黯然:“而且,其實我當初也沒想到真的能進新聞社,我以為你會把我拉黑……”他越說越小聲,像個認錯的小孩兒似的。

童話見狀,語氣也軟了下來:“拉黑不至于,我還沒有那麽小心眼。”

何茶暗自竊喜,童話果然吃這一套。

但面上沒表現出來,乘勝追擊,用可憐小狗語氣說道:“那我明天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沒時間。”童話拒絕的果斷極了。

“……”小狗眼神。

童話看了他一眼,補上一句:“不是借口,是真的沒有時間。”

何茶哼唧了一下:“好吧,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個公寓?”

童話搖搖頭:“我不住校,在外面住。”

“……”何茶郁悶。

“那我送你到校門口?”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童話拒絕了何茶的‘好意’後,就獨自離開了。

晚上,洗漱結束後上床,何茶的這一天還沒有真正結束。

因為正式加入到新聞社以後,他便借着工作的名義順理成章的得到了童話的聯系方式。

擺好枕頭後,舒舒服服地往上一躺,然後拿出手機來,點開童話的消息框。

想了想不知道該以什麽開場白聊天才合适。輸了又删,删了又改,反反複複老半天也沒發出去一個字。

正巧,此時——對面童話出乎意料的直接質問過來。

“噠噠~當!”消息提示音。

童話:‘你到底想說什麽?’

“!”何茶立馬吓地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

正在地上溜達的魏萊也莫名被何茶的大動靜吓了一跳,癱坐在身旁的椅子上,擡頭疑惑地看了眼上鋪的何茶。

“幹啥一驚一乍吓我一跳,充電器忘拿了?”

何茶回神有些尴尬:“呃……不是。”

心态還沒緩過來,何茶在驚喜之餘抿了抿唇,平複一下心情,然後輸入對話框。

‘我……’

想了想還是删除。

‘你怎麽還沒睡?’

點擊發送。

童話:‘在工作。’

何茶:‘新聞社的?’

童話:‘不是。’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問的人不嫌尴尬,答的人也不覺得別扭。

公寓裏,童話把桌上的臺燈調亮了一點,繼續打字。

‘所以你剛才到底想說什麽?’

‘也有事找我?’

何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用‘也’,頓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我在給你發消息?’附帶一個癡呆的表情包。

童話打字:‘廢話!一遍遍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但是一條發過來的消息都沒有。’

何茶又愣了一下,總不會童話是從一開始就在那邊等着吧?

于是普信的問了句:‘你一直在等我找你?’

童話:‘當然沒有,我是有事找你,碰巧看見的。’

何茶眉梢一擡,果然還是這樣合理,雖然有點失落。

‘什麽事?’

‘把你的課程表發給我看下。’

‘好。’何茶果斷照做,把課程表截圖原模原樣的發了過去。

何茶又問:‘要課程表做什麽?’

另一邊童話沒來得及看見這一條消息。剛把課程表圖片傳上電腦,就将僅剩百分之一電量的手機放在一邊充電,自己繼續回桌上工作去了。

這邊何茶等了好久也沒後話,于是又發了一條。

‘那你記得早點睡,不要太累了。’

又等了一會兒,對面依然是毫無動靜,何茶抱着手機卑微地嘆了口氣,然後一頭栽回枕頭上。

冷漠無情的小童話對自己可真是呼之則來,揮之即去……

想着想着竟然笑了一下:這不是也沒變嘛!

何茶的大學生活說起來也算是多姿多彩,除去學習,交朋友,追小童話以外,冰點樂團也讓他操了個大心。

某天,他和許七并排坐在排練臺前的臺階上,許七在自顧自的編排新曲,而何茶則是在想着今天怎麽和童話聊閑,兩人各幹各的事,互不耽誤。

“聽着有點怪,我把這段轉成G調試一下。”

許七抱着一把吉他,自言自語。

“要不還是再換個和弦?”

何茶扭頭看向他,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

“七哥。”

許七擡頭:“嗯?”

“我們是不是可以……再招一些人進來?”

聞言,許七近乎石化,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看着何茶半天,看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還挺認真,不禁有點心疼。

“這個……的确是可以,但也得有人願意來才行啊。”

許七一臉無奈,當初新生納新,費了老鼻子勁不也才招來何茶這麽一個嘛。

可對方明顯不這麽消極,甚至坐直了身子争取道:“現在沒人願意來是因為我們之間有個總也過不去的坎,但我們可以采取一些硬性措施,比如在門前挖個坑。”

許七雙手抱着吉他,沒怎麽聽懂,于是虛心求教:“采取什麽措施?要怎麽挖坑?”

何茶蹭了蹭鼻尖,一邊偷偷看許七的眼色:“挖坑之前,我得先知道這道坎是怎麽來的。”

“……”果然一說到這個,許七就又陰沉下來了。

何茶努力勸說:“我們現在最大的困難不就是外面的那些傳聞嗎,好歹也得先讓傳謠的人閉嘴,停止以訛傳訛才行。”

許七無奈的搖搖頭:“悠悠之口堵不住的。再說……”

他瞳孔黯淡了下來:“那本來就是事實。”

何茶不服氣:“什麽就事實了?七哥,你是不是知道……”

“啊,我吉他出了點問題,我……去一趟琴行,你下節課有課吧,走之前別忘了鎖門。”打斷何茶後,許七匆匆留下這幾句,帶着吉他就要離開。

“要真是你做錯了事,為什麽一直不道歉呢!大家一直揪着當年的事不放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不上不下的态度。”

然而,回應他的卻只有急促的關門聲。

何茶站在原地叉腰。

他也不是對所有事情都那麽有耐心,就比如眼前這事。為此他沒少旁敲側擊的問原委,但總是得到許七閃爍其詞的反應。

可就像張馳說的,這事說到底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細節,可問題就在于當事人不想說,這就很難辦。

一邊想解決問題想到難受不行,一邊又憋着不說。

何茶撥了兩下前額的碎發。

當時魏大炮他們是怎麽說得來着?

『而且當時更衣室裏就她一個女生,是隔壁師大來熱場的獨舞表演……』

“女生是隔壁師大的……”何茶暗自嘀咕了幾句。

“隔壁……”猛然驚覺:“師大!隔壁就那一個師大。”

然後趕緊掏出手機來打了通電話。

“帥帥,你現在在哪兒呢?”

電話那頭似乎風很大,扯着嗓門簡單地說了個地方。

“好,你在那等我,我過去找你。”

還沒等挂了電話,手機先一步沒電關機了。

何茶沒管太多,抓起桌上的鑰匙,急急忙忙出門去找郝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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