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葉骊珠晚上也沒有吃什麽東西,邬氏那邊特意派了杏兒過來關心她的身體。

已經傍晚了,天氣又熱,葉骊珠的住處雖然是葉府最好的院子,房間陰涼,但房間裏沒有用冰,仍舊有幾分燥氣。

杏兒是邬氏身邊最得力的丫鬟了,她長得也讨喜,一雙眸子黑閃閃的,進來之後,杏兒先給葉骊珠請安:“奴婢見過大小姐,太太的院子離這邊遠,現在又有雜事纏身,不方便過來,就派了奴婢來給您問好。您累了一天了,身子還撐得住嗎?若是感覺不好,就叫大夫來給您開些藥。”

葉骊珠穿着淡紅的衫子,慵懶無力的靠在軟枕上,她墨發一大把,自然的散了下來,黑漆漆的,帶着很柔和的光亮。

一層紗簾飄啊飄,隔着這層紗簾,杏兒只能看到裏面嬌弱無力的身影,看不清人的臉。

葉骊珠的心思恍恍惚惚,一覺睡醒,沒有怎麽吃東西,她精神氣不好,格外懶散。小丫頭來請安,葉骊珠也沒有多加理會。

緩了一會兒,杏兒才聽到大小姐冷淡的聲音:“勞太太費心了,記得代我向太太問好。玉沙,送這位姐姐回去。”

杏兒笑着道:“大小姐,多少讓奴婢看一下您,奴婢知道了您氣色好不好,才能回去向太太交差。若您累了一天,身子特別不好,太太肯定會擔憂您,她會擔心到吃不下去飯呢。”

葉骊珠玉手托着下巴:“把簾子挑開。”

一道茜紅紗簾被分開,杏兒不敢上前,遠遠看到了軟榻上側卧着的女子。

葉骊珠墨發雪膚,一雙桃花眸沁着淡淡的水澤,泛濫着千種情意,哪怕冷冷淡淡的瞧人,也給人溫情脈脈的感覺。

畢竟是葉家的大小姐,就算是在那種冷清清不見人煙的地方長大,從小缺少照顧,也自帶着別樣的氣質。

杏兒不敢多看,忙道:“小姐氣色還好,太太知道了肯定高興。您每日不要忘了吃藥,有什麽需要就告訴太太,太太都會幫您。奴婢先退下了。”

等人走了,葉骊珠才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一點都不給人清淨,她才不喜歡什麽太太什麽姨娘的人過來打擾。

玉沙送了人回來,跪在葉骊珠的身邊,拿了美人捶輕輕為葉骊珠捶腿,葉骊珠伸了個懶腰,玉沙道:“小姐,皇後娘娘昨日送來的冬蟲夏草,奴婢吩咐人和上好的粳米一起炖了粥,您多少吃兩口,吃了之後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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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骊珠閉着眼睛:“送到嘉佑那邊吧,我實在沒胃口。”

玉沙道:“公子已經用過晚膳了。您身子虛損,多少吃點藥粥,吃了東西晚上才睡得香甜。”

一說起睡覺,葉骊珠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那些東西了。

既像是一場夢,又像是真實看到的。

葉骊珠對玉沙道:“你今天晚上來裏邊睡,讓人擡進來一張床,晚上方便伺候。”

玉沙應了一聲道:“現在天氣熱,奴婢打個地鋪就好,再搬張床進來太占位置。”

等到晚上睡覺時,葉骊珠閉上了眼睛。

很快,葉骊珠陷入了夢鄉中。

她夢見了那個可怕的男人。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葉骊珠身上一陣酥麻,不覺軟了幾分,往前靠去,試圖靠在男人的身子上。

她衣衫不整,衣衫松松垮垮的,這壓根不是葉骊珠平常會穿的衣服。

很豔麗的朱紅色,薄薄的一層紗。

她的膚色本就瑩白,雪一般的肌膚若隐若現,朱紅薄紗襯膚色,兩相映襯,很是奪目。

領口處松散開了,纖細鎖骨下是一片雪膚,珠圓玉潤,在紗衣中輕輕被籠罩,和她纖細的腰,單薄的脊背形成鮮明的對比。

對比越強烈,越是顯得葉骊珠美豔惑人。

偏偏她眼底無辜,帶着點點淚光。

提骁捏着葉骊珠的下巴,緩緩俯身,他太高了,葉骊珠太過柔弱。

不知道為什麽。在夢裏,葉骊珠很難控制住自己,她不由自主的往提骁這邊去湊,提骁卻故意使壞,他的手只捏着葉骊珠的下巴,其他部位都不去碰她。

葉骊珠唇瓣微微分開,看起來嬌憨可憐。

她的衣服松松散散,出了些薄汗,紗衣勾勒着身形。

男人穿着墨色衣袍,衣物質地昂貴,沒有一絲褶皺。和葉骊珠相比,他有一種禁欲冷漠的感覺。

葉骊珠站也站不穩,她想掰開男人的手,不要他捏着自己的下巴了。

她的小手剛剛攀上男人的手腕,身子更加酥麻,再也不想離開了。

男人俯下了身,在她耳邊道:“刻意勾引我?嗯?”

他的聲音冷冽低沉,呼吸炙熱,葉骊珠的臉瞬間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處。

她眼底帶着水澤,氤氲着霧氣,紅了一片,無辜又無害。

葉骊珠想說“沒有”,可她壓根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

男人眸色深沉,葉骊珠讀不懂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已經按捺不住,但她能聽清男人的話語。

他冰冷的薄唇觸碰到葉骊珠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妖女。”

葉骊珠在這個時候醒了,她睜開了眼睛,因為剛剛醒來,她還沉浸在夢裏。

那句“小妖女”在耳邊回蕩,葉骊珠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的,有些發熱。

因為身子不好,她常常在半夜醒來,此時,葉骊珠緩緩坐了起來,倚靠着枕頭。天色還未亮,房間裏仍舊是昏暗的,帳子中更是密密沉沉不見天光。

葉骊珠穿着雪白的寝衣,抱着自己的膝蓋。

長發散了下來,墨色瀑布一般,夜色之中,葉骊珠只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她還在為夢中的事情不甘心。

葉骊珠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可能穿成那樣和一個男人私下裏相處。

在夢裏,那個男人還稱呼她為“妖女”。

葉骊珠捏了捏被角。

她是妖女?她哪裏像妖女了?

不過,那個男人太冷清,可能真的很讨厭她這一類長相的女人吧。

葉骊珠胡思亂想着,身上出了一身汗,倒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就要再睡下的時候,葉骊珠覺得自己肚子有些疼痛,她皺了皺眉頭,怎麽回事?

下邊流出來了些東西。很詭異,濕了一片。

葉骊珠這時黑燈瞎火也看不清,喊了一聲“玉沙”,玉沙頓時醒了,多點燃了幾根蠟燭。

葉骊珠道:“我要換一身衣服。”

玉沙機靈得很,若是不機靈,也不能從外邊伺候的小丫鬟成為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在外邊打掃庭院接待客人,起早貪黑,夏天受熱冬天受冷,哪裏比得上在小姐身邊風光體面。她麻利的挑開了簾子,把葉骊珠扶了下來:“小姐是做了噩夢魇住了?額頭上都是汗水。”

葉骊珠鼻尖一點晶瑩汗珠,她擡手擦了擦:“無礙。再拿一身寝衣過來吧。”

玉沙拿了一身衣服過來,葉骊珠背過身去讓玉沙給她換衣服。

玉沙上下掃了葉骊珠一番,臉色頓時變了:“小姐,您來了月事?”

葉骊珠的寝衣上染了一片紅。

葉骊珠不懂玉沙的意思:“什麽是月事?”

玉沙招呼外面的小丫鬟去打熱水進來,她看了看床上,果真,床上也染了一點點血跡。玉沙麻利的把床上的東西給換了。

她想着葉骊珠之前沒有來過,就解釋了一番。

葉骊珠身子比常人要虛弱許多,本來是不會來月事,不能生育,因此,從前悟心師太也沒有告訴過葉骊珠這件事,但不知為何,回了京城後,遇到了提骁,莫名其妙的居然來了。

小丫鬟把熱水送來,玉沙擰了幹淨的巾子給葉骊珠擦洗身體,又為葉骊珠換了衣服。

天色仍舊未亮,葉骊珠又躺在了床上。

她摸了摸小腹處,隐隐有一些疼痛,但不明顯。葉骊珠又閉上眼睛睡着了。

這邊,葉骊珠剛剛睡下,□□的提骁滿頭大汗的醒來了。

五月天本就燥熱,提骁出了一身汗,臉色仍舊是冷冰冰的。

他再度夢見了葉骊珠。

葉骊珠進入他的夢裏,從來都沒有安分過,這個小女人,像是狐貍精投胎的,又美又媚。

提骁已經準備回鹹州的事情了,不在京城久待,再次過來,便是準備向葉家提親。在夢裏想,不如帶回家裏。

此去千裏迢迢,離開之前,提骁想着自己必須再見葉骊珠一面。

他去洗了一個冷水澡,冰冷的水浸身,提骁逐漸冷靜了下來。

葉輔安并非善茬,像葉輔安這種控制欲極強的人,肯定是想把葉骊珠交給知根知底的男人,最好是他的門生。提骁想要把葉骊珠帶到鹹州,葉輔安這裏肯定不同意。再加上葉輔安一向中立,将葉骊珠許給了他,就等于葉輔安投靠了太子一派。

提骁五官輪廓分明,水珠順着他俊朗的面孔往下滑,一直落到了壁壘分明的胸膛上。

提骁從來不喜歡用柔和的手段,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他若強行逼迫葉輔安将女兒給他,肯定會傷了葉骊珠對他的感情。

再和葉輔安處一處關系?

提骁狹長幽深的眸子閃爍了一下,葉輔安和他相處,都是拿他當同輩,若是知曉提骁在肖想自己的女兒……啧,恐怕以後連葉家的門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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