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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梣一大早上起來, 就心神不寧, 總覺得要有什麽大事發生一般。
她已經年過四十, 眉目間流露着幾分奸詐。下人服侍着穿上道袍之後,柳梣道:“為葉夫人辦的事情,本該昨天就生效了。秦王妃不是一般的人物,她一死, 整個京城都知道才對。”
下人道:“或許剛成親喜氣足,先生再耐心等等。”
柳梣最是見錢眼開,為了銀子,什麽害人的事情她都願意做。前兩年,柳梣還為了得到某位富商夫人五千兩銀子,買了許多貧苦人家的女嬰,做成大補的藥物賣給那富商的夫人。這次邬氏許給她三千兩, 事前只給了一千,事成之後再将剩下的兩千兩銀子給她。
所以柳梣才會這麽迫切希望葉骊珠能夠早早被克死。
她嘆了口氣道:“聽說秦王命格極好, 年紀輕輕就位極人臣。說不定是被他給影響了。晚上我再去趟葉家,用個拘魂術先讓秦王妃病倒下。”
話音剛落, 房門突然被踹開了。
五名身着暗色衣袍的年輕男子立在門外,為首的一名腰間懸挂着玉牌,他道:“把人帶走!”
柳梣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何方大人物,當下額頭冒了冷汗:“你們要做什麽?我要報官!”
為首的男人冷笑:“得罪了我們王爺, 別說報官,就是報皇帝也沒用!再多說一個字,直接縫上你的嘴巴!将人拖走!”
提骁也起晚了。
昨晚上葉骊珠倒是乖巧多了, 晚上沒有纏着他要,不過抱他很緊,一直都要在他的懷裏睡。昨晚他沒怎麽睡,就看她還有沒有什麽異狀。
她睡得熟,長長的眼睫毛閉上了,格外撩人。
提骁的手指撥了撥她的眼睫毛。
葉骊珠不自覺的發出不滿的撒嬌聲,小臉埋進了被子裏。
房間裏暖,她睡覺也不安分,小腿和腳踝都在被子的外邊,瑩白且纖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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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骁給她塞了進去。
動靜有點大了,葉骊珠睜開了眼睛,一看到是提骁,葉骊珠往他身邊湊:“怎麽就穿上衣服了?”
提骁按住她的手:“別扯,我等下去辦事情。”
葉骊珠臉頰去蹭他的下巴,她的臉頰很細嫩,柔軟細致,給人的感覺很好。
剛剛睡醒,她聲音帶着睡意:“不要你去。”
提骁把她裹在了被子裏,捏了捏她的臉:“很快就回來,別撒嬌。”
葉骊珠又睡下了。
水牢中,柳梣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她本來就是一個女人,身子骨并不強壯,被提骁手下的人給上了刑,已經奄奄一息了。
牢中一股血腥味兒,葉輔安在進來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了提骁一眼。
不知道提骁的府中為何要設這樣的場所。難不成提骁經常私下審訊殺人?
提骁着墨色衣袍,尊貴優雅中又帶着絲絲冷冽陰沉。
等看到了鐵牆上被釘着的女人,葉輔安吃了一驚:“秦王,你怎麽能用這樣的手段去虐待人?”
便是真正的牢獄中,也很少動用這樣的酷刑。
提骁眸中沉沉,不帶一絲暖色,他淡淡的道:“丞相,你還是好好聽一下,這個女人究竟做了什麽樣的事情。”
柳梣手腳疼痛,她在聽到“秦王”和“丞相”時,已經明白自己落入了誰的手中,也知道秦王是為何而來。
已經有人搬了桌椅過來,上好的茶水一泡,香氣四溢,瞬間沖淡了血腥。
葉輔安在這樣的場合下,實在不能好好喝茶。
提骁是戰場中殺出來的,什麽場景沒有見過,他坐了下來,抿了一口香茗,掃過柳梣腫脹的臉:“本王的王妃最近身體不好,從回京之後就邪祟纏身,柳梣,你想怎麽死?”
到了這個地步,秦王不問柳梣做了什麽,而是問她想怎麽死,想必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心中更加恐懼,忍着疼痛喊道:“秦王殿下,是葉丞相的夫人邬氏逼我害您的王妃,我是市井小民,她是丞相夫人,小人不敢不做!”
聽了這話,葉輔安的臉色終于變了:“你和邬氏都做了什麽?”
提骁冷淡的道:“說給葉丞相聽。”
柳梣松了口氣,知道葉輔安還不知情。如此一來,她倒是可以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邬氏的身上。
柳梣道:“半年前葉夫人突然帶人找了我,說是要我給她做事情,若我不做,就別想在京城活下去。等到了葉府,我才知道葉小姐回來,葉夫人不喜歡葉小姐,想讓我謀害她。被逼無奈,我每晚只好做法讓葉小姐陷入夢魇。前兩天,葉夫人把葉小姐生辰八字給我,逼着我做了小人害葉小姐。大人,這都是葉夫人逼迫,若我不為她辦事,我就活不下去啊!”
提骁淡淡的道:“你為她辦事是在十年前,葉骊珠的生母難産,險些一屍兩命,是你做的吧?”
柳梣臉色又是一變,葉輔安這次臉色更難看了:“我夫人也是你害死的?”
柳梣眼淚都湧出來了:“是邬氏逼我啊!丞相,是她逼我!我良心難安,不敢害貴公子,但貴夫人命薄,只能去了。”
“你不是不敢害,而是本事不足害不了,葉嘉佑是逢兇化吉的命,從你的手下逃了數次。”提骁道,“十年來,你收了邬氏無數銀子,心甘情願為她賣命,若不是葉骊珠在寺廟裏,早就活不到今天。”
柳梣臉色一片灰敗。
葉輔安在這裏也待不下去了,他只知道邬氏做事向來穩重,這麽多年打理後宅未出任何差錯。沒想到邬氏居然做出了這樣狠毒的事情!
他恨不得回家一劍刺死邬氏。
提骁起身,葉輔安也跟着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柳梣仍舊不死心:“秦王殿下,确實是邬氏逼我!我不做不行!您放過我,饒我一命,我告訴您一件大秘密。”
提骁腳步頓了頓。
柳梣能和邬氏接觸,在京城裏是有一些人脈和手段的。普通的人花不起幾百兩銀子讓柳梣做事。
柳梣大喜,當下說了出來:“我師姐是有名的道士,京外有她的道觀,她同樣為王公貴族辦事,還和貴妃見過面。前段時間,師姐讓我看了兩個人的生辰八字,有人要咒這兩個人,我看了,其中一人是鳳命。”
提骁往外走了。
柳梣雖說了這麽多,提骁仍舊不能留她。
且不論言語真假。
柳梣謀財害命,害到了葉骊珠的頭上,若是前兩年提骁戾氣正重時,把她千刀萬剮都有可能。
提骁對手下道:“随便處置,本王不想再見到她。”
走了出去後,葉輔安道:“珠珠她如今怎麽樣了?”
提骁道:“這兩天她還在吃藥,身體并沒有大礙。”
葉輔安臉色并不好看:“是我識人不清,将邬氏這樣的女人留在了身邊,害了我的夫人,還險些害了一對兒女。”
提骁并沒有否認。
确實是葉輔安失察。倘若葉輔安當初就能發覺葉骊珠的母親被人謀害,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提骁眸色冷厲:“邬氏是你的夫人,她犯了錯,本該由你懲治。不過,這件事确實觸了本王痛處,丞相,能不能讓本王代為懲罰?”
葉輔安對葉骊珠滿心愧疚。
這件事情,若不是提骁查了出來,葉骊珠真被害死,葉輔安也只會覺得是她身體不好。
葉輔安道:“我知道了這件事,絕不會輕易饒了邬氏,就不用你動手。邬氏和她家裏是我提拔,我不會讓他們逍遙自在。秦王,你多陪陪珠珠,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如今也沒有臉面去見她了。”
提骁道:“她不知曉這件事情。丞相以後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
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等葉輔安離開之後,提骁吩咐了手下的人:“去把太子請來。”
昨晚,提骁已經将有關柳梣的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柳梣在京中斂財無數,自然有一定的本事。
紙上羅列了幾家道觀,這些都和柳梣有所關聯。
半個時辰後,太子趙昀已經來了□□中。
提骁圈了兩個道觀,淡淡的開口了:“如今京中巫蠱橫行,你私下派人徹查一番這兩個道觀,莫要打草驚蛇,派探子潛入搜查,查出結果再和我商量。”
趙昀不知道提骁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猶豫了一下,趙昀道:“舅舅不信這些?當初您不是借助這些讓葉丞相将……”
提骁道:“有人以巫蠱之術害王妃,避免有更多的事情出現,趙昀,你還是讓親信查一查。”
趙昀一向聽從提骁的話,将提骁的吩咐記下了。
提骁道:“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趙昀道:“如今要中午了,舅舅,你不留我下來用午膳?舅母還沒有招待我用過飯呢。”
“她不想見你。”提骁淡淡的道,“這幾天她身子不舒服,膽子又小,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想見。”
趙昀:“……哦。”
等趙昀離開了,提骁換了衣服回房間。
葉骊珠在榻上側躺着,身上穿了薄薄的衣衫,這個姿勢很是誘惑。
提骁靠了過去,看她翻一本書:“在看什麽?”
恰好是标題,提骁一字一句念了出來:“風雪夜麗女逢将軍……”
葉骊珠:“你也要看?”
提骁勾了勾唇:“要看。”
葉骊珠往邊上靠了靠,騰出了位置給提骁,她專心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提骁也陪她往下看。
等看到麗女和将軍共赴巫山雲雨時,提骁掐了掐葉骊珠的腰:“這個不好看,都沒有配圖。”
是府上丫鬟給葉骊珠找的,丫鬟不敢給葉骊珠看□□,雖然是寫風花雪月,不過都一筆帶過。
葉骊珠有些詫異:“還有配圖畫的?有色彩的麽?會把麗女跳舞的場景畫出來嗎?”
提骁“嗯”了一聲。
葉骊珠摟住了他的胳膊:“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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