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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時, 葉骊珠也是要進宮的, 民間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宮裏也熱鬧得很。

夏國公主陸彩池和二皇子趙轶的婚事在前兩日就辦了,葉骊珠沒去這兩人的婚禮,不過這次進宮,她能夠見到身為二皇子妃的陸彩池。

皇後宮中熱鬧得很, 盛貴妃久違的濃妝豔抹,穿了一身鮮豔的衣裙,皇後不滿的掃過盛貴妃。

盛貴妃仍舊洋洋得意,沒有注意到皇後的目光。

葉骊珠很安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和任何人接觸。思柔公主在葉骊珠的對面,兩人算不上特別熟悉,也是因為陶媚文, 之前才在一起玩。

思柔公主喝酒的時候,酒水突然灑在了自己身上, 灑了自己一裙子,貼身宮女不敢聲張, 和貴妃說了幾句,帶思柔公主去換一身新的衣服。

思柔公主經過葉骊珠時,突然按了一下葉骊珠的背部。

她走得很快,幾乎沒有人能夠注意到她的動作。

葉骊珠被重重碰了一下, 也沒有聲張,只是低頭多喝了兩口酒,片刻後離座, 說腿發麻了要去外面走一走。

其他人也沒有多在意。

葉骊珠帶着海檀一起出去,剛剛出去不久,一名宮女道:“王妃,我們三公主等下就不回來了,您要不要和她說幾句話?往常都是在一起玩的。”

葉骊珠點了點頭。

過了一個拐角,果真看到了裙子被髒污的思柔公主。

思柔公主性子懦弱,她不是盛貴妃親生,所以平時在夾縫中求生,過得也不算很如意,連尋常大家族裏的嫡女都不如。

四下裏并無人,思柔公主對這宮裏也了解,知曉這個時間段不會有人巡邏到此處。

她道:“秦王妃,可否讓丫鬟去一旁,我們單獨談話?我想和你敘舊,你成親之後,我們幾乎沒有再見過面。”

葉骊珠和思柔公主的交情如何,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突然來敘舊,肯定是有什麽事情。

葉骊珠對海檀道:“海檀,你去一旁。”

海檀應了一聲,往後退去。

等人離得都遠遠的了,思柔公主突然掉下了眼淚,握住葉骊珠的手:“秦王妃,你一定要信我的話!”

葉骊珠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見思柔公主這幅傷心欲絕的模樣,輕輕安慰道:“你別哭,有什麽話先告訴我。”

思柔公主道:“前天晚上我去給貴妃送東西,當時外面沒其他人,因為在貴妃宮中,我也沒有想太多,無意中進去了,聽到了貴妃和二皇兄的話。”

葉骊珠道:“他們說了什麽?”

思柔公主輕輕的道:“近來二皇兄被針對,已經按捺不住了,他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來一搏,殺了太子和秦王,奪得皇位。”

這些話語大逆不道,所以思柔公主聲音壓得很低,葉骊珠也是勉強能夠聽到的程度。

葉骊珠不敢相信:“什麽?”

思柔公主握住了葉骊珠的手:“我不敢騙你。”

葉骊珠冷靜一下,道:“貴妃養你在膝下,雖不能待你如親生,但也有恩情,三公主,你為何突然告訴我這些?”

“二皇兄說,事成之後,把我給夏國陸玄天做側妃,我不想遠嫁。”思柔公主并不希望盛貴妃和二皇子上位。

這些年來,思柔公主在盛貴妃的身邊,如履薄冰戰戰兢兢,什麽話都不敢說什麽事都不敢做。

倘若太子正常上位,哪怕斬草除根,太子要殺盛貴妃和二皇子,也不會動思柔公主,頂多讓思柔公主嫁給京城中并不顯赫的人家罷了。

無論如何,思柔公主嫁人後都不會做小,她是公主,在京城随便找個殷實的人家都會被供起來,誰會願意給一個花心的皇嗣做小?

思柔公主在宮城裏長大,最是明白怎樣才活得自在。

盛貴妃和二皇子把她當成棋子,思柔公主對這兩人從來沒有感情。對她而言,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思柔公主道:“你放心,他們并不知曉我偷聽了他們的話。秦王妃,我只希望來日太子正常上位,不刻意為難我。”

葉骊珠知曉思柔公主的處境算不上太好。

思柔公主不是嫡出,沒有地位高的母妃。被養在盛貴妃身邊的時候,也不受盛貴妃的重視。

她點了點頭:“今後我若能說得上話,一定會幫你。現在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思柔公主點了點頭,她也沒有想在這樣的場合過多逗留,和葉骊珠說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葉骊珠并不會全然相信思柔公主,乍一聽到思柔公主的話語時,葉骊珠覺得二皇子膽大包天,仔細一想,被逼到了絕路上,做出反叛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她心中隐隐擔心提骁。

海檀見兩人談完了事情,這才走了過來:“王妃,三公主和您說了什麽?”

葉骊珠搖了搖頭:“一些小事情而已。”

再次回到了殿內,盛貴妃神采奕奕,不曉得在說什麽,葉骊珠沒有細聽,坐了下來,腦中思考方才思柔公主說的話。

她又悄悄看了一眼盛貴妃。

盛貴妃這幅模樣和前幾日不同,在皇後面前大方多了,像是有了什麽靠山。

這時,一名小太監過來,不知道在皇後面前耳語了什麽,皇後的臉色頓時變了。

這裏不僅有後宮嫔妃,還有各個官員家裏的夫人和小姐,皇後咬了咬牙,對盛貴妃道:“盛貴妃,你養出的好兒子,又給皇家抹了黑!”

盛貴妃臉色一變,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她道:“皇後娘娘何出此言?二皇子他……”

提皇後道:“今天衆人聚在一起,本是為了過節,貴妃你管教不嚴,導致二皇子犯下大錯,先回宮好好反省!”

二皇子犯錯一事,本來是過節,提皇後不該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但她直截了當說出,顯然,二皇子犯的并不是小錯,提皇後也沒有打算給盛貴妃面子。

盛貴妃又驚又怕,匆匆退了出去,打聽二皇子究竟犯了什麽錯。

其他人心中雖然好奇,卻不敢表露出來,各自在各自的地方坐着,還像之前一般。

此時,二皇子已經被潑了一臉的冷水,醒了過來。

大臣們都回去了,提骁和太子卻在,皇帝也在眼前。

趙轶腦子還有幾分昏昏沉沉,他看向了皇帝,聲音喑啞:“父皇!”

皇帝震怒,拿了手中杯子砸在了趙轶的頭上:“你還有臉喊朕父皇!”

這時,盛貴妃匆匆闖了進來,她哭得滿臉是淚,一見趙轶衣衫不整的模樣,又見一旁的秋嫔端正跪在地上,揚手給了秋嫔一巴掌,罵道:“你這賤人!”

秋嫔一言不發。

盛貴妃跪着上前道:“陛下!轶兒年少,他才和四公主成親,哪裏敢觊觎您的女人!肯定是秋嫔趁着酒醉勾引轶兒!您是知道的,轶兒他平日最孝順您,有了什麽好東西都想着您!”

皇帝被氣得臉色紫脹,說不出一句話來。

方才他喝酒多了,太子趙昀扶着他去偏殿裏休息一會兒,誰知道推開門,居然見趙轶和衣衫不整的秋嫔抱在了一起!

若是趙昀不在,皇帝哪怕氣憤,也是殺了秋嫔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可是趙昀在皇帝身邊。

有那麽一瞬間,皇帝覺得一向溫和的趙昀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幾分嘲弄。

哪個男人會允許女人給自己戴一頂綠帽子?像是皇帝這樣愛面子的人,看到自己的愛妃和自己的兒子滾在了一起,還被另一個兒子看到,他當時就恨不得掐死趙轶。

皇帝并不會将此事聲張,不過也不可能輕易饒了趙轶。

盛貴妃哭哭啼啼,柔媚的面上滿是淚水,皇帝正心疼的時候,秋嫔突然道:“臣妾和二皇子好了一段時間了,今天臣妾來這邊,是二皇子邀請。”

盛貴妃不敢相信,她擡手就要去撕秋嫔,被太監拉開了。

秋嫔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紙條:“這是二皇子讓人送來的。”

太監呈了上去,皇帝看了一眼,臉色更差,給了趙轶窩心一腳:“你這個逆子!”

趙轶知道事情敗露,他沒有什麽可狡辯的,可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他做的:“父皇,兒臣并沒有向秋嫔傳信,是有人在謀害兒臣。”

太子趙昀道:“這的确是你的筆跡,皇弟,你好好看一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的字跡是這樣的?”

趙轶道:“兒臣有錯,可兒臣并沒有向秋嫔傳信。”

秋嫔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趙轶,你還是不是男人?當初你在流雲亭中與我交好,口口聲聲說要我,如今卻矢口否認,方才你撲上來的時候為何不否認?”

秋嫔對趙轶确實有意,趙轶年輕俊逸,比年邁無力的皇帝要好很多。可她最恨趙轶沒有承擔,歡好的時候敢享受,事情結束卻不敢承認。

皇帝冷聲道:“閉嘴!”

提骁掃了趙轶一眼,淡淡的道:“二皇子罔顧人倫,犯下如此大罪,陛下應當如何處置?”

皇帝如今對趙轶是恨鐵不成鋼,失望至極,他道:“二皇子鑄就大錯,禁足兩個月。”

提骁冷笑:“僅僅禁足兩個月?”

提骁咄咄逼人,顯然不想讓趙轶有好下場,皇帝心中也存着可能是提骁設計害了趙轶的想法,所以并不要重罰,聽了提骁的話,皇帝道:“秋嫔不知檢點,杖斃。”

提骁道:“二皇子也加仗刑,否則,人人都像他一般,宮裏宮外豈不是要亂套了?”

皇帝心中的氣沒有消除,只好加了給趙轶三十仗。

等人都散了,提骁和太子趙昀一起回去,提骁這才道:“昀兒,這次做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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