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和我

雖然在電話裏趙曼文說得磕磕絆絆，但賀景雲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她想要和他見面。

當時賀景雲就直接答應了下來，所以在第二天忙完了之後就直接來到了趙曼文這裏，順便吃了晚飯。

趙曼文做菜的手藝很好，今天也不例外，而且賀景雲也能看得出趙曼文今天這頓晚飯有特備準備，比平時都要豐盛。

兩個人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吃完晚飯，整個席間賀景雲都沒有開口詢問任何的問題。 一直到吃完了飯賀景雲坐到了客廳，但是趙曼文沒有跟過來，她在廚房切水果，而且還切了有一段時間才終于端着果盤出來。

趙曼文的臉上帶着很明顯的猶豫和掙紮，坐在一旁的賀景雲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什麽都不說。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現在該輪到趙曼文。

就不知道也過去了多久，趙曼文才終于開口了：“你......你和你的女朋友合好了嗎？”

“沒有。”賀景雲如實回答。自從那次在這裏和夏清芷見過一面之後，他們至今沒有任何直接的聯系。

“哦。”聽聞的趙曼文點了點頭，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賀景雲将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催促還是鼓勵。

“我結婚了，你知道的。”狠咬了一下嘴唇的趙曼文似乎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是，我知道。”賀景雲認同的說，這是他們重逢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談論這件事情。

“那年我爸他因公受傷，但單位卻懶着不認賬不願意支付醫藥費，我們家本來的條件就不算太好，為了供我去上海念書我爸幾乎用光了所有的積蓄，如果當時不是他的出現，我們家真的挺不過那一關。”趙曼文越說頭就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也許是因為回憶起那段并不讓人愉悅的過往，又也許是因為其他，賀景雲無從去分辨。

“所以你和他結婚了，這是他幫助你的條件？”賀景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而不是質問。

“不能這麽說，他沒有強迫我。“趙曼文依舊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看上去十分脆弱。

“那要怎麽說？”賀景雲繼續問道。他希望趙曼文能多說一些，他希望知道她的态度。

“他沒有強迫我，但是那時候他畢竟也只是個學生，拿一筆錢出來家裏總要交代，而且我和我爸都覺得平白無故的受人恩惠不好。”趙曼文有些勉強，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再說他還是我的學長，平時對我就非常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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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趙曼文都沒提過關于喜不喜歡的話題，她的感激讓她不覺得這是一場交易，所以她還在維護着那個人。

也許是賀景雲的陰謀論在發揮作用，總之在賀景雲看來，這樣的趙曼文絕對是最好騙的那一種。

“他是你的學長，他對你很照顧，那你現在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這個問題，從再一次見到趙曼文開始就一直都在賀景雲的心裏，只是到如今才終于問出口。

其實有很多事情在趙曼文稍微透露出一些蛛絲馬跡之後賀景雲完全可以去調查，但是他沒有再那麽做，或許是在他的內心深處，這一次他就是希望讓趙曼文自己說出來。

只是賀景雲并沒有想到，現在趙曼文終于願意說，卻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夏清芷的突然出現讓他們的關系破裂直截了當的展現在了趙曼文的面前。

那天或許真的給趙曼文帶去了不小的沖擊，無論從哪一方面，也無論趙曼文對他的情感到底是哪一種，從前到現在又有沒有發生過改變。

這一次趙曼文沒有馬上回答，她又沉默了許多，才終于在慢慢的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本來挺好的，但去年他的生意開始出現問題，人就也跟着變了，變得愛喝酒，脾氣還很大，我覺得我好像沒辦法和他溝通了一樣。”

趙曼文的眼睛裏慢慢有了淚水，婚姻的失敗對于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無論這場婚姻的開始是否源自于愛情。

“然後一直到前幾個月，我發現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我們大吵了一架之後，我就自己回國了。”淚水成串的滴落下來，趙曼文幾次用手将其抹掉，卻根本擦不幹淨：“我關掉了電話，也沒有回我爸那裏，他找不到我，但我後來忍不住開了手機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找過我。”

說到這裏趙曼文似乎終于達到極限，她痛苦的低下頭，将臉埋在雙手之間：“我真失敗。”

在最後自我評價了一句之後，便是完全泣不成聲。

一旁的賀景雲眼看着趙曼文的崩潰，卻遲遲沒有任何反應。他在品味着自己心裏的感覺，有些殘忍的暫時冷眼旁觀。

他必須理清楚，在他終于知曉了一切之後，暫時的殘忍，才能讓他們不走錯路，做出更加錯誤的選擇。

而他最後得到的結果是，他有些釋然，但同時卻又好像沒有那麽釋然，就好像他本來在乎的其實根本沒有他以為的那麽在乎。

時間真的是太厲害了，它在賀景雲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抹平了很多東西。最後的那一點，無非就是賀景雲的執念還在不願意善罷甘休而已。

可是在趙曼文終于願意敞開心扉的同時，最後的這一點執念也終于被消解。

理清了這一點的賀景雲從位置上站起了身走到趙曼文的身邊，終于伸手将趙曼文摟在了懷裏。

這個擁抱對于兩個人來說闊別已久，卻終于還是來了。賀景雲輕拍着趙曼文的背，一聲一聲的說着“沒事了”以安慰趙曼文，同時在心裏盡量讓自己不要想其他。

不去想那些趙曼文但凡肯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多思考一些，多相信他一些就不會有的辜負。

他說服着自己，趙曼文只是一個普通人，是他的要求太高了，太苛刻了。趙曼文不是故意背叛他們的誓言，她真的是迫不得已，至少對于她來說是這樣的。

感情讓人成長，以前夏清芷覺得這話就是所謂的心靈雞湯，但現在她覺得這雞湯至少是雞做的而不是勾兌的雞精粉。

經歷過這一次感情之後夏清芷別的不敢說，但至少變得寬容了。如果換做以前夏清芷絕對不會讓賀景雲好過，背叛什麽的光聽一聽就覺得不可原諒。

可事實是夏清芷在收回了賀景雲因為她所得到一切并且也承受了其代價之後，她突然就覺得這件事情也挺沒意思的。

報複來報複去，說到底還是自己放不下。

夏清芷不想這樣，再在這段感情中投注時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是報複也是一樣。

所以她選擇就此罷手，不再繼續這場報複的游戲，并且同時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在這場報複中獲得任何的快感，沒有任何意義果然是沒有任何意義。

就這樣夏清芷又變回了原來的她，不需要為任何人去改變自己的生活，也不需要考慮其他人，她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她又開始夜夜狂歡，并且因為孫正羽的回國她知道總會有人帶她回到安全的地方所以更加的肆無忌憚，幾乎每次聚會都必定會喝醉。

她喜歡這種感覺，而且絕對不承認自己的買醉和失戀有半點關系，因為她本來就是這樣的。

可縱然夏清芷身體再好酒量再佳畢竟也只是肉體凡胎，混亂的作息使得她的身體最終沒辦法負荷開始對她發出抗議，讓她在某一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胃疼難忍。

夏清芷最近這一段時間都是住在她堂哥夏天睿這裏，可能這會讓她的爺爺頗有微詞，但夏清芷可以輕松一些。

雖然夏清芷并不覺得當她真的想做什麽的時候她的爺爺會攔着她，但是在分外關心自己且年事已高的爺爺奶奶面前，有些事情她還是需要強裝一下的，可她現在特別不想強裝什麽。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夏天睿早已經去上班，初步體會了一下身體上的疼痛之後，夏清芷決定讓孫正羽來接自己去醫院，然後在等他來的時間裏勉強着去洗漱了一下。

去過醫院之後最終的檢查結果并不嚴重，只是胃病的麻煩就在于主要在養而不再治，這段時間夏清芷想要喝酒是絕對不可能了，就算她自己能忍耐胃疼，孫正羽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在醫院離開之後孫正羽将夏清芷送回了她哥哥的別墅，從車上到房間裏這一路都是孫正羽将夏清芷抱過來的，小題大做的讓夏清芷卻都有些不忍直視又阻攔不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陪我。”終于重新躺回床上之後夏清芷卻沒打算留孫正羽。

而孫正羽也明白現在夏清芷最需要的是休息，而這件事情他是完全沒辦法幫忙的，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叮囑她不要吃刺激的食物，但也不能因為胃不舒服就完全不吃東西，多少還是要喝點粥。

“我知道了，你一天天的啰嗦死了，快回去吧。”夏清芷的胃還是很疼，雖然比去醫院之前要稍微好一些，但不舒服的感覺還是讓她說起話來都有氣無力。

“那你休息吧，有事情打電話給我，随時都可以。”孫正羽幫着夏清芷蓋好被子，目光在她本就白皙現在再一生病就差不多完全血色全無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之後，才終于離開。

孫正羽走了之後夏清芷睡了一覺，人在身體不好的時候好像總是比較容易入睡，就似乎是人的本能在進行自我修複一樣。

等到夏清芷再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而胃疼也好了不少。上午起床的時候夏清芷就沒洗澡，再加上之前疼得厲害了的時候出了不少汗，所以現在身上粘糊糊的，在發現自己好了不少之後夏清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洗完了澡正好傭人來房間裏叫夏清芷下去用晚餐，夏清芷便離開了房間，并且在樓下的客廳裏見到了已經下班回到家的夏天睿。

“你回來啦。”也走進客廳的夏清芷一邊懶懶的把身子扔進沙發裏一邊同夏天睿打招呼。

“我回來了不奇怪，這個時間你竟然在家裏才奇怪。”夏天睿原本在看報紙順便同夏清芷打趣，可等到他把目光從報紙轉移到夏清芷身上的時候，夏天睿先是一愣，随即神色立刻就緊張了起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哪裏不舒服嗎？”

夏清芷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在她的面前上演了一次變臉，雖然覺得挺有意思，但心裏也不是不感動：“放心吧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早上的時候胃疼的驚天地泣鬼神的，不過我已經去醫院看了過，除了不能喝酒之外我還是原來的我。”

“你這張嘴啊，沒一句認真的，去的哪家醫院？怎麽不叫劉醫生來家裏看？”夏天睿又是無奈又是不放心：“不行，我還是給劉醫生再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吧。”

“真不用了哥，你就讓廚房幫我熬點清淡的粥就行了，我之前在睡覺，忘了和他們說了。”夏清芷還是有些沒力氣，說話聲音都不如之前大了。

“這些不是問題，不過還是再看看，我讓他晚些時候等我們吃完了飯再過來，也不耽誤什麽事。”夏天睿一意孤行，夏清芷見狀也沒再堅持，如果再看看醫生能讓自己的哥哥放心，她也是願意的。

幸好最後劉醫生的診斷結果和醫院一樣，也終于能讓夏天睿松一口氣，不過在夏天睿的提議下卻又多開了一些調理的中藥，至此夏清芷便過上了每天早晚都要來一碗苦到令人發指的中藥的日子。